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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在逃閻王 鹿棲歸 4246 字 6個月前

人?小丫頭儘知道胡說八道!”彭公公敢怒不敢言,隻得強裝鎮定。

他還想再多狡辯幾句,沈長明已經沒了耐心,皮笑肉不笑地一抬手,懶洋洋道:“來人,把他拿下。”

這下可好,十五個太監耀武揚威地來了,又整整齊齊地被扣下了,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在眾目睽睽之下,瑤清殿的小太監從彭洺懷裡搜出個桐木人來,上頭還寫有淑妃的生辰八字。如此,人證物證俱在,彭公公哪怕生了一萬張嘴巴也沒法抵賴。

一時間,眾人竊竊私語,全然不顧彭洺慘白的臉色。一貫記仇的江槿月笑了笑,學著他的腔調說道:“你竟敢在宮裡行巫蠱,還妄想嫁禍娘娘?如此大逆不道,實在該殺。”

“殺了也算便宜他了,依我看,還是剮了吧。”沈長明笑著附和了一句。

江槿月垂眸思索片刻,慢悠悠道:“那場麵太血腥了,不好看。不如還是絞了吧?”

二人就這麼當著彭洺的麵討論起了他的死法來,就差沒把各種刑罰都說上一遍了。

太監總管借搜宮之名妄圖嫁禍德妃,此事非同小可,很快就傳遍了東西六宮。就連日理萬機的皇上也放下了朝政和折子,心急火燎地來了瑤清宮。

沈長明跟著皇上入殿去了,一眾宮女留在殿外你看我、我看你,江槿月垂頭打起了瞌睡,心道臥床不起的皇後娘娘若是聽聞此事,病情又該加重了。

害人終害己,天道好輪回。

想起方才那一幕,幾個小宮女後怕萬分,個個都道幸虧二皇子殿下機敏,要是被彭洺蒙混過關,哪裡還說得清?到時候隻怕所有人都得掉腦袋。

“彭洺這廝平日裡人模狗樣的,沒想到是這種狗東西!我呸!”蓮兒憤憤不平地啐了一口。

“他哪裡有這樣大的膽子?我看,他是受人指使的呢!”璿璣語氣輕蔑,意有所指。

眾人心中都有了考量,一個個唉聲歎氣了起來。後宮之事當真複雜,明麵上姐妹相稱,背地裡卻要人性命。

幾人吵吵嚷嚷個沒完,素來話最多的冉語卻始終一言不發。江槿月注意到了她的異樣,小聲詢問道:“你這是怎麼了?你臉色好差。”

“我沒事,隻是昨夜做了個很奇怪的噩夢,沒歇息好罷了。”冉語擺擺手道,有氣無力地笑了笑。

“噩夢?”江槿月總覺得對方精神不振,看起來竟像是沉屙纏身。

“嗯,我記得夢裡很黑,到處都是鬼。我一直在原地打轉,後來司黎就來了。哦對了!我還夢到你了!我塞了一塊令牌給你!”冉語轉身拉著江槿月的手,心有餘悸地講述著她的怪夢,卻沒注意到對方的臉色越來越差。

殿內,皇帝已聽德妃將今日之事言明,他震驚之餘,陰沉著臉不知在想些什麼。

靜靜立在一旁的沈長明想了想,開口道:“彭公公是父皇的親信,他今日敢嫁禍我母妃,來日是打算對父皇不利嗎?背後指使他的人用心險惡,或許連淑妃娘娘之死,也是她所為。”

這幾日宮中烏煙瘴氣,鬨鬼的傳聞壓都壓不住,皇帝本就心力交瘁,又對皇後有所懷疑。此刻聽沈長明這麼一說,便蹙眉沉思了起來。

見他不吭聲,仗著年紀小,沈長明又一本正經道:“假如今日真被他們得逞,若他日真相大白,豈非讓世人恥笑?他們如此行事,置您的臉麵於何地?又置您的江山社稷於何地?”

