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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棄,我也願意跟純柔姐一同,服侍公子一生一世。”

楚純柔卻道:“阿酒,你不該如此。”

陳釀沉默以對。

楚純柔道:“阿酒,我隻問你一句,你真的隻想用凡人的一生來報答公子救命之恩嗎?”

陳釀輕輕呼出了一口氣,艱難道:“可是純柔姐,我不過是個廢人,恐怕此生都難入仙途。”

“這都不重要。”楚純柔道,“你是個男人,雖然你還沒長大,但也要有男人的抱負和擔當。你得拿得動劍,若遇到危險,才能用你的性命保護公子。”

陳釀怔怔地低下頭,他何嘗不想修仙?這世間的人,誰不想修仙?誰願意庸庸碌碌過此一生?

公子對他和純柔姐有救命之恩,書上說“士為知己者死”,陳釀不知道什麼叫知己,但他願為公子去死。

可是,若……若他提不動劍,他好像連為公子去死的資格都沒有。

“我隻說這些,你自己想一想。”楚純柔匆匆地走了。

陳釀坐在原處,手指捏緊了身下的床褥。

……

次日晚間,封似月練武回來,正泡著澡洗去一身疲乏,玉衡突然急匆匆地來找他。

封似月起身披衣,繞過簾子,突然發現簾後的楚純柔表情不對,有些隱約的焦灼,隻是麵對他的時候會藏起來。

玉衡已悄悄湊過來,對封似月說:“公子,外院那小兄弟病了,阿楚不肯告假,但我瞧著那邊病得嚴重,方才天樞來說,已經燒昏過去了。郎中告假,天樞去找了家中醫修,但沒有公子許可,醫修不可為下人看診。”

“怎不早說?”封似月馬上掀開門簾,一邊披上楚純柔眼疾手快展開的外袍,一邊撩了把頭發,朝外院走去。

到了外院進了柴房,封似月去摸了摸陳釀的額頭,入手一片滾燙。

“你去看看。”封似月指使旁邊的醫修去看診,自己尋了個小凳,坐在陳釀的另一邊,一邊揉著自己濕噠噠的頭發,一邊蹙眉盯著陳釀看。

都說十四五歲的男孩是最醜的時候,陳釀也不例外,他正在抽條,手長腳長,肩膀卻窄,看著瘦得不像話,臉上尤帶幾分稚氣。五官倒是能看出幾分精致,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形狀漂亮的嘴唇,都多少給他添了些顏色。

當然,比起錦衣玉食的封似月,還是差得遠了。

楚純柔在一旁小心伺候著,封似月看到她便道:“阿楚去準備些溫水,待會兒用得著。”

楚純柔馬上出去了。

陳釀已經燒得沒了意識,醫修給號了脈,又扒開眼皮,最後說是著了涼。封似月皺眉去摸草堆上的被褥,發現已經潮濕得不像話。

陳釀已經十五歲了,是早該遵守“男女大防”的年紀,楚純柔雖照顧陳釀,大概卻已經不會伸手摸陳釀的被褥如何,陳釀估計自己也不知道曬洗。封似月於是吩咐柴房外的小廝給陳釀換新的被褥來,又打量了一下柴房的窗。

柴房的窗是沒有糊紙的,溯回洲一年中有十個月都如秋冬季般冷,夜來風涼,被褥潮濕,陳釀生病也並不意外。

封似月歎氣,心想這樣嬌弱的主角,叫他怎麼照料才好?

