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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

陳釀回頭,與他對視一眼,就見封似月眸中炯炯目光,轉向黑粟崖鐵牢中,法尊的方向。

兩人一前一後,躍向黑粟崖鐵牢,陳釀取出醉壚,大乘期二品的修為通天徹地,不多時,牢門前的毒蟲就被他殺了個乾淨。

封似月緊隨其後,已經用物理手法破開了數個牢門,到法尊門前時,他略一遲疑,還是將門撬開,但裡頭的法尊隻是蹲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封似月和陳釀並未進去看,而是繼續一路破門,破到最後一扇時,陳釀見沒有其他牢房,便前去查看法尊。

而封似月留下,準備安排牢中囚犯逃離。

突然,他腳邊一扇被撬開的牢門倒了。封似月彎腰準備扶起,好方便等會兒裝回去。就發現,那些鐵牢的欄杆上,在底部第二根橫梁的外側,刻有一些密密麻麻的小點。

此前封似月隻關注過牢房鐵欄杆的材質,卻未細看過這根普普通通的橫梁。

這些小點,唯有細看,甚至要用上封似月賴以觀察藥性的瞳術,才能看清,裡頭具體是些什麼。

……

陳釀已經鑽進關押法尊的那間牢房,進去後,先出聲試探道:“仙督府法尊大人,您可還好?”

“……”法尊勉強側過耳朵,細細聽著陳釀發出的動靜,片刻後謹慎道,“是正派修士?何門何派?誰讓你們來的?”

陳釀有些驚訝:“法尊大人,您的雙眼……”

法尊的眼窩深陷進去,眼皮塌著,裡頭的雙目竟是被人挖去了。

陳釀拱手道:“晚輩扶疏派陳釀,若法尊信得過我,請跟我走。”

法尊愣住了,他想起了這個名字——是他仙督府曾經通緝過的人犯。

陳釀已經上前,扶起了法尊,緊接著便發現,法尊膝蓋以下,已經是光禿禿的,有人截斷了他的雙腿。

昔日高大威嚴、不可一世的執法者,如今成了這副模樣。

陳釀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能試著架起法尊,就聽見法尊問道:“你是不是魔修?你是不是那種披著正派修士人皮的魔修?”

陳釀隻得道:“我不是,法尊大人,你需要我如何證明呢?”

法尊道:“……罷了,我沒有法子。你若是陳釀,就且說出,仙督府死牢中,我對你說過什麼。”

“……”陳釀艱難道,“你告訴我,以似月的煉丹之才,隨時可以打造出下一個陳釀,如果我對仙督府沒用,就會被封似月像一團破抹布一樣丟掉。但法尊大人,恕我直言,我至今不明白,我會對仙督府有什麼用?”

法尊微微一笑,卻不回答:“好,我信你是真的陳釀。走吧。”

陳釀十分頭疼,瞧著法尊形容淒慘,又不好逼問,隻得帶著法尊慢慢走出牢房。

外頭,封似月已經安排了被關押的魔修們帶著凡人先離去,回來時,就看見法尊空蕩蕩的褲管和失明的雙眼。

“法尊大人怎麼會變成這樣?”他驚訝地問道。

97 謎團漸開啟(6)

◎封似月卻眸中帶笑,顯然是已經心有成算:“我最擅長的,就是對付這種自詡主角的反派。”◎

法尊卻瞬間挺直脊背了,掙紮著展開雙手護在陳釀身前:“何人?是何人!”

陳釀趕緊扶住他:“是我的同伴!法尊大人莫慌,此人是肅寧仙府的封似月,他與我一同來營救的。”

法尊聽見這個名字就熄火了,囁嚅著收了手。

陳釀見著封似月,也勉強算是鬆了口氣,將法尊的胳膊交給封似月後,他取出一顆丹藥,對法尊道:“法尊大人,我這裡有一顆雪參固元丹,你先服下,治療一下內傷。”

法尊卻連連拒絕:“我不能再耗費資源了,兩位小友,昔日我多有得罪,如今還要仰仗二位相救。我隻有一個請求,請帶我回一趟仙督府浮空島,去取一件東西。”

“此事不難,”陳釀道,“隻是仙督府已毀,還曾被魔修占領,法尊大人要找的東西……未必還在。”

法尊道:“無妨,是我藏了一隻眼睛在那裡,輕易不會叫人發現。”

陳釀馬上與封似月對視,是那照靈台!

陳釀召出醉壚,三人踏上去正要離開,四麵八方卻又圍上來無數毒蟲!陳釀暗道一聲不好,趕緊避讓,同時釋放出神識去攻擊毒蟲的神經中樞!

但第一波攻擊還未落到實處,陳釀突然發現,毒蟲們避開了他,甚至不再攻擊了,隻是沒頭蒼蠅一般原地轉了兩圈,就繼續去守著牢獄了。

真是奇也怪哉!陳釀馬上回頭,告訴了封似月這件事。

封似月的眼睛卻一直盯著一個方向,他的目力極佳,瞧見遠處黑粟山的廢墟中,有一片殷紅裙角閃過。

他對陳釀道:“先走吧,快一些。”

陳釀便禦著醉壚迅速升空,三人越過黑粟山的塵埃,朝溯回洲飛去。

仙督府近在眼前,陳釀已經做好落地準備,他身後的法尊似乎也嗅到了熟悉的氣息,勉力撐著自己,用耳朵去聽那些風聲。

仙督府一片破敗,唯一的一點鮮豔之色,還是陳釀借此舉辦道侶大典時布置的一片緋色。

……幸好法尊看不見。

醉壚落地後,陳釀詢問道:“法尊大人,您的那顆眼珠在何處?是照靈台的那一枚嗎?”

