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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在逃閻王 鹿棲歸 4235 字 6個月前

反倒顯得拘謹。

張嬤嬤滿麵笑容,看了她一眼,話裡有話:“老奴一直記著王爺的吩咐,江小姐的屋子日日都叫人打掃著,現下可乾淨著呢。”

這話聽著,就如同他從一開始就極有把握能將她勸回來似的。沈長明不顯喜怒地“嗯”了一聲,擺擺手讓眾人退下,又轉過身笑著對她說:“槿月,我先入宮一趟。你若要出門,須得讓人隨行,記得早去早回。”

“我明白了,你也早去早回。”江槿月對他點點頭,應允了下來。她知道自己的行蹤躲不過丞相的耳目,如今獨自一人出門委實不太安全,多帶幾個人壯壯膽也好。

雖然她怎麼看都覺得,沈長明讓她帶人同行,仿佛隻是怕她又一聲不吭地跑了而已。

“我知道。那一言為定?”他笑眯眯地向她伸出了手。

“一言為定。”江槿月大大方方地抬手與他擊掌為約。她表麵上是笑容淺淺,心裡卻隻覺得對方莫名幼稚,明明都及冠了,還那麼孩子氣,真不像話。

目送沈長明離去後,江槿月閒來無事,索性搬了個小板凳坐在樹下,背靠著粗壯的樹乾閉目養神,任花瓣飄落在發間,若有若無的馨香縈繞,讓她很是安逸。

他們才回到王城,沈長明就急著入宮,自是不為彆的,隻為了謝大人的事。可他分明才說過丞相正如日中天,現下並非與之翻臉的最佳時機,那他又為何要心急火燎地往宮裡去?

思來想去,她睜開眼輕輕拂去肩上的落花,垂眸沉默良久,莫名和自己慪起了氣:“人家要入宮,關我什麼事?一日十二個時辰,睜眼想他,閉眼也想他,還有完沒完了?”

“也罷,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去找城隍聊聊。”

就這樣,隻坐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閒不住的江小姐就老老實實地帶著兩個小丫鬟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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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碧落黃泉

如今已至四月中旬, 立夏已過,熏風徐徐拂麵。久不見王城中熙來攘往之景,江槿月一時有了恍如隔世之感。

酒樓茶肆、秦樓楚館、麵館小攤都與她記憶中的彆無二致, 可很快她便發覺,街頭巷尾多了些古怪的攤販。

這些攤販所售的多是些符篆經文, 甚至還有桃木劍和銅鏡, 瞧著琳琅滿目的,無一例外的是生意都不錯。

離她最近的攤主是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 他忙前忙後的,一邊抹汗一邊大吼:“來來來!都彆急!人人有份,彆擠了彆擠了!欸欸欸,都說了彆擠了!”

眼見著小小的攤子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人是越來越多, 隊伍也越來越長,這些人還偏生都在說話, 個個嘴巴一開一合的, 一時間吵得人心慌意亂。

顯然沒人聽得進去攤主在說些什麼,一個個都拚了命地往前擠,排在最外頭的已是目光呆滯, 仿佛心如死灰。

相比之下, 這家的生意最好,攤主累得哭喪著個臉,看來這生意難做,賺錢實屬不易啊。

“奇怪,為何大家都要買這家的符咒?是會比較靈驗些嗎?”江槿月疑惑地問她身邊的丫鬟, 暗暗打量著那些看似平平無奇的符咒。

從前百姓們多半不信鬼神,是以連寺廟都鮮有人去, 可她才不過離開十幾日,他們為何就爭先恐後地搶起了佛經來?

