廣陵仙君就笑。

“小花臉也好看。隻要是芝芝，就都很好看。”

狐狸尾巴忍不住美滋滋地翹起來。

掌教真人一言難儘地看他哄騙幼崽兒。

江亥還在一旁微微頷首說道，“回歸自然質樸，天然率真。”

他一本正經地說話，掌教真人揉了揉眉心，看這狐狸崽兒被師徒兩個哄得暈頭轉向……不大聰明，很擔心會被騙走的樣子。

他把芝芝的小臉擦乾淨了，才笑著對正擰起眉梢，微微有些消瘦的麵容格外冷峻的青年說道，“族長莫要取笑，芝芝是咱們宗門的寶貝，她父親與師兄都喜歡與她玩笑。芝芝，叫人。這位就是黑蛟族長。”

他慈眉善目地說道。

黑蛟族長一雙與尋常人不同的豎瞳看向軟乎乎一顆的狐狸崽兒，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蛟珠上片刻，收回。

“聽聞仙君有一掌珠，是煉丹的天才，今日一見果然是天資絕佳。”豆丁一樣的金丹修士，而且能夠煉製高階靈丹，這還不是天才，那就有點過分了。

黑蛟族長並未去弟子試煉，不過也聽說那一日丹爐一開，丹香浮動天地，靈丹仿佛雨滴一般落下，鋪了一地。

他似乎是個不喜說笑，很冷峻的人。

不過麵對油光水滑的一隻狐狸崽兒，他還是將一個匣子拿出來遞給她說道，“聽說你擅長煉丹？這是化龍草，非蛟族之地不可得，不過於你倒是有幾分用處。”

既然是煉丹師，自然靈草的種類越多越好。

狐狸崽兒沒想到龍絮語的爹看起來跟她不太一樣。

旁人禮遇她，她就也會禮遇彆人，接過匣子聞了聞，就急忙道謝說道，“多謝族長。能煉可多靈丹了，可好！”

她軟乎乎一團。

黑蛟族長想想族地裡那些天天打架打得翻江倒海，海上遇到珊瑚礁都要上去踹兩腳的熊孩子，骨節分明的手微微動了動，強忍著沒去捏捏她的胖腮，依舊冷峻地看著萬象宗掌教。

“所以，確定是黑蛟，不是其他蛟族麼？”他重視這屍傀儡之事，親自過來。

“讓赤霞來一趟。”掌教真人傳音給外麵弟子。

那弟子領命化作一道遁光而去，黑蛟族長臉色生出幾分陰鬱。

蛟族眾多，黑蛟隻是眾多蛟族中的一支罷了。

他似乎非常在意那屍傀儡究竟是不是黑蛟。

這樣的態度掌教真人也琢磨不透，不過趁著赤霞仙子還沒到，他還是先裝模作樣地關心了一番。

這黑蛟族長心事重重，臉色越發陰鬱，卻也沒有拒絕掌教真人的示好，有問有答。

待片刻，他就對芝芝突然問道，“之前你賣給了幾個妖修一種靈液，說是能保養皮毛，羽毛。”他一雙奇異豎瞳看著芝芝，緩緩問道，“那鱗片呢？”

隻要是妖修，就絕對不會想錯過妖身閃閃發亮的機會。

更何況芝芝的靈液不僅滋養皮毛，而且還能漸漸強化肉身，還有修煉時塗抹能凝神靜氣，穩固心境，比凝神香的效果還好用許多。

這種珍貴的靈液極為適合妖修修煉，黑蛟族長聽聞就很關切，畢竟，蛟龍……更喜歡鱗片閃閃發亮，於雲空之中閃耀萬裡。

他態度還挺好的，這靈液芝芝自己也喜歡使用，所以煉製了很多，聞言從兜兜裡摸出小瓶子，猶豫著遞給黑蛟族長，又軟軟地問道，“鱗片可以的。可以賣給你。……你，會付錢的哦？”

