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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

“好,不用說了。”封似月溫和道,“阿楚與阿酒也多年未見,這次出行好不容易重逢,姐弟二人也不該再分開。”

陳釀眼睛一亮,就伸手去搭上封似月的手腕。

封似月卻道:“隻是我門中還有些事要處理,就先不去扶疏了。以後有機會一定拜訪。”

陳釀麵色一僵,心開始不斷下沉。

鏡眠平時說話不是這樣的,此時為何如此冷淡?

是因為自己的感情露了行跡,被鏡眠發現了?

陳釀愈想愈覺難堪,他心中有鬼,更加手足無措。

封似月說完那番話,努力讓自己不要看陳釀,他神情淡漠地丟出一把劍,自己跳了上去,頭也不回道:“封氏鏡眠在此彆過。”

說完,竟就頭也不回地禦劍飛走了。

陳釀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望了很久,望到安初瑤臉上笑容都轉變成了擔憂。

“哎,你沒事吧?”安初瑤去按陳釀的肩膀。

陳釀搖了搖頭。

楚純柔在一旁道:“我總覺得阿酒跟公子之間發生了什麼。”

安初瑤眼睛亮了:“發生了什麼是我不知道的?阿楚姐姐說來聽聽!”

楚純柔正待要說,陳釀已經跳下山坡走遠了。她看著陳釀的身影,歎了口氣,便閉上了嘴。

安初瑤還在不甘地追問:“是什麼呀?我被封似月那小子推回秘境裡就再沒跟你們接觸到了,我在裡頭冰冷的地板上坐了兩三個時辰,還趕過來救人,你們就這麼對待我的!連瓜都不帶我吃……”

靡洲的荒野上,漫漫黃沙映襯金色斜陽,照得幾人的身影都那樣悠長。

第一卷·烏夜啼 完

附:

烏夜啼

雪落竹梢未晴,霧隱明月誰驚。少年難解情意動,花落滿池英。

情毒深鎖玉璧,鳳幽涅槃無聲。問心情纏終有愧,挽酒醉長風。

【作者有話說】

這一卷的故事先告一段落,下一卷要開始認真推進感情了!(啊啊啊啊啊啊填詞好難我壓根就不懂平仄嗚嗚嗚你們不要笑我)

第二卷·畫樓空

40 淬體涅槃丹(1)

◎他知道,他要煉的是奪天地造化的丹藥,所以煉製過程中接受天道問心,也◎

第二卷·畫樓空

青空萬裡,白雲如紗,風卷著純白的袍角,在風中獵獵作響。

純白的衣袍卻染上欲望。

封似月禦劍在冷風中吹了一刻鐘,才難耐地喘了第一口氣。那鳳幽春毒簡直無法招架,離開前陳釀的手不過搭了一下他的手腕,就搞得他連告彆都沒能體體麵麵完成。

明明心裡想的是以後和陳釀保持距離,以強大意誌來抵抗毒發,可毒一發作,他除了轉身快跑,沒有一點辦法。

——希望這一路的互相扶持,能在將來給自己留一絲體麵,彆到時候連主角的好兄弟之一都混不上,那就太慘了。

他來到男頻,屬於被借調。自己在書裡走錯了路不要緊,但任務一點也不能出錯,否則……否則這本書可能會崩塌的。

他始終牢記著自己的使命,也牢記著,他有一個支撐自己前行的理由:他是要回家的,雖然家裡已經沒有人在等著他。

但他總有一天是要回家的。

封似月一邊這樣安慰著自己,一邊加快速度,往隱洲而去。

是的,他還不能回肅寧仙府,九摶仙丹的丹方裡並不止涅槃草一味藥難尋,它所需的藥材裡至少有五種隻能采摘新鮮的,其中有兩味在隱洲,一是仙陵寒冰花,另一叫做冰淵水晶蘭。

最重要的,封似月想順路查探一番隱洲魔修換靈根的事,陳釀的靈根仙骨是大約十年前被挖,傾海元尊的靈根是十餘年前被換,封似月相信這二者之間有聯係。

但一路到達隱洲,封似月沒察覺到任何魔氣。隱洲苦寒,這裡的城郭都方方正正,居民集中在一處城內,郊外是沒有居民的,夜裡他隻得進了城,去客棧投宿。

在大堂裡跟店小二也打探了一番,但封似月沒得到任何消息。

卻得知,陳家本代的嫡出大公子是個大大的好人,雖然資質一般,卻俠骨柔腸,樂善好施,已經成了定寒城有名的“陳小善人”。

封似月聽說這個消息,默默了良久。這本來應該是陳釀的人生。

怪不得陳釀在原文中的結局並不好,他被替換的一生充滿苦難,偷走他人生的人卻事事如意,在他的家族裡,還享有那樣好的聲譽。換了封似月,恐怕也會不平。

不平催生怨氣,怨氣改變性格。

封似月將眼前已經徹底冷下來的茶水一飲而儘,喊小二過來結賬。

小二很麻利地上來,接過靈石時,手指不慎碰到了封似月的指尖,一觸即分,又去招呼下一桌客人。封似月卻對著自己的手指發了一下呆——旁人都無法引動他身上的鳳幽春毒,簡單的觸碰更是無任何異常。

隻有陳釀,可以輕易引動他身體裡的野獸。

如果陳釀的實力夠強,自己是否就可以……不用陪在他的身邊?

