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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因為幼時曾在陳家生活,陳釀對陳家有一種天然的排斥,不願去回憶,也不願想陳家會在這件事中的位置,他完完全全,屏蔽了陳家所有的線索。

封似月道:“隱洲雖不如溯回洲地大物博,人口也沒有溯回洲多,但隱洲,可是世間最先誕生修士的一塊大陸。作為仙人撫頂之處,本該是各大仙門欣欣向榮之地,卻最先被陳家完全壟斷,這些年大大小小的隱洲宗門都銷聲匿跡,隻剩下一個梁家苟延殘喘。若說陳家沒有點貓膩,我是不信的。”

簡靈嫣不服氣道:“就不能是陳家人強嗎?”

封似月道:“我勸你說實話,不然很多事,我幫不了你。”

簡靈嫣嘴很硬:“我沒有什麼需要你幫我的了,你彆在那以為自己很重要的樣子。”

“是嗎?”封似月笑了笑,一伸手,小小的探寶鼠在他掌心沉睡著。

簡靈嫣色變。

封似月道:“我救得了白睫,就救得了它。”

簡靈嫣簡直快哭了,她跺腳道:“你威脅人!”

“誰威脅你?”封似月收了手,“探寶鼠虛弱,又不是我造成的,你長期借居它的身體,該是你自己的問題才對。況且,如果沒有它,你的神魂早就潰散了,沒有我們,你的本體也早就死了。”

簡靈嫣欲哭無淚,隻得道:“好好好,我欠你的,我說還不行嗎。陳家有魔修,早就不是一日兩日了。”

在靈脈的隔音陣中,簡靈嫣總算把她隱瞞的所有事,都和盤托出了。

簡靈嫣的確是陳家探寶家奴的孩子,父母也的確死於陳家人之手。但簡靈嫣從未對彆人說過,她出生後繼承的母親的傳承中,有一段非常非常隱秘的記憶。

探寶家族早在三代之前,就已經血脈薄弱了,當時簡靈嫣的母親隻是個小女孩,她和後來的簡靈嫣一樣被迫離開了父母,在陳家外家——隱黎海城中的某個農夫家中,作為養女長大。那一年,隱洲隱黎海第一次出了修士的靈根被人挖走的情況。

受害者不多,都是彆家的修士,與陳家無關。

但出事的頻率逐漸加快了,開始是每年兩個,後來變成每月兩個,再後來,隔一天就有了一個。而且很有規矩,隻挖彆家的,不挖陳家的。

隱洲當時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宗門,他們直接對陳家發難了,認為是陳家的修士走了歪門邪道,才引起這樣的禍端。那次陳家確實進行了自查,並推出一個入了魔的本家修士,將他的頭砍下來,懸掛在了定寒城的城門。

那個修士的名字,叫做陳士驥。

之所以要提起這個名字,是因為,這修士後來作祟了,他的頭顱不得安寧,原本闔著的雙眸不知道哪天突然睜開了,就那麼睜著一雙眼,看著每個經過定寒城城門的人,那時候,八字弱一點的小孩經過城門,回家都是要夜哭三個月的。

所以,那顆頭被取下來燒了。而簡靈嫣母親的養父養母,就參與了那場焚燒。

本以為魔修之事就此作罷,可各大宗門發現,他們的弟子仍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失蹤,本能的,他們就想到了陳家,因為同樣的,陳家無事。

於是一場針對陳家的圍剿就這麼浩浩蕩蕩地展開,就在此時,陳家提出一個交換條件:以一個內有數百萬靈石礦的礦脈,交換各大門派怒火的平息。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簡靈嫣母親的記憶中,有大批的彆派修士進入了那個靈石礦脈,然後,再也沒有出來。從那以後,陳家,就坐穩了隱洲第一修仙世家的位子,而隨著隱洲修士的凋零,陳家卻誕生源源不斷的修仙苗子,成就了千秋萬代的基石。

簡靈嫣的講述結合了史書,倒也不算難懂,但封似月點出了她的油嘴滑舌:“不是說魔修的事?誰要聽陳家發家史。”

簡靈嫣咽了口唾沫,道:“可是,你們不覺得魔修很能藏嗎?那些試圖讓陳家交出魔修的人,其實根本就不知道,當時陳家的魔修已經多過人修了。”

封似月道:“你怎麼知道陳家的魔修多過人修?”

