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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在逃閻王 鹿棲歸 4243 字 6個月前

悉的宮女,她們二人並肩而立,默默地仰麵對著她。

在一片寂靜中,“沙沙”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可聞。江槿月欣喜萬分,正要上前,卻又覺得哪裡不對。

這兩個宮女不是沒動嗎?那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聲音?

她還在暗自思忖,就見麵前的宮女們忽地詭異一笑,愜意地轉了轉脖子,發出了哢嚓哢嚓的聲響。在她震驚的目光中,那位不識字的宮女抬手指向了她身後。

江槿月心有所感,一麵心道“應當不會那麼倒黴吧”,一邊回頭看向了腳步聲的源頭,待她看清楚眼前的情景時,不由愕然。

方才還牢牢緊閉著的正殿大門,現下已如夢中那般略微敞開了一角,越來越多的宮女太監們步出殿外,腳步聲沙沙作響,一個個都陰森森地將臉上的兩個血洞對準了麵色僵硬的少女。

“縛夢!拜托!你招那麼多來乾什麼?巴不得我死?”江槿月回過神來,對縛夢怒目而視,真想就地將它掰成兩截,而後者已經很自覺地裝死不作聲了。

堂堂縛夢筆,乾啥啥不行,唯有裝死一流。江槿月拿它沒轍,眼見著那些敵我不明的鬼魂離她越來越近,她隻能掉轉身子,拖著僵硬的步伐朝著外頭跑去。

見她想跑,一眾鬼魂齊齊地衝她發出了尖細刺耳的笑聲,她被這嘈雜的聲響吵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邊跑邊下意識地回頭看去,驀然發覺半空中浮現出了一道血色光芒。

那道光乍一看很是刺眼,卻在她凝眸望去時自覺收斂了光華,露出了它本來的麵貌。那仿佛是一顆圓潤的晶珠,又似一滴晶瑩的血淚,靜靜地高懸於空中,散發著無限哀怨的氣息。

仿佛隻消一眼,就能牽動深埋於內心深處的絕望與憂愁。所有鬼魂都不受控製地悲痛哭嚎著,向她伸出了手,直直地朝著她的方向走來。

江槿月臉色微變,正要加快速度離開這裡,卻發覺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了她的手腳,將她朝著血淚拖去。

“不會吧?縛夢!快醒醒彆睡了!”江槿月本能地覺得這滴血淚不是什麼好東西,可她無力掙脫,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滴血淚離自己越來越近,直到二者不過幾丈之遙。

她木訥的眼神中,映照出了隱匿於血淚之中光怪陸離的幻影,那裡仿佛有兩個人。

他們在雲霧繚繞的山林之中迎風而立,西山日暮、落儘繁花。

“……江槿月!”沈長明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語氣焦急惶恐,她卻無力回頭看他一眼,隻能失神地凝視著那一紅一白的兩個人影,不知從何而來的哀愁縈繞在心頭,久久不願散去。

在她的整個身子徹底被血光吞噬前,恍惚間有人在她身後緊緊抱住了她,她甚至能嗅到一絲很好聞的檀香味。

風聲蕭索,陰雲蔽日。偌大的瑤芳殿靜謐荒蕪,一如往昔。

不知過了多久,一滴冰涼的雨水落在她的眉心,將她從深不見底的夢中驚醒。睜眼間,卻見天空中飄灑著濛濛細雨,冰涼的雨水墜入眼眸,模糊了她的視線,江槿月不自覺地抬手揉了揉眼。

她左右瞧了瞧,才發覺自己正仰麵躺在一棵樹下,看四周有些熟悉的景致,她應當還在瑤清殿中。

隻不過,這兒似乎更像是夢中的那個瑤清殿。石亭完好無損,園中栽滿了花花草草,那些花長勢正好,顯然有人在精心打理。

不知怎的,分明是一派欣欣向榮之相,她卻總覺得此處籠罩著壓抑的氣息。

仿佛山雨欲來,這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

江槿月不敢輕舉妄動,思忖再三,她抱著一絲渺茫的希望,抬起右手在小臂上掐了一下。

很好,真的很疼,果然不是在做夢。

一時間,江槿月又想起了那滴散發著血光的淚珠,難道是它在搞鬼?她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現在又要如何才能離開這裡?

她哭喪著臉,眺望著遠方的紅牆白瓦,更多模糊的記憶漸漸湧上心頭。她還記得,在被拖入幻境前,她依稀聽到了沈長明的聲音?

“糟糕,他該不會也被……”她還沒琢磨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就聽得頭頂傳來一聲清脆的“啪嚓”聲,她連頭都還沒來得及抬起來,就被從天而降的不知名物什砸了個正著。

也不知那是個什麼玩意兒,還挺沉。江槿月被砸得七葷八素,差點當場氣絕,過了許久才緩過勁來,睜眼時卻和一個看起來不過五六歲的孩童對上了眼。

對方生得白淨可愛,一雙眼睛烏黑有神,眼眸中閃爍熠熠流光,一身錦服用料上乘,想必身份不俗。

就是這個孩子的臉色不大好看,始終拉著個臉盯著她。

這就不講理了,明明是他砸到了自己,怎麼還好意思用這種眼神盯著她看?這還是江槿月在幻境中見到的第一個人,管他是什麼妖魔鬼怪,正好先拿他來開刀。

這麼想著,江槿月果斷地伸手掐了掐對方的臉,很不客氣地問道:“小家夥,你看什麼看?這裡是什麼地方?是不是你在搞鬼?快說!否則,我就把你交給判官大人處置!”

說罷,她學著黑無常做出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來,冷冰冰地望著那個孩子。

誰知對方眼中絲毫沒有懼意,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盯著她,冷冷道:“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江大小姐,這該不會就是你非要入宮的理由吧?”