德妃聞言微怔,越聽越覺得不妥,正要出聲打斷他的話,皇帝卻一臉嚴肅地道了句:“你讓他說。”

沈長明麵不改色心不跳地繼續說道:“兒臣讀書不多,也知前朝大局與後宮息息相關。此人費儘心思除去淑妃,今日又想害我母妃,隻怕不止後宮爭鬥這般簡單。”

“兒臣昨日見過國師,連他都沒有察覺所謂蠱氣。欽天監的監正、來路不明的道士,又是受了何人指使?若是放任他胡作非為,難保他將來不會禍亂朝綱。”沈長明說罷,恭恭敬敬地拱手笑道,“兒臣年歲尚小,胡言亂語幾句,父皇不要怪罪。”

畢竟他現在隻有五歲罷了,誰會和他計較呢?這還是沈長明入幻境後,第一次覺得當個孩子也不錯,還是有諸多便利的。

聽他一股腦兒地說完了這些,皇帝臉上非但沒有慍色,還欣慰地哈哈笑道:“父皇果然沒有看錯你,長明日後定能為父皇分憂。你放心吧,父皇心中有數,自然不會把江山拱手於人。”

心中有數?沈長明覺得有些好笑。這麼多年來,自己這位父皇何曾做到“心中有數”?不過是有眼無珠,還自以為清醒罷了。

見母妃欲言又止,沈長明便知他們二人還有話要說,跪下行了個禮便起身告退了。這幾日他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可待到一切塵埃落定,他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倘若當年的他也能警覺一些,結局會不會有所不同?是不是就能救下那些枉死之人?

這麼多年來,每每從噩夢中醒來,他總是悔恨交加。他恨自己無用,也恨一切無法重來。

如今在這個離奇的幻境裡,他終於試著改變了既定的結局。

可這始終隻是個幻境罷了。往事早已成空,他依然什麼也做不了。

他正暗自傷神,卻聽得身後傳來了母妃的聲音:“長明前些日子滑了一跤,還趁沒人的時候偷偷抹眼淚呢。也不知是不是磕壞腦袋了,這些日子說起話來奇奇怪怪的。”

耳朵一貫很好使的沈長明:“……”

步至殿外,沈長明見江槿月與幾個宮女站在一處。她的臉色本就不好看,一見他來了,更是拉下臉轉身就走,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方才還出口成章的沈長明:“……”

入夜後,沈長明坐在書案前,江槿月被迫隨侍在側。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一個一聲不吭地埋頭研墨,另一個一邊看書一邊悄悄觀察著對方的神色。

午後,他曾虛心向母妃討教過,若是惹人生氣了要如何挽救。德妃娘娘隻當是小孩子鬨著玩,便笑著答道:“有什麼就說什麼,真誠即可。”

見江槿月這會兒心情尚可,沈長明在心裡默念著“真誠”二字,字斟酌句道:“對不起,我不應該自作主張。”

他是好聲好氣地說話,江槿月連頭也懶得抬,淡淡道:“您是皇子,沒必要紆尊降貴與我道歉,我可不配。”

他自知理虧,隻好放下書賠笑道:“槿月,是我考慮得不夠周全,可我隻是……”

“閉嘴。”江槿月斜了他一眼,答得言簡意賅,真是一個字都不願意跟他多說。

已經一整天了,她真就還沒消氣。沈長明歎了口氣,十分真誠地發問道:“你能告訴我,你究竟為什麼生氣嗎?”

“你都不知道為什麼,還跟我說什麼對不起?”江槿月抬起頭,越看他這副裝無辜的樣子越生氣,索性把硯台一擱,抓起墨塊往他臉上甩了甩。

被莫名其妙甩了一臉墨汁,沈長明愣了愣,抬手抹了把臉,望著掌心的墨痕,哭笑不得道:“你就是這麼替我分憂的?”

