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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在逃閻王 鹿棲歸 4233 字 6個月前

餘人也是抓耳撓腮,心中羞愧難當。

“哦。她去哪裡了?”聞言,沈長明神色一鬆,還當她是有事要回江府一趟。

可就算她有什麼要緊事,為何不等自己回府後同去?她獨自一人回去,萬一江乘清給她甩臉色怎麼辦?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道王爺還真是樂觀。到底無人敢把這種話說出口,隻能齊齊地給侍衛長遞了個眼色。

侍衛長自知背負著眾人的殷切盼望,隻得起身恭恭敬敬地將手中的書信奉上,故作鎮定地拱手道:“王爺,江小姐給您留了信,您看過便知。”

信封完好無損,誰也不敢拆。但江槿月一走就是數個時辰,連她身邊的丫鬟也不知去向,房中被收拾得乾乾淨淨,隻留下這一封信,此事怎麼看都不簡單。

沈長明匆匆展信一看,信紙上的字跡娟秀,內容卻極其絕情:星君大人,你我恩情已兩清。自此相逢不相識,莫問前世今生事。

望著這兩行小字,他心中暗叫不好,頓時麵色鐵青。江槿月會寫下“前世今生”這四個字,明顯是已經知曉了過往。

最糟糕的是,他似乎並未瞞過她。她早就察覺到他回想起前世之事了嗎?

聯想到今日她種種異樣的表現,他一時間沒了主意,憂心忡忡地跑到後院,推開屋門一看,一切物什都整整齊齊地擺在原處。

她來之前這屋子是什麼樣,現下便是什麼模樣,仿佛她從未在這裡停留,一切都不過是他的一場夢。如今夢醒了,人去樓空。

心中殘存的一絲希望徹底破滅,他整個人木在了原地,愣愣地望著空無一人的屋子。

她就這麼絕情,甚至都不願聽他辯解,說走就走?天大地大,千裡江山,要他去哪裡尋她?離開王城,她幾乎無親無故,她會去哪裡?

一時間,他甚至忘卻了自己的名諱,滿腦子僅剩信上的那句“相逢不相識”。

好一個相逢不相識。沈長明苦笑兩聲,正要轉身出門,眼角餘光卻瞥見妝奩上似乎還有一封信。

他失神片刻,快步走上前去,低垂著頭仔細一看。信封上的字跡十分潦草,甚至有些不堪入目,應當是倉促間留下的。

“縛夢?”沈長明望著那兩個奇醜無比的大字,已是感慨萬千。真是車到山前必有路,縛夢一向不怎麼喜歡他,這一次竟偷偷給他留下了線索?看來縛夢與判官一樣,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重振信心,三下五除二就拆開了信。隻可惜,信上的內容又給了他當頭一棒。

映入眼簾的是無比碩大的、幾乎占據了整頁信紙的三個歪歪扭扭的字——你完了。

四月初一,春風不晚,鶯歌燕舞。江南臨城是遠近聞名的魚米之鄉,才不過清晨時分,城北集市已是人滿為患。

早市一開門,便是人聲鼎沸,一眼望去都是熟麵孔。百姓們三三兩兩地支起攤子,離得近的幾人互相寒暄著,嘮叨些家長裡短的小事兒。

叫賣吆喝聲、談笑聲很快便充斥了整個集市,無論走到哪裡都是一派人間煙火的氣息。

馬車穿過北城門時,昏昏欲睡的江槿月忽然聽到人聲嘈雜,好奇地掀開簾子時,看到的正是這樣一派祥和安逸的景象。

見此情形,她的心情也好了許多,輕笑著喃喃道:“總算到了臨城。一來二去的,路上竟耽擱了那麼久。”

下了馬車,她同車夫客客氣氣地道了謝後,便四處張望了起來。走了許久山路,如今看到這些小攤小販,竟讓她覺得無比親切,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軒平王城。

事不宜遲,須得儘快帶淑妃找到她的父親。她早入輪回,自己也好早些安心,還能多些工夫觀山覽水。她略一琢磨,走向了街邊的麵館。

一大清早的,麵館裡人不多,店小二一見來了客人,便笑容滿麵地迎了上來,一團和氣地問道:“這位姑娘,要吃些什麼?咱們家的麵可是一絕!”

