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臉。”

封似月卻忽然低頭，輕輕咬了一下陳釀的鼻子尖兒。

陳釀：“……”

他確實沒被封似月咬過鼻子尖兒……

封似月低聲道：“這下信了嗎？”

陳釀茫然地看著他。

封似月簡直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才好……可是陳釀現在其實不是睡著，而是在昏迷，他再舍不得，也得趕緊叫醒他。

“好了，阿酒，”封似月輕輕捂住了他的眼睛，“你該醒來了，你躺在雪地裡，我沒有實體救不了你，你先醒來，先逃離魔修的地盤，好嗎？”

陳釀被溫暖的手掌捂著眼睛，卻流下眼淚來，哭著點了點頭。

然後……他終於從昏迷中艱難醒來，就看見自己砸進了幾乎十尺深的雪裡，他掙紮著想坐起來，頭頂上麵的雪卻滾落下來，眼看就要把他埋起來了——

陳釀咬著牙，用最後一絲力氣，從蟠螭玉璧中放出了九尾狐極光。

極光乍一出來，就見頭頂的雪劈頭蓋臉砸下來，嚇得當場化原形，叼起坑底的青年，巨大的九尾一甩一甩跳躍著跑了。

……

極光跳躍著在雪地裡飛奔，陳釀被晃得頭暈腦脹，終於忍不住拍了拍九尾狐的下巴，示意它停下。

封似月跟著飄啊飄，隻有神魂就這一點好，不受量子力學的束縛，他可以隨意四處飛。而念四處觀察了一番，他就發現這條路直達一座蓋滿了雪的山嶺。

陳釀站起來，覺得%e8%83%b8口悶悶的，他被那一掌打得體內靈力亂七八糟，但出人意料的竟然沒受到太嚴重的內傷，隻坐下調息了一會兒，他就覺得好受了許多。

然後，陳釀就起身，朝著雪嶺走去。

走著走著，陳釀突然停了下來，然後撲倒在雪地裡，伸手去挖一樣東西。

封似月：“？”他在乾什麼？

片刻後，陳釀挖出一顆拇指粗細的雪參，盯著它看了一會兒，收進了懷裡。

封似月看著他的模樣，又心疼，又好笑。

眼看天要黑了，陳釀繼續往前走。

封似月不知道他要去哪兒，其實連陳釀自己也不知道，他要去哪裡。

他想要找千年的雪參……可是這附近靈氣最濃鬱的一棵參也隻不過一百年。

或許……找到人跡罕至的大雪山，就有了。

抱著這樣的信念，陳釀繼續朝這條蜿蜒山嶺上，靈氣最為濃鬱之處走去。

走著走著，天徹底黑了。陳釀內腑還一片混亂，之前又連續躲避了仙督府半個月，幾乎沒充足休息過，到月上中天時，他終究還是頂不住，尋了一棵樹爬了上去。又把極光丟下去巡邏，他自己靠著樹杈閉上了眼睛。

封似月一路飄在他身邊，見他閉眼，趕緊靠近他，想試試能不能入夢去。

但試了很久，也沒成功。直到遠處傳來一聲鳥鳴，陳釀倏然睜眼，封似月才明白，原來他根本就沒睡著。

封似月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你都不如直接去蟠螭玉璧中休息。”

陳釀卻沒有去，隻是靠著樹乾閉著眼睛，很久後，頭才開始一點一點的，進入了淺眠。

而他身邊的封似月，總算在他淺眠之中，成功進入了他的夢境。

這次的夢境是在雪地之中，封似月睜開眼，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人形的雪洞旁邊，他趕緊探頭去看，就見陳釀躺在裡頭，迷迷糊糊朝外看。

封似月又好氣又好笑，趕緊伸手去拉他起來。夢裡一切皆有可能，十幾丈遠的距離，其實隻一伸手，封似月就夠到了陳釀。

被拉上來後，陳釀卻撒嬌一般埋進了封似月的%e8%83%b8口。

封似月安撫著拍拍他的脊背，然後道：“你怎麼夢到這麼冷的地方？”

