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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欲的風 清悅天藍 4446 字 6個月前

滾——!!!”

“清清,清清,清清你彆衝動!”明宏怕她再出什麼事受到什麼傷,忍著痛阻攔,

“爸爸沒事,爸爸真沒事!你們這群記者能不能走開!”

明清:“滾開!彆再來打擾我們家的生活了,滾啊!滾——”

唰——

男記者的胳膊終於被推了去,一串光滑的咖啡色也隨之跟著從明清的手腕上飛走。大門“砰!”的一聲被砸上,將身後愈發激烈的爭吵聲全部抵擋在門外。

明清貼著門,遲遲沒有抬起腿,她的身子在劇烈顫唞,雙手撐門板,腰深深彎了下去。

是啊,她是國家隊的汙點,

是所有奧運冠軍裡的敗類。

她什麼都沒了,那些過往裡的榮耀,都已經被封殺,沒人記得她曾經那麼的輝煌,為中國隊創造了一個又一個世界紀錄。

當一個錯誤發生了的時候,你所有的光,都將被湮滅。

手上的佛珠也被甩了出去,明清愣神愣了好半天,才看到了那串周衡送的小核桃珠子,

沒了。

她急急匆匆往二樓跑去,任憑明父在後麵急切地喊著她,明清將門反鎖,然後奔向窗戶,窗戶是百葉窗,可以微微拉下一片塑料簾,

透著微弱的光,她看到了樓下院子裡街道裡裡外外擁塞的記者們。

十二子的核桃佛珠,滾來滾去,踢來踢去,高跟鞋運動鞋黑色皮靴,誰都可以去踩上一腳。

她看到那擰在一起糾纏成線的棕色皮筋,最終被不知道是哪個大品牌做工精良的高跟鞋細跟,

一腳,拉扯到斷。

“啪啦——”一聲,珠子蓄能崩裂,飛了個驚天動地。

卻沒引起多麼大的重視,人依舊在擠擠嚷嚷,絲毫沒有被這個小小插曲給影響到。倒是有為女記,被彈飛了的珠子打到了胳膊,眉宇瞬間猙獰了起來,

“啊呀——哪來的珠子!誰的手鏈掉了!哎喲!便宜貨?疼死了!!!”

她尖叫著,又隨了人流往其他方向走。那顆廉價的核桃佛珠,滾滾落落,嵌入到拚接的石板凹槽處,

鞋落,腳抬起,

碎成一團細細的沙。

風吹過,粉末都被吹散了吹沒了。

明清合上百葉窗,轉過身,“噗通”跪坐在了地上,身外是諾大的世界,她將膝蓋曲起,臉埋在雙腿肩,

用力咬住嘴唇。

那是周衡送給她的手鐲。

微笑著,親手戴上的。

明宏老師怕女兒情緒失控想不開,站在明清的房間外,拚了命地拍門,他也顧不上外麵院子裡還有一堆不做人的記者,心裡隻有女兒,大聲呼喊,

“明清!明清!開門——”

“清清!我是爸爸!爸爸沒事!爸爸真的沒事!你能不能開一下門?”

“清清——明清!”

“你是不是掉了個手鐲?爸爸這就去把那些記者轟走,爸爸給你找!壞了的話爸爸再給你買串好嗎?清清啊,清清!能不能先開開門,爸爸擔心你——”

吱呀——

木門被人從裡麵拉開,明宏一個踉蹌,差點兒撲進去。明清一隻手扶了扶父親,另一隻手撐在門框上,明宏抬起了頭,剛要說什麼。

卻突然看到,站在門口的明清。

明清的眼睛通紅,壓著門框的手指用力到骨節發白,她緊咬著下唇,肉眼可見整個身子還處於顫唞之中。

“清清,彆難受彆難受,有爸爸在,有爸爸媽媽在,爸爸媽媽不會讓這些無良記者——”

“爸,”明清鬆開推著門的手,

抹了下眼角已經溢出來的淚水,強忍不住了。

“我沒事。”

“小清……”

“手鐲沒什麼,不用找了,還可以再買。”

“隻要爸爸彆受傷就行。”

明宏一陣心塞,明清這小孩什麼都好,就是什麼事情都先要讓對方不難過,

彆看她平日裡大大咧咧,心思可細著呢!

明宏頓了頓嗓子,

“小清,你彆難過,吃過午飯了嗎?沒吃的話讓媽媽給你做,我們不去管外麵那些人,不去管,好嗎……”

“……”

“好。”

……

這一天過的兵荒馬亂,外麵的記者等了一波又一波,明家把所有能透光的窗戶全部給堵上了,眼不看心不煩。

可還是拉不住明清的難過,午飯晚飯都隻是草草吃了幾口,聲音能往屋內穿,啪啪啪敲門的聲音塞了耳塞都沒辦法抵擋。

整個下午和整個晚上,明清都是呆在了自己的小閣樓,明宏擔心她想不開,還專門借著送水果的名義,去悄悄她的門。

明清還是會開門,沒哭,並且還會情緒穩定地接過果盤跟爸爸說聲“謝謝”,明宏想安慰女兒,話都到了嘴邊,

卻透過敞開了的門縫,看到昏暗的屋內,

大背頭電視亮著,畫質不清晰,發出陳舊的沙沙黑白灰線。

鮮紅的身影,身披國旗,

馳騁冰麵賽場。

——“明清奪冠明清奪冠!年僅十七歲的短道速滑小將明清,在四年一屆的冬奧會上奪得了500m的金牌!這是我國代表隊在本屆奧運會上的首枚金牌,也是明清第一枚奧運會金牌!”

——“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祝賀明清奪冠!”

