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心裡都過不去。
且師父師姐都從未治死過人,她不能丟師門的臉!
幸運的是,在蘇月見的虎視眈眈下,男人沒讓她丟臉。
不久,男人身上的溫度逐漸下降,丫鬟也在一旁用帕子擦拭降溫,小半個時辰過去,男人的體溫終於正常。
蘇月見替他把了脈後,才鬆了口氣跌坐在地上。
幾個丫鬟也累的直喘氣,紛紛跪坐在地上休整。
“總算是沒砸了師父的招牌。”
姑娘們對視一眼,不知為何噗地笑出了聲,頗有種猶如劫後餘生之感。
“這郎君也算是命不該絕。”笑完後,花楹眨眨眼道了句。
若不是遇上了姑娘,恐怕此時都已經去投胎了。
白蘞理了理額邊垂下來的發絲,淡笑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木槿看向昏睡著的男人,突然蹦出了一句,“這位郎君瞧著是貴人相。”
這話惹得幾人紛紛打趣,“木槿何時會看相了?”
木槿神色不自然的咳了聲,眼神閃了閃道,“看東街集市算命的算過幾回。”
很難想象,一向嚴謹沉穩的木槿姑娘竟然會立在街頭偷師,幾位姑娘毫不客氣的笑出了聲,木槿剛開始還板著個臉,而後唇角的笑意卻怎麼也繃不住。
溫馨歡樂的氣息為這寒冬添了一絲暖意。
就連昏睡中的男人那一直緊蹙著的眉頭也逐漸舒展。
第8章 敲山震虎
孟春這場雪,足足下了三天才停歇。
各家姑娘過了初時那股新鮮勁兒後,便受不住這寒氣,各自回府關上房門取暖。
直到二十,晨曦初露,萬物蘇醒。
白雪逐漸融化,銀裝素裹緩緩褪去,露出人間原本該有的煙火氣兒。
“姑娘,今兒一早院裡在掃積雪,有好幾個往柴房那邊去,被菘藍攔下來了。”白蘞給蘇月見描完眉,放下螺子黛,輕聲道。
“人多眼雜,若是有心思的,怕是防不勝防。”
蘇月見嗯了聲,看向窗外。
在陽光的照耀下,枝頭的白雪開始化成水珠兒,要落不落的掛著。
倒是難得一見到景象。
目光微移,隻見三兩丫鬟婆子握著掃把,有意無意靠近柴房,菘藍冰冷的眼神掃過,幾人陪著笑折身遠離了些,但餘光卻依舊黏在柴房門口。
蘇月見不由莞爾,“嗅覺倒是靈敏。”
為免惹人生疑,她這兩日都是夜裡過去,菘藍也是守在柴房裡頭的,白日看來並無什麼不妥,不想這些人卻還是有所察覺了。
“狗鼻子自然比人靈敏些。”花楹嗤了聲,氣嘟嘟道,“姑娘何不將這些吃裡扒外的東西趕出去,留在院裡礙眼得很。”
木槿看了眼外頭,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道,“姑娘,那位郎君雖還未醒,但如今已無生命危險,不如早些將他送出府,叫菘藍尋個地兒安置著。”
留在府裡,始終是個隱患。
白蘞沒做聲,但很顯然,她的意思與木槿一樣。
姑娘家的清白何其重要,若被人發現降香院裡有外男,霖安城還不得炸了鍋。
好半晌後,蘇月見才應聲,“也好,今夜子時便讓菘藍將他送出去,先尋個屋子安置,每日請大夫過去瞧瞧,等人醒來…”
“醒來姑娘待如何?”花楹眼睛一亮,脆聲道。
小丫鬟臉上藏不住事,輕而易舉就叫人看透了,蘇月見抬手在她額上一敲,“醒來自是將人送走,還待如何?”
花楹揉了揉額頭,癟癟嘴道,“奴婢知道了。”
而後似是不甘心般,又試探道了句,“若那郎君身家清白呢?”
