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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欲的風 清悅天藍 4349 字 6個月前

在三樓西側走廊儘頭,看到了一個露天空台。

露台的麵積很大,鋁漆噴塗,銀光閃閃一片,但可能是時間比較久了,很多地方都已經掉色,掉了漆的地方就是原始的黑色,地板被黑線劃分成一個一個方格,有不少老師在這裡搬了些泡沫箱種西紅柿絲瓜茄子等小蔬菜。

四麵用牆台圍住,台麵不是很高,明清一米六幾的身高剛好抬胳膊趴在上邊,台子上也擺著不少小花花小草草,這些小花小草一看就是經常被照顧,活的陽光燦爛,周圍一圈都沒有狗尾巴雜草,風吹過,搖搖晃晃,秋天的蕭瑟也遮不住它的美。

明清趴在水泥台子上,挽了挽袖子,露出還纏著繃帶的胳膊,她的四肢挺纖細的,就是過去國家隊的比賽服,大紅色,誰穿誰顯胖。

她甩了一下手,劃開接通鍵,聽筒貼在耳朵上,

“教練……”

丁教練那頭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的激動,就跟家裡的母豬跑了似的,

“明清明清!”

“你你你,我剛剛有點兒事,你、你真的、真的——”

“考慮好,要回短道速滑嗎!!!”

“……”

“嗯。”明清很堅定地回答了他。

丁教練:“行!行行行!太好了太好了……不是,我是說,我太激動了,這簡直是今年下半年我聽過的最好的事情!你真的不能放棄啊!太可惜了!我昨天……昨天打你那一巴掌,實在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明清笑了笑,側臉,將手機壓在耳朵下,貼著手臂上的繃帶。

手指豎起兩根,當成兩條腿,散漫在台麵上往前一根一根交替走著。

“我沒怨過您,丁教練。”

“其實還得感謝您一下,也是您那一巴掌,算是把我這六個冬月來的混沌,給一下子打醒了吧……”

“我曾經以為,我可能這輩子,都回不去了。”

“明清……”

“可我,可我心底處,我對短道速滑——”

丁教練當然能夠理解明清的迷茫,是啊,那麼嚴酷的批判,她才十九歲,你就算找個二十九三十九的人過來,在經受了好幾個月的全社會大批/鬥,

都不一定能精神正常地從地獄裡笑著出來。

“那……你準備怎麼著?什麼時候開始?你教書學校那邊說好了嗎?”

“要是決定繼續滑速滑的話,教書肯定是不能繼續了,得辭職。”

明清“嗯”了一聲,

“我已經拿到辭職批準了,昨晚想通了還想要繼續滑短道,就果斷地寫了辭職信。就是現在我真的什麼都沒有了,連上冰用的定製隊服和冰鞋都沒給從國家隊帶回來,體能肯定也不行,半年沒有任何高強度訓練,我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

正說著,

露台的樓下,

忽然飛馳而過一亮銀色的車。

明清眨了眨眼,將脖子漸漸捋直,伸著身子往那車飛去的方向看了好幾眼。

那輛車……

似乎有點兒眼熟,丁教練接了她的話,在手機另一端說著“這個你放心,訓練場地我來找,訓練強度我們即可就可以指定周密恢複計劃,衣服你都不用擔心……”,明清聽著教練的話,一隻耳朵進,另一隻耳朵拚命往外鑽,

她晃晃腦袋,又看了眼那個銀色車離去的方向,車已經看不見了,好像停在了綜合樓的樓下她視線的盲區。

感覺那輛車真的好眼熟,好眼熟!眼熟到讓她連丁教練的話都給劈開了,分心去琢磨那車,但是還是更專注丁教練的話,明清“嗯嗯”附和著教練的話,半天也沒反應過來那究竟是誰的車。

丁成棟很激動,又在電話裡跟她嘰裡呱啦說了大半天,車已經看不到,明清也就不再去想那車怎麼怎麼,她轉了個身,肩胛骨倚靠在牆麵上,聽著教練給她的話。

“這樣,我們還是得見麵說。”丁教練突然開口道,

“你要是想參加SQ的話,那麼今年冬天、最遲十二月中旬,必須回到國家隊。”

“因為2013年一月份,就要開始冬奧會參賽資格的選拔賽。現在是十月中,滿打滿算兩個月,這期間你既要先回省隊又要讓體育局給你解了禁賽,還需要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來恢複體能把體格調回到三月前的鼎盛狀態……明清,我們現在的確是一無所有,甚至給你找個合適的領滑都相當困難。”

“任務、極其艱辛,且困阻!”

“……”

“事不宜遲,我今晚就趕過來Z市,我們明天,你不是已經辭職了?也就是不用教課了?你看你明上午有沒有空?你來找一趟我,確定一下接下來大致計劃,沒問題的話我明天中午就去給你聯係訓練場……”

明清想了一下,覺得沒問題,答應道,

“好,那我明天上午去找您。您到時候給我發個定位。”

丁教練:“OK!”

兩個人互相掛了電話,明清吐出一口氣,像是有隻手,一下子又將她懶散絕望了六個月的心臟,瞬間重新擰成一股繩。

如果說路很難走,

那麼總是要有邁出去的那第一步。

去撕開一道口子,儘管一定會鮮血淋漓,

但會給你重新生長的希望!