“……”陳釀還沒反應過來這是夢裡，他隻覺得，自己本來就在雪裡，這不是很正常嗎？

封似月已經橫抱起他，慢慢往前走，道：“白日裡，我往前往後都飄了一段，你繼續沿著這條路走，應該就能到達大雪山，但我覺得，或許你現在並不需要上大雪山挖什麼草藥，你更需要的是逃離魔修的地盤，閉個關，好好休息。”

陳釀把耳朵靠在他%e8%83%b8口，聽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半晌，道：“我不管，我就要去大雪山。”

封似月哪裡拗得過他，隻得無奈道：“好吧，但你也……稍微對自己好些，怎麼不去蟠螭玉璧中睡覺？外麵多冷。”

陳釀想了想，道：“不敢進去，怕見到你。”

封似月的腳步頓了頓。

陳釀道：“看著你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我的心都死了。”

封似月便低頭，輕輕%e5%90%bb過他的唇角。

陳釀卻隻是靠在他懷裡，安安穩穩地聽著他的心跳。

如果真的是夢，那他隻願意沉進有封似月的懷抱裡。

走著，走著，封似月終於走到了雪地的儘頭。陳釀的夢隻有這麼大的範圍，再往前走，恐怕會回到剛才的雪坑，進行無限循環。

於是封似月將他放了下來，摟住他的腰，捂著他的眼睛與他額頭相抵，呢喃道：“……快點醒來，到蟠螭玉璧中睡覺。”

於是陳釀就醒了，眼前一片風雪，夜色晦暗。

陳釀一臉的茫然，他真真切切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真的在做夢，還是瘋了。在魔窟中做的夢，他其實也不太能分清是真是假，撬牢門這件事，早在元德莊地牢的時候，封似月就當著他的麵做過一次。

如果說魔窟中的夢，是他潛意識提醒自己可以試試封似月曾用過的方法，也說得過去。

可是昨晚呢？

陳釀知道在連番打擊之下，自己的精神可能確實有些恍惚，但也不至於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他捂著頭沉思了一會兒，決定，還是不要沉溺幻象的好。

第二天天剛亮，陳釀已經跳下樹枝，去尋找下一棵可能有用的靈植，封似月依舊跟在他身側。

兩人一同翻越了第一座積雪的山嶺，封似月往前、往後、甚至往高空中，都飄了一段，發現這條山嶺的積雪竟然是落仙河的源頭，如果順著這條山脈一直走，就會走到大陸西北邊最高的雪山上。

而跳下雪山繼續朝北走，就到隱洲了。

燦爛的日光照在雪上，反射著明%e5%aa%9a的顏色，陳釀在極光的帶領下，終於翻過一座不算太高的雪山。他正要往下走，突然，腳底踩到了一塊虛雪，整個人一頭栽了下去。

封似月嚇了一跳，趕緊追上去，就見陳釀滾著滾著滾成了一個雪球，又趕忙拿出醉壚插在雪裡試圖減速，終於在一棵鬆樹的阻攔下成功停住了。

但封似月已經呆住了。

因為，在無限下落的時候，封似月眼睜睜看著陳釀穿過了一道晶瑩的結界，滾進了一個氣息非常神秘的秘境。

這道入口與外界非常涇渭分明，封似月隻是神魂，都能感覺到進入秘境後，空氣中靈氣的濃度變了，這證明秘境是一個獨立的小世界，與“尋仙大陸”甚至並不是本源同宗，不受空間法則的管束。

封似月轉身跟著飄進秘境，追著陳釀繼續往裡走去。

陳釀拍掉身上的雪，他還不知道自己進了秘境，隻是繼續往前走，極光已經變回巴掌大的小狐狸，很快跑到他腳邊，跳起來用頭蹭了蹭陳釀的手心，然後飛速朝秘境深處跑去。

但很快，小狐狸橫著飛了出來。

陳釀一驚，趕緊撲上去接住極光，同時醉壚已經在手，警惕地橫在了身前。

前麵積雪的密林中，傳來一道清冷的女聲：“何方凡人，敢闖我裂岩雪山？”

