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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在逃閻王 鹿棲歸 4227 字 6個月前

第33章 第七日(上)

好在, 儘管淑妃娘娘成了鬼,也是個講道理的鬼,並未強行把罪名扣在沈長明頭上, 隻抹淚哽咽道:“本宮想不到有誰會這樣狠毒,那人為何不願放過本宮和腹中的孩子?”

江槿月與沈長明對視一眼, 誰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生事, 二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裝聾作啞。

如今想想皇上在位二十餘載,宮裡妃嬪不少, 卻隻有那麼幾個皇嗣,實在可疑得很。從前江槿月沒多想,隻當是皇上勤政,無暇涉足後宮, 現在越想越膽寒。

陳皇後表麵上母儀天下, 是個有容人之量的,可誰又說得清她背地裡究竟造了多少殺孽呢?這種人若是到了地府, 也不知道會受到怎樣的刑罰。

判官大人, 可千萬不能輕饒了她啊。江槿月衷心希望陳皇後能在地獄安個家,沒事就不要投胎轉世了,免得給人添亂。

他們兩個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淑妃雖不在意他們的反應, 可她又有滿腔怨恨無處宣泄,乾脆自言自語了起來:“本宮還等著皇上查明真相呢,誰知皇上這樣薄情!都不讓本宮做個明白鬼!給本宮那些哀榮作甚?待本宮投胎轉世,與今生再無瓜葛,誰還在乎那些?”

聽著聽著, 沈長明的臉色就徹底陰沉了下來,他有些煩悶地低下頭, 似是滿腹心事。江槿月越聽越頭疼,見淑妃滔滔不絕,隻好忍無可忍地打斷道:“可是難道你今生大仇得報,下輩子就能投個好胎嗎?”

她本是好意,希望淑妃娘娘能放寬心,起碼今日不要惹是生非。誰知好心辦了壞事,她這話一出口,淑妃就勃然大怒道:“小丫頭片子懂什麼?你又沒死,怎能理解本宮的心情?嗚嗚嗚,本宮和孩子的命真的好苦啊……”

說著說著,滿心酸楚的淑妃娘娘再不介意體麵不體麵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泣不成聲。她是越哭越傷心,哭得歇斯底裡,恨不能將自己生平所受的委屈都說給兩人聽,全然沒注意到他們兩個越來越差的臉色。

此時一切話語都顯得蒼白無力,淑妃也不可能領情,隻會說他們站著說話不腰疼。江槿月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輕輕把頭一點,簡單明了地答道:“嗯,娘娘說得對。”

雖說這話聽著敷衍了些,可她能怎麼辦?能忍則忍吧,左右也沒幾個時辰了。江槿月揉了揉自己的頭,覺得自己的命也挺苦的,自從去了趟地府,幾乎每天都要聽鬼哭狼嚎,不也沒人能明白她的心情嗎?

遲遲不語的沈長明突然冷笑一聲,冷著張臉,慢條斯理地說道:“既然淑妃娘娘想知道,我便說與你聽吧。欽天監監正已經招供,是丞相指使他說宮中有蠱氣,意圖嫁禍於我母妃。太監總管彭洺昨夜自儘而亡,沒吐出什麼有用的話。”

可憐的彭公公竟自儘了?好一個紅人,這下是真的“紅”了。江槿月撇了撇嘴,心道以丞相素來心狠手辣的做派,他自然是留不得彭公公性命的。這究竟是自儘還是他殺,還真不好說。

淑妃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恨恨地咬著嘴唇,兩眼凶光畢露。

沈長明就好像看不到她的反應一般,也不和她拐彎抹角,隻不冷不熱道:“淑妃娘娘,您的父親謝大人與丞相素來政見不合,在朝堂上針鋒相對多年,他們之間的明爭暗鬥還少嗎?難道您還想不明白,誰是幕後主使嗎?竟還在這裡多問,未免貽笑大方。”

“殿下!你快彆說了!”江槿月趕緊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壓低嗓音勸道,“你看看她現在的模樣,你再說下去,我真怕她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來。”

她也不懂沈長明是怎麼了,從前是個最理智妥帖的人,今天反倒成了個嘴上沒把門的。真是咄咄怪事,難不成他是在幻境中待久了,受到了什麼影響?