她收起手機,將下滑了的運動服拉鏈往回拉了拉,拉到最頂部,翻過來抵在下巴前。有些起風了,明清想著既然已經辭職,明天又要開始緊鑼密鼓投入到短道速滑中,那麼辦公室的東西,就得今天一天全部給收拾出來。

辦公室的老師,也得道個彆,弄不好今晚得聚個餐。

明清其實還是挺舍不得後麵幾個班的老師們的,這三個月,那些老師對她都相當好。是真的不在乎她的過去、直接把她當親閨女團寵小公主,有啥事兒都會想著她。

這麼一想,心裡還是有點兒酸溜溜,明清把辭職信和文件夾夾在腋下,低著頭,用腳踢著鋁漆地皮,一步一步往露天的門口走。

肩膀抵著鐵皮門——

門被推開的那一瞬間,昏暗的樓梯裡,忽然出現了一個身影。

他像是已經站在那裡很久了,久到光照過去的那一瞬間,仿佛都不太適應。明清一愣,看清楚了那人的臉,肩膀抵著門,停留在了敞開的一半。

周衡雙手環抱在%e8%83%b8`前,掀了掀眼皮,直接直起身,

一言不發衝著明清走了過去。

明清夾在胳膊和腰側間的文件夾瞬間“嘩啦——”一聲,掉在了地上,夾子砸開兩半,裡麵的合同、辭職信,一股腦全部飛出。

飄飄悠悠,與男人往前逼近的雙腿,形成一股濃烈的氣場,周衡兩三步邁腿,裁剪筆挺的西裝褲褲腳帶了風,

直徑將明清給逼回露台裡。

他今天終於穿了一次正裝,深色西服暗紅色領帶,領子口彆著參會方牌,“評審團組長”三個字金燦燦閃閃發光。

呢子大衣頂在肩膀上,身子一動,大衣也跟著隨風飄起利落的弧度。

高大挺拔的身影,錚錚定在鋁漆噴過的方格水泥地板縫隙線上,往後梳的頭發散落下來一兩根,垂在額角前,

暗流湧動的深邃眼眸,透過無邊鏡框,

凝視著被他逼到了牆角、肩胛骨緊貼著水泥牆壁的女孩。

明清被迫仰起頭,

終於也想了起來——

她辭職了,

要親自……跟周衡說。

? 第34章

他伸出了手, 用力捏住她的下巴。③思③兔③網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食指和中指托著下顎,拇指抵在柔軟的唇瓣下麵。明清被迫把頭抬得更高了,脖子後麵緊緊壓縮。周衡眼底有情緒,能看到怒火在燃燒。

但明清也不是隨意就能被人控製的主兒啊, 無論過去的輝煌還是敗落, 她從未跟人示弱過, 哪怕跟體育局道歉,傲骨被折斷,

內心裡的堅強都從未碾滅。

周衡生氣的原因, 明清一下子就能猜出, 可他們什麼都沒有,就算有, 她在做出要重回短道那一刻,也不可能腳步為他而停留。

在事業麵前,兒女情長都是浮雲。

那是她鮮衣怒馬少年郎的資本,是可以拋下全天下的熱愛。儘管她的的確確對周衡有著不太一樣的情愫, 可人必須過情關, 不愛江山愛美人,這在明清的字典裡是絕對查不到的。

倔強的眼神,毫不懼怕地對上了男人的深邃的眸子。

周衡掐的很用力, 卻不夠格, 當他在市教研會的會場上收到崔校長的短信那一刹那, 他在想什麼呢?想什麼?

想——

原來從頭至尾,

他都什麼都不是。

然而還是提前離場, 他作為壓軸戲上台闊談高三帶班心得, 有多少老師眼巴巴等著聽?位置還在, 連捂熱了的茶都才開了蓋子, 周衡披上大衣,提上包,主辦方看他起身,都以為他是有什麼事,可在乎了地上前去詢問。

周衡說了句“有事,先退場”,就匆匆離開。

末了,還是把準備好的演講稿,放在了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狀況弄傻了的主辦方工作人員的辦公桌上。

很罕見地說了句,

“對不起。”

畢竟當時是他親自降頭答應了崔校長,出席此次會議。周衡不喜歡這些開會,以前在周家的時候、上位最艱苦的時期,大會小會天天開,開到一半就拔槍殺起。他來Z市不是為了繼續工作的,是來修身養性、安生度一段悠閒點兒的日子。

崔校長一直很苦惱周衡不出席會議,全市就連省教育廳都知道文城高中有個很會教書的周老師,其真實身份是國內最繁華經濟top1城市裡四大家族之首周家的小公子、現周家掌門,都想一睹風采。周衡卻不去,崔校長也沒辦法。

前幾天,還不容易借著那件事,才“壓迫”了周公子一把……

周衡還是有些理智的,一種挫敗感瞬間席卷了全身,彆看他現在壓著明清,手捏著她的下巴,他擁有不了她,她根本完完全全沒在乎他。其實周衡也很清楚,明清對他究竟有沒有好感他不知道,可如若一切碰上了短道速滑,明清什麼都可以拋棄。

還未開始的感情,就要被扼殺。周衡眼底有點兒紅,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紅。她低下頭,看著明清那清澈而又堅定、還帶了些許倔強的雙眼,

拇指往上動了動,磨搓著那被他掐的有點兒泛白的唇瓣。

一開、一合,上上下下,

合不攏。

兩個人靜默無聲,明清似乎也知道有些事情即將翻過去,所以稍稍在這最後一頁停留了一下腳步。周衡的情緒隨著氣場在變換,從生氣、到即將要爆發、再到按捺住了、最後終於、妥協。

他忽然低頭,笑出了聲,手指離開她的下唇,嘴巴終於得到閉合。

%e8%83%b8口一起一伏。

笑得卻有些難看。

露台上的風吹啊吹,將那張被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