簡靈嫣道:“因為探寶鼠鼻子靈,能聞出來啊。”

封似月:“……”

這臭丫頭嘴裡沒一句實話!

……

本著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的想法……或者簡單說是為了自己手中現存的唯一一隻探寶鼠的小命,簡靈嫣答應留在梁家,幫助梁子晉甄彆魔修。

梁子晉本來是不信自己家有魔修的,但簡靈嫣準確說出了幾個名字,並讓他細查查,梁子晉回去偷偷一問,才得知某一位好漢在數月前一次剿獸行動中曾經失蹤了三天三夜,最後活著回來時,大家都很吃驚。

另一人,也是曾在行動中掉入了不可能生還的冰窟窿,最後還全須全尾地回來了。

一個兩個可以不信,但簡靈嫣斷斷續續指出十六人時,梁子晉終於崩潰了。

簡靈嫣麵露同情之色,把那天自己用來對付洛墨軒的毒霧拿出來,借給了梁子晉。

梁子晉則在試驗過毒霧對正常人無效後,把它半信半疑放進澡堂裡。然後在好漢們聚眾洗澡的時候,大家目瞪口呆地看到,隨著水霧彌漫,池子裡有十來個人當場漂了起來。

撈上來一看,都斷了氣,而且有的成了乾屍,有的當場就化了。那次之後,梁家好漢們連續一個月沒敢再去泡澡。

梁家剩餘的魔修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第二天,全部人間蒸發。

這件事,整個梁家至今隻有梁子晉和他爹知道。

外人,都隻當梁家鬨了鬼,嚇跑了很多人。

梁子晉愁的頭發都掉了不少,他在屋內來回走,走得簡靈嫣的眼睛都轉圈了,終於停下來,問道:“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呀?我梁家隻有凡人,尚混進來這麼多,那彆家……唉,大陸要亂了!封似月呢?陳釀呢?都去哪了?”

簡靈嫣同情地看著他,道:“他們在煉器啊,不是說了,要鍛一把武器出來。”

“這都快兩個月了!”梁子晉開始抓頭發,“他們是煉器還是造小孩?再造幾個月真都生出來了!”

“……”簡靈嫣心想,你們直男都這麼……口不擇言的嗎?

【作者有話說】

今天第二章!徹底瘋狂!!徹底瘋狂!!!

76 冰鋒梁家堡(9)

靈脈中,封似月正在反複鍛打著案板上的混合材料。經過兩個月的融合、鍛打,白玄晶和星隕秘銀已經完全融合在一處,接下來,就是要把這大塊隕晶鍛打成合適的形狀。

鍛打是個枯燥而累人的活兒,封似月早拋去了什麼美男包袱,他的頭發不再半紮馬尾,而是連著劉海全部束在了頭頂,露出比例完美的光潔額頭,眉心一點灼人朱砂,襯得人如白玉無瑕。

白色武服的上衣也完全扒下來垂在腰間,露出封似月白皙赤摞的上半身,平時他看著是瘦而有型的頎長美男子,脫了上衣卻露出一身內斂結實的肌肉來,塊塊分明。陳釀曾在他鍛打時隔著布料捏過一下,隻覺得像是捏到了一手帶著韌勁的鐵塊。▼思▼兔▼網▼

封似月失笑:“彆亂摸。”