江槿月沉%e5%90%9f片刻,正巧有些餓了,又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問路,便隨口應道:“我沒什麼忌口,你看著辦就是。其餘人平日裡愛吃些什麼,你便上什麼吧。”

淑妃:“世家小姐都是跟你一樣怕麻煩的嗎?不愧是大戶人家。”

吃食很快就端了上來,店小二還熱情地給她介紹了半天自家的招牌,越說越自豪。

這些日子來,日夜兼程的,她本就沒怎麼歇息,險些被他聒噪死,悄悄地翻了個白眼,低下頭去看著碗裡的麵,越看越覺得這麵普普通通,實在無甚特色。

這店小二看著是個愛與人打交道的,江槿月想了想,便隨手放下筷子,笑著問道:“這位兄台,我們幾個想向你打聽個人,不知道……”

“你們幾個?”店小二東看西看,甚至還朝門口望了一眼,疑惑地撓了撓頭,很快又大大咧咧地笑著答曰,“姑娘,這你可就問對人了!我可是咱們臨城的包打聽!您隻管問就是了!”

見店小二沒往心裡去,江槿月暗暗鬆了口氣,展顏笑道:“請問兄台,臨城可有哪戶姓謝的人家?應是大戶人家吧。我初來乍到,對這裡不熟悉,還請兄台幫忙指路。”

“姓謝?臨城的大戶人家不多,這姓李的和姓王的倒是有,還真沒有哪戶人家姓謝。姑娘可是搞錯了名字?”店小二說罷,又低頭冥思苦想良久,才斬釘截鐵道,“我敢打包票,絕對沒有姓謝的。”

聞言,江槿月垂眸扒拉著那幾根麵條,心說看來謝家真是遭了大變故,連這位包打聽都不知道他們的去向。倘若謝家人如今並不在臨城,自己隻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看她滿臉失落,為了挽回可憐的麵子,店小二隻好岔開話題,滿臉堆笑道:“我瞧著姑娘眼生得很,不是咱們臨城人吧?”

“嗯,我是從軒平來的。”江槿月點了點頭,隨口答道。

“喲,您是從王城來的啊?您這大老遠的來,該不會就為了找什麼謝家吧?”店小二歎了口氣,搖頭道,“咱們臨城其實就芝麻大點地方,但凡有這戶人家,我自然是聽說過的。”

“誰說沒有的?”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二人下意識地朝著聲音的源頭看去。那是個獨自坐在角落裡的老人,麵前還放著碗已經見了底的湯麵。

老人見他們都一臉好奇,便嘿嘿一笑,神神秘秘地說道:“年輕人哪裡知道謝家的事兒?我老人家倒是可以給你指條路,隻怕你不敢去啊。”

此人一開口就是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樣,和判官有一拚。江槿月微微蹙眉,問道:“為何不敢去?此話怎講?”

“嗬,小丫頭啊,我得勸你一句。人生在世,最好安分些,彆四處亂跑。否則哪天丟了命呐,你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這老人邊說邊詭異地笑著,洋洋得意地搖頭晃腦著。

江槿月隻覺得他答非所問,此刻聽得雲裡霧裡的,便反問道:“您說了半天,還未說到關鍵。謝家究竟在哪裡?”

