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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的眼睛剔透而冰冷,明明是從下往上看,卻給了這群紈絝一種詭異的被俯視的感覺,弄得他們話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場中靜謐,封似月發覺自己可能有點太凶了,遂收了收身上的氣勢。

油頭粉麵者——名叫封流鴦,總算想起自己本來要說什麼:“看什麼看?哥幾個今天是來圍觀陳家大公子的,你毛都沒長齊,湊什麼熱鬨?”

“阿楚是我買來的丫頭,她弟弟就是我的人,你們進我的院子,欺辱我的人,我自然要出手趕你們出去。”封似月說著,拔出那把封原河送他的劍,滄啷啷寶劍出鞘,劍鋒直指紈絝甲乙丙的鼻子。

“你小子,”尖嘴猴腮者瞪起眼睛,“論輩分你要喊我一聲叔,你敢對長輩拔劍?你可知我是東院的封偉候,封十爺!”

“可尊可敬者,稱為長輩,無才無德者,堪稱下流。”封似月嘲道,說罷執劍上前幾步,逼得這位封十爺連連後退。

旁邊那陰沉蔫壞的紈絝——名封陰綏的,不甘道:“你敢罵長輩們下流!你這小輩好無禮,看我到家主麵前告你一狀!”

“那便看看,到時候家主是護著一群煉氣都要靠嗑藥的廢物,還是護著修煉三年就已達到築基三品的本公子。”封似月嘲道。

那三人臉色一變,彼此看了一眼,晦氣地甩了甩袖子走了。

封似月抬手,身後的玉衡馬上遞上劍鞘,封似月頭也不回,就唰一下長劍入鞘,直接丟給玉衡,上前去查看楚純柔的情況。

楚純柔倒是好好的,隻是推搡間頭發有些亂了。封似月示意天璣帶她去梳頭,自己則跨進柴房,去看陳釀。

陳釀仍是坐成小小一團,頭發也有些蓬亂,看起來是自己抓的。

他也曾被語言狠狠刺傷內心麼?封似月心想。

看到封似月進來,陳釀小小的手合著做了個揖:“陳釀見過小公子。”

封似月道:“今日他們辱你,並非你之過,是我太招搖,惹得他們妒忌。”

陳釀低著頭不說話。

封似月道:“但他們欺你,而不欺我,僅僅是因為你弱。你想不被人欺負,至少要像我一樣,拿得動劍,比他們都強,才有指著人讓他們滾的能力。”

陳釀小聲道:“知道了。”

封似月看著身前小小的人,心也軟下來,自己是個孩童的殼子成年人的心,可這小子,是真真切切隻有十歲。

他歎了口氣,就走了。

來日方長。

但總歸有效,自那日起,陳釀不再每天癱坐著,他祈求楚純柔為他想辦法製一雙拐杖,封似月適時讓小廝天樞送了一雙拐杖去,給陳釀每天練習走路用。

一月兩月,不見起色,封似月不聞不問,陳釀卻也沒有放棄。如此,一月兩月,一年,兩年。

自然,那些紈絝也沒有放棄,他們堅韌得很,三天兩頭就來找陳釀麻煩,不是推倒他,就是往柴房裡潑水,最過分的一次,趁著楚純柔當值,封似月又帶著她出門了,他們將陳釀拖著走,扔進了西院荷花池裡,若不是封似月的母親提前從外頭回來,他就溺死在裡頭了。

陳釀依舊不太說話,拄著一雙拐杖練習走路,或許是小孩總有複原的奇跡,終於在十三四歲的年頭,陳釀可以脫離拐杖慢慢地走了,雖然還是不能跑,但起碼可以幫後院做些劈柴燒水的活。

封似月依然是老樣子,他身高竄到了近七尺,換算成現代來說至少一米七了,而母親在前年給他又添了個弟弟——封原河就在他弟弟還沒出生的時候出門曆練去了,臨走時留給他滿滿一個酒壺的靈液,他不用再去主院做陪練,可以安心讀書,至今已讀了四年,即將應對十五歲那年的考核。

