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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在逃閻王 鹿棲歸 4269 字 6個月前

到,王芷蘭的身子猛地抖了抖,眼中露出一絲凶光。

過了許久,祠堂的大門終是開了。不知他們在裡頭說了些什麼,江乘清神色黯然、滿臉愁容。沈長明衝她略一頷首,又冷冰冰地開口道:“把人押上來。”

心如死灰的婆子很快被帶了上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一見了她,江槿月便無聲地歎了口氣。此人是王芷蘭入府時帶來的奴婢,素來是個膽小的,彆說殺人了,隻怕殺雞都難。

沈長明眼中沒有絲毫憐憫,隻冷冷道:“殺人者,依律當斬首示眾,夷其三族。你不在意自己的賤命,難道就不在意家人的性命嗎?”

那婆子被他三言兩語唬得一愣一愣的,她從未聽說過夷三族的說法,不由神色駭然、猶豫不決。

江乘清臉都要氣黑了,若非忌憚院子裡那幾十個一看就不好惹的侍衛,他真想直接和沈長明翻臉。夷三族這種鬼話都能說出口,豈非欺負下人沒讀過律法?

見婆子一臉慌張,沈長明心中了然,冷笑道:“原是個啞巴啊,那你點頭或搖頭就是。本王問你,江夫人的死,真是你所為嗎?”

可憐的婆子正打算搖頭,卻見江乘清瞪著她,隻好縮了縮脖子,還沒來得及點頭,又聽得沈長明幽幽道:“彆緊張,本王一定親自監斬,先斬了你的父母兄妹,把你留到最後。”

他語氣淡然,還是那副完全沒把砍頭當回事的模樣。這話落在旁人的耳中就不同了,府上眾人眼中滿含怯懦之色,哆哆嗦嗦地擠在了一起。

江槿月老早就見識過他嚇唬人的本事,不僅完全不害怕,甚至好心地補充道:“因一己之私,害得全家死無全屍。這要到了地府,隻怕列祖列宗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啦。”

婆子一聽徹底被嚇得魂魄離體,生怕死後還要被人戳脊梁骨,趕忙磕頭求饒:“王爺饒命!是、是老爺非要奴婢這麼說啊!奴婢也是沒辦法!王爺饒命啊!”

“哦?這就是江大人所說的‘人證物證俱在’?”沈長明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江乘清,見他始終不敢吱聲,便笑著拍了拍手道,“來人,把這謊話連篇的老東西拖出去亂棍打死。還有誰要作偽證?趕緊吧,一個人挨棍子也不夠本王看的。”

這話一出,江府上下人人自危,院子裡直接稀裡嘩啦地跪了一大片。彆說人證物證了,連個願意和這樁事扯上關係的都沒有,生怕惹得懷王不高興,輕飄飄的一句“亂棍打死”就要了自己的命。

一貫視自己為天之驕子的江乘清哪兒受過這種氣,此刻正一臉懊惱,心道要不是自己還有把柄在人家手上,非要好好跟這臭小子理論一番不可。

那婆子急了眼,拚命磕頭求饒,一句“饒命”換了十幾個調唱還不夠。江槿月本就困倦,被她吵得頭疼,終於忍無可忍地勸道:“彆嚇唬她了,她到底罪不至死。”

“唉,槿月果真生性純良。”沈長明對她笑了笑,很快便恢複了冷漠的態度,隻對那婆子道了句,“滾吧。”

可憐的婆子活了幾十年,從沒有哪日如今日般大起大落。她抬起一雙渾濁的眼睛望向江槿月,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隻把她當做救命恩人,全然不知對方隻是嫌自己太吵才順手幫了一把。

沈長明環顧四周,似乎才注意到烏泱泱一片跪著的人,搖頭歎道:“你們跪著乾什麼?無事就退下吧。”

是以,一眾下人們千恩萬謝地退下了,誰也不想多留一刻。江宛芸緊握雙拳,似要再說些什麼,卻被方恒景攔下。

沈長明隻當看不到他們,示意江槿月跟上自己,又笑著對江乘清道了聲:“江大人,請吧。”

三人回到祠堂內,沈長明悠閒地靠坐在木椅上,還好心地示意江乘清也坐下歇歇,沉默半晌卻轉變了話題:“前些日子本王在城外遇刺,竟從刺客身上搜出了大人的尚書令。本王真想問問,江大人,你究竟有幾個腦袋夠砍啊?”

