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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像在深宮之中不得自由?

李承乾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跟她說:“對了,明日萬泉進宮。”

“萬泉進宮?是你讓她來的麼?”蘇妧抬頭,有些狐疑地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哪是我讓她進宮的?是她自己要進宮的,說是想你了。”

平時楊宜歆要進宮,李承乾是很樂意的。畢竟,除了能幫蘇妧解悶,還有晉陽公主和城陽公主等著楊宜歆跟她們玩。可如今晉陽公主和城陽公主都跟長孫皇後一起去九成宮避暑了,楊宜歆跟其他的公主們感情又不是太好,唯一能粘著的,不就是蘇妧了?

李承乾已經能預想到未來的日子,他和蘇妧不管是做什麼,都會有個楊宜歆在旁邊嘰嘰喳喳的了。

蘇妧聽著李承乾的話,忽然想起前些日子楊宜歆進宮的時候,說長廣長公主正在給她說親。她眨了眨眼,忽然問李承乾:“萬泉會不會是在公主府被逼著選夫婿,選花眼了所以要進宮來避一避?”

李承乾一怔,隨即哈哈大笑。

“說不定真有可能,到時候讓萬泉說一下她的鬱悶事來讓高興高興。”

蘇妧:“……”

入宮之後發生的事情很多,先是李世民想要封楊氏為賢妃,接著就是楊氏小產,後來牽扯出魏王的事情來。蘇妧差點忘了她第一次在永樂園中看到李承乾和弟妹相處的時候,太子殿下就是這樣的。

端著一副長兄的模樣,然後逗弄著弟弟妹妹們,既可親,又可惡。

如今大概是魏王李泰的事情過去了,李承乾心中惦念的商道在房玄齡的建議下,正在嘗試性地鋪開一些前期工作,所以心情就變得輕快起來。

蘇妧看著李承乾那意氣風發的模樣,也笑了起來。

蘇妧猜得沒錯,楊宜歆之所以跟李承乾說想要進宮,真的是因為長廣長公主在為她挑夫婿的事情。

“阿娘看中的,我都不喜歡。不然就是太書生氣了,不然就是太醜了。我真的一個都不喜歡。”

楊宜歆跪坐在東宮花園中的一個亭子之中,手裡捧著一杯花茶跟蘇妧埋怨。

楊宜歆跟蘇妧年紀相差不了多遠,蘇妧年過十五就已經入宮當了太子妃。楊宜歆明年開春也要年滿十五了,還沒說親。

長公主之女不愁嫁,更何況楊宜歆還是十分得聖人李世民和長孫皇後疼愛的一個侄女,跟太子妃交情也好,父親楊師道又是吏部尚書,有實權。

要是誰能娶了萬泉縣主,說不定就能一路平步青雲,位極人臣。

所以,想要跟長廣長公主結親家的人是有的,還不少。

問題是萬泉縣主這個不喜歡,那個也不喜歡。

她從小被父母嬌寵著長大,雖說終身大事,應該是父母之命,但不管是楊師道還是長廣長公主,都是希望能選一個楊宜歆看得上眼的。

否則日後成親了,夫妻之間生活並不美滿,也是父母的心中之痛。

蘇妧看著前方皺著眉頭的楊宜歆,這一年多楊宜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她幼時多病,導致十二三歲的時候,看著還是十歲左右的小蘿莉一般,但最近一年,女大十八變,小蘿莉已經蛻變成一個相貌甜美的少女。

楊宜歆是那種長得很甜的相貌,大眼睛,蘋果臉,笑起來有兩個酒窩。

嬌憨嬌憨的,很討人喜歡。

至少,很討蘇妧的喜歡。

蘇妧靜靜地聽著楊宜歆的抱怨,然後笑著說:“你這個不喜歡,那個不喜歡,難道不出嫁了?”

楊宜歆:“可以嗎?”

蘇妧:“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當然不可以。”

楊宜歆歎息,“為什麼不可以?不然我就像蘊娘那樣出家修道吧?我讓阿娘在公主府建一個道觀,然後我就可以修道了。修道就不用出嫁了。”

蘇妧看了楊宜歆一眼,“蘊娘是為何出嫁修道你忘了?”

李蘊是因為未婚夫跟庶妹有私情,後來又被庶妹陷害,心灰意冷,所以退婚。退婚之後該要何去何從?而這時李蘊的祖父又去世了,她以為祖父修陰德為名,才暫時以為祖父修陰德為名,修道兩年。

楊宜歆想起李蘊的事情,不由得歎氣一聲,說:“為什麼我不能找我喜歡的人?”

蘇妧:“你喜歡什麼樣的?”

楊宜歆喝著茶,有氣無力的模樣:“我也不知道。”

蘇妧:“……”

蘇妧也沒轍。

若是在蘇妧上一輩子生活的年代,女子單身一輩子沒有人有話說。隻要能自立,不妨礙他人,單身不過是個人選擇。

然而在如今這個時代,女子想要靠自己活著並不是不可以,但十分艱難。

“真羨慕蘊娘,雖然跟蕭鍇退婚了,但是她如今好像過得很高興。我前幾日還收到她給我的信,她如今在洛陽,也不多想什麼,在洛陽郊外空置的宅子收留了一些無家可歸的孤兒。她跟我說,每次看到那些孩子天真可愛的笑容,便好像什麼煩惱都不是煩惱了一般。”

楊宜歆嘮叨著,最後,她十分羨慕地總結:“如果我能像蘊娘那樣過上自己覺得高興逍遙的生活,我寧願訂婚之後被退婚。”

蘇妧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正想端著太子妃的威嚴來教訓一下她的時候,藿香匆匆而來。

“太子妃。”

蘇妧看向她。

藿香:“相思殿的佳楠求見。”

楊宜歆皺眉,“她來求見太子妃做什麼?”