“奴婢還未見過生的這般好看的郎君,比那些來府中提親的郎君好看多了,若是身家清白,品性正直,與姑娘倒是極為般配的。”
花楹一股腦兒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花楹!”木槿的臉色頃刻就冷了下來,厲聲嗬斥,而後走到窗邊將窗戶落下。
白蘞也皺了皺眉不讚同的看了眼花楹,“你這丫頭愈發口無遮攔,姑娘的大事豈是能隨意說得對的,被旁人聽了去可了得!”
花楹也意識到說錯了話,急忙跪下請罪,“姑娘,是奴婢嘴快了。”
卻見蘇月見伸手將花楹拉了起來,拍了拍她膝蓋處的裙子,打趣道,“原還以為是小花楹瞧上了人家,原是替姑娘著想。”
花楹抿抿唇,心中愈發內疚難安。
若是因她嘴快毀了姑娘名聲,她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小丫鬟眼睛濕漉漉的,連鼻尖兒都冒了紅,可憐兮兮,我見猶憐,惹的蘇月見哭笑不得,“我都還未訓你,你倒先哭上了。”
“姑娘,奴婢……奴婢沒哭。”就是心中不安,很是內疚。
“好了,這房裡無他人,倒也無礙。”蘇月見用食指點了點她的鼻尖,直起身子若有所思道,“再說,那郎君確實生的極好,若真是家底清白的,姑娘我倒還真要考慮考慮。”
花楹眼睛一亮,剛要開口卻又聽蘇月見道,“但……無論怎麼看,他的身份怕都不簡單。”
她不是喜歡惹麻煩的人,哪怕這人生的再好看。
“所以小花楹要記住,這些話萬不可再說,禍從口出,言多必失的道理,花楹定要謹記。”蘇月見正了麵色看向花楹道。
花楹忙點頭,認真道,“謝姑娘教誨,奴婢記下了。”
蘇月見輕輕一笑,看向木槿,“院裡是時候該整頓整頓了。”
這些年不論陳小娘暗中有什麼動作,她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來念著幼年情分,二來,府中就她一個小娘,這些年管著家沒有功勞亦有苦勞,於情於理,她合該忍讓尊重幾分,且家和萬事興,她不想鬨得後宅不寧。
木槿微怔,片刻後道,“姑娘想用什麼理由?”
蘇月見輕笑,“既然她想將我教的傲慢霸道,那便如了她的意。”
“是,奴婢明白了。”木槿頷首應下。
“對了,明兒個你們便將我給二姑娘添的嫁妝例一份單子送到香蘭院,將東西也一並抬過去,就說…”蘇月見頓了頓,才道,“就說是我作為嫡姐,給妹妹的添妝。”
“至於三郎,待我出閣前,自會留些給他。”
幾個丫鬟對視一眼,雖麵上有不滿,但還是恭敬應下,“是。”
花楹本是想說些什麼,可想到姑娘剛剛的訓誡,便咬咬唇不甘不願的閉了嘴。
蘇月見將她的神色瞧在眼底,失笑道,“小花楹想說什麼?”
得了赦令,花楹便忍不住了,“姑娘,二姑娘這些年每回來降香院,都要拿些物件兒走,一來二去,價值已算不菲,倒不是奴婢心疼那些物件兒,而是替姑娘不值,二姑娘但凡有半分感恩之心,奴婢絕不說什麼。”
小丫鬟滿臉不忿,五官都皺快到一處去了,蘇月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鼓起來的腮幫子,安慰道,“不論她待我如何,但作為嫡姐,給妹妹添妝也算是儘了一份心意,姐妹一場,我做到仁至義儘,便算是無愧於心了。”
“再說了,一並給了她就免得她再來降香院纏人,豈不落得清淨。”
她願意三番兩次耐心的教導小丫鬟,是因為她心裡清楚,小丫鬟良善純淨,處處為她著想,也沒有害人的心思,她樂得多費些心。
若是蘇銀朱那樣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實屬沒有什麼耐心提點。
午時,降香院難得的熱鬨。
“姑娘器重你們,才叫你們去裡屋打掃,你們倒好,竟毛手毛腳打碎了姑娘最心愛的白玉瓶,毀了姑娘親手采摘回來的梅花枝,該當何罪!”木槿沉著臉訓斥著底下跪著的丫鬟婆子。
正是晨時欲靠近柴房的幾個下人。
“木槿姑娘明鑒,此事是萍兒一人所為,與老奴無關啊。”一婆子哀聲叫屈道。
那喚作萍兒的丫鬟早已嚇到花容失色,不住的請罪,“奴婢不是有意的,木槿姑娘恕罪。”
“當時裡屋就你們幾人,誰也脫不得乾係!”木槿冷聲道,“姑娘有意提拔你們,你們便是這般回報姑娘的!”
