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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次來不是與你們告彆的,我把似月帶來了,這次是真的來了。”

封六郎與夫人對視一眼,均在彼此眼中看見了疼惜之色。

陳釀卻按了一下玉璧,清醒狀態的封似月活生生出現在了父母麵前,他已經開始頭暈,但還是堅持著對父母跪了下來:“不孝子封似月,讓父親母親擔心了。”

封六郎和施凝雪完全愣在了原地。

施凝雪下意識掐了封六郎一把,當聽到封六郎哀叫一聲後,她如夢初醒,上前緊緊抱住了兒子。

“回來就好,醒了就好。”施凝雪卻什麼都沒問,隻是流淚。

封似月被濃烈親情包圍,他恍惚間覺得,自己真的不該那樣對待這對真心愛著他的老人。

無論是否是他真正的父母,這份血緣,這份感情,都代表著他此時的父母就是封六郎和施凝雪。

他心裡也願意接受這一切,他知道,就算是自己原本的父母,看見封六郎與施凝雪對自己的這份疼愛,也會允許他將這兩人當成父母來敬愛。

一旁的陳釀看得心酸,他心中十分羨慕又感動,直到封似月的手突然垂下去,然後倒在了施凝雪懷中。

“啊?”施凝雪慌了,“小月兒,你怎麼了?”

陳釀趕緊上前:“沒事的,他現在神魂不穩,要睡很久才能清醒一段時間,現在隻是又睡著了而已,會醒過來的。”

施凝雪擦了擦眼淚,有些無助地看了看封六郎:“這可怎麼辦?若以後都是這樣……那豈不是……”

陳釀道:“不會的,我一定能想辦法讓他恢複正常。如果……爹和娘,還有話想對似月說,可以讓他入你們的夢,現在就可以!”

封六郎和施凝雪:“?”

闊葉之下,施凝雪麵露懷疑,但還是和封六郎手牽手躺了下來,一同閉上了眼睛。連日的操勞讓他們很快沉入了夢鄉。

而夢中,施凝雪睜開眼,發現自己夢到回了封家,她肚子裡還揣著她的小女兒若星,身邊跟著二兒子如陽。六郎就在她身邊,他們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

突然,門板從外麵被推開,施凝雪恍惚著抬眼一看,就看到大兒子眼含熱淚站在門口,喊了她一聲娘。

“小月兒……”施凝雪趕緊托著肚子站起來。

夢裡……緣何這般真切?

封似月卻走到她麵前跪了下來:“兒子不孝,讓娘擔心了。”

施凝雪趕緊將他拉起來:“咱們娘倆不說這個。我好久沒夢到過你了,小月兒,你怎麼忍心丟下爹娘,丟下阿酒呢?”

封似月笑著道:“我沒有,娘,你忘了嗎?剛才阿酒說過,我可以入你的夢,我是真的。你如果不信的話——讓我想想。你還記得我十五歲那年,咱們西院被封的事嗎?”

施凝雪萬萬想不到自己“夢見”的兒子居然會提出她不知道甚至完全不記得的問題,她一下子懵了,也緩緩意識到,這個兒子……確實是真的。

封似月道:“那次西院被封,是因為我頭天晚上陪封原河喝酒,他把我當成了娘。結果被我一掌拍倒,半天沒爬起來。”

施凝雪:“……”這事她還真不知道,她隻以為是自己把重傷的封原河撿回去,卻丟給小月兒,且小半個月沒給封原河好臉色導致的。

封似月促狹一笑,道:“現在信我是真的了嗎?”

施凝雪臉瞬間板了起來:“對你娘這般說話,不想活了嗎!”