也不必壓製這莫名其妙的毒……

封似月頭痛地想,還是先給陳釀重塑根骨的事辦完,讓他在這修真界以強橫實力來去自如。

到時候陳釀想要什麼,都可以輕易得到。

或許這樣還可以抹除他心中的苦楚。

封似月隻住了一晚,就匆匆離去了。隱洲的氣溫很低,雖有修為傍身,他仍覺得寒入骨髓。

但那都不重要,他還是在最冷的清晨爬上隱洲的登仙陵,打敗三隻守護獸,成功采到了寒冰花。

又在最潮濕的午後跳進腐屍遍地的冰淵,摘回幽幽鬼火中間的水晶蘭。

之後的日子裡,他走遍了三山四海,集齊了九摶仙丹丹方上的所有藥材。

風塵仆仆回到肅寧仙府後,他未著水米,就投入到了“九摶仙丹”的煉製中。

三昧真火點燃——起爐,以靈氣灌之。封似月一絲不苟地重複著煉丹的步驟。

七天過去,封似月正要開爐,丹爐炸了。

封似月被炸得茫然。

他又重複了那步驟兩次,均以炸爐告終。

封似月拿著丹方去求魯元基,魯元基看了看丹方,隻告訴他一句話:“想煉製奪天神藥,必付出神魂上的代價。為師勸你,不要嘗試。”

封似月似懂非懂,重又回到了丹房。

三昧真火點燃——起爐,以靈氣灌之。

封似月重複之前的操作,隻在丹爐關閉之前,悠然坐地,元神出竅。

他以元神入丹爐,隨後被爐門關在了熾熱難忍的丹爐裡!

元神閉著眼,在丹爐中浮浮沉沉。

爐火如萬鈞之力的大錘,一遍一遍捶打封似月的靈魂。封似月在丹爐裡怔怔地內視,他看到自己的模樣,不過是一個短發的清俊男子,麵容與封似月沒有差彆,隻是眉心沒有朱砂痣。

麵容清冷又悲傷。

這是他原本的模樣。

他聽見有人問:“你為何要煉這九摶丹?”

封似月默默回答:“為了陳釀。”

“為一個沒有任何關係的書中人,為何要做到這般地步?你可知道你錘煉的不是尋仙大陸封氏鏡眠的靈魂,而是你,封似月,穿書員7098號的靈魂。你已經走過了成百上千個世界,你應該清楚,無論任務成功還是失敗,你總有一天會離開這個世界的。”

“他是我的主角。”

轟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丹爐炸了。

封似月嘴角溢出鮮血,他擦掉血絲站起來,又拿了一份煉丹的耗材,重新開爐。

“你為陳釀,連神魂俱滅都不怕,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是我的主角。”

…………

當煉丹耗材終於隻剩兩份,封似月忍著內腑的劇痛,不顧下跌的修為,捧著最後兩份耗材,站在丹爐前發呆。

他知道,他要煉的是奪天地造化的丹藥,所以煉製過程中接受天道問心,也是理所應當。

可天道為什麼一味追問陳釀?他心中,並無……並無……

他腦海中突然浮現陳釀的每一個樣子。

陳釀舉著刀劈落雷劫的樣子,陳釀替他擋箭的樣子,陳釀認真地說願為他試丹的樣子,陳釀縮在他懷裡閉著眼睛的樣子。還有陳釀喊的每一聲鏡眠。

其實那些時候封似月並沒有多少感想,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把對主角的感情轉換成了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念”。

如果天道是想讓他承認這份“念”,他也……沒什麼好推脫的。

他把耗材丟進丹爐,又一次釋放三昧真火。元神飄進丹爐時,他甚至虛弱得沒有力氣去關丹爐的門。

“陳釀隻是你的主角?”

“陳釀……”封似月喃喃念著這個名字,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像被剖開了放在太陽底下暴曬的魚。

“陳釀……”封似月終於艱難地承認,“他不隻是我的主角。”

丹爐中的封似月睜開了眼睛,他望著虛空中的自己,終於狼狽地笑了。

“我想陪著他,想替他扛下所有的危險。哪怕我死了也行。”

“那你的任務呢?你的結局呢?這個世界線若崩毀了,他會消失的。而你,你會受到穿書局的懲罰。”天道冷冷地問。

封似月怔怔地漂浮在熾熱烈火中,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撕裂了一般疼痛。

“我不會說出來的,也不會讓他的世界崩毀。”

“我會在他身邊,直到我不能陪伴他的那一天。”

我會離開,我總有一天會離開,但在這裡的每一天,我都會陪著他。

劇烈的疼痛留在了封似月的靈魂裡,丹爐卻轟鳴著持續運轉,那是他的神魂在與丹藥相融合。七七四十九天,丹爐的速度逐漸降下來,丹爐門轟然而開,封似月的元神帶著火焰虛弱地飄出來,渾渾噩噩飄回了他的肉身。

丹爐中綻放出璀璨光華,封似月踉蹌著起身,取出了那枚暗紅色的九摶仙丹。

在霎那間,九天上鋪出五彩雲霞,仙鳥、仙獸齊鳴,五大洲呈現不同的異象。所有修士、凡人,都出門驚訝地看著外頭的奇景。

肅寧仙府中,銜丹尊者魯元基緩緩睜開了眼睛,他抹掉臉上的爐灰,慢慢關上了丹爐的門。

他知道弟子或許經曆了一些很痛苦的事,但他也知道,他的弟子煉成了這片大陸迄今為止最為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的無上仙藥。

那不是九摶仙丹,而是——九摶淬體無上仙丹。

丹成後,封似月卻沒有馬上去扶疏派找陳釀。

他在丹爐裡可以說出心裡話,可他不能真的主動去打亂陳釀的感情線。如果陳釀沒有和命定的伴侶相愛,他的任務就失敗了。

任務失敗,他頂多回去受罰,可是這條世界線就會崩毀,這本書將再次被放棄,甚至歸零。

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