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是個好孩子。”老王爺笑著道,說罷卻又歎了口氣,“窈窈不怨,外祖父卻對你很是愧疚。”
“若非貪生怕死,外祖父也不必那般謹小慎微。”
“不,不是這樣的。”蘇月見握著老王爺的手輕聲道,“窈窈知道的,外祖父是為了窈窈好。”
雲親王妃到景府時,就已經同她說過,王府不與蘇府來往的緣由。
後來她問了景白安,知道雲親王妃並未說謊。
隻是那時她自己過不去心裡那道坎兒。
先帝多疑,晚年更是杯弓蛇影,當時幾位王爺皇子最後活下來的隻有不問世事,沉浸於花草的外祖父。
但凡外祖父有半點插手朝堂的意思,恐怕都會惹來滅頂之災。
當時王府的幾位郡主皆是遠嫁,且幾乎不往來,外祖父是怕萬一先帝發難,會牽連她們。
若不是年前新帝登基,外祖父有從龍之功,恐怕如今的雲親王府仍是舉步維艱。
“是個好孩子,跟你母親一樣,最會哄我開心。”老王爺欣慰道。
雲親王妃也鬆了口氣,她原還擔心窈窈…
倒是她多慮了。
芫華那樣善解人意,美好溫和的性子,她的女兒又豈能差得了。
“外祖父可否同窈窈說說,母親是個怎樣的人。”
提及愛女,老王爺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你母親啊,自是最好的…”
見老王爺精神好了許多,雲親王妃便沒再打擾,帶著下人悄然退到了側間,將這裡留給祖孫二人。
“你母親知書達禮,性情溫和,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且尤愛下棋,時常纏著我教她……”
老王爺說的仔細,蘇月見也聽的認真。
時間一晃即過,轉眼已是一個時辰。
雲親王妃這才緩緩走進來,輕聲道,“父王不若先歇息歇息,總歸窈窈已經回來了,咱不急著這一時。”
蘇月見瞧見外祖父麵上的疲態,也跟著道,“舅母說的對,窈窈以後常來陪外祖父說話。”
雲親王妃聽得那聲“舅母”,微微一怔,而後臉上的笑容更溫和了,“窈窈是個孝順的孩子。”
老王爺雖有不舍,但也知道自己的身體,遂不再堅持,“好,外祖父這就去歇著。”
出了長寧居,雲親王妃才拉著蘇月見輕聲詢問,“景大人可說過你父親的事何時能了結?”
蘇月見一時沒明白雲親王妃的意思,想了想道,“應是快了。”
雲親王妃頓了頓,歎道,“希望快些才好。”
“舅母?”
蘇月見這才聽出了一股彆樣的味道,停下腳步看向雲親王妃。
雲親王妃麵色略顯凝重,緩緩道,“窈窈這段日子多去陪陪你外祖父。”
蘇月見身子一僵,頓時明白了什麼,怔怔道,“外祖父…”
“這事也不瞞著你,你外祖父時日不多了。”雲親王妃緩聲道,“所以你的親事還得儘快操辦才是。”
否則就還得再等三年。
“至於你父親,不論如何,都會留到秋後。”
天子看重景白安,這點順手的小事自然是能做主的。
況且…蘇京墨恐怕並不一定真的會…
蘇月見猛地低下頭,強忍著淚意。
雲親王妃知道她心裡不好受,便沒再多說什麼,親自將人送回淑和院,又叮囑了幾句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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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平城的人剛進京,景白安便在城門口將霖安幾個衙役帶走了。
因景白安早就派了人去接應,鄔岼幾人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遂也沒多問,就跟著景白安進了大理寺。
第48章 景白安帶著鄔岼……
景白安帶著鄔岼幾人疾馳前往大理寺。
蘇京墨原是要在五日後被提審定罪,所幸鄔岼等人及時趕到,否則待定罪之後再想保人就幾乎沒有可能了。
如今提前幾日,倒也無妨。
但此時景白安心裡沒底,如今他可以保住蘇府其他人,但卻不一定能保下蘇京墨的性命。
畢竟有太多的人盯著這樁案子。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和一道高呼,“景大人。”
景白安轉頭看了眼,卻見一年輕公子正打馬而來。
這個人他認識,遂拉住韁繩,“籲!”