封似月卻燦爛一笑:“不與你說了,娘,我還要趕著去見爹呢,你們兩個為什麼沒有入同一個夢?對了,我妹妹呢?這次來都沒見到她。”

施凝雪的眼神卻一下子黯淡下來,許久後,道:“給……給一個凡人家養了,我們封家都沒了,給不了她什麼。”

封似月敏銳地聽出內幕,知道這老兩口一定又有事瞞著他了。

但他急著走,隻得做好打算,下次再問。

去了封六郎夢裡,封似月卻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叫爹相信他是真的。

陳釀在一邊等了許久,施凝雪先醒來了,恍惚地拉著他問了好一會兒話,封六郎也醒了。

三人六目相對,臉上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施凝雪率先問道:“他神魂離體,此事何解?”

陳釀道:“銜丹尊者說或有丹藥可醫治,等我鑽研神魂相關的丹藥,也可以試一試。爹娘放心,我一定能治好他的。”

施凝雪臉上出現猶豫神色,但很快被她壓了下去。陳釀察覺到她的眼中一閃而逝的竟還有濃濃的不舍,遲疑片刻,道:“等似月醒來,我們可以到海的另一邊去找你們,大家一定還能見到的。”

施凝雪便笑道:“那是自然,大家一定還能見到的。”

陳釀問道:“你們是今日就要出發嗎?”

施凝雪點點頭:“齊宗主原定了今日出海,等他的大弟子回來之後,我們就要開始準備下水了。”

陳釀蹙眉,壓低聲音問道:“娘……可見過那宋衡?”

施凝雪點點頭:“見過,他已是元嬰修為,也有了本命劍‘鑄陶’,是個很有前途的年輕人。不過最近幾個月,他不怎麼用劍了。”

“不怎麼用劍?”陳釀心中一動。

施凝雪道:“聽說,好像是在撤出肅寧仙府的時候受了點傷,就一直沒有再用劍。”

陳釀知道這其中一定有內情,馬上問道:“那他出去打獵用的什麼武器?”

施凝雪遲疑片刻:“我不清楚,應該也是鑄陶劍,他一直背著。”

陳釀便道:“還請爹娘一定小心宋衡,他現在身份不明,極有可能是被魔修奪舍。我需仔細查探!”

說完,他便原地釋放神識,以海岸為圓心,將神識以非常隱秘細微的速度鋪開,四處尋找肅寧仙府的打獵小隊。

黎洲的山並不多,隻一條山脈,主峰是會噴岩漿的烏怒山,山脈圍著森林蜿蜒而過。中間形成的茂密雨林裡,有數以萬計的蛇蟲生靈,陳釀的神識將它們一一掃過,卻獨獨沒發現任何活人的氣息。

陳釀便慢慢運氣輕身,沿著黎洲向內搜索,瞬息之間,神識已掃過數百裡,施凝雪與封六郎對視一眼,忐忑地看著陳釀慢慢飛遠,突然,陳釀提速,緊接著消失在他們視野中。

他發現了人的蹤跡!隻是,卻……不是活人!

陳釀很快落地那七具屍體身邊,他們身穿肅寧仙府的白衣,死狀淒慘,身上血肉俱已被吸乾。陳釀仔細搜尋一番,在他們其中一人身上,看到了名劍鑄陶!

但佩劍之人麵孔已如骷髏一般,陳釀上次見到宋衡又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已經不太記得這位演武大師兄長什麼樣子,不能確定此人就是宋衡。

但一定有人能認出。

數息之後,陳釀落在齊泰雲身前,手指一抖,七具屍體橫陳當場,陳釀沉聲詢問道:“齊宗主,可認得這幾人?”

齊泰雲定睛一看,大驚道:“均是我劍宗弟子!怎會如此?”

陳釀道:“我在一處密林中找到了他們幾個,找到的時候,就已經都是這個樣子了。”

齊泰雲嘴唇有些發抖,他伸手拿起那把鑄陶劍,又想伸手去掀過背負鑄陶之人的屍首,指尖卻顫巍巍著停在了當空。

“衡兒……是我唯一嫡傳,”他長歎一聲,終究還是掀過了那人的臉。

“?”齊泰雲卻愣住了,“不,他不是衡兒,他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轉身朝著還在測天儀的祝星遙喊了一聲:“阿遙!你過來看看,此人是不是你門下的?”