封家隻有嫡係的子弟有習武修文兩項共進的嚴格考核,旁係子弟隻需選一樣即可,封似月的父親封六爺本來隻想讓兒子學個武,誰知封似月非要考文試,他便隨兒子去。封母對這些一概不管,仍是每日喂魚繡花看孩子,空了就去城裡聽聽戲。

封似月對封原河莫名關注他母親的內情毫無興趣,封原河走之前給他的那壺酒裡似乎有些文章,他也懶得琢磨,直到有天,封原河回來了。

外出曆練的大公子不光風塵仆仆,還帶來半身的血,夤夜倒在封似月他們家的院子門口。

是封似月的母親將不省人事的封原河提溜進來,塞進封似月臥房裡,並請了郎中來照看。

封原河很快開始燒,燒得迷迷糊糊,抓住封似月的手,就叫阿雪。

封似月皺眉,他娘閨名叫施凝雪。

想了一想,封似月趁著身邊沒外人,用洗過的布巾堵住了封原河的嘴,然後去求見自己的父親。

封六爺很快叫來了主院的人,連夜又將大公子抬走了。

主院的人走後,封似月蹲在台階上掰著手指頭數,他娘生他的時候年方十八,他現在十四,那麼母親如今是三十二歲。封原河比他大十歲,那麼今年是二十四歲……這廝比他母親小八歲,難不成,封原河十歲出頭的時候就暗戀封似月的媽?玄幻小說裡的人這麼早熟麼……

封似月這樣想著,過了幾天聽說封原河醒了,便去問。

封原河麵色憔悴,身上打滿繃帶,聽了封似月的“你是不是喜歡我娘”嚇得差點從床上蹦下來,他慌忙用沒包紮的那隻手捂住這小少年的嘴,皺眉道:“你瞎說什麼!不要命了。”

他皺著眉打量封似月,突然發現這孩子長大了,已經是個少年模樣,眉心那顆痣……也像極了他的母親。

不知不覺,語氣就又軟和下來:“你還小,你知道什麼?你娘她……她是我的師姐,她當年,很耀眼。”

“我娘很耀眼?”封似月重複了一遍。

封原河歎了口氣,道:“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娘是我叔公最得意的弟子,你爹也是。所以,早在我認清自己的感情之前,你娘就嫁給你爹了,她沒有家世,嫁不了主家的人。能嫁你爹還是因為我叔公親自做媒。不過也好,若是她有了家世,那般出塵絕豔的女子,怕是要嫁給我親叔叔。我懂的太晚了,你可不要步我的後塵。”

6 拯救小可憐(6)

◎早戀影響成績,即使這裡是點家升級流小說,早戀也會影響成績。◎

封似月道:“無所謂,我隻想知道,你多大的時候知道自己喜歡一個人的?”

封原河仔細想了想,道:“可能,十四的時候,也可能十三,記不清了,那時候你都會爬了。怎麼?有喜歡的姑娘了麼?”

封似月蹙眉,如果這些純情少男情竇初開的時間都這麼早……那陳釀莫非,也已經開始對楚純柔心生愛慕了?

早戀影響成績,即使這裡是點家升級流小說,早戀也會影響成績。

封似月帶著滿腹的思緒又走了,而封原河瞪著他的背影瞪了好一會兒,複又頹喪地躺下。

人家二胎都會爬了,封原河嘲諷地想,自己在這念什麼呢?

