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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在逃閻王 鹿棲歸 4215 字 6個月前

來,不知從何時起,一切都偏離了她的原定計劃。先是突然背上婚約,她還沒反應過來,婚期又冷不丁地提前了數月。究其根源,還得多虧丞相大人為他們牽線搭橋。

畢竟,若不是因為那次失敗的刺殺,他們兩個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會相遇。

想想就讓人,無比生氣。江槿月暗暗咬了咬牙,今日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她非要送丞相家的冤魂邪祟下去見判官,叫他付出應有的代價。

大臣們客套夠了,便帶著各自的夫人四散閒逛。賞花的賞花,品畫的品畫,亦有人對著堂屋上懸的匾額嘖嘖稱奇,說這是皇上親筆禦書,可見聖上何等看重丞相。

好不容易清淨了些,沈長明走到她身側,一臉狐疑地盯著她看了半晌,試探著問:“你的臉怎麼紅了?”

“沒什麼,我就是有點熱。”江槿月邊說邊低下了頭,剛說完就覺得自己有些自相矛盾。

她還沒來得及多解釋幾句,就被他拽住了手,又聽他有意無意地追問:“手都冰成這樣了,你確定你熱?”

“我……我是因為、因為……你管得著嗎!”她支支吾吾了半天,索性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硬是抽回了手,背過身去佯裝抬頭望天。

沈長明:“……”

怎麼回事?這是案卷批多了,脾氣也大了?

在一片嘈雜的人聲中,江槿月隱約聽到了些細微的、不同尋常的聲響,似乎有人正躲在地下偷偷啼哭。

她不由收回視線,凝神聽了片刻,微微點頭斷言:“你聽!有鬼在哭,還不止一個。我能感覺到,他們離得很近。”

“槿月,你對鬼魂的感知能力越來越強了。”沈長明頓了頓便搖頭岔開話題,“不急。今日能找到密道最好,找不到便罷了,不可衝動行事。”

這話題轉得太過生硬,江槿月不禁疑惑地問道:“不是,我看起來像會衝動行事的人嗎?”

沈長明笑著搖搖頭,握起她的手認真道:“不像。可是我擔心你,或許是我自己關心則亂吧。”

兩個人正麵對麵好好說著話,本打算再商量一番如何找尋密道,好巧不巧,又來了個沒眼力見的人。

看著徑直走到他們麵前的太子殿下,江槿月麵無表情地福了福身,就算給他麵子了。太子眼神晦暗不明,似是漫不經心地把玩著羊脂玉佩,語調微揚:“二弟、槿月小姐,真巧。”

這話說得聽不出半點情緒,沈長明也淡淡地道了聲:“皇兄也來了,真巧。”

其實也沒什麼巧的,丞相設宴,太子會來可謂再正常不過了。來不是他的錯,非要往人跟前湊、給人添堵,就是他的錯了。

一月不見,太子殿下風采依舊,長得人模狗樣的,隻可惜他心思不正。江槿月本就對他多有不滿,看到他這張臉,又記起幻境中的他,小小年紀就不學好,還妄想戕害手足。

俗話說三歲看到老,想必如今的他也好不到哪裡去,臉上笑嘻嘻,指不定一肚子壞水。想到這裡,江槿月垂首不語,隻希望他趕緊離開。

看出她對自己的嫌惡,太子臉色泛青,咬咬牙質問道:“槿月小姐從沒給孤一點好臉色,馬上都要是一家人了,你就非要這樣嗎?”

這話說的,誰想跟他做一家人?江槿月裝作聽不懂,搖搖頭否認道:“殿下莫要多心,我性子冷清,向來不愛說話。”

他們這邊鬨出來的動靜自然逃不過旁人的耳目,一時間眾人莫不矚目於三人,雖不敢高聲議論,卻已然竊竊私語了起來。

開始了開始了,王城裡新的風言風語又要出現了。

江槿月沒好氣地一翻白眼,見太子仿佛還要開口,她忍無可忍地上前一步道:“近來城中謠言四起,說我假裝清高,明著拒絕您,卻暗中與懷王殿下私相授受。此等不實傳言,殿下可聽到了?”

這種沒憑沒據的話傳得滿天飛,實在有損她的名聲。雖說她並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可她怎麼想都覺得,這種謠言多半是太子傳出去的。

且不論太子從前就乾過這種混賬事,現今除了他,世上也再沒有第二個人會這般無聊。

有道是忍一時越想越氣,今日既是太子主動挑事,就怪不得她不給人留麵子了。

聽她大大方方地提起這些,太子一時語塞,臉上有一瞬間的慌亂。沈長明當即了然,挑眉笑道:“私相授受?我們從未逾矩,隻是一見鐘情罷了,或許是有前世的緣分在吧。”

江槿月點頭附和,眼角含著笑意,語氣卻冷到了極致:“我與王爺堂堂正正,架不住某些人嘴欠,非要給我們潑臟水。這等行徑實非正人君子所為,太子殿下以為呢?”

在座的各位大臣都縱橫官場多年了,一聽她這話就明白,她這是在興師問罪,一時神色各異。

太子也聽明白了,冷笑一聲,與她針鋒相對:“既然你們清清白白、堂堂正正,那當然最好,又何必在乎流言?良禽擇木而棲,孤以為,這很正常。”

好一個良禽擇木而棲,真不知他是在罵他自己草包,還是在罵她隻知趨炎附勢。沈長明神色一冷,正要開口,江槿月抬手攔住了他,背過手微微一笑。

雖是在笑,但眸中泛著寒意,怎麼看都叫人覺得她這假笑滿含著嘲諷的意味。

“說到清清白白,倒叫我想起一事。上月,太子殿下看上了城西茶肆老板之女,竟派人強搶民女。可憐那姑娘性子剛烈,最終被你逼到以死明誌。”

她說罷,微微眯起眼眸環顧四周,又冷哼一聲重複道:“人家是清清白白女兒家,您可是堂堂正正太子爺?”