雖說沈長明心情不佳,好在還算聽得進去人話,很快就不再往下說了。

可惜一切都已經太遲了。滿心仇恨的淑妃鐵青著臉,惱怒到極致時竟咧開嘴乾笑了兩聲,叉著腰對著空氣怒罵道:“好你個陳淑言!平日裡裝得溫厚,本宮還當你是個人呢!背地裡卻乾出這種事來?本宮非要把你一起帶下去不可!”

陳淑言想必就是陳皇後的名諱了,還真是人不如其名。江槿月還在琢磨著如何勸她冷靜一些,就見淑妃娘娘瘋了似地往外跑去,看樣子是再也等不及了,她這就要去付諸行動。

完了完了,這是還嫌不夠亂嗎?江槿月急忙上前攔她,望著麵容猙獰的淑妃,她雖有些心悸,也隻得硬著頭皮勸道:“並非是我非要阻攔你,隻是你衝動行事並無意義,反倒害了你自己。難道你就不曾注意到,此處並非現實嗎?”

此話一出,淑妃明顯安分了些,眼中流露出了一絲茫然。

見她這會兒還算聽得進話,江槿月便耐著性子將她引到窗前,抬手一指道:“看見了嗎?我們所有人都在這滴眼淚裡,此處隻是幻境,你就是衝進鳳儀宮殺了皇後也是無用的。你若想報仇,就得跟我合作,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再圖後事。”

淑妃整個人木在原地,瞪大雙眼盯著於清輝中隱隱發光的血淚,看久了竟落下淚來,滿眼不甘又可憐巴巴地答道:“本宮看不清。”

沈長明一扶額,無奈道:“忘了告訴你,淑妃娘娘眼神不太好。”

合著人家淑妃並不是在傷心難過,純粹是她看不清罷了。江槿月訕笑兩聲,搖搖頭心道得虧沒開口勸她,否則真是好心喂了狗。

“你這死孩子怎麼說話的!本宮是眼神不好,又不是聾子!”淑妃娘娘咬牙切齒地咆哮道,末了還惡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顯然對他說的話十分不滿。

不過也是,哪有當著彆人的麵說人家壞話的?為了穩住淑妃,江槿月隻好故作乖巧地賠著笑,一會兒說她犯不著和個孩子計較,小小年紀的孩子懂什麼?一會兒又說淑妃娘娘本有傾國傾城之貌,若是生氣了反倒不好看了。

對此,沈長明不置一詞。他自方才起就一臉不快,都懶得拿正眼看淑妃,這會兒索性抱著%e8%83%b8一臉冷漠地立在窗前,再不吭聲了。

勸了半天,淑妃娘娘總算消了氣。江槿月輕聲歎了口氣,淑妃怨氣深重,待她離開幻境發現陳皇後不僅沒受到懲處,還好端端地活了十五年,還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來。

想來地府的人雖然公平,但也不會放任她胡來。

江槿月雖想替眾人討回公道,但也不願鬼魂在人間亂開殺戒,想了想便笑%e5%90%9f%e5%90%9f地勸道:“總之,淑妃娘娘若想複仇,就得聽我的。如果您非要惹事,判官大人定會把你打入無間地獄。我知道你心裡恨,但為了報仇失去轉世為人的機會,實在不值當。”

淑妃一聲不響的,眼中晦暗無光,仿佛已經心如死灰。良久,她才偏過頭望著江槿月,鬱鬱不樂道:“本宮明白了。所以我們要怎樣離開這個幻境?還有,為什麼我們會在幻境裡?還有……”

沈長明連頭都懶得回一下,冷冰冰地答道:“少廢話,把嘴閉上等著就是。待到日出,一切自有分曉。”