分憂?江槿月對此不屑一顧,她現在寧肯去洗衣服、擦桌子,也不想費心和一頭驢交流。

思來想去,念著那點兒患難之交的她終是歎了口氣,認真道:“希望你以後不要替我做決定,也不要說什麼護著我。哪怕你想報恩,也不必做到這個地步。我可是天煞孤星,萬一害你倒了大黴多不好。”

這一整天,戚正那兩句惡毒的詛咒始終在她心中徘徊不去。

注定看著沈長明死在自己麵前?這是她的命?她可從不信命。江槿月已有了決定,一旦順利離開幻境,定要找縛夢問明前世之事。

若是縛夢不說,她就把他掰折了拿去燒炭,看它還敢不敢滿口“天機不可泄露”。⊙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報恩?若隻想報恩,我倒是能省心不少。”沈長明搖頭笑了笑,目光灼灼地一字一頓道,“我說過我要守著你的,彆說是倒黴了,就是要我再下一次地獄,我都甘之如飴。”

人家戚正都隻是咒他死,他自己反倒張口就是下地獄,還真是完全不怕禍從口出。江槿月半晌沒有作答,無奈地瞥了他一眼,認真道:“我可不會讓你下地獄,少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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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五日

今兒一早, 瑤清宮裡又出了樁新鮮事:從前天剛亮就在院中練劍的二皇子殿下,今日一反常態,他不練劍, 改下棋了。

石亭內,江槿月和沈長明神色平靜地麵對麵坐著, 一人執黑, 一人執白,認認真真地對弈了起來。

“在幻境中急也無用, 不如下棋修身養性,權當打發時間吧。”沈長明如是說道。

這個提議倒是不錯,隻是兩個人坐在這兒對弈了兩局,江槿月愣是一局都沒贏, 說出去也不知道臉往哪兒擱。

更糟糕的是, 人家已經讓她三子了,這第三局還是毫無贏麵。她捏著一枚黑子, 猶豫再三, 隻覺得怎麼下都不對,隻好認命似的搖搖頭,隨便落下一子後便幽幽地盯著對方看。

難得看她吃癟, 沈長明哈哈大笑了起來, 一邊將棋子收回棋罐,一邊笑道:“江姑娘,承讓了。待我們離開,你可得信守承諾,日日都得戴著我送你的玉簪, 少一日都不行。”

不費吹灰之力就連贏三局,他心情自然好得很。那麼大個人了, 還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麵,真是豈有此理。江槿月瞥了他一眼,將一枚黑子攥在手心,岔開了話題:“我聽說皇後娘娘病得更重了?”

說起正事,沈長明很快收起笑意,“嗯”了一聲,不鹹不淡道:“真病也好,假病也罷,左右與我們無關。隻是,明日中秋宴上沒了她,也算清淨。”

聽他這麼說,江槿月才後知後覺,明日就是中秋了。原是個好日子,可惜宮中亂象頻生,誰還有心思過節?

至於皇後,她本就害怕淑妃來索命,這會兒又得擔心彭公公受不住刑把她給供出去。可真是壞事成雙、雪上加霜,隻怕是飯都吃不下了,哪裡還會去什麼中秋宴呢?

彭洺這廝瞧著就是個貪生怕死的,隻怕離招供不遠了。想到這裡,她垂下視線,又問道:“不知欽天監的人和那個造謠生事的道士要如何處置?”

“父皇自然不會輕饒他們。可惜那個道士早已聞風而逃,隻好拿引薦他入宮的人開刀了。”沈長明笑眯眯的,這話說得意味深長。

說起誰會向皇上引薦戚正,江槿月心有所感,抬頭問道:“那個人該不會是……”

她話都沒說完,沈長明就點點頭,微微笑道:“對,就是江乘清。”

果真如此,他和戚正還真是一路貨色,都不乾人事。江槿月由衷地感慨道:“唉,我確實與江乘清命中相克,連在幻境裡都能害他倒大黴。”

雖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