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製丹通本》，陳釀忙不迭打開細讀，他真是怕死了封似月的“罰”。

於是，這一天陳釀基本就在背書之中度過。

但傍晚時，他還是出了蟠螭玉璧，試著潛入大雪山秘境。

當然……不出意外地又被打了出來。但隨著次數增多，陳釀能在那一擊之下堅持的時間也越來越久了。

於是，在秘境的門口，陳釀白天背書，傍晚修煉，晚上睡覺時，則在夢中陪伴封似月。

陳釀在做夢時窮儘了自己所有的所見所聞，狼狽地躲避著每一個可能會成為秋名山賽道的地方。

然而每一個新場景，都能被封似月找到理由進行一番綠站不讓寫的活動，陳釀終於幡然醒悟，封似月表麵上可能的確是個翩翩君子，但肚子裡的壞水絕不比任何人少！

大約半月之後，陳釀終於煉出第一爐從用料到火候到煉製順序都完美無缺的“雪參固元丹”，也終於能在那雪山神女的掌下堅持上約半炷香的時間。

也終於被夢裡的封似月教成了合格的學生。

在這數日彆開生麵的“教導”過後，陳釀死記硬背下了丹修的三本基礎理論，而封似月深知，有了這三本書打底，再讓陳釀紮紮實實地實踐上一段時間——或許不能達到封似月當年的水平，但足以吊打大陸上十之八九的丹修了。

好消息接二連三到來，陳釀在第十六天的堅持後，終於獲得了雪山神女的又一句回答：

“你連日騷擾，當真煩人。你那道侶的神魂離體，用雪參又治不了，你在我這裡耗時間作甚？”

陳釀聽得一愣，但很快陷入了狂喜，他趕緊追問道：“敢問神女閣下，我道侶的神魂如何才能回到身體裡？……若得方法，陳釀一定再不打擾！”

隔了很久，神女才再次開口，語氣有些困惑：“你與你那道侶……為何都是男子？男子也可以結為道侶嗎？”

“……”陳釀有些赧然，小聲道，“我也不知道，可我愛的是他，他是男子，我……”

神女歎了一聲，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罷了，你們先進來吧。”

陳釀趕緊拎起小狐狸塞進蟠螭玉璧中，深一腳淺一腳跑向聲音的來處。

越過那片長滿鬆樹的雪坡後，陳釀卻驚呆了，眼前是一座晶瑩剔透的巍峨雪山，雪山之間，卻裂開了一條幽幽深穀，穀中竟然有鮮花綠樹，還有蟲鳴鳥叫。

陳釀順著雪路一點點滑了下去，他足足滑了一刻鐘，才終於到底，腳下已經是鬆軟土地，空氣溫度舒適，聞起來潮濕又清新。

忽然，一卷雪白的綢緞從高處緩緩鋪開，落在陳釀身前，他抬頭，就看見一名雪衣烏發的美麗女子，踏著雪鍛輕盈地飛來。

那女子眉如遠山，眼似寒潭，貌美如冰雪一般，氣質也如冰雪般清冷脫俗，修為卻深不可測。她看了陳釀一會兒，手突然一抬，陳釀%e8%83%b8口的蟠螭玉璧就朝那女子飛去！

但玉璧被繩子拴著，而且已經對陳釀認主，所以隻朝那方向僵持一會兒，神女便放棄了，玉璧又垂墜回去。

陳釀繃緊的心緒瞬間微微放鬆了些。這蟠螭玉璧裡麵放著似月的身體，若真被這女人拿走……他不敢確定自己能拿回來。

雪山神女道：“我是這裂岩雪山之主，淺滄塵。你既然一定要闖入我雪山深穀之中，我便放你進來，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

陳釀馬上道：“在下陳釀，也並非有意叨擾，實在是……我需要千年雪參來續接我道侶的經脈，而且他現在神魂離體，我想求一個能治好他的法子。”

淺滄塵道：“你道侶為何會經脈儘斷？”

陳釀道：“他為了救我，吸取過多靈力，爆體了。”

淺滄塵道：“爆體了還活著？”

陳釀道：“我有一株桑海芙蕖，用那花蕊暫停了他的時間。”

淺滄塵點點頭：“那便情有可原。但我也與你說實話，爆體的人，還能活著就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報了，即便有千年雪參，你也無法將他傷體完全恢複如初。至於神魂歸體，在他身體完全修複之前，沒有一點可能。至於修複後……”

陳釀馬上道：“如果能救他，有什麼辦法我都願意嘗試！”

淺滄塵卻道：“我沒有辦法，隻能看你個人的緣法。”

陳釀怔住，眸中火光緩緩熄滅。他的希望再一次落空了。

但淺滄塵道：“我一個人在這穀中，孤獨得很，你若願意一輩子留在這裡，我可以給你一株千年雪參。”

陳釀的睫毛顫了顫，本能道：“可我已有伴侶……”

“嗬，”神女清清冷冷地一笑，“伴侶？你等凡人於我不過是螻蟻罷了，我要你留下，不過是想這裡有點活氣。你在我眼中，與你手中狐狸，沒有區彆。”

陳釀知道自己會錯意，趕忙道：“對不住，是我冒昧了。”

他低下頭，開始思索淺滄塵給他開的條件——用一輩子被困在這秘境中，換一株不一定能救醒似月的千年雪參。如果似月聽到了，一定會覺得他傻吧。

但陳釀幾乎隻考慮了一秒鐘，就抬頭道：“我可以留在這裡，希望神女賜藥。”

淺滄塵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歎道：“凡人之情愛，多半自私，你卻甘願如此？”

陳釀眼也不眨：“哪怕隻有一絲希望，我也要試試。”