可憐江乘清才帶著一肚子火坐下,就被他話中的深意嚇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忙不迭地低頭道:“王爺明鑒啊!謀害您對下官有什麼好處?”

說來江乘清也真是冤枉,明明行刺之事與他分毫沒有乾係,結果沈長明這真假摻半的一句話就把這黑鍋扣他頭上了。

知曉事情經過的江槿月正打算裝傻充愣,又聽沈長明笑道:“那就請大人好好想想,究竟是誰在做這一石二鳥之事吧。大人不如再想想,尚書與丞相不過一步之遙,大人又何須受製於人?”

江槿月不由暗暗感慨,若是大涼每個不務正業的人都像他這般,那真是未來可期。

“江夫人出身何家,何老太爺曾是朝中肱股之臣,若是皇上知曉大人為了區區妾室傷了老臣的心,會作何感想?”沈長明言辭懇切,滿臉真誠。

對江乘清而言,失去一個妾室最多讓他難受幾日,可若失了權勢,隻怕是比殺了他更讓他難受百倍。這麼多年來,他在世人麵前假裝情深義重,不正是為了自己的權勢地位嗎?

江槿月作為他的女兒,最了解他的脾氣秉性,自然也最清楚應當從哪裡下刀才能傷其筋骨。隻不過這些話由她來說總歸少了些威懾力,由沈長明來說倒是剛好。

她知道現下江乘清已經有所動搖,便趁熱打鐵道:“再者說,王芷蘭這種心思歹毒的人留在家裡,您真就放心嗎?倒不如早些除去,反倒清淨。”

沈長明點了點頭表示讚同,隨手將供詞疊好收入懷中,站起身來淡淡道:“今日本王所言,還請大人好生考慮。本王還有要事在身,便不在府上久留了。”

好生考慮?他這一日所作所為,哪裡給了人家考慮的機會?江乘清自知被人拿住了把柄,這小妾是舍得也得舍,不舍得也得舍了。他思前想後,倒也犯不著為了個妾室與懷王大動乾戈,畢竟丞相這個後台不牢靠了,他總得提前找找出路。

不過是,良禽擇木而棲罷了。

想到這裡,江乘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懷王殿下對我江家的事如此上心,難道就一無所求嗎?下官有什麼可以為您效勞的,還請您直接言明。”

“一無所求?”沈長明笑了笑,淡淡道,“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大人是聰明人,自然明白我究竟想要什麼。”

紅塵中人,所求不過功名利祿。江槿月早已對此習以為常,可聽沈長明說起這些,卻總給她一種怪異的感覺。她莫名覺得,沈長明應與旁人不同,本該不會看重身外之物才對。

聽他這麼說,江乘清一點也不意外。皇室中人,怎會有人無心權勢呢?他很快便下定了決心,一把打開了祠堂的大門,對著不明就裡的眾人朗聲道:“來人!把王芷蘭送去府衙,交由府尹大人發落。

一場跨越了近二十年的陳年舊案就此終結,卻並非人人都為之慶幸。失魂落魄的王芷蘭被兩個侍衛押往衙門,眼神呆滯。江宛芸滿臉驚慌地與江乘清說著什麼,後者卻始終無動於衷。

江槿月懷抱著長劍站在人群外,一聲不吭地望著他們,心中並無半點同情。她隻覺得自己的二妹妹實在可笑,事到如今竟還盼著江乘清回心轉意。

與其指望這等薄情寡義之人出手相助,還不如考慮考慮怎麼去劫獄來得實在,沒準還有一線生機。

“玎璫——”