封似月回了院子,先喚了玉衡,讓她把楚純柔找來,他則換上武服,一邊練劍,一邊思索如何開這個口。

正思考著,楚純柔來了。

“公子找我有事?”楚純柔恭敬站在場外,連抬眼看封似月都不太敢。

說來,封似月對她們向來是和顏悅色的,不曾發過火,也不任性,但楚純柔怕他怕得厲害,也不全是玉衡嚴厲要求的緣故,封似月身上有一種她說不明白的淡漠和冷冽,哪怕他隻是個她看著長大的十四五歲的少年。

封似月耍了一套劍法,微微有了些汗意,接過楚純柔適時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把臉,隨口道:“阿楚如今也十九歲了吧。”

楚純柔道:“是的,公子。”

封似月道:“尋常人家,這般大的女子都放出去婚配了,你可有出去的想法?”

楚純柔一驚,又按捺住情緒道:“阿楚蒙公子所救,隻想留在公子身邊報答恩情,彆無他想。”

“我將來要去拜仙門,修仙法,到時候駐了顏,帶凡人侍女必定也要帶青春貌美的。”封似月將帕子丟回去,又將劍掛回兵器架,看了楚純柔一眼,“你想達到你說的程度,想留在我身邊,要麼,你隨我一起修煉,要麼,你侍奉我從侍女變成姑姑,從姑姑變成嬤嬤,到死為止,都沒有再嫁人的機會。”:-)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楚純柔想也不想就道:“阿楚不配修仙,隻侍奉公子到死便罷了。”

“那你弟弟呢?”封似月道,“他也陪著你一起,侍奉我到死嗎?”

楚純柔愣住。

封似月道:“我家的女眷也可入修煉之途,你若想隨我修仙,並無不可,但你入了仙門,陳釀該如何?若你不入仙門,你與陳釀又如何?”

楚純柔還未想過這些,一時間懵住了。

封似月道:“你好好想想,過幾日我去看看陳釀。”

楚純柔隻得道:“是。”

封似月又撿起兵器架上的長槍,練了起來,他會的東西很多,並不拘於劍。

晚上,楚純柔與玉衡換了班,匆匆回到外院。

她住侍女的房子,與陳釀所居的柴房隔得不遠,她換下當值的衣服,拿上晚飯就去找陳釀。

十四歲的陳釀長高了很多,因為常幫外院做雜事,身上也有了點肌肉的輪廓,但還是瘦,坐在柴房的油燈下讀書的模樣,仍然像個小孩。

楚純柔踏進柴房時,陳釀正磕磕絆絆讀著《開蒙二十四卷》,這是尋仙大陸的兒童啟蒙之書,多半脫胎於四書五經,是他們剛入封家的時候,封似月暗中托玉衡尋來給楚純柔的,楚純柔在家就已開蒙,自然而然將書交給了陳釀。

陳釀讀得沉迷,連楚純柔進了屋都沒發現。

“阿酒,在讀書啊。”楚純柔坐在他對麵,將手中的包子放在了桌案上。

陳釀抬頭,乖乖叫了聲純柔姐。他的睫毛很長,油燈昏黃燭光閃爍著,在他臉頰留下了濃長的陰影。

楚純柔看著他手裡的書,輕聲說:“已經翻了多少遍了,還在看?想要看彆的麼,我去買來給你。”

陳釀微微一笑,道:“這書中的很多道理,我翻來覆去看都覺得有新的意思,就像書裡說的那樣:‘溫故而知新’。”

楚純柔道:“但這本書是小孩看的,阿酒已經十四歲了,該看些兵法和國策,或是你有什麼感興趣的類彆,我可以為你去找。”

陳釀欲言又止,最後道:“不用了,純柔姐,我隻是個走路都走不好的劈柴郎,讀那麼多書,又有什麼用?”

楚純柔皺著眉看他。

陳釀卻露出個笑容來,道:“純柔姐,我有書可以看,就很知足了,什麼書都可以。”

楚純柔突然道:“阿酒,你想修仙嗎?”

陳釀詫異地看著她。

楚純柔便把白天封似月問她的話,原封不動問了陳釀。

陳釀呆住了,半晌,低下頭道:“若……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