淺滄塵道：“既如此，我便要封上裂岩雪山對外的結界，你可一輩子也不能出去了。”

陳釀堅定道：“請神女賜藥。”

淺滄塵便隨手撚了個法決，正飄在一邊急得頭禿的封似月就發現，這秘境關閉了，他失去了所有能和外界聯係的力量，甚至連綁定的係統，都與穿書局失去了聯係。

然後，淺滄塵伸手，遞給了陳釀一個……小孩。

白白胖胖的，頭頂長著一串紅果果的，穿肚兜的小孩。

小孩眨巴著大眼睛，看著陳釀，一臉懵逼。

他又回頭去看淺滄塵，可憐巴巴道：“神女姐姐不要我了嗎？”

陳釀：“……”

淺滄塵已經轉身就跑了。

陳釀抱著孩子傻了眼，他要的……是千年雪參，這是千年雪參嗎？？？

小孩很有禮貌：“你好，我是雪參變的參娃娃，今年已經一千二百歲啦。”

陳釀：“……”沒人告訴他，千年的參……會變成小孩啊！！！

“那個……”陳釀尷尬道，“小孩，我跟你商量一件事，你能給我……那個……”

不行，開口就要人家小孩一條腿這種事實在是太……他說不出口……

小孩已經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主動道：“你想要什麼？要神女姐姐的個人資料嗎？我可以告訴你，她姓淺滄，名叫塵，跟這條雪山深穀同名。她已經快兩千歲了，喜歡吃……”

“打住，”陳釀趕緊喊停他，“我對神女沒有興趣，我隻是……”

想要你一條腿……這是可以說的嗎……

雪參娃娃咬著手指：“那你對什麼有興趣？”

陳釀欲言又止，目光落在雪參娃娃白裡透紅的臉蛋兒上。

他開始胡思亂想，明明這雪參娃娃也是成了精的會說話的精怪，為什麼神女還要把他留下呢？他又不比雪參娃娃長得可愛。

雪參娃娃眼珠子骨碌碌轉，已經嗲聲嗲氣依偎在了他懷裡：“神女姐姐把我送給你，那以後你就是我的爹爹了，爹爹，我要吃樹上的葡萄，你能不能給我摘？”

喜當爹的陳釀：“……”救命啊，他真的不會帶小孩！

【作者有話說】

10鯊

87 隱居大雪山（2） 思 兔 網

◎果然，數息之後，陳釀消失了，封似月被踢出了夢境。◎

裂岩雪山的深穀中，陳釀選了一塊風水寶地，把人參娃娃隨手掛在樹上，然後低頭布置丹爐。他如今已經成功學會了丹爐訣，而且他有合體期修為，丹爐可大可小，隨便撚一抹三昧真火，便可以就地煉丹。

他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抬頭對正在吃葡萄的人參娃娃微笑：“你可不可以，借我一條腿用用？”

人參娃娃：“？”

瞬息之間，裂穀中傳來小孩震耳欲聾的哭喊：“神女姐姐救命啊！爹爹要吃我的腿！！！”

陳釀目瞪口呆看著飆淚的小孩四處亂竄，最後一頭紮進泥土裡，隻露出頭頂一小撮紅豔豔的果實來，那果實還在瑟瑟發抖。

陳釀想笑又不敢，隻能先湊過去，小心翼翼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需要一些千年雪參來煉丹，或者……你有沒有頭皮屑，給我一片也行。”

人參娃娃瞬間鑽出一個小腦袋：“一片頭皮屑就行嗎？那……我的洗澡水行不行？”

陳釀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

圍觀了全程的封似月：“……謝邀，這個藥，我是非吃不可嗎？”

陳釀一定是在報複他吧！一定是在報複他最近做得太過火了吧！！！

當晚，陳釀鑽進蟠螭玉璧，把他新煉的千年雪參固元丹給封似月吃了——當然，封似月並沒有醒來。

但陳釀探著封似月的經脈，總覺得好像恢複了一點點。

這一點點，就像綿延數千裡的雪山上一片飄落的雪花，就像浩瀚無垠的沙漠中一粒微不足道的沙。

可這一點點，給了陳釀無限的信心。

晚上，他借用桑海芙蕖睡著之後，封似月卻破天荒沒有在他夢裡做奇怪的事，而是溫和地陪他一起躺著，看頭頂的星空。

這次的夢，是在扶疏派的籠霧峰。十六歲的封似月和十六歲的陳釀，一起躺在當初陳釀練劍的湖心島上，他們手牽著手，一起看著天空，聊著天。

“一輩子待在這個秘境裡，你不會後悔嗎？”封似月問。

陳釀道：“如果能夠換你醒過來，也不是不行。”

封似月側過來，支著臉頰看著他：“我以前很少想未來，也從不問你未來。但是阿酒，如果你永遠被困在這裡，你可就沒有未來了。”

陳釀反問道：“為什麼困在這裡就沒有未來了？如果我能治好你，這山穀中，便隻有你我，豈不是安安穩穩的世外桃源？”

封似月無奈道：“看來你心裡是真的沒有遠大理想，也沒有天下蒼生。”

陳釀沉默了一會兒，認真道：“在自詡天下正義的仙督府將你我逼上絕路之後，在你倒在我懷裡了無生息的那一刻起，天下蒼生……便都與我無關了。”

封似月的眼眸無悲無喜，他知道，這個主角是被自己徹底養歪了。

但好在係統與他的聯係被切斷，總部的人聽不見陳釀這“大逆不道之言”。

想到這，封似月突發奇想道：“啊，對。在這個秘境裡，我的係統失靈了。”

“？”陳釀茫然道，“什麼是係統？”

“所以有些事我也可以說給你聽，”封似月道，“我其實並不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