趁著郎中轉身去開藥方,封似月又俯身,一手撩住自己濕淋淋的頭發,將飲過的那些靈液從經脈中抽出些許,渡給陳釀,暫時緩解了他的高熱。

於是當楚純柔端著溫水來時,醫修已經開完藥走了,封似月獨自守著陳釀,而陳釀已經在出汗了。

封似月胡說八道:“醫修給針灸了一番,已經退燒了。”

“……哦,”楚純柔不敢多問,拿了毛巾浸濕溫水,輕輕給陳釀擦汗。

“你留下照顧陳釀吧,我喚天璿伺候即可。”封似月起身,看看陳釀燒得通紅的小臉,又道,“明日也不必來了,我叫玉衡給你換班。”

說完便走了。

他走後,過了片刻,陳釀悠悠醒轉,看著眼前的楚純柔,露出迷茫神色:“純柔姐……”

楚純柔垂眸,一邊給他擦汗一邊內疚道:“對不起阿酒,姐姐沒能照顧好你,幸好……公子請來醫修為你針灸。”

陳釀道:“那,多謝公子。”

楚純柔道:“光嘴上說怎麼行?阿酒要早點康複,好好修煉,將來陪伴公子,保護公子,知道麼?”

陳釀費力地點點頭:“好的,純柔姐。”

他的目光空空地落在窗上,一輪月在外頭灑著銀光,有一抹不經意地落在他的眉梢,讓他想起方才,俊美如玉的少年俯身過來時,從發梢滴落在他眉心的冰涼。

7 拯救小可憐(7)

◎楚純柔心想,情愛是什麼?情愛隻會影響我修煉的速度!遂決絕道:“我此生,唯有修煉一條路!”◎

回到住處已是月上中天,封似月懶洋洋支在榻上,任由玉衡和天璿給他擦頭發。

“公子,”天璿忍不住開口道,“為什麼你對外院的小子那麼好?如果是因為阿楚妹妹,那為什麼不早日給她賜名做‘搖光’?這可是天大的榮耀。”

封似月身邊的貼身侍者,有男有女,算起來正好七個人,其中玉衡掌事,下有婢女天璿、天璣,小廝天樞、天權、開陽,隻差一個搖光,便正湊齊北鬥七星的名字,但封似月卻遲遲不為阿楚賜名,隻叫她阿楚。

玉衡也不太清楚公子的心思,隻能看出公子對阿楚沒有任何男女之情,但她不多問,可天璿是個話多的,一時也忍不住,這問題她都問了好幾年了。

封似月撓撓眉毛,懶洋洋道:“再說吧。”

開玩笑,讓點家男主的大老婆做賜名侍女,彆說當好兄弟了,以後封家彆被陳釀當副本給刷了都算不錯。他是越來越覺得這條路走岔了,可大綱裡也沒說彆的,劇情基本沒有,隻有一根竹竿似的故事走向,十歲到十五歲,陳釀的人生隻濃縮成了一句話:“受儘折辱,終於重新站起來,拜入仙門。”

這讓封似月能怎麼辦?他又不是混點家的,綠站員工演繹金手指和救贖文學比較多,他平時的劇本基本就走這個套路。

他隻能儘力控製著折辱的“度”,儘力讓陳釀“站起來”,等一年後的仙門大選,再想辦法將他塞進合適的仙門。

看以後吧。

封似月在這邊頭昏腦漲,那頭楚純柔也糾結極了。

她一方麵覺得那天封似月說的話很有道理,她應該拉著陳釀一起修煉,但同時她又覺得,自己何德何能?還想修煉?

她身體裡僅剩氣若遊絲的一點馭靈血脈,若真的修煉,進境恐怕比不上她舊時宗門裡掃地的老大爺,這樣的人,為何不有點自知之明,從一開始就不要踏上這一步呢?

可是公子問她:“那陳釀怎麼辦?”

陳釀怎麼辦?