“景大人。”來者正是朱玉城,不知是因太過著急還是趕路所致額頭上還滲了點薄汗。
“朱公子。”
景白安微微凝眉。
他從窈窈處得知白蘞是同他一道進的京,卻不知此時來尋他是為何事。
朱玉城知道不能耽擱,遂急急翻身下馬將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景大人,這是家父派人送來的,希望今日可以用的上。”
景白安看向他手中的卷軸,略加遲疑後接了過來。
他並未全部打開,隻抽出看了一眼便知這是何物,眼裡頓時泛起一絲光亮。
這是他原本想叫人南行去取的東西,但因時間來不及便作罷。
沒成想,朱家竟將東西送來了。
景白安收好卷軸看向朱玉城,拱手道,“多謝朱公子。”
朱玉城忙回禮,“不敢當。”
“蘇姑娘乃我救命恩人,若能儘上綿薄之力,是我之幸。”
景白安頷了頷首,沒再作聲。
此時不是敘舊的時候。
朱玉城自然也知道,遂也沒再多言,目送景白安一行離去後,他才翻身上馬折回。
大理寺。
大理寺卿易仲與江晗都在,他們昨夜便接到了消息,今日景白安要上門。
易仲倒還好,江晗卻是如臨大敵。
即使他知道陛下是在有意護著景白安,護著蘇府,但心裡仍是不平,他倒想看看,景白安能有什麼辦法為蘇府脫罪。
景白安到堂前後,易仲才叫人將蘇京墨押出來。
雖然人瞧著憔悴了不少,但好在並未受什麼刑法。
景白安看向晗,微微頷首以示謝意。
江晗卻沉著臉彆過頭,他可不是當真被他威脅了,不敢動蘇府的人,是易大人下令不許任何人對蘇府的人用刑。
景白安倒也沒在意他的態度,走近蘇京墨單膝半蹲下,道了句,“窈窈如今已到雲親王府,蘇大人不必擔憂。”
說罷便徑直起身。
時間極其短暫,幾乎沒有串供的可能性。
易仲便也沒出聲,直到見景白安起身立在一旁後,才道。
“景大人,人已經到了,那就開始吧。”
他也想知道,這人到底有什麼本事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為蘇府脫罪的法子。
景白安輕輕點了點頭,緩緩道。
“蘇大人曾因一念之差犯下錯事,此事證據確鑿,確無可辯駁。”
江晗冷笑一聲,“景大人既然也這麼說,那麼此案想來也沒有什麼疑處了,今日便能定罪。”
景白安看了他一眼,麵不改色道,“但我朝亦有將功贖罪的律法。”
易仲江晗聞言皆是一怔,易仲皺了皺眉,看向蘇京墨,“不知,蘇大人有何功能抵此罪?”
他早就調查過,蘇京墨在霖安算是一個兢兢業業的好官,可這是為官者應當做的,除此之外並無什麼大的功績。
景白安這才將候在外頭的鄔岼幾人喚了進來。
“霖安知州府衙役鄔岼拜見大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蘇京墨聽得熟悉的聲音與名字當即一愣。
鄔岼是他當初親自點給南..景大人去調查黃金一案的衙役,也是他最信得過的人,見他此時出現在這裡,加上景大人所說的將功贖罪,蘇京墨心裡大約有了猜想。
應是祁周在南方騙錢財一案有了結果。
易仲看向鄔岼,又看了眼麵色淡然的景白安,才道,“鄔岼,有何事上報?”
鄔岼將早已準備好的說辭有條不紊的道出,“回大人,小人奉蘇大人之命調查祁周齊沐在南方騙取錢財的案子,如今已成功追回黃金四十五萬兩。”
還有五萬隨著齊沐一道上了船,沒能追上。
這話一出,不光是易仲江晗震驚,就是蘇京墨都被嚇了一跳。
那廝竟神不知鬼不覺騙了如此多的錢財!
易仲這才坐直身子,嚴肅的盯著鄔岼,“此事事關重大,不可有半句虛言。”
鄔岼,“小人不敢,如今四十五萬兩黃金已押送進京,此時應已到了京兆府。”
易仲與江晗對視一眼,江晗砰地起身朝外頭走去。
四十五萬兩黃金,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他們這些京官一年的俸祿也不過千兩白銀。
即使知道鄔岼不可能撒這麼大的謊,但還是得親眼見證方可。
沒過多久,江晗去而複返,沉著臉朝易仲點了點頭。
易仲的神色頓時凝重了起來。
他深知四十五萬兩黃金能為雲宋做多少事,若這麼論起來,這筆功勳確實不容小覷。
“你當真是奉蘇大人之命調查此事的?”
還不等易仲出聲,江晗便厲聲朝鄔岼道。
鄔岼神色有一刻的茫然,隨後道,“小人在知州府當差,自然是聽蘇大人的吩咐行事。”
江晗眼神微凝,須臾後意有所指道,“此等功勳足夠讓爾等光耀門楣,若隻為了救人而推讓出去,可不大值當。”
鄔岼聞言正色道,“小人確實是聽從大人吩咐行事,當初同行的還有景大人。”
“哦?”江晗了然一笑,挑了挑眉看向景白安,“原來是景大人的功勞,如此倒也說得過去了,那祁周齊沐與景大人交手多次,也算熟識,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鄔岼皺了皺眉,看向景白安。
景白安自然知道他參與那次行動的事瞞不過去,所以才叫鄔岼如實說來。
“彼時我危在旦夕,是蘇府大姑娘救我一命,醒來後我便忘卻前塵,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為了報答救命之恩,所行之事全是聽從蘇大人的安排。”
景白安不疾不徐道。
易仲詫異,“景大人曾失憶?”
“此事真假易大人一查便知,若非如此,我醒來後又怎會拖延數日才回京複命。”景白安頓了頓,又道,“與齊沐搶奪黃金時不慎中毒,恰也因此恢複記憶。”
易仲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他了解景白安,這人從不屑說謊,況且失憶這事是擺在明麵上的,是真是假他隻需去查探一番便能明了。
所以這事,的確是蘇京墨的功勞?
易仲看向蘇京墨,沉聲道,“蘇大人,此事當真如此?”
蘇京墨心裡早有準備,是以麵不改色道,“確實如此。”
“那麼還請蘇大人將當初的細節一一說來,你是如何發現祁周齊沐在南方騙取錢財,又如何部署手下在何處將黃金攔截。”
易仲沉聲道。
鄔岼聞言臉色白了白,當初他們都是聽景大人的命令行事,等他們回到霖安時,大人已經被押送出城,大人根本不知當日細節啊。
然他不敢露出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