“這白玉瓶可是郡主的嫁妝,先帝禦賜之物,今日你們進裡屋前,我便再三囑咐過,切莫大意損了姑娘房裡的物件兒,可你們卻偏偏毀了這禦賜之物,到底是何居心,莫不是要以此來陷害姑娘!”木槿沉聲道,“損禦賜之物的罪名姑娘可擔不起,今兒便是將你們都打殺了亦不為過。”
“可姑娘心善,不忍要了你們的性命,但降香院你們是留不得了!”
“來人!”木槿說罷,喚來幾個婆子,“各自打十個板子,哪兒來的便送回哪兒去,姑娘的降香院可留不起彆有用心之人!”
幾個婆子是做慣了粗活的,手上力氣也大,沒費什麼功夫就將幾人拖了出去。
“將院裡的下人都叫來瞧著,這便是彆有用心之人的下場!”木槿立在長廊下,待院裡所有人都到齊了,才又道,“都看仔細了,若再有妄想陷害姑娘的,便不是打了板子趕出院這般輕鬆了!”
降香院向來太平,這還是第一次這般大動乾戈。
大姑娘喜靜,雖這些年有些傲氣淩人,但待下人向來寬厚,今日之前,還未曾打罰過誰,平素也有小丫鬟毛手毛腳,不慎損壞過物件兒,但都是口頭責罰過幾句也就罷了。
今兒這般,著實將一院子的下人嚇得不輕。
不過想想也對,那可是禦賜之物,若大姑娘仍像往常一般輕巧揭過去,將來上頭怪罪下來,可就沒法子交代。
很快,院裡便是一片哀嚎,叫喚的同時,還不住的喊大姑娘饒命。
木槿皺眉,“姑娘正在午憩,未免擾了姑娘,還不將嘴堵起來!”
很快,便有下人拿了帕子堵住幾個丫鬟婆子的嘴,打板子的婆子也不敢手下留情,十個板子下去,人便什麼也喊不出來了。
“素%e5%90%9f,你去白蘞姑娘處要這幾人的出處,哪兒來的便送回哪兒去!”木槿說罷,沒再去瞥那幾人,折身進了裡屋。
不多時,素%e5%90%9f折回,身邊還跟著一位姑娘,手裡拿著幾頁名冊單子,兩人的神色皆有些複雜。
“辛辭姑娘,可是有什麼不尋常?”一婆子見此,上前詢問道。
素%e5%90%9f辛辭是二等丫鬟,平常幫著木槿白蘞管降香院的瑣事,地位僅次於大姑娘的三個貼身丫鬟。
辛辭看了眼素%e5%90%9f,須臾,辛辭才指了幾個婆子,沉聲道,“你們隨我將這幾人送回香蘭院。”
此話一出,眾人皆怔。
竟都是香蘭院的人?
“都散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都仔細著些,若是日後犯了同她們一樣的錯,可沒人救得了你們!”待婆子將那幾人拖拽起來後,素%e5%90%9f才掃過眾人,冷聲道。
素%e5%90%9f是跟著木槿的,神色語氣間也隨了木槿的嚴厲,眾人遂不敢再交頭接耳,忙應了聲是。
等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