陳釀紅著臉坐到一邊去了。封似月打鐵打了兩個月,他就在旁邊看了兩個月。

偶爾也幫封似月打打下手,比如拿精純靈力與封似月掌對掌雙修,幫封似月恢複靈力。

對於這般稀世礦晶,不用上全部的靈力去鍛打,是根本撼動不了分毫的。封似月一邊要用三昧真火把礦晶燒紅,一邊要用全部靈力去鍛造,經脈中的靈力一天起碼要抽空個幾百次。

但收獲也是巨大的,例如,封似月的修為在這樣的修煉之下直逼元嬰五品,內腑的暗傷幾乎全都調理好了,陳釀也在與他對掌雙修中疾速衝上了化神五品。

而礦晶與隕銀在疊打中逐漸融合,也終於產生了封似月所說過的“蘊含滿天繁星”的璀璨效果。

刀胚逐漸成型,封似月擦掉臉上的汗水,頸部和鎖骨隨著他手臂抬起的動作凹出好看的線條,汗水布滿他的每一寸皮膚,他看起來像一尊悠遠曆史中的鍛造之古神,渾身流淌著力量的光澤。

陳釀坐在一旁噙著笑看,沒有人知道他此時心裡有多歡喜,他甚至產生一種矛盾的心理,既想把封似月藏在身後不想給任何人看見,又想告訴全世界,封似月身邊的幸運兒就是自己。

封似月對於身後人迷戀的目光渾然不知,他花了一周時間把這隕晶疊打到千層,然後進行了繁複的熱平、冷平、刨挫等程序,最後伸手一召,靈氣化水而下,混合著他先前收集的白睫的靈血,將刀包裹在其中淬了火,隨著“嗤”一聲響,火光透出,又漸漸熄滅,露出刀身上一段段複古優美的千鍛花紋。

封似月舉起刀來仔細看了看,對這把刀胚非常滿意,遂放置在厝車上開始打磨。打磨也是有講究的,封似月用的,是普通金剛砂混合了白玄砂的碎屑、星隕秘銀的碎屑、天蠶水晶的碎屑,這些混合到一塊進行粗磨和細磨,不但能更給此刀最恰好的打磨,還能灌注進通透的天地靈寶之氣。

打磨拋光完畢後,寶刀初見規模。就如封似月所說,這把刀是散發著柔和金屬光澤的烏黑,黑中,又蘊藏著星辰一般璀璨的細閃。

刀刃是用天蠶水晶中白白的“天蠶晶”來輔助開刃,所以刀背烏黑,刀刃雪亮,看起來非常樸素,卻非常鋒利,整口刀都給人一種鋒芒內斂的強橫。

封似月舒了口氣,偏過頭對陳釀道:“你來看看?”

陳釀跳下岩石,走到他身後,與他一起細細打量這把刀。

“刀柄還沒想好用什麼做呢,”封似月揉了揉肩膀,“還挺沉,你拿一下試試。”

陳釀從他手裡接過了刀,單手顛了顛,道:“還行,我一隻手就可以。”

封似月笑道:“那就給你做一把沒那麼長的刀柄。你出去找簡靈嫣,讓她給我想辦法弄來一塊桐犀木,弄不到就提鼠頭來見。”

陳釀忍著笑把刀還給他走了。

封似月對著頭頂靈礦綠瑩瑩的光觀察刀背的線,確認這把刀沒有一點歪斜之處,滿意極了。

下一步,是在刀背上刻一些陣法。在兩個月裡,封似月跟簡靈嫣學了不少微型陣法,最小的微型陣法甚至隻有筷子頭那麼大,簡靈嫣一邊教他,一邊把老底抖了個乾淨——這廝居然連指甲上都刻了不少陣法,平時雙手插兜,不知道什麼叫做對手,一遇到危險,雙手一揮,死的還不一定是誰。

封似月為此絕倒,但他確是一名招老師喜歡的學生,短短兩個月,就把簡靈嫣腦子裡的微陣知識全部榨乾。簡靈嫣從有所保留到傾囊相授,隻花了三天時間。她不禁感歎,家傳手藝終於後繼有人!

而此時,封似月在刀背上刻了大大小小八十多個陣法,大到保命,小到聚靈,傾其所有,打造出了全大陸“附魔”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