蘇妧也是有些納悶,她跟齊王妃素無交情,相思殿的人怎麼無端端找上門來?

雖然納悶,但蘇妧還是見了佳楠。

佳楠一見蘇妧,便跪下了。

“太子妃,救救我們王妃。”

蘇妧被眼前的陣仗弄得愣住了,示意藿香和綠蘿上前將人扶起來,“不必行此大禮,這是怎麼了?”

陪在蘇妧身旁的楊宜歆看著佳楠,無動於衷。

被扶起來的佳楠一把鼻涕一把淚,跟蘇妧說齊王妃楊氏如今正在相思殿中纏綿病榻。

“自從上次小產之後,王妃心情一直都不好,身子骨也沒能養起來。東方太醫叮囑什麼,她好像全都聽不見似的。前兩天的時候便起燒了,婢子請來了東方太醫,可王妃不讓東方太醫把脈。王妃從今早開始,便迷迷糊糊的說著胡話,但一聽說東方太醫來,便大發雷霆。婢子沒法子,想起先前王妃命在旦夕,是太子妃與東方太醫一起將王妃從鬼門關中救回來的。”

“太子妃,求您幫幫王妃。”

蘇妧看著眼前的佳楠,也不疾言厲色,她隻是溫聲說道:“齊王妃身體抱恙,自有尚藥局的太醫幫她治。若是她不願意東方太醫去幫她治,那就讓其他太醫幫她治。一個不行,那就找兩個。”

齊王妃有病,找她做什麼?萬一她倒黴,去了相思殿齊王妃就有了三長兩短,到時候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上次風鈴之事,已經是自己掉以輕心了,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吸取教訓。

佳楠一愣,神色有些呆滯地看向蘇妧。

楊宜歆:“還愣著做什麼?再不去尚藥局找太醫,是想等著你們王妃腦子都燒糊了嗎?”

佳楠還不死心,“太子妃——”

蘇妧抬手製止了她繼續說下去,“齊王妃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你是齊王妃身邊近身服侍之人,又豈會不知道她的心事。我去了也是於事無補的。”

佳楠聞言,嘴巴微張了下,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頹然離開。

楊宜歆看著佳楠離去的背影,語氣不解,“上次風鈴的事情把你和皇後舅母都折騰得煩死了,她如今怎麼還來找你?”

蘇妧笑了笑,“可能是病急亂投醫吧。”

彆說她是真的無能為力,即使能出點力,她也要掂量著點。

深宮內苑,她眼睛所看見的,未必都是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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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妃楊氏正靠在牆頭上,昔日那個風華絕代的美人,此時麵容蒼白地靠在床頭上。

“太子妃不來嗎?”楊氏靠著起床頭,喘熄著說道,“戒心倒是很重。”

佳楠低頭,沒有說話。

楊氏閉了閉眼,語氣中帶著淡淡的怨,“都是命。那天若不是她讓風鈴到相思殿,我不會因為風鈴的三言兩語便做起了噩夢。若不是那天晚上受驚,或許我的孩兒還會好好地在我的腹中,等著來到這世間喊我一聲阿娘。”

不管那孩子是皇子還是公主,總歸是李世民的親生骨肉。

李世民對她向來慷慨,若是她有了李世民的骨肉,何愁翻不了身?

這些年來,在這宮中,受儘白眼。

她等著有朝一日可以吐氣揚眉。

可孩子沒了,李世民來看她一眼,然後照樣回去立政殿陪著那個小名叫觀音婢的長孫皇後。

可她的孩兒那樣無辜,他尚且不曾來到世上,便已化為一攤血水。

佳楠看著齊王妃的模樣,忽然流下眼淚,她跪在齊王妃的床頭,跟齊王妃說道:“王妃,彆做傻事了。除了那個孩兒,您還有縣主呢?若是太子妃當真到了相思殿,您有什麼好歹她脫不了乾係,可縣主日後該要怎麼辦?她已經沒有了父親,若她再沒有了母親,該要如何活下去?”

“縣主?你說文安?”

佳楠紅著眼睛點頭。

楊氏神情有些恍惚,她像是想起了多年前,自己為何要選擇活下來。可是這些年來在這小小的相思殿,她受到了太多的煎熬。

每個午夜的夢醒時分,總是難以忘記夢中李元吉雙眼中留下的血淚。

李令是她和李元吉唯一還活著的孩子。

楊氏:“文安呢?你叫她來見我。”

李令沒想到母親會主動見她,這是她懂事以來,母親第一次說要見她。

一直都渴望著母親的少女難免心中有所期待,她見到母親的時候,母親並不是如同外麵所說的那樣滿麵病容,她臉上梳著精致的妝容,一身華服。

李令正想喊阿娘,楊氏卻回過頭來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那聲阿娘便不由自主地被李令憋住了。

楊氏盈盈站起來,繞著李令走了兩圈,然後在她麵前停下。

“你有一雙跟你父親很像的眼睛。我每次看到你的眼睛,都會痛恨。若不是你的父親不自量力,我又怎會流落到如此田地?”

“我真是見不得你這張臉,更見不得你這雙眼睛。”

李令聽著楊氏的話,感覺自己心都在顫唞,“可是阿娘,我是父親的女兒,我也是您的女兒啊。”

楊氏睨了她一眼,臉上是冰冷無情的神色:“你也不必喊我阿娘,我腹中本該有個孩兒,可他是在我的睡夢中被你父親的冤魂索命帶走的。你身上有你父親的血,這些年來跟你的父親一樣,一直陰魂不散地纏著我。”

“你以後也不必再喊我阿娘,我並不在乎。”

“你走吧。”

李令被楊氏的幾句話砸得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