黑蛟族長沉默了。

掌教真人自然知道這典故，心裡笑得不行，就喜歡崽兒這麼配合，給太一宗上眼藥。

“不白給的哦。”狐狸尾巴吧嗒吧嗒敲在椅子扶手上，油光水滑，給黑蛟族長看“成品”。

黑蛟族長依舊在沉默。

雖然大概比較下了黑蛟族長的麵子，不過廣陵仙君就喜歡自家崽兒神氣活現氣人，笑著托著下顎坐在上首看著，覺得自家崽兒哪兒哪兒都討喜得不得了。

他和掌教真人都這樣溺愛這孩子，讓她隨心所欲地說話都不見訓斥，黑蛟族長也明白這是告訴自己，這崽兒得寵，不好惹。

他也沒有惹她的意思。

又不是腦子進了海水。

誰會去得罪一個仙階強者的掌珠。

這豆丁還是個煉丹師。

“不會。我付靈石。如果你不要靈石，蛟族特有的靈草也可以。”黑蛟族長英俊消瘦的臉上沒什麼笑容，卻也頗為和氣地對把靈液小瓶子塞進自己修長的手裡的狐狸崽兒說道，“海外還有很多修真界不易見的靈草，或許你會需要。”

蛟族居於海上，無儘的海域就是他們各種蛟族的地盤，自然會霸占很多難得的資源。

說起這個，狐狸崽兒點了點小腦袋說道，“那要靈草。驗貨，族長先驗貨。可好可好。”她自賣自誇，黑蛟族長打開瓶子看了看，頷首說道，“那就辛苦你。”

“我們芝芝為了給大家煉丹，可付出太多了。”掌教真人便歎氣說道。

彆以為煉丹很容易。

天天跳舞，跳舞不累的麼？

想想他這做師伯的都心疼。

黑蛟族長沒說話，半晌，看見狐狸崽兒正大光明地看他，就問道，“你還想要什麼？”

“你和龍絮語不太像。”見黑蛟族長臉色微微一沉，狐狸崽兒有爹在，完全不再怕的。

告家長……龍絮語乾了討厭的事，去和龍絮語的爹告狀有毛病麼？

這根本沒毛病。

她乾都乾了，難道彆人就隻能忍著？

小家夥兒抱著尾巴，在那雙看向自己的豎瞳裡理直氣壯地說道，“她跟我要東西，要我‘割愛’！還跟我哭她可憐。她有爹有娘，為什麼還要說她可憐？蛟珠……她不管你要，為什麼管我要？好像是想白要，不給就哭，還當著可多人的麵！陷我於不義。”

她小小一顆，告狀的時候卻中氣十足。

黑蛟族長沉著臉聽完，對她說道，“不要給她。”

“你不管管她麼？她到處要東西，讓人多為難。不給都像對她見死不救。”

“我多年不見她。”

“你不是她爹麼。”

“她與她母親犯了錯，至今不知悔改，觸及黑蛟一族底線。我這次為屍傀儡而來，也與她們當初的錯事有關。”

黑蛟族長英俊的臉微微抽搐，微微避開狐狸崽兒那明亮坦誠的眼睛，陰鬱地說道，“若那屍傀儡當真是黑蛟屍身，我就不能輕饒了她們。”

他顯然也有幾分苦衷的樣子。

雖然芝芝有點好奇，不過她不太擅長給彆人掀傷疤，見黑蛟族長不願說，就也乖巧地不問。

殿中一時安靜，狐狸崽兒覺得沒意思了。

雖然爹爹喜歡逗她，可她還是最愛她爹爹了。

“爹爹！”一隻崽兒飛鼠撲，從掌教真人的椅子裡撲進上首她漂亮爹爹的懷裡。

廣陵仙君笑著接住她，跟崽兒貼貼。

軟乎乎的小家夥兒美滋滋，尾巴掄成風火輪。

“爹爹的錯。給芝芝道歉，以後一定提醒芝芝。”廣陵仙君笑著說道。

“不要爹爹道歉，”小家夥兒乖乖地拿胖腮去蹭她爹爹俊美的臉，美滋滋說道，“花臉芝芝，在爹爹的心裡也一定最好看。喜歡爹爹陪芝芝玩兒。”