一聲詭異的輕響落入王芷蘭耳中,喚醒了她眼底濃烈的殺意。

王芷蘭猛地一甩手掙脫束縛,抽出懸在侍衛腰間的長劍,在眾人都還未反應過來的瞬間,快步衝到江槿月身後,將手中的劍高高舉起,對準了麵前瘦削的身影,眼中凶光畢露。

“月兒?!”

江槿月隻覺得後背忽地一疼,口中湧上一股血腥味,溫熱的血液浸濕了她的短襖,黑暗與困倦同時向她襲來。

在完全失去意識前,她恍惚望見一個修長的人影正飛快地跑向自己,衣袂翻飛間,如乘風雪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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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順手為之

耳畔除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外, 似有個人在不斷地低語著,她卻始終意識渙散,無力去聽清那人究竟在說些什麼。

迷迷糊糊的, 她感覺整個世界都在不斷搖晃,似有人抱著她踉踉蹌蹌地奔跑著。:-)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恍惚間, 似有溫熱的水滴落在她的眉眼間, 順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頰墜落,最終落入塵埃不見。

貫穿%e8%83%b8膛的鑽心劇痛仍清晰而又真實地摧殘著她的意誌, 漸漸的,她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仿佛徹底喪失五感,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片虛無。

她隻覺得, 自己似乎已有好些日子沒有好好地睡上一覺了, 此刻困頓異常,甚至連抬一下眼皮的力道都沒有。

她仿若置身於燦爛和煦的日光中, 枕著溫暖柔和的浮雲陷入酣睡, 萬分愜意地享受著清閒安寧的時光。

直到一陣清脆的鳥啼聲落入耳畔,她才終於從溫柔舒適的夢中醒來。她微微睜開有幾分沉重的眼皮,遠遠望見朱窗外幾株青竹正在抽芽, 正是一片春光爛漫的景象。

她本想繼續閉眼歇息, 卻沒來由地覺得哪裡不對,心中猛地一驚,連忙強打起精神又察看了一番周圍的景象。

屋子裡頭文房四寶、妝奩燈台一應俱全,書櫥上擺滿了經史子集,門邊栽著的兩盆君子蘭長勢正好。

看得出來, 這屋主人還是彆有一番情致的,頗有文人墨客的情懷。

這屋子哪裡都好, 就是一點都不像她自己的閨房。

江槿月登時沒了睡意,正要坐起身來,誰知才剛一用力,背後便傳來了一陣劇痛。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隻好老老實實地躺在床榻上陷入了沉思。

過了半晌,她終於零零碎碎地想起來了一些事。

她記得方才自己抱著沈長明的劍站在院子裡,王芷蘭謀害娘親一案已是塵埃落定,她心中正感慨萬千……而後,而後怎麼了?

自己怎就受了傷?當時院中除了江家的下人,便是王府的侍衛,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偷襲她?真是不怕遭天譴。

江槿月四下看了看,終於在方桌上看到了一如既往地裝著死的縛夢,正打算出聲問問它這是什麼情況,就聽到有人輕輕地叩了叩門。

大約是屋主人回來了吧,雖不知道此人是誰,不過想來對方也對自己沒有惡意。

隻是,這屋子裡不就隻有她一人嗎?倘若她遲遲未醒,屋主人敲門豈非多此一舉?

也不知,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竟能從江乘清的眼皮子底下把她帶走。

江乘清素來是個好麵子的人,眼睜睜地看著旁人帶走自己的女兒,簡直像是按著他的臉瘋狂抽他耳刮子。

她不由有些好奇地探出頭望了過去,屋外那人似也意識到不會有人來給他開門,便輕輕地推門而入。

她滿含期待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