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

南榮岱嶽一怔，臉色很快難看起來：“你就不怕激怒了我，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你也知道你不是主角，我隨手就可以殺了你！”

陳釀卻道：“非也，現在我是這個世界的陳釀，你若殺了我，這個世界恐怕又要重來一次。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呢？”

南榮岱嶽麵孔僵住，陳釀能從他臉上看出來，他是不想再重來一次的。他放不下自己辛苦打拚多年的基業。

南榮岱嶽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陳釀嗤笑一聲，坐回長條木凳上，假裝被綁著的手也舒展開放在了桌上，一下一下敲著桌子。南榮岱嶽的修為他的確看不透，而且他也不能保證，自己一刀能劈開南榮岱嶽的嶽山神罩。

但當初劈死那三名封家紈絝的時候、劈開雷劫的時候、劈開虛空的時候，他都不敢肯定自己一定能劈開，區區一個南榮岱嶽，難道比位麵之壁更難攻破嗎？

陳釀有信心試上一試。

但在此之前，他知道自己還會迎接一個客人。

不久後，簡靈嫣果然來了。

她歡歡喜喜摘了麵紗，露出陳釀熟悉的麵容，隔著牢門與陳釀打招呼：“小陳釀，又見麵啦，想不想我？”

陳釀抬起眼皮看看她：“當不起，聖女大人，我隻想知道，你究竟有幾張麵孔？”

簡靈嫣也不惱，仍舊笑眯眯的：“這不是為了自保嘛。來，你先過來，我教你一個法決，你可得記住了。”

陳釀不知道她是敵是友，但瞧著她微笑的樣子，總能想起當初在隱洲同行時，她燦爛的笑臉。

於是不由自主走上前去：“你要教我什麼？”

簡靈嫣低聲將口訣傳授，然後示範給他看——默念法決，手指一指，牢內桌上的油燈“噗”一聲，變成個橫臥在上麵的簡靈嫣。

陳釀：“……”

陳釀沒好氣道：“七十二變？”

簡靈嫣輕笑：“非也，你看著。”

陳釀蹙眉，就見身前的簡靈嫣不動了。

他一愣，直覺明白了什麼，回身一看，油燈變作的簡靈嫣居然搖搖晃晃站了起來，還抱怨道：“一身煤油味……真難聞。算了算了，我回去了。”

陳釀大驚，就見桌上的“簡靈嫣”也不動了，而牢門外的簡靈嫣恢複了生動：“怎麼樣？是不是很實用？”

陳釀道：“這是什麼神功！難道當年的洛墨軒……”

“才不是！”簡靈嫣翻個白眼，“陳士驥那廝是四處奪舍，奪的都是人身。不過他奪舍的身軀也有優勢，就是可以當做常人身軀來用。我教你的這個，說穿了不過是障眼法的一種，而且能襙控的時間很短，還會受種類限製。”

陳釀隻得道：“好吧。”

簡靈嫣壓低聲音道：“教你這個是有原因的，今天晚上會有人來救你，你記得提前放個這種人偶在牢裡，替你拖一會兒。你需得儘快回到封似月那邊，告訴他一個消息。”

陳釀問道：“什麼消息？”

簡靈嫣一笑：“你到時候就知道了。對了，這法決彆亂用，現在全世界除了我就隻有你會，我可不想保命手段被賣。當然，你要是夠聰明，能狠狠坑陳士驥一把。”

陳釀瞬間福至心靈，點頭道：“知道了！”

簡靈嫣便走了。走之前，還對桌上的身軀施了個法，身軀就變回了原樣油燈——沒有解除法術，這油燈可是會一直持續著人形，直到被人襙控耗儘法力。

直到夜裡，陳釀還在想，救他的人會是誰，牢門前人影一閃，來的竟是楚純柔。

陳釀一愣：“純柔姐？”

楚純柔已經掏出鑰匙，正要開門，被陳釀攔住：“純柔姐，我可以撬開，你不必留下開鎖痕跡，引人懷疑。我等你來，是想問問你……為何會投奔魔修？”

“此地不宜交談。”楚純柔仍是淡淡的，用鑰匙開了門，讓陳釀出來。

陳釀隻得起身，跨出牢門，跟著楚純柔一起朝外走。

慢慢走出了監牢，陳釀才發現，這裡居然……是天宸帝國的都城！

這裡是溯回洲凡人朝廷的皇城，而南榮岱嶽的據點居然就藏在皇城中。這裡原本的皇室不知被趕去了哪兒，但看楚純柔領著他繞開主殿的行為，南榮岱嶽恐怕正住在皇帝才能居住的寢殿裡。

楚純柔帶著陳釀一直走到了皇城最外沿的城樓上，皇城中巡守的魔修並不多，所以楚純柔很輕易就帶著他繞開了這些，兩人站在城樓上時，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一枚淺淺的月牙正掛在天邊。

楚純柔看著陳釀，看了很久，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小阿酒已經長這麼大了。”

“純柔姐？”陳釀不解地看著他。

而楚純柔輕輕舒了口氣，她緩緩地，道出了許久以來，這謎團的真正核心。

“阿酒可還記得，在鬆香沉屍墓中，我曾兩次進入幻境。”楚純柔溫和道，“而我非常不爭氣，兩次，都差點在那幻境中死去。”

“我記得，”陳釀點點頭，“我還記得純柔姐說，你陷入的幻境中，並沒有公子。”

楚純柔搖搖頭：“我陷入的幻境裡不止沒有公子，也沒有你。”

陳釀一驚：“你看到的……”難道是曾經演化過的書中世界嗎！

果然，楚純柔道：“幻境中那個叫陳釀的人，雖然與你長得很像，但他不是你。阿酒，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我曾經也以為，幻境中你的經曆與這一世不同，沒有公子處處護著你，愛著你，你變成那般冷血冷情，也實屬正常。”