“謝家早就沒了。除了謝老爺,其餘能喘氣的都死了個乾乾淨淨,連一條狗都沒剩下。”老人笑眯眯地喝了口湯,頓了頓又補充道,“謝家上下二十五口人啊,唉!造孽喲。”

雖已有所預料,但乍一聽這話,江槿月還是毛骨悚然。她遲疑了一瞬,試探著問道:“謝家是與人結了仇?是何等深仇大恨,竟要滅人滿門?還有,謝老爺既逃過一劫,如今又在何處?”△思△兔△網△

“十幾年前,謝家人從軒平回來。聽說這謝老爺從前是個大官,這一來可真是風光無限啊,人人都想巴結他。可他們偏偏不住在城裡,舉家搬去了山上的江練村。”

眼見著老人家的神情嚴肅了些,江槿月也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蹙眉望著對方那張乾皺的臉。

“江練村雖不大,也住了二三十戶人家,當年他們常來城裡賣蔬菜瓜果。誰知有一天晚上,山頭起了大火。縣太爺派了不少官兵上山,你猜怎麼著?最後就活著回來一個。”老人家咂咂嘴,搖頭長歎。

江槿月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怔愣道:“什麼?怎麼會這樣?”

二三十戶人家,無一幸免。究竟是有什麼血海深仇,要做出這等喪心病狂之事?

“活著回來的那個和瘋了沒兩樣。他一直拚了命地說,那村子裡除了死人就是鬼魅,就他一個撿回了一條命,其餘人都死啦。”老人嘿嘿笑著,說得繪聲繪色。

如此,倒是應了淑妃娘娘所說的夢境,入夜後會有鬼魂追殺謝大人。江槿月斂眉深思,卻見店小二勃然變色,哆哆嗦嗦道:“喲,江練村!這位姑娘啊,依我看你還是彆去找謝家了!”

聽他這意思,江練村仿佛是什麼龍潭虎%e7%a9%b4?江槿月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店小二嘖了一聲,壓低了聲音解釋道:“姑娘,你是外頭來的當然不知道。我告訴你啊,咱們臨城有三怪!”

“三怪?譬如呢?”一聽到有妖魔鬼怪,江槿月登時來了興趣,不動聲色地擺弄著九幽令,心道管你是三怪還是六怪,老老實實下地府就完了。

“這第一怪是鬼婆,每逢深夜就會挎著菜籃子上街遊蕩,挨家挨戶地敲門。這你要是給她開了門,她就會問你要不要買她的小鬼。”店小二一臉神秘,說著說著還打了個寒顫,看得出來他內心深處的恐懼。

“小鬼?白送都不要,誰花錢買這個?”江槿月的嘴角抽了抽,一時哭笑不得。

還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無論走到哪裡,這些鬼怪的想法都是稀奇古怪的。

“是這麼個理啊。你買呢,這小鬼從此就甩不掉了。你要是不買,鬼婆就會把你做成小鬼拿去賣。”店小二瞪圓了眼睛,滿臉驚悚地惶恐道。

好一個強買強賣的,不愧是鬼,果然都是一個套路。江槿月沉%e5%90%9f片刻,又開口問道:“那第二怪呢?”

“第二怪嘛,是鬼貓。鬼貓怨氣深重,尤其討厭嬰兒。要是孩子半夜醒了,哭鬨起來驚動了鬼貓,它就會上門咬死他。”店小二一拍大腿,恨恨地咬咬牙,“我大侄兒就是這麼死的,那場麵血淋淋的,嚇人得很!”

鬼貓?左右閒來無事,不如抓一隻鬼貓送給判官,也好報答他騙自己給地府乾活的恩情。江槿月點點頭,又覺得不對勁,便遲疑道:“呃,我打斷一下,請問這與江練村有何關係?”

老人隻是笑笑,捋著胡須答道:“這關係可就大了。鬼貓和鬼婆如今就住在江練村,如今那已經是臭名昭著的鬼村了。”

哦,原來他們繞了一大圈,就是想說江練村鬨鬼。這年頭,和人說話也得拐彎抹角,實在費勁。江槿月握著九幽令,漫不經心地抬眸望著他們,“那第三怪又是什麼?”

“第三怪是蜉蝣島,也稱鬼島。每逢四月十五就會出現在海上,傳說蜉蝣島上有神樹,吃了神樹的果子就能成仙。總有人不信邪,出海去找。果子沒撈著,人也回不來咯。”老人連連嘖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