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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在逃閻王 鹿棲歸 4256 字 6個月前

麼?我又不介意。”

她真的很想對他說“可是我介意”,話到嘴邊終究是沒說出口,沉默片刻後,她隻轉而問道:“所以江乘清又和你說了些什麼?”

“他能說什麼?不外乎是些沒用的客套話罷了。對了,他還說幾日不曾見你,甚是想念,想讓你過些時日回家小住一陣。”

隻聽沈長明這麼說,她都能想象出江乘清說這話時的神情,定是滿臉假笑,虛偽得很。

“哼,這話說的,我看他自己都不信吧。”江槿月抬手揉了揉眼睛,將毛筆擱置在旁,“說起來,你今日怎麼想著去下聘了?太早了些吧。”

沈長明隻笑笑,把手中的案卷遞到她麵前,指尖有意無意地輕輕敲了敲桌麵,眯起眼睛答道:“你覺得早嗎?不會啊,提前一月納征請期本就合情合理,左右江大人對我選的吉日也不會有意見。”

低頭望向紙帛上密密麻麻的字跡,江槿月就一陣頭疼,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哦,說得也是。我想,江乘清多半隻會說你定的日子準錯不了,一切全憑王爺做主,下官遵命就是。”

這話倒與江乘清所言相差無幾,就連語氣都幾乎一模一樣。沈長明微微一笑,將話鋒一轉:“那麼,我相信你應當也沒有意見吧?”

他這問題實在莫名其妙,她若有意見,如今早就跑了,還能坐在這裡同他心平氣和地說話?江槿月不想與他過多爭辯,隻頷首作答:“嗯,我沒意見啊。”

看她一副心神恍惚的模樣,沈長明啞然失笑,抬手抽走她手中的毛筆,試探著問她:“槿月,你確定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略微回過神後,她盯著指尖不慎染上的黑色墨汁,隻短暫地疑惑了一瞬,便起身拍了拍桌子,一臉不滿:“哎呀,你真的吵死了!你很閒對嗎?又不幫我一起乾活,就知道搗亂。”

“你這就誤會我了,我怎會有意偷閒?我是想幫你分憂,可判官再三警告說這些文書都是地府機密,我看不得。”沈長明笑得頗有些沒心沒肺的,“那麼,隻能有勞江小姐了?”

江槿月的嘴角抽了抽,低頭剜了一眼靜靜裝死的縛夢筆,又看了看嬉皮笑臉的沈長明,一時間隻覺得心灰意冷。不知今生是造了什麼孽,竟要她攤上這兩個冤家。

心知與他們講不通道理,江槿月隻能認命,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靜心,邊擦拭著手上的墨痕,邊聳聳肩道:“那你快出去吧,彆在這裡給我添亂。”

“我話都沒說完,你就趕我走?”沈長明長歎一聲,沉%e5%90%9f道,“方才,丞相府派人送來請帖,說兩日後丞相將於府中設宴。不知丞相大人有何打算,這回還特意請我們一道前去。”

他們兩個還沒去找丞相的麻煩,想不到他反倒自己找上門來了?丞相府可是人家的地盤,這可算不得什麼好去處,所謂的宴席多半也是鴻門宴。丞相這是終於按捺不住,打算有所行動了嗎?

那他可真是個十足的蠢貨。江槿月沉思片刻,垂眸凝望手中的卷宗,漫不經心地答道:“去丞相府看看也好,我們又不怕他,沒準還能順道送他一份大禮。”

譬如說揪住丞相的把柄,亦或是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搗毀他的鬼怪窩。進丞相府的機會來之不易,定要好好把握才是。

“嗯,我也這麼想。眼下他不會急於一時,更不至於蠢到在丞相府對我們下手。他既然盛情相邀,我們隻大大方方地去就是了。另外……”

沈長明走到她身側,傾身輕輕敲了敲她的頭,意味深長地一笑:“婚期定在五月十九。既然你沒有意見,那你就好好準備著吧,江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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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請君入甕