“可是那天絕雲淵底，”楚純柔的眼中燃起了陳釀看不懂的火光：“我看著你入魔，看著你掙紮，我突然明白，幻境裡的陳釀，並不是我的弟弟。”

陳釀露出了難過的神色。

楚純柔卻道：“後來你在丹爐中淬體，丹爐外那魔物，卻試圖誘我入魔。你知道他跟我提起什麼？他居然提起了幻境中的事。幻境中的事我沒有對任何一個人說過，他卻準確道出了那個名字。”

“什麼名字？”陳釀問道。

楚純柔深呼吸了許久，才艱難說出了那兩個字：“容誠。”

陳釀一頭霧水，他對這個名字沒有任何印象。

楚純柔的肩膀在發抖。

陳釀隻得輕輕握上她的手：“純柔姐，你沒事吧？”

楚純柔努力平複了心情，平靜道：“幻境裡，我在拍賣場並沒有遇到公子，而是被馭靈宗的容夫人拍下，帶回家給她的女兒做侍女。她是個很溫柔的人，也肯幫我救你出來，幻境中你我就是在容家長大的。容夫人的夫君——就是容誠。而他，是我的親生父親。”

楚純柔極力忍耐，聲音卻一直在發抖：“我的母親沒有名字，她原是在容家做織娘，被容誠騙了身子。容誠怕她擾了自己婚事，就把懷著孩子的她送給宗門旁係一個下人做老婆。我越長大，我後爹就越知道我不是他女兒，就把我賣了。”┆思┆兔┆網┆

陳釀忍不住問道：“那後來你去到容家，容誠沒有認出你來嗎？”

楚純柔搖搖頭：“我娘去找過容誠，他不肯認我，而且他的女兒也已經出生了……叫做容紫蘿，後來我便是去給容紫蘿做侍女。容紫蘿……她喜歡你，而你總膩著我，她便不悅，去讓容誠發賣了我。而容誠他……竟然對我起了覬覦之心……嘔……”她說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彎腰乾嘔起來。

陳釀馬上去拍楚純柔的脊背，他心中滿是震撼！容誠怎麼能對自己的親生女兒……起那樣的心思！

楚純柔擺擺手，冷冷道：“幸而，他沒有得逞，你殺了他，並帶我逃離容家，拜入了扶疏。但扶疏派就像你我曾經見過的那樣弱肉強食。安初瑤的確處處護著你，莊平等人卻看不慣你巴結宗主之女，處處為難——在紫雲秘境中，莊平將你打落絕雲淵，而你上來後，就入了魔。”

陳釀咬著下唇，其實他也不知道，絕雲淵那次若沒有封似月在，自己到底會不會入魔。

楚純柔道：“幻境裡，你掉落絕雲淵後，很快就活著上來了，還如往常一般與我們一同出來。所以……當真實世界裡，你真的跌下絕雲淵後，我沒想到你居然直到秘境關閉都沒有出來。那時候我……我很慶幸夢與現實不同，可我又覺得自己不堪，不管有沒有那幻境，你都是我的弟弟，我為何……為何竟會覺得欣喜？”

陳釀安慰道：“都過去了，純柔姐，而且我現在不是好好站在你麵前嗎？有公子在，我們不會再走上以前的結局了。”

“不。”楚純柔卻冷冷道，“你不是他，你不是幻境中那個陳釀，在靡洲見到陳士驥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才是那個冷血無情、屠儘天下的魔頭！”

陳釀怔住。他沒想到，楚純柔竟然敏銳至此，竟然隻憑一眼，就看出了他和封似月費儘心思才猜到的真相。

楚純柔繼續道：“第二次幻境中，我親眼見證了他殺師殺友，一路成為血魔，最後血洗大陸，成就人間煉獄。你絕不會是他。而你，我不知道你從哪裡來，但我知道，你和公子的羈絆已經形成，你再也不會變成幻境裡的陳釀。”

陳釀點頭道：“是的，純柔姐，我這一生都不會走上那條道路。”

楚純柔溫和地摸了摸他的頭，然後道：“知道這一切之後，我就明白陳士驥和南榮岱嶽之間必有一戰，因為血魔神隻能有一個。而我不能叫陳士驥發現我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所以，我用簡姑娘教我的能力，將記憶封印了起來。我與簡姑娘約定過，定寒珠出現後，她會來到魔窟，幫我解開記憶的封印。”

102 謎團漸開啟（11）

◎是魔主南榮岱嶽、陳士驥、簡靈嫣，三人都想得到的一件稀世法寶。◎

陳釀好奇道：“你與簡姑娘是怎麼認識的？”

楚純柔道：“她本就是魔門聖女，我投奔魔修之前，她就在了。但我知道她是好人，我修煉的魔修功法也是她幫我改良過的，而且我知道她也有自己的目的——她想讓陳士驥死。”

陳釀不做聲了。

楚純柔道：“要想打敗這兩個人，還得先對那南榮岱嶽出手，他知道的太多了，他許多針對正派修士的提前部署都沒有理由支撐，偏偏準確得嚇人。不過那時起我便知道，他的未卜先知對你和公子並不奏效，因為你和公子，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她拉起陳釀的手，交給他一樣東西：“現在這片大陸已經走成了死棋，正派修士的血身大陣，南榮岱嶽一早就知道。所以唯一能夠破局的，隻有公子和你，你把這樣東西給公子看，他就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同樣的，無論我和簡姑娘這邊傳出什麼樣的消息，你們都不要分心，專注你們的目標。”

她最後道：“成敗在此一舉。你回去吧，這邊我會替你頂住一二。”

陳釀看看天邊的彎月，道：“純柔姐，等我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