那聲音進入陳釀耳中，帶著刀劍般凜冽的氣勢，陳釀立刻就雙膝一軟，被壓得跪坐在地，勉力支撐了許久，才顫顫巍巍道：“在下……扶疏派陳釀，求……大雪山千年雪參一株！”

封似月瞬間明白了，陳釀要找的是什麼。

雪參本是固本培元的藥物，和玉參的區彆就在於，玉參疏通經脈，而雪參可以續接經脈，千年雪參甚至可以讓完全爆開的經脈恢複如初。=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當然，也隻是傳言，因為一般人經脈儘斷之後也就一命嗚呼了，像封似月這樣還苟延殘喘的實在太少。

怪不得……陳釀明明已經逃出仙督府的追捕，卻偏偏要翻過那座象征威脅的黑粟山。

而雪山中的女聲冷冷道：“裂岩雪山之神草，不贈外人。”

陳釀被聲音的威壓壓得抬不起半根手指，雙膝已經深深陷入雪中，那威壓是從前向後壓的，陳釀知道，他隻需要向後一拔腿，就能跑出去。

但他沒有一點轉身就跑的意思，而是跪在原地，一聲不吭。

片刻後，那女子也覺得無趣，釋放出一道更猛烈的力道，陳釀被直接掀飛出去，連滾帶爬，被踢出了雪山秘境。

封似月跟在他身後，眼看著他一拐一拐地爬起來，拍掉身上的雪，然後盯著那秘境出神，

陳釀再次助跑，衝進了秘境。

這次那個女人沒有留手，也沒問，直接把他掃了出去。

陳釀爬起來，再跑。

再被掃。

再跑。

他跑了一個白天。

天黑了，陳釀就在秘境的門口尋了一棵樹，正要往上爬，突然想起昨晚夢裡封似月的叮囑，他猶豫了一下，鑽進了蟠螭玉璧。

封似月鬆了口氣，總算知道聽話了。

陳釀進到蟠螭玉璧中，就看見封似月一身血躺在土地上，他不敢進來，就是不想看見封似月頹敗的模樣。

九尾狐已經習慣了在蟠螭玉璧中撒歡，但陳釀進來時，它正老老實實趴在封似月身邊。封似月臉上沒什麼血色，但好在呼吸還算均勻。

陳釀在封似月身邊坐下，摸了摸他蒼白的臉，片刻後，卻取出了丹爐開始煉丹。

他完全是個丹修新手，封似月的神魂飄在旁邊圍觀，隻覺得慘不忍睹，如果把陳釀丟給魯元基，不出三天就要被老頭拿著掃把趕出肅寧仙府。

但陳釀非常認真，他明明連丹方上的“緞、煉、炙、熔、抽、飛、伏”分彆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卻還真的用那棵白天挖的小雪參，誤打誤撞煉出了一爐勉強可以吃的“雪參固元丹”。

當然，對於此刻的封似月，沒有一點用處。

陳釀並不知道，他拿起一顆藥丸，放進封似月嘴裡，然後俯身，用舌尖將藥頂入封似月口中，沉睡的封似月卻並沒什麼反應。

蟠螭玉璧中靜得沒有一點聲音。

在這樣的安靜裡，陳釀一下就崩潰了。

他的自欺欺人終於像一捧泡沫一樣碎裂在了這個森冷的晚上。

他意識到，自己不是封似月，煉不出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藥。而封似月是真的重傷到隻有一息尚存，說不定哪天，就會直接停止呼吸。

陳釀坐在丹爐邊，臉上的神情茫然又痛苦，像極了一個被拋棄的小孩。

封似月的神魂不住親%e5%90%bb著陳釀的額頭，可陳釀渾然不覺。

他們兩個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