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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考驗。

他馬上意識到什麼,低頭看自己身上,卻是毫發無損,他明明記得自己被火焰吞沒了!

難道,這是最後一重考驗?

封似月馬上開始想辦法離開這玉璧,不知是主人的默許,還是陳釀修為不夠,封似月連靈力都沒有用上,就很輕易地從玉璧中跳了出來,但出來後他就嚇了一大跳!

陳釀居然站在一堆……被砍得七零八落的黑雞中間!

是的,黑雞,或者說黑鳥——死掉的玄鳥,它們尾羽上的一抹紅就消失了,像是被燃儘了一樣,變成一隻很普通的黑鳥。

陳釀半跪坐在那堆鳥屍中間,用刀撐著自己不倒下,但身體已經抽搐起來,封似月看出他現在恐怕正在承受被火焰吞沒焚燒的滋味。

封似月沒有任何辦法,隻能試圖喚醒陳釀,可不管他怎麼搖晃,怎麼喊陳釀的名字,陳釀都沒有醒來。

火焰裡的陳釀,眼前正在回放他這一生所有的意難平。

童年時,父親酗酒,賭博,打罵母親,他們身為隱洲陳家的下人,處處都要受修士的欺壓,父親在外頭受了欺辱,就回來朝他們娘倆撒氣。

母親待他很好,卻始終無法違抗父親,他便陪著母親一起挨打,一起乾活,他偷學陳家少爺的心法,就為了在長大後帶母親離開。

可還沒有長大,他的靈根和仙骨就惹來了旁人的嫉妒。

那些人帶著父親去賭了一盤大的,然後,他的母親就被賣了,他也被賣了。

在人牙子的馬車上,他親眼看著母親被淩辱,發賣他們的人說,他母親年紀大了,到青樓也接不了什麼雅客,隻能做低級的私妓,去伺候有特殊癖好的客人,不趕緊嘗一嘗,說不定第二天就死了。

他被賣到黑市,被挖了手腳筋,變成一灘站不起來的廢物。

緊接著,就在被拉往鬥獸場的路上,得知了母親的死訊。

純柔姐救了他,卻不知,他早就心存死誌。

苟活下來,不過是因為純柔姐泛濫的眼淚,和她看似與獸同行占儘便宜,卻到底氣若遊絲、苟延殘喘的命運。

後來……遇到了鏡眠。

那個隻比他高一截的小孩,用悲憫的目光看著他。

這是除了母親,除了純柔姐之外,唯一對他好的人。

母親對他好,是母愛不求回報,她隻想陳釀活著。

純柔姐對他好,是憐惜弱小。她也同母親一樣,隻希望他能活著。

可鏡眠希望他站起來,像個人一樣,堂堂正正地活著。

哪怕,哪怕鏡眠已經,死了。

32 鬆香沉屍墓(15)

◎近得陳釀覺得自己隻需要一踮腳,就能親到封似月的嘴唇。◎

如果鏡眠還活著,一定不希望看到他是跪著死的。

他死都要站著死!

這信念激勵了陳釀,他在熊熊烈火中,克服了劇痛,伸開了被高溫點燃縮緊的皮膚與關節,顫顫巍巍地站直了。

突然一刹,火焰消失。

陳釀的肌肉全部因為痛苦而繃得很緊,火焰驟然消失,身上的痛苦也不見了,陳釀很是呆了一會兒,直到被溫暖的身體擁入懷中,他才呆呆地睜開眼睛。

封似月抱緊了他,不安地撫摸他的背脊,又分開些許,去擦他的臉。

陳釀發了傻,連自己流了滿臉淚水都不知道,還去摸封似月的臉,封似月的臉卻不像他想象中一樣,如玉一般冰涼堅硬,反而溫熱柔軟。

封似月拿下他的手,低頭擔憂道:“你還好嗎?彆是燒傻了吧?這一番經曆,像是火焰裡的心魔,卻比之前那大蛇蜃蟒的吐息要厲害很多,都是假的,你不要怕。”

陳釀驀地收了手,背過身去,將手掌合於心口,交疊著按住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

太近了……

剛才那一秒,太近了……

近得陳釀覺得自己隻需要一踮腳,就能親到封似月的嘴唇。

但很快,他就收起了旖旎的心思,如夢初醒,拉著封似月趕緊往回跑!