祝星遙飄然而來,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副厚厚的靉靆,夾在眼眶上彎腰細看,看了一會兒,驚訝道:“這哪來的?這是我們下弟子易春,他耳垂上到頸間七顆痣連成一線,我絕不會認錯。可是他已去世十三年有餘,魂燈也早就滅了。”

陳釀道:“我隻找到了這七具屍首,但這座黎洲島上,我沒有找到宋衡師兄。”

齊泰雲趕忙去查看其他幾具屍首,片刻後驚魂未定道:“都是隨衡兒出去捕獵之人,難道衡兒他……”

陳釀道:“此事交給我,齊宗主不必擔心,我一定會找到他!就算是被魔修奪舍,也會帶來與你相見!”

齊泰雲怔怔看著地上七具屍首,從來挺直的脊背已經慢慢彎了下來。

他慢慢道:“那此事……就托付於你了,我們一群老骨頭,也不知……還能護著你們幾日。”

陳釀蹙眉,他從齊泰雲眉目中看出了心灰意冷之意,這不像一個愛著弟子的師尊應該有的反應。

倒像是……在托孤。

陳釀生怕這群仙門前輩去找魔修拚命,趕緊道:“齊宗主,你們不要輕舉妄動,若是要去與魔修拚命,那大可不必!這片大陸的劫難,應該由我們年輕人來扛,你們隻需坐鎮後方……”

齊泰雲卻微微一笑,擺擺手道:“我們自然不會自不量力。你可知那南榮岱嶽是何許人也?”

陳釀忙道:“願聞其詳!”

齊泰雲道:“數百年前,我師尊那一輩的人,曾親眼見過他肆虐大陸,後被黑粟山封印。那時候的他,就已經有大乘期修為了,隻差一步,就能墮成血魔。如今數百年過去,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成魔。”

陳釀問道:“魔修的血魔,是否就是正派修士的凡仙?”

齊泰雲搖頭:“更甚,凡人修仙度過大乘,還有凡仙,地仙,乃至金仙等數個大境界。可魔修的大乘之上,隻有血魔。”

“血魔,”陳釀道,“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齊泰雲道:“不錯。成血魔者,必會造人間煉獄,想成血魔神,要麼收集魔修信仰之力,要麼獻祭大陸,吸收衝天怨氣。若成神失敗,便會在修為至高之時爆體而亡。所以魔修隻有兩種結局——成為血魔神,或者死去。”

陳釀:“所以,南榮岱嶽一定會想辦法,把大陸變成人間煉獄。”

齊泰雲點頭:“他已經快要做到了。馭靈宗、扶疏派、瓊山派的慘禍,已經致使大陸怨氣衝天。他奪舍勿譖大師,潛入正派仙門兩百年,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

陳釀馬上道:“勿譖大師這一段,齊宗主可否細說?”

齊泰雲看了陳釀一眼,慢慢說來:

數百年前,魔修已經被封印在黑粟山那端之後,馭靈宗的容宗主曾遇險,被遊曆的勿譖大師所救。勿譖沒有修為,自稱是靡洲佛門弟子,容宗主為表謝意,將勿譖帶回馭靈宗,尊為客卿。

這勿譖大師佛法精湛,那段時間馭靈宗的門人甚至都開始信前世今生、輪回之說。久而久之,馭靈宗就傳出了勿譖“桑洲佛子”的美名。

但勿譖未能成佛,本該在百歲後圓寂,也的確消失了一段時日。容宗主不忍其離開,便召請宗門神獸之一的乘黃,為勿譖又續了幾百年的壽數。

自那之後,馭靈宗弟子又一次看到年邁的勿譖大師出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