一聽這話,有人麵露愕然之色,有人羞愧到低下了頭。太子怔了怔,氣得渾身發抖:“你!你從哪裡聽來的這種胡話?她的死與我何乾?”

哪裡聽來的?她自然是在地府案卷上看到的。那姑娘死後怨氣深重,一到地府就哭天搶地,硬要判官允她回人間報仇雪恨。

小門小戶的姑娘家,一朝入了太子殿下的眼,當街被人強搶了去,無論太子願不願意給她一個名分,流言蜚語都再不會斷絕。

這難道不是把人往死路上推嗎?姑娘家的名聲,在他心中真就如此不堪一提。

江槿月冷冷地斜了他一眼,語氣淡淡:“您是尊貴的太子殿下,您的聖賢書都讀到哪裡去了?閒言碎語堪比最鋒利的刀刃,本就是能殺人的,您不妨低頭看看自己的滿手血腥吧。”

聞言,太子頓時麵目猙獰,目光中多了幾分怯意,咬著牙一言不發,一時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您以為給些銀兩就能堵住這悠悠之口嗎?什麼對人家一見鐘情?不過見色起意罷了,倒也不必往臉上貼金。”江槿月抬手攏了攏發絲,抿唇譏諷道,“太子殿下,我自問清清白白。你又敢說,你良心能安嗎?”

她字字句句一針見血,聲音雖不大,卻說得擲地有聲。望著眼前身形纖弱的姑娘,太子沒來由地慌亂了起來,口不擇言:“孤並未害人性命!我大涼男子有三妻四妾本就合情合理,更何況孤還委人送去聘禮……”

一片死寂中,江槿月極不給麵子地笑出了聲,邊笑邊嘲諷道:“嗬,聘禮?是所謂的皇後娘娘所贈的紫砂壺嗎?尋常人家納妾,雖無三書六禮,也講你情我願、名正言順,斷斷沒有強搶的道理。太子殿下,您可真好意思。”

她在批案卷時就對此憤憤不平,一國儲君竟如此藐視律法、枉顧人命,實在死不足惜。她本就憋著一口氣,今日太子偏偏不識相,那可怪不得她將此事公之於眾了。

“槿月小姐!這種話休要再提,孤從未做過這等事!”太子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轉身就走。眾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讓他如坐針氈,在相府是片刻都待不下去了。

“既然您堂堂正正、心裡沒鬼,又何須在意流言?”江槿月將這句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見他腳步微滯,又添上一句,“做沒做過,你自己心中有數。”*思*兔*網*

每次遇到太子,他們總是鬨得不歡而散,不知太子為何如此執著,非要上趕著給自己找不痛快。得虧他們見麵的機會少之又少,否則太子遲早要被她氣得一命嗚呼。

權臣把持朝政,皇帝優柔寡斷,儲君難成大器。長此以往,難免國之不國。江槿月心中惴惴,沉默良久,輕輕搖了搖頭。

沈長明走到她麵前,仿佛看穿了她繁雜的心緒,斂去笑意堅定地寬解道:“彆擔心,一切有我。這一次,你隻需要站在我身後,看著我就好。”

良久,她撲哧一笑,略微舒展開緊皺的眉頭,語調輕快:“我不,誰要當縮頭烏龜?我偏要和你並肩而行。”

一陣紛亂的腳步聲自身後半廊處傳來,丞相大人攜家眷們緩步而來,身後還跟著幾名姍姍來遲的大臣。耽擱了這許久,今日赴宴之人終於到齊了,粗略算來總有三四十人。

江槿月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丞相身後的婦人們,一個個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丞相府是鐘鳴鼎食之家,作為他的妻妾,吃穿用度自然差不到哪裡去,不知那位與丞相貌合神離的究竟是哪一位了。

旁的不說,他們這些個人一來,花園中頓時站滿了人,江槿月卻總覺得四周變得越來越寒冷。明明有那麼多人聚在一起,本該暖和些才對,卻莫名讓她脊背發涼。

耳畔哭聲不絕,尖細刺耳、愈發清晰。直至她的眼角餘光察覺到了極不尋常之處,她的臉色一白,不自然地往沈長明身旁靠了靠,小聲道:“不太妙,這些人不大對勁。”

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沈長明微微頷首,挽著她的手跟隨眾人向前走去。既來之則安之,這一場鴻門宴,終究到了入席的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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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甕中捉鱉

賓客們依次入席, 太子殿下這一走,他們兩個隻好上首而坐。

離丞相夫婦太近,反倒不妙。江槿月自覺一舉一動都落在丞相眼中, 若要離席尋找密道所在,更是很難不引人矚目。

丞相夫人滿麵春風, 倒像是個沒心眼的, 想必今日她是忙著收禮和籠絡人心,旁人是投其所好, 她自然樂在其中。

輕輕轉動著藏在廣袖下的九幽令,聽著王公大臣們誇誇其談,江槿月隻覺得如芒在背,不由歎道:“他們可真能聊, 一個個也不嫌累。”

“飲酒作樂本就是幌子, 拉幫結派才是首要目的,如此實屬正常。”沈長明隨口作答, 頓了頓又勸她, “你若不喜,我早些陪你回去。”

回去?她倒是想。可她不知王芷蘭躲在哪裡,丞相府又規矩森嚴, 妾室根本不能入席, 這一來二去的,不知何時才有機會辦正事。

“本相與夫人向來不拘小節,還請諸位莫要拘謹,隨意些,今日諸位儘興即可。”丞相攜夫人高舉酒杯, 向眾人敬酒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