看來今日他的心情確實不大好。雖說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江槿月還是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免得不小心惹到了這位大爺,還得平白無故挨一頓罵。淑妃幽怨地看了他們一眼,她有求於二人,再怎麼憋悶卻終究敢怒不敢言。

三人誰也沒說話,書房中一片靜寂。

很快便到了卯時,算來天快要亮了。到了這個時候,江槿月反倒坐立不安,她正準備起身斟杯茶,卻聽見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仿佛有人在院中匆忙奔跑。

這個時辰,宮裡怎會有這麼冒失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江槿月走到窗邊,透過窗欞望見外頭站著個女子。

她形容枯槁、頭發淩亂,宛如病入膏肓,再無藥可醫。夜裡那麼冷,她卻隻穿了件單薄的裡衣,跑得氣喘籲籲、咳嗽不已。

是冉語。江槿月的心猛地一緊,這才不過分開兩個時辰,為何冉語看起來就好像一夜間蒼老了不止十歲?她又為何要在深夜外出?

江槿月察覺到冉語或許是有要緊話說,正打算去開門迎她進來,就見一貫守規矩的冉語將整個身子靠在房門上,用手腕一下又一下地重重捶打著門。

沉悶的敲打聲與她的咳嗽聲相混合,格外擾人心緒,甚至隱約摻雜著似哭又似笑的聲響,更顯得詭異無比。這場麵實在有些駭人,連同樣是鬼魂的淑妃都不敢說話了,早已退到書案邊,隨時準備溜之大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會兒冉語的狀態實在不對勁,江槿月知道再拖不得了,想也沒想就一把拉開了房門。沈長明才剛抬起手,甚至來不及出聲製止,眼睜睜地看著她把冉語放了進來。

見狀,他也無可奈何,心道得虧這個幻境中的鬼魂對她沒有殺心,否則就她這對鬼毫無防備的德行,遲早被凶惡的厲鬼抓去吃掉。

書房大門一開,一陣冷風悄然而入,清冷的月華灑在冉語瘦弱的身影上,更顯孤寂落寞。

望著滿眼擔憂的江槿月,冉語用力直起了身子,布滿血絲的眼眸中再沒有一絲光芒,她苦笑著咳出了一口血來,啞著嗓子道:“槿月,那真的不是夢。我想起來了,其實我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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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七日(下)

聞言, 江槿月一怔,心底不安的情緒更甚。原本幻境與現實幾乎沒有分彆,這一夜卻變故頻生, 冉語想起了自己身死之事,淑妃更是莫名其妙找上門來。

該不會是血淚覺察到他們即將脫身, 它心有不甘, 想將他們永遠留下與鬼魂為伴吧?

冉語咽下血水,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飛快地說道:“時間不多了,天亮後幻境就會崩塌。老道士手裡有九幽令,我怕我會傷害你。槿月,你千萬要小心。”

九幽令可驅使魂魄, 戚正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或許終有一日她要與這些鬼魂為敵。

昨夜還是相得甚歡的朋友,天亮後卻要形同陌路。江槿月不免有些傷懷, 憑她和沈長明兩個凡人, 隻怕打一隻鬼都費勁,更何況,她也不願和冉語她們大打出手。

為今之計, 隻能想辦法請判官大人幫忙了。

“九幽令?”聽到這個詞, 沈長明的臉色變了變,斂目深思。

相比之下,江槿月要樂觀得多,她拍拍冉語的肩膀,認真道:“你放心, 我一定想辦法救你們,不會讓他得意太久。隻是我不明白, 你是怎麼拿到九幽令的?”

“那個道士和丞相是一夥的。他把我們挖眼封口,關進了幻境。司黎耗費十幾年才得到丞相信任,他偷了九幽令,還將我和蓮兒救了出去。”

冉語是長話短說,並未提及細節,但江槿月知曉,丞相心機深重,又哪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