綠衫小丫鬟莞爾一笑,指著那些符篆道:“江小姐是不知道,這幾日大夥兒都搶瘋了。隻要是能辟邪的東西,他們都買。這一家的寶物,聽說是找人開過光的,大夥兒自然更想買他家的了。”

“啊?好端端的,他們買這些做什麼?莫不是王城中鬨鬼吧?”江槿月疑惑地歪了歪頭,一時間想到了丞相和小鬼,不由有些心緒不寧。

若真是小鬼作亂,這些鬼畫符和經文能有何用?拿去給小鬼撕著玩嗎?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另一個小丫鬟四下一看,壓低聲音解釋道:“江小姐呀,雖然宮裡口風緊,可現在就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皇後娘娘被厲鬼嚇瘋了。這不,大家居安思危,誰也不想被厲鬼纏上,當然要提前做準備。”

聞言,江槿月哭笑不得,緩緩地點點頭。她怎就把這茬給忘了,陳皇後都被淑妃嚇成那樣了,城中人心惶惶也是正常的。

罷了,百姓們無非是為圖個心安,隨他們高興就好,她也犯不著去潑人冷水。

她這麼想著,便將視線抽回,正要繼續往城門走,又聽得綠衫丫鬟神秘兮兮地笑道:“還有呢!江尚書也病了,城中大大小小的大夫都上門看過,誰都瞧不出病症。長此以往,怕是不好了。”

臨走那日,江乘清曾親自來王府假惺惺地唱戲,這才過了半月,他怎就病了?江槿月滿腹狐疑,下意識地覺得他是裝的,細細一想又不對,裝病對他並無好處,他何須如此?

“我聽說啊,每每到了深夜,江家就會傳出女人的哭聲。大夥兒都說,是為著他寵妾滅妻,江夫人在找他索命呢!”另一個小丫鬟大大咧咧地說完,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偷偷看了江槿月一眼,“江小姐,奴婢失言了。”

“無妨,此事早已鬨得沸沸揚揚,又有誰不知道呢?”江槿月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溫和地一笑了之。

且不論下毒害人的是王芷蘭,娘親根本不會找他索命,更何況娘親早入輪回,想來正過著舒坦日子呢,又怎會來找他的麻煩?

可這兩個丫鬟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病症無藥可治、深夜裡還有鬼哭?江家的事聽著委實古怪,倒真像是招惹上了鬼怪。

該不會是丞相知道他生了異心,本著“逆我者亡”的心思,要給江乘清一點顏色瞧瞧吧?她越想越覺得此事定是丞相所為,想不到他們這麼快就開始窩裡鬥了。

朝政大局實在複雜,終究是人心難測。

“江小姐,您是想回江府看看嗎?”小丫鬟見她心緒不寧,想想又著意添上一句,“您如果想去,奴婢這就回王府喊上十個八個侍衛來!”

眼見著小丫鬟才說完就轉身要跑,江槿月連忙叫住了她,無奈地搖頭拒絕了。非是她冷血無情,隻是江乘清本就嫌她晦氣,如今他病著,隻怕更不願見她。

再者說,回江府一趟多半要看人臉色,這大好的天氣,她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想到這裡,江槿月笑容可掬地挽著兩個丫鬟的胳膊,若無其事地走過江府而不入。

江乘清再怎麼倒黴,也隻能怪他自己活該,與她何乾?可為著自己的事,城隍廟都被沈長明拆了。城隍爺是神祇,又對他們有恩,如今她既回來了,總得去慰問慰問、聊表心意。

順便再拿城隍開刀,問問他前世之事,準錯不了。她越想越覺得如此可謂一舉兩得,堪稱完美,嘴角不自覺地勾勒出一抹笑意。

城隍殿中,城隍爺正準備忙裡偷閒補上一覺,就聽得“咚咚”兩聲,似是有人敲響了大殿正門,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凜冽鬼氣。

江槿月令丫鬟們留在廟外,隻身一人步入大殿中,笑眯眯地四下瞧了瞧。城隍殿確是比她上回來時寒酸了不少,想來是倉促重葺的。

她抬眸望向城隍像,溫聲細語地張了張口:“城隍爺呀,您……”

她還沒說完,滿麵紅光的老翁就現了身,滿目緊張地高聲道:“在在在,老朽在!主上,您有何吩咐?”