法尊卻搖搖頭:“非也。那一顆,在仙督府與魔主死戰之時,已經被我毀去。小友,你隻需帶著我,沿浮空島走上一圈。”

陳釀便與封似月一同,帶著法尊環行浮空島。才走到一半,法尊忽然伸手叫停,然後掙脫開封似月和陳釀的手,匍匐在地上,用手去挖一片花叢。

淤泥裡,法尊挖出一顆還帶著血絲骨碌碌亂轉的眼珠,一旁的封似月見他就要往眼睛裡塞,趕緊拿靈氣化水,衝乾淨了上麵的泥土。

法尊將眼珠塞回後,卻並沒有複明,而是籲了口氣,靠坐在花叢中,慢吞吞道:“陳釀,封似月,有人托我給你們帶一個消息。這個消息需要到我的眼睛裡去看,你們,可做好準備了?”

陳釀尚在迷惑,聞言趕緊道:“是不是一名叫做楚純柔的女子叫你帶的消息?”

法尊搖搖頭:“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你們去是不去?”

封似月道:“去,請法尊開始吧。”

說完,他牽著陳釀的手,兩人共同被那隻眼球釋放出的光芒所籠罩,慢慢消失在了浮空島上。

而法尊從一旁的花叢中摩挲著摘下一朵枯萎的花,放在鼻端,輕輕聞了一下。

已經沒有任何香味了。

……

眼球中的世界,似乎是獨立的一個小秘境,封似月和陳釀手牽著手落地,就見這裡隻有一個涼亭大小,中間擺著一個石桌,四把石凳,而桌邊背對著他們,坐著一個熟悉的背影。

卻不是楚純柔,而是簡靈嫣。

“嗨,又見麵了。”簡靈嫣背對著他們微笑著說。

封似月蹙眉:“果然是你。”

簡靈嫣卻沒有回答,也沒有轉身,仍麵對著無人之處,她似乎並沒有與人交談的能力,隻是一段虛空的投影,或者說一段記憶。

陳釀繞過去麵對著她,疑惑地伸手在她眼前擺了擺,她果然沒有反應。-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隻是片刻後道:“有一件要緊事,是柔柔要我告訴你們的。她說,有個能夠未卜先知的靈魂在魔主身體裡,叫你們要當心。但他的未卜先知很有限,柔柔說,以你們的智慧,很輕易就能破除。”

封似月:“……”

簡靈嫣微笑著道:“你們能找到這個訊息,就證明柔柔說的沒錯。而法尊的眼球自成小世界——無法被魔修窺破的完美傳訊工具,所以我鬥膽借此傳遞給你們另一個消息,作為交換,你們要讓我親眼看到陳士驥死,這不難吧?”

封似月蹙眉,對陳釀道:“看來,簡靈嫣還是不打算解開她自己的謎題。”

簡靈嫣已經道:“這個秘密就是,南榮岱嶽不過是一座隨時可以炸掉的山,你們真正的敵人並不是他。而這真正敵人的弱點,就是他不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人。”

話音剛落,投影消失,簡靈嫣的身影像沒存在過一樣,石桌上乾乾淨淨,冷冷清清。

封似月深呼吸,片刻後反而坐下了。

陳釀不明所以,被封似月拉著,坐在了他身邊。

“複個盤。”封似月在石桌上刻下隔音陣,道,“阿楚知道南榮岱嶽身體裡的靈魂是外來的,而我這邊的確也有關於他的信息——這個外來者的名字叫薑圳,是這本書的作者。”

陳釀鬼使神差道:“那我……算是他創造出來的人嗎?”

封似月微微一笑:“當然不算。你不了解薑圳,我在穿書局工作,雖然不在這本書的頻道,但對薑圳此人有所耳聞。”

陳釀緊張地細聽。

就聽見封似月道:“薑圳是一個非常固執難搞的作者。他的筆力其實非常強,也曾經塑造出無數精彩的故事,而這些故事的主角無一例外的,都有一個特點,就是冷漠無情。”

陳釀想起了淺滄塵說過的話——這個世界從前的主角,都是一個單係冰靈根的薄情寡義之人。

封似月道:“薑圳非常、非常不擅長寫感情,他的小說都以劇情為主,主角一路瘋狂練級打怪。他遇到的所有人,都是他眼中的‘分值’,無論這個人是好是壞、有沒有擋過他的路,隻要是他成功路上的絆腳石,他就都會毀掉,哪怕是他後宮的女子也不例外。”

陳釀道:“這樣的人豈不可憐?”

封似月摸了摸陳釀的臉頰:“所以,我猜測你不是他筆下的主角。但我也問過淺滄塵,原本的主角去哪裡了,阿酒,你猜一下,他去哪裡了?”

陳釀沉思片刻,道:“如果是被我頂替了,那他可能已經死去,或者……在這世上某一個地方,用彆人的身體生活?”

封似月笑著點頭:“我也這麼想。那麼,阿酒,我再問你。如果要你來寫一部小說,你會塑造一個什麼樣的主角?”

陳釀問道:“什麼是小說?就是那種話本子嗎?”

封似月點點頭。

陳釀撓撓頭,絞儘腦汁想了半天,道:“大概會寫一個,對一切都心懷善意的人吧,但彆人要是欺負他,他也會很凶地還手。”

封似月笑了,輕輕揉了揉陳釀的頭:“是啊,因為阿酒就是一個這樣的人。所以,你明白了嗎?”

陳釀一愣:“你是說……”

封似月點頭:“什麼樣的人,就會本能地塑造什麼樣的主角。當然,水平極高的作家能塑造出各種各樣的角色。但是你我現在所處的這種流水線小說,它們的作者,通常都是在寫自己,譬如,塑造一個主角,寫這個主角遇到不一樣的事,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這通常就是作者本人的本能反應。”

陳釀慢慢道:“所以這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