這孩子分明年歲尚小,說話卻頗有臨危不亂之勢,隻用一雙不顯喜怒的眸子望著她,見她滿臉錯愕,甚至不慌不忙地笑了笑,又問道:“怎麼不說話了?方才不是挺能說會道的嗎?”

“……沈長明?”江槿月低下頭目光呆滯地望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二人相顧無言良久,直到遠處跑來一個宮女,她似乎已經跑了許久,說話時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二……二皇子殿下!哎唷!德妃娘娘都找您半天了,您怎麼在這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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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一日

嚴格意義上, 這個宮女是他們遇到的第一個“人”。江槿月不敢貿然上前,皺著眉頭緊緊盯著對方,見小宮女臉漲得通紅, 一手拍著%e8%83%b8脯一手叉腰,一副要累到氣絕的模樣。

無論是神態還是舉止, 都與常人無異。若非江槿月知道此處不同尋常, 隻怕不會將這個小宮女與鬼魂聯係到一起。

二皇子殿下?江槿月側過臉望著沈長明,後者臉色凝重, 半晌才點點頭道:“知道了,帶路吧。”

眼見著他眉頭緊鎖,抬腳就要走,江槿月連忙拽住了他, 俯身在他耳畔低聲道:“等等, 眼下局勢尚不明朗,你怎麼能跟著她走呢?你就不怕她圖謀不軌嗎?”

“不入虎%e7%a9%b4焉得虎子, 在樹下乾坐著有何用?走一步看一步吧。”沈長明冷著張臉隨口答道, 臉上毫無波瀾,看著倒是泰然自若,就是和他五歲孩童的形貌不太相符。

“話雖如此, 但是……”江槿月有些猶豫, 心道您還真是一如既往,天不怕地不怕的,但現如今對手可不是江乘清和陳越那樣的草包,沒準是要鬨出人命的。

她略一遲疑,忽而又有了主意:遇事不決, 找縛夢問問不就好了?橫豎今日還有一次卜測機會,它再怎麼不靠譜也總比沒有好。

這麼一想, 江槿月又重拾信心,抬手想將發間的縛夢取下,卻摸了空。她迷茫地在頭頂摸索了半天,除卻滿頭青絲,始終什麼也摸到。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她第一次低頭認真看了看自己的穿著。一身眼熟的茶褐色外衫,簡單樸素且不含絲毫點綴,合著自己這是成了宮女?◆思◆兔◆在◆線◆閱◆讀◆

她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心道明明兩個人都入了幻境,還真是同人不同命。

他是皇子,她卻是宮女。

“我從未想過,其實我真的很需要它。”江槿月感慨地自言自語道,雖說縛夢沒少添亂,但沒有它,自己在這裡幾乎寸步難行。

無法招魂,無法卜測,更無法探知旁人的真實意圖。江槿月對宮中的規矩所知甚少,萬一不慎得罪了哪個娘娘,一個小小的宮女,還不知道會落到什麼下場。

“‘他’?是誰?”耳聽八方的沈長明停下腳步,滿臉狐疑地看著她,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由失笑道,“還愣著乾什麼?跟我來,我大約猜到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萬念俱灰的江槿月彆無他法,隻得快步跟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一麵想著要如何脫身。二人跟著小宮女朝著正殿走去,沈長明有意無意地開口問道:“冉語,今日是八月初九嗎?”

被稱作冉語的宮女停下腳步,一雙眼睛眨了眨,奇怪道:“不對呀殿下,今兒不是八月初十嗎?”

這話一出,江槿月便發現沈長明的臉色變了,神情莫名地擺了擺手表示知曉了,又對小宮女頷首道:“不用跟著了,忙你的去吧。”

小宮女冉語點點頭,安安分分地道了聲“是”便離去了。一時間,隻剩下他們二人立在細雨中,靜默不語。

他眼中很少有這樣複雜的神色,除卻擔憂與疑惑,甚至還有一絲冷意。江槿月歎了口氣,走上前去,抬手替他遮去漫天細雨,壓低聲音道:“我雖不知宮中當年發生了何事,但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是嗎?”沈長明垂下視線,半晌沒有吭聲,過了許久才衝她笑道,“我無事,彆擔心。”

還真是死不悔改,隻會死鴨子嘴硬,誰沒事會在外頭傻站著淋雨?江槿月欲言又止,這會兒實在不宜開玩笑鬥嘴,她隻得仰頭望天,卻不想目光正對上空中詭異的情景。

有一束血色光芒將整個天空一分為二,遙不可及的血光如一道裂隙橫亙於黑雲之間,中心位置有一滴血淚若隱若現。

它就在那裡,無聲而又真實地提醒著二人,此處並非現實,不過是無法逃脫的幻境。

不知這玩意兒是什麼來頭,也不知今日種種是否又是戚正在暗中搗鬼,他如此處心積慮,意欲何為?江槿月抬手撥弄著鬢發,雙眼微闔,陷入沉思。

“八月初十,太遲了……”沈長明也將視線從血淚上收回,話鋒一轉道,“十五年前,謝淑妃頗得聖寵,又懷上皇嗣。宮裡孩子不多,父皇欣喜萬分,滿宮上下不敢怠慢,隻盼淑妃能順利生產。”

看他神情鄭重,江槿月知道,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很重要。她靜靜望著他幽深的眼眸,腦海中大致有了猜測。

十五年前,巫蠱禍……

“隻可惜,父皇滿心歡喜地盼著,謝淑妃還是在八月初九那天暴斃於未央宮中,一屍兩命、死狀奇慘。父皇悲痛交加,下令徹查。”

“可無論如何拷問那些個宮女太監,他始終一無所獲,未央宮上下都說當夜並無半點異動,也沒有人進出寢宮。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