大涼國丞相名喚陳瀚如, 手握潑天權勢,享儘榮華富貴,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的丞相府造得富麗堂皇, 雕梁畫棟引人駐足,深深院落中草木崢嶸, 氣勢直逼懷王府。

若非丞相心中多少還念著點“君臣有彆”, 隻怕這府邸是要修得比王府更大了。

今日,丞相以替夫人慶祝生辰為由, 於府內宴請王公貴族和大小官員。江槿月和沈長明到的時候,丞相更是笑臉相迎,親自領著他們行經穿堂,穿過半廊直達花園。

他們兩個來得不算早, 此處已然有了許多華冠麗服之人, 想來多半是朝中文武大臣及其家眷。

江槿月隻略微看了他們一眼,便將視線移至丞相大步離去的背影, 發自內心地感慨:“看來, 丞相大人麵子不小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自千秋宴後,丞相和皇上暗生嫌隙。巫蠱案非同小可, 帝王之心又難以揣測, 可丞相的家宴卻仍能叫人蜂擁而至,可見這些個達官顯貴對丞相頗有信心。

丞相大人來去匆匆,相府上下更是分外忙碌,看來今日赴宴人數之眾,遠不止於此。她雖不了解朝政, 但結合近幾日的見聞,也能推斷出些許朝中局勢。

今日願意赴宴之人, 大抵還是丞相的黨羽;而諸如江乘清之流,大概是生了異心的,無論他們是打算自成一派也好,是棄暗投明也罷,今後朝中總歸不是丞相一家獨大了。

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麵孔,沈長明並無心與他們攀談,隻與她站在一處,輕聲道:“那是自然。如今父皇對外宣稱皇後抱恙,明麵上待丞相亦如從前。百官日日都要麵君,怎會不知此舉何意?”

牽一發而動全身,皇上是暫且不打算舊事重提了。即便他們君臣之間必有一爭,也多半還早得很。聰明人都懂,隻要丞相一日不倒,表麵功夫就得做好。

看來,江乘清屬於不太聰明的那類人。江槿月無奈一笑,垂下眼簾看向地麵,忍不住咕噥:“好冷。真不知道相府地下究竟藏了多少冤魂,他每日還能安眠嗎?”

還未踏進相府時,她就察覺到了一陣陣飽含惡意的陰寒氣息,甚至還有竊竊私語聲源源不斷地傳來,聲音的源頭仿佛是在地下。如此看來,王芷蘭並未撒謊,鬼魂確是被藏在地底無疑。

為何黑白無常竟會一無所獲?整個相府鬼氣森然,就差沒明晃晃地告訴世人:此處有鬼。

她不自覺地抱著胳膊,雙?唇緊抿,望著來來往往的丫鬟小廝,隻覺得他們滿臉死意,更有甚者已是雙目微凸,一張臉儘顯灰敗之色。這些人整日與鬼魂相伴,長此以往怕是不好。

想起上回在千秋宴遇到丞相時,他雖然一臉陰鷙,但氣色尚可,不知是用了什麼秘術。

遠遠望著相談甚歡的男男女女,她不由生出幾分羨慕來。感知不到鬼魂也好,他們看起來暖和得很,她都快要被凍成冰了。

沈長明把她冰涼的手攥在掌心中,抬眼詢問道:“縛夢能感知到鬼魂所在嗎?”

“就在你們腳下。”縛夢答得飛快,見二人沉默不語,不以為意地給出建議,“你們隻需掘地五尺,必有所得。”

“你當丞相是吃素的?隻怕鋤頭還沒揮起來,我們就被掃地出門了。”江槿月若有所思地搖搖頭,“罷了,但願王芷蘭彆叫我失望。”

沉寂多日,王芷蘭終於傳來佳音。她幾經周折,終於和丞相的一房妾室達成協議。據她所說,此人知曉丞相諸多隱秘,願找機會帶他們幾人進入密道、救出冤魂。

對此,江槿月起初亦是不信的,幾乎想也沒想就反問她:“她是丞相家眷,她又沒病,好端端的怎會背叛於他?彆是請君入甕吧?”