城隍爺真是怕了他們了,一來準沒好事。雖說他是不慎說漏嘴了,沈長明也不能如此無禮,竟真動手砸了他的廟。

城隍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大殿拾掇好,沒過上幾天安生日子,江槿月又來了。這兩個人,擺明了是欺負他年老體衰,實在過分至極。△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啊,我沒什麼要緊事。隻是聽說王爺拆了您的廟,我過意不去,特意來瞧瞧。”江槿月心不在焉地四處看看,發覺城隍殿內沒了掃帚,仿佛是在防著她,不由撇了撇嘴。

“唉,主上有心就好。星君大人是麵冷心熱的,也派人來重修了廟。罷了,您不必往心裡去。”城隍爺對她作了個揖,看似雲淡風輕,實則敢怒不敢言。

官大一級壓死人,他哪裡敢說話?

江槿月點點頭,嘴角綻開溫柔的笑容,漫不經心地轉了轉縛夢,溫聲道:“我還有件小事,想請您幫忙。您見多識廣,自然知道我和他前世的事,可以說與我聽嗎?”

見她手持縛夢筆,身側還跟著九幽令,城隍爺眼皮一跳,隻得小心翼翼地作答:“主上想問什麼?你們的事,我所知不多。當年,我不過凡間的芝麻小官,您二位在人間遊曆時,與我結下了些因果。”

“因果?什麼因果?”江槿月蹙眉追問。

城隍爺眯起眼眸,似在追憶過往,微笑道:“您說我是剛正不阿的好官。因而,我百年後可為地府效力。可待我三十年後入地府時,您已入輪回了。”

原來城隍爺是被她騙去地府乾活的,他仿佛還對此十分滿意。

江槿月聽了不免有些尷尬,輕咳了兩聲,猶豫著問道:“旁的都不要緊,我隻想知道我們為何會入輪回?”

“這您就難到我了,這件事判官諱莫如深,隻隱約提起過,是當年的災厄有關。”城隍爺捋著長須,背過身去悠悠道,“大約整整七日,日月同時淩空、周天星辰西移,地動山搖、海水倒灌。凡間死傷慘重,亦有許多神明因此隕落。”

史書上記載的地震倒是多,可如此詭異的災厄倒是聞所未聞。這要是被欽天監看到了,定會說天下要大亂了。

震驚之餘,江槿月微微蹙著眉,不自覺地壓低聲音問道:“若有這樣的浩劫,地府的卷宗裡總該有所提及吧?您可有看過?當年怎會發生這樣的事?”

“彆說是地府的卷宗了,就是天界都沒留下關乎此事的隻言片語。當年三界死傷慘重,這是眾生永世不願提及的痛處。”城隍爺喟然長歎,靜靜望著香爐中即將燃儘的最後一炷香。

他這理由聽著實在太過牽強,但顯然城隍爺確實不知當年究竟發生何事,多問也無益處。若是縛夢和判官願意將事情說給她聽,她又何須如此麻煩?

一場災厄,神明隕落。江槿月有些煩悶地撥弄著縛夢筆,喃喃自語道:“我是因此而死?可這是天災,他愧疚什麼?”

“我也不知。但判官曾親自勸過他,說大難臨頭,誰也無法偏安一隅。”城隍眼中多了幾分憐憫,走到她麵前低聲道,“另有一事,老朽倒是清楚,主上想聽嗎?”

“何事?”江槿月好奇地問,看他一臉凝重,心中未免不安。

“人有三魂七魄。人死後,七魄散儘、重歸天地,三魂中唯有命魂前往地府,等待審判後進入輪回。”城隍爺兩眼晦暗,頓了頓繼續解釋道,“天魂進入天牢,地魂留在屍身中,待命魂投胎轉世後,天地二魂自會回到新的肉身,自此獲得新生。”

聽他提到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