果然,琉璃罩內,楚純柔也陷入了火焰心魔,那邊安初瑤卻已經醒了。

她臉色十分蒼白,眼神卻堅毅了許多。

在火焰心魔中,她看到了無數個不成器的自己,可那終究是過去,她既然生為扶疏派掌門的女兒,就要擔得起扶疏派的未來。若實在做不到,她也可以輔佐未來的扶疏門主,天生我材必有用,她的恐懼,不在此時此地,她自有她的天地。

楚純柔的狀態卻差得多,她在之前蜃蟒吐息的心魔中就差點沒走出來,此刻更是凶險。

陳釀眼中浮出擔憂,前去跪坐在楚純柔身邊,在她耳畔一遍又一遍重複著一些他與楚純柔共同的經曆,試圖讓幻境中的楚純柔知道,他們已經走出了悲慘的既定結局。

但封似月並不樂觀,他知道,在火焰的心魔中是聽不見彆人說話的,否則他早就將陳釀叫醒了。

不過,男主和女主之間,或許有他無可比擬的聯係,雖然這本書沒有大綱,但男主氣運多多少少還是存在一些的——這是經過他親眼見證的。

果然,在陳釀不懈努力下,楚純柔終於放鬆下來,身體也舒展開,又過了片刻,悠悠轉醒。

她看到陳釀後,反而沒什麼反應,但瞧見封似月,眼淚卻劈裡啪啦掉了下來。

她平複了好久,終於平和下來,對封似月道:“公子,這個世界有你,真的太好了。”

封似月問道:“阿楚,你看到了什麼?”

楚純柔艱難地搖了搖頭:“我無法細說,隻是,我心魔的那個世界裡沒有你。”

說完,她又畏懼地看了陳釀一眼,但陳釀的神色太無辜了,楚純柔看著看著,又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陳釀的頭。

封似月心中一動,他大概能猜到一點,楚純柔夢到的,恐怕是原本存在的大綱了,那個故事中,的確沒有什麼封似月,甚至封家都隻是個背景板修仙世家,在劇情中連寥寥幾筆都沒有。

隻是不知道原本的大崗裡,陳釀做了什麼驚世駭俗的事,讓楚純柔醒來之後那樣看著他?

以封似月的性格,是不可能開口問的,他也沒必要問,畢竟這個世界已經有他了。

但,在最深的深處,封似月有一種莫名的釋然,原來陳釀真的可以喚醒楚純柔,原來這世界,真的隻是一本書。

他所有的庸人自擾,原來不過是被情節迷住了眼睛。

大家都醒了,這副本也終於勉強算進行到了重點,楚純柔和安初瑤還在互相安慰,封似月與陳釀已經前去查看玄鳥的屍體了。

陳釀發瘋時實在殺了不少,封似月覺得他已經構成了“鳳幽百死之地”的必要條件,果然,那堆玄鳥屍體的周圍開始長出細嫩的草葉,最中央,則生出了一株赤紅色的仙草,它形如蘆薈,但葉片稍薄一些,葉片上有赤紅火光流轉,像隨時能燃燒起來一樣。

陳釀看了它一眼,毫不猶豫道:“鏡眠,你在找的仙草就是它吧?你拿著就好。”

封似月心想,反正都是給你用,就也沒客氣,伸手就要去取。

“啪——”一柄長劍隔空飛來,被封似月本能打落,他一回頭,看到安初瑤正在他們身後,死死盯著他。

“安師姐,你這是做什麼?”陳釀蹙眉,橫步擋在了封似月身前。⊿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仙草是我們此行的目的,陳釀你彆忘了,這是扶疏派長老千辛萬苦才找到的線索!”安初瑤壓著火氣道。

封似月好整以暇,抱臂道:“若我非要,你難不成還要搶?”