她軟乎乎一團，依賴親昵，黑蛟族長坐在一旁看著這一團靈秀天真，恨不能把自己貼成爹爹掛件兒的崽兒，抿緊嘴角，不再去多看。

討人喜歡的，永遠都是彆人家的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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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雖然胖崽兒討人喜歡, 可比起豆丁，對黑蛟族長來說，顯然赤霞仙子遇到的那黑蛟的屍傀儡對他更重要。

不過對於萬象宗的人，卻沒有什麼比狐狸崽兒更重要。

就算是那屍傀儡是黑蛟一族, 也跟萬象宗關係不大。

又不是他們煉化了黑蛟。

所以, 黑蛟族長心煩意亂的時候, 掌教真人卻笑嗬嗬地看著廣陵仙君父女貼貼。

他看得很滿意的樣子，黑蛟族長也覺得那隻哼哼唧唧，油光水滑的小肥崽兒可愛。

可掌教大殿裡除了小家夥兒開心的笑聲, 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當赤霞仙子姿態曼妙地進了掌教大殿的時候, 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她同樣先嬌笑著上前捏了捏探頭探腦對自己笑開花的小家夥兒的胖腮，這才香風浮動，帶著幾分慵懶地坐在掌教真人的下首，笑著問道，“族長還有什麼想要問我的麼？”

她美眸流轉，今天還換了一件很漂亮的宮裝, 彆提多好看了……之前的宮裝法衣跟魔修鬥法的時候毀去大半, 仙子心疼得在心裡罵人。

每一件宮裝都價值連城。

赤霞仙子為了法衣在罵魔修，芝芝卻覺得這件宮裝漂亮，眼前一亮。

誰不喜歡漂亮的衣裳呢？

可掌教大殿裡懂得欣賞的男人一個都沒有。

黑蛟族長已經微微頷首，之後就問道, “仙子……”

“叫道友吧。”赤霞仙子含笑說道。

“道友？”

“彆見怪。隻是我雖然不在意虛名, 但也不喜被人往頭上扣黑鍋。”就太一宗義陽仙君那一脈，這麼多年嚷嚷著什麼黑蛟族長拋妻棄子的傳聞, 但凡這位族長與哪位女修親近一些, 就要被扣一個他倆有私情等等的傳聞。

赤霞仙子雖不在意那些修真界流傳的她過於喜歡漂亮男人的傳聞, 可這種黑鍋卻很不喜歡的。

這樣說了一句, 黑蛟族長臉色更加陰沉，緩緩地說道，“給道友添麻煩了。”

“這倒無妨。彆讓那位湘水仙子哭到我麵前，仿佛我真的搶了她男人就好。”赤霞仙子托著香腮，一邊去對狐狸崽兒眨眼睛，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如今魔修猖狂，魔族未除，沒時間和她玩兒這套風月情仇。”

若是世間太平，閒來無事，她或許還對這種仿佛後院愛恨情仇的感興趣，陪她們演演戲打發時間。

可如今，正忙著挽了袖子打架，誰有心思跟其他女修哭哭啼啼地“你為什麼搶走他？”“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種故事。

她臉上雖然帶著笑意，不過眉眼間卻頗為冷淡，黑蛟族長也知道自己這些年來，但凡身邊有女修出現，太一宗那些修士就要鬨一鬨。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繼續問道，“請問道友，那魔修的屍傀儡，你可確定是黑蛟一族？”

“黑蛟一族化身蛟龍時，比尋常蛟族更猙獰龐大。”黑蛟一族擅長鬥法，且脾氣暴躁凶悍，在蛟族之中也是出了名的妖身強橫，與普通的蛟族有很大的不同。

赤霞仙子把一枚記錄了自己火燒魔修英姿的玉簡丟給黑蛟族長，笑著說道，“這是當時的照影。族長可以自己判斷。”

她從來都不會說那些沒有根據的話。

黑蛟族長顧不得禮讓旁人，道了一聲謝就將神識探入玉簡之中。他似乎是凝固了一樣，拿著玉簡好半天都沒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