楚純柔聽過不少外麵傳的閒話,說陳釀是隱洲陳家的嫡子,雖然仙骨和靈根被挖……她也不知道陳釀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修仙,但若有一絲可能,修仙能讓陳釀重拾天之驕子的人生,她就無論如何都想讓陳釀試一試。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絲可能。

楚純柔看著熟睡中的陳釀,那天她對陳釀說的一番話,陳釀沒給出回答,但轉頭就病起來。

可見也是上了心,在想這事了,多思才會多病。

……

第二天,楚純柔推了調班,繼續當值,她伴了封似月小半日,瞧著封似月不那麼忙了,終於上前,說了自己的決定。

“公子,那天公子問我的事,我想好了。我要修煉,至少要試試。陳釀也要!我可以替他做這個決定。”楚純柔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封似月點頭:“很好,那麼我會選好適合你們的入門心法,煉氣境很好入,但能否築基,就看你們的天分了。且有一點你需謹記:修仙之途漫長艱險,不可分心,尤其不能過早沾染情愛,你可聽明白了?”

楚純柔心想,情愛是什麼?情愛隻會影響我修煉的速度!遂決絕道:“我此生,唯有修煉一條路!”

封似月:“……”倒也不必如此。

時光飛逝,一年轉眼過去,封似月已過完了十五歲的生辰,他身高已接近七尺五寸,修為也成功跨入築基九品,離結丹一步之遙,還得了長輩賜字為鏡眠。而陳釀和楚純柔也已經成功進入煉氣期,還有幾個月,這片大陸就要開始十年一度的仙門大選了。

這天,封似月又久違地被封原河叫去演武,還讓他拎著酒壺。

於是楚純柔提著劍,封似月拎著酒,來到了演武台。封原河這一年多都沒有再出去曆練過,主家的人看他看得很嚴,封似月也好幾個月沒見過他了。而這一見,他就發現封原河和以前很不一樣了。

他醉得像泡進酒缸裡好幾個月,臉上帶著可疑的紅,軟倒在演武台的墊子上,渾身上下沒有一點以前的精氣神。

封似月皺著眉,去看封原河的酒壺,裡麵不是靈液,卻是凡人釀的酒。

“來,坐下,陪我……喝幾杯。”封原河拍拍身邊。

封似月坐下,謹慎地與封原河隔了一小截兒。

封原河也不在意,將手勾在他肩膀上,吐出一口濃重的酒氣:“你有字了是不?聽說是我爹給起的,叫什麼?”

封似月道:“叫做鏡眠。”

“這名字,起得一塌糊塗……與你本人毫無聯係。”封原河醉醺醺地嘲道,複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要我說,你字當取做‘霜雪’,須知,‘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封似月蹙眉,片刻後道:“那犯了我母親名諱。況且,此詩原是描繪賣酒的女子容色傾城,與我並不搭配。”

“噯。”封原河自知沒趣,揮揮手示意彆再提。他又去摸桌上的酒壺,裡麵涓滴不剩,他煩躁地把酒壺扔了。

封似月看了看,便擰開自己帶的酒壺,裡頭是他隨手裝的竹酒,便也隨手給封原河倒了一杯。

封原河隻聞了聞,就笑了起來:“是雪姑,雪姑釀的竹酒。”

封似月開始後悔了,不應該給他喝,他不配。

朝楚純柔遞了個眼色,封似月將酒壺又擰上了,遞給楚純柔,楚純柔便拿著酒壺跑了。

演武場就剩下他們二人。

“論輩分,我是你哥。”封原河用端酒的手大力拍了拍封似月的肩膀,醉鬼的控製力很弱,他端著酒杯的手揮舞得過快,那竹酒全灑在了封似月%e8%83%b8襟上。

封似月皺眉,後退了些。

封原河開始嘬那個空了的酒杯,嘬了半天,沒味道,他便搖搖晃晃坐起來,將杯子扔了,喃喃道:“可我總想著,你若叫我一聲叔叔,是不是,我和雪姑就……嗝兒,平輩了。”

說著說著,他鼻子倒靈起來,嗅了嗅,就將臉埋進了封似月%e8%83%b8口,嘴裡還念著:“雪姑的酒……雪姑的,竹酒。”

封似月身板並不厚實,卻在封原河衝撞下巋然不動,還伸手抵住了封原河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