……

“清清……”

“爸,”

“能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嗎。”

……

……

……

夜晚的秋蟲在草叢裡吱呀吱呀地叫,那些無良記者終於撐不住,傍晚的時候就陸陸續續離開。

明家夫婦睡覺時間不太固定,但大都是晚上十一點左右。今天的事情實在是太雜亂了,擾的明宏和明夫人都沒有睡意,兩個人默默躺在床上,不約而同想著明清的事情。

“老明。”

“嗯?”

“你說清清她那個教練,到底是怎麼想的,清清明明想要拿一起吃飯這件事來澄清,最終怎麼反倒變成了更加潑墨抹黑、成了構陷清清跟徐教練的老公那個啥……”

“……”

“唉。”

明宏翻了個身,側過臉來,對著妻子,

一隻胳膊疊著壓在耳朵下,閉了閉眼,

“一件事一傳十十傳百,傳著傳著味道就變了。”

“小清……不是我自己吹,之前清清的啟蒙教練丁成棟不也誇讚過,說清清是曇花一現式的短道速滑天賦型選手,再長幾年,世界上就沒有能跟她打的對手。這人太有才華了,總會遭人嫉妒,而且小清她自身的性格又傲,凡事一定要講個道理,跟人起衝突多,得罪過的人自然也就多了。牆倒眾人推,有些事情吧你我都是體製內,你說咱倆再看不懂……”

汪汪汪——!

窗戶外忽然隱約傳來一陣狗吠聲,在寂靜的深夜裡異常刺耳。明家養了條小狗,是明清十三歲那年從路邊撿回來的,小野狗一隻,養著養著,居然還自己養出了看家的本領。

小狗平日裡見到人就愛叫,熟人叫的溫和,生人叫的激烈。明宏豎起耳朵聽了聽,汪汪汪,沒有什麼惡意。

“這大半夜的,什麼人來了?”

明老師停止說話,翻了個身坐起來,掀開被子。

他踩上拖鞋走到窗戶邊,拉開緊閉了一天的窗簾。“嘩啦——”一聲,床上的明夫人也跟著撐胳膊坐了坐。

“誰啊?老明。”

明宏貼著玻璃窗,往外看。

小狗又汪汪汪叫著,“嗷嗚~”兩三嗓子,有點兒撒嬌的意味。一般來說能讓他家小狗對著撒嬌的,也就明宏夫婦兩人,^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網^o^友^o^整^o^理^o^上^o^傳^o^

以及明清。

一束光從樓下石子路那邊往四周蜿蜒,形成一個亮光圓圈,應該是手電筒打在地板上,光四散形成的。

光影中央,一個瘦削的身影,

正在緩緩移動。

明宏眯了眯眼,光線太暗,看不太清楚那人的模樣,但大致的輪廓可以看得出,他畢竟是養了明清十九年,對於自家閨女什麼模樣都能一眼認出。

的確是明清。

這大半夜了,都不睡覺?

明宏稍稍敞開了點兒窗戶,想要喊女兒,

然而他又仔細看了一眼——

就看到,明清用嘴叼著手電筒,

膝蓋彎曲,跪伏在堅硬的石子小路上。

一隻手按著,另一隻手則不斷往前摸索。摸到了什麼東西,撿起來,用手電筒一打,看了看,

不是,丟掉。

像是在找著什麼東西。

? 第29章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秋雨不比夏雨, 來的緩慢卻又夾雜著冷空氣。明老師心裡一驚,想要喊一聲“明清”,卻忘記了窗戶是緊閉的。他擔心女兒,所以腦子都開始犯亂, 披上睡衣就拉開門往樓下走。

明太太也拉起一件外套, 跟著丈夫下去, 鞋櫃玄關掛鉤上常年備著傘,明宏抓著傘, 著急的去開門。

打開門那一瞬間, 卻看到明清已經回到了門口的擋雨遮簷下。

但也確實淋濕了一點點, 頭發毛毛糙糙,尾巴處有水珠往下滾。外麵冷, 身後的雨已經開始往瓢潑的架勢蔓延,明清隻穿著簡單的T恤和短褲,衣領被吹翻,凍的她小臉慘白。

明父一怔, 明清呆呆地喊了聲“爸爸”, 明宏回過神,把她拉了進來,剛想要發火大半夜的不要命了。

然而眼尾順著嘀嗒的水珠,

看到了垂在女兒腰側的手。

明清的手不嬌嫩, 有大大小小的皮肉割傷留下的疤痕, 她應該是在外麵呆了好長一段時間, 手凍的發紅, 關節僵硬,

指甲裡, 還殘留著些許黑乎乎的泥巴, 以及草屑。

拇指食指中指張開,中間捏著一個四方小紅木盒子。

她看到父親在盯著她手中的盒子看到那一瞬間,下意識把那盒子往身後藏了,企圖遮掩。

但還是被明宏看到了,破碎的幾顆殘珠,原本圓滑的拋光麵被磨成白色粉末狀,沒有一顆珠子是完整的,也已經不全,五六課,還有些碎料,躺在盒子一角。

還有一跟棕色的細細線,沾著泥巴,皮筋裡麵被扯斷,編織線凹陷,形成一段一段的。

“……”

做父親的心中湧出一片心疼,他也不太想知道這串鐲子究竟是誰給女兒的,如此寶貝。

可他明白,明清很重要的東西。

被那群烏七八糟的記者,

給毀了。

被世俗毀掉的東西還不夠多嗎?為什麼就是不願意放過一個年僅十九歲的孩子?功是功過是過,難道一次讓社會悲憤的打架,就要將這個人身上全部都功績都給抹消嗎?況且那件事百分之九十都是被媒體給誇大扭曲的!多少不屬實的成分摻雜在其中!

明父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明母見狀,扶著明清先坐下來,趕緊去廚房給她煮碗薑水去去寒。一個好不容易寧靜下來的夜晚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