安初瑤道:“我隻是想與你做個交易。封鏡眠,你在家族屬於旁係子弟,能拿到的資源很有限吧?這株仙草你讓了我,你想要什麼奇花仙草我都可以給你。唯獨這株,我們拿著有用,你拿著卻沒用。”

封似月笑眯眯道:“你怎知我拿著沒用?”

他全程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很調侃地看著安初瑤,實際隻是想逗逗她,他摘這涅槃草還不是要給陳釀用,目的都一樣,實在沒有什麼可爭辯的。封似月甚至都打算好了,若安初瑤動真格的,他便讓了,反正那九摶仙丹的丹方在他手裡,最後他們還不是得找到自己頭上。

可陳釀聽了這話,隻覺得刺耳。

鏡眠是旁係子弟沒錯,可也輪不到彆人拿來羞辱!

這樣想著,他徑直回頭,伸手一把薅下了那株仙草,然後直接塞給了封似月。

封似月:“……”

安初瑤:“……???”

陳釀冷冷道:“這一路若沒有鏡眠,安師姐你都不知道死過幾回。我是不會跟鏡眠搶東西的,我實話實說,在黑粟山遇到的時候,鏡眠就告訴我,他是衝著這仙草而來,那時我就打定主意,絕不會跟他搶。更何況……”

他正要說自己已經拿到了那棵亭亭淨植的“桑海芙蕖”,並不虧,卻突然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閉眼之前,他聽見了封似月的驚呼,和兩個女孩子的大叫。

涅槃神草,是不能直接用手拿的。

封似月看著枕在自己大腿上昏迷不醒的陳釀,深深歎了口氣。

哪怕尋仙藏書樓中,關於涅槃草的記錄幾乎為零,但封似月大約能猜到,當一種草藥的記載很少,就證明這種草采摘極為困難。聯合那“鳳幽百死之地”的必要條件,答案一目了然——這是一種與死亡息息相關的靈植,鳳幽瀕死,才能達成其生長條件,一聽就不是什麼善類,自帶“鳳幽毒”十分合理,怎麼能輕易用手去采摘?

剛才封似月伸手,也並不是要直接摘,他儲物戒指裡有為收納涅槃草專門製的玉盒,他隻需要用玉盒代替手去采摘就好了,可陳釀這冒冒失失的小子……

唉……

這樣想著,封似月又摸了摸鼻子。

他大概能猜到這段劇情的目的是什麼。

在記錄玄鳥的一本誌怪書中,同時提到了桑海芙蕖,說桑海芙蕖碰到玄鳥之火,會催動周圍生物的繁育期提前到來,所以子嗣單弱的玄鳥會找到桑海芙蕖的種子,種在自己棲息地的附近,用於喚醒後代。

“喚醒”二字值得推敲,聯合陳釀摘下草藥後的昏睡,封似月有理由懷疑,桑海芙蕖就能解這涅槃草所致的昏睡。

但這兩種靈植的藥效混合在一起,恐怕會像吃了某種不能說的藥一樣——鳳幽毒變成鳳幽春毒,真是一輛非常好用且俗氣的情景小推車。

這裡倒是有兩個現成的後宮……

可封似月心裡也彆扭,因為這時候陳釀可能還沒意識到自己愛的是誰,這樣突兀地給他來一輛情景小推車……先不提陳釀會不會樂意順水推舟,此舉怕是唐突了二位女性,封似月自認為做不出這種事來。

所以,他並未嘗試,甚至不曾提起。

拿到了涅槃草,接下來就要往外走了。在鬆香沉屍墓的範圍裡,他們沒找到什麼有靈力波動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