這麼一問,她便遭到了王芷蘭的嘲諷:“你這妮子懂個什麼?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誰會願意為人妾室?大人的愛恨情仇,你不懂。”

看來她們兩個同為妾室,頗有共同語言。有人從旁協助總好過沒有,現下萬事俱備,隻等這二位來引路了。

“懷王殿下!”有人注意到了他們兩個,立馬笑逐顏開著大步流星而來,拱手向他們行禮。

這下可好,原本四散著的人一窩蜂地擠了上來,個個笑容諂%e5%aa%9a。

雖說丞相與懷王素來不睦,大夥兒也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來,可誰又不想兩頭討好呢?再者說,今日沈長明竟破天荒地來了相府,沒準他們是要冰釋前嫌了,也未可知。

“聽聞懷王殿下快要成婚了,恭喜恭喜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位一定就是江小姐罷,不愧是尚書大人的愛女,久仰久仰,今日一見果真不凡啊!”

“懷王殿下的眼光當然錯不了,那臣就等著上門喝喜酒了?”

眾位大臣話鋒一轉再轉,道喜還不夠,還要順帶誇上一誇江乘清——哪怕江大人堅持稱病沒來。江槿月從不與朝臣打交道,又滿心牽掛著鬼魂,隻盼著他們能早些散了。

沈長明耐著性子陪他們客套了許久,到底是見怪不怪了,明明這群人說來說去就那麼幾句話,他始終雲淡風輕的。

在大臣們口中,懷王府與尚書府的這樁婚事門當戶對,他們兩個堪稱郎才女貌,天時地利人和兼備,今後定能永結同心。

江槿月心說,也不知聽曲遛鳥哪樣算“才”?他們都說久仰大名,可她從前明明唯有“天煞孤星”這一響亮的名號。

真是吹牛不打草稿。無奈之下,她乾脆保持沉默,最多偶爾笑笑,隻希望宴會能早些開始。

在她看來,今日是丞相夫人的生辰宴,自然事事都以丞相府為先。待到眾人入座後,大夥兒自然忙著恭維丞相夫人、巴結丞相,他們也就清淨了。

可惜事與願違,大臣們難得有機會與沈長明多說幾句,一個個越說越來勁。官家夫人們也沒閒著,很快把她圍了個水泄不通,對她可謂關懷備至。

一個挽著鬆鬆寶髻的夫人四下看看,拉起她的手,眉梢一挑笑問道:“江小姐啊,你去懷慈寺拜過了嗎?”

“呃,懷慈寺?這是有什麼說法嗎?”江槿月不好再裝聾作啞,隻好笑著反問。

可她實在不信佛,隻知懷慈寺緊鄰皇城,是王城中最大的寺廟,平日裡總是香火旺盛,香客絡繹不絕。

“靈驗啊!這一願夫妻和睦,能白頭偕老,二求平平安安,三求兒孫滿堂嘛!”那夫人笑靨如花地拍了拍她的手,生怕她聽不懂似的,大大咧咧道,“江小姐,早生貴子啊!”

多虧了有這位夫人帶頭,其餘人也紛紛熱情似火地討論了起來——

“聽說江小姐身子弱,可得好生補補!子嗣也是要緊的。”

“城東那家濟世堂的大夫醫術高超,江小姐可請他去王府瞧瞧。”

“對了,懷慈寺的方丈也是得道高人!你多去誦經祈福準沒錯,佛祖定能保你多子多福!”

她們嘰嘰喳喳個沒完,江槿月隻好強顏歡笑著點頭稱是,一時間進退兩難。

世上有沒有佛祖,她是不知道。可賜婚聖旨分明是昨日下的,這些人今日就能想得那麼長遠,實在莫名其妙。

細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