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意去教那兩個班的。”
“……”
“十七班班主任兼十八班的語文老師……周衡。”
“那人直接不是人!”
*
中午又陸陸續續來了幾個老師。
十六班辦公室的老師們,年紀都挺大的,明清從他們健談的口中得知了,這些老師基本上都是評職稱無望、反正有個編製、學校調不走你也拿你沒有任何辦法的“老賴戶”。
“且,誰年輕的時候沒有個好好當老師認真教書的培育祖國花朵的夢嘛!”坐在靠著西邊窗台旁的一個姓“陳”的女老師,胳膊背著頭,悠悠道,
“這不還是被狗啃的體製給折磨的,嗓子也不好了什麼職稱也沒撈著,全特麼給了那些領導!要我說,這職稱就得按照資曆來!靠評選,那些領導班子一個個不都跟打似的!”
“行了吧老陳,”對桌教英語的安老師笑她,
“不就是之前爭過幾次職稱沒熬上?彆來個人就嗶嗶你那些陳年爛穀子。職稱按資曆來,嗬?那不斷了某些領導的路?”
陳老師:“那我們這些平民就這麼著了?給他媽做牛做豬乾了一輩子,到頭來就吃個最基礎的退休工資?”
安老師一甩手中的今日時報,麵前堆著上午第一節英語課就收過來的作業。
一上午過去,一動都沒動。
“反正我擺爛,早就擺爛了,給我個這種班,還想啥?”
“好好喝大茶聊大天,日子晃晃悠悠過多麼好?彆扯些沒用的了……哎?小明!”
安老師對著明清忽然招手,被cue了的明清一愣,站起身,
“……”
“?”
安老師把她上上下下給打量了一圈,
“聽說你之前是運動員?”
“……”
明清抿了抿嘴,
“……嗯。”
何老師探了個腦袋過來,
“小明可是世界冠軍呢!”
“滑冰,短道速滑——”
“前兩年有那個冬天的奧運會,小明老師還代表咱們國家,在世界獲得了金牌!”
“……”
這絕對是何老師今天中午頭現補的知識,明明他上午還不知道!明清低了低頭,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麼。
知道了她是奧運冠軍,那麼江北打架以及被國家隊開除的惡劣事跡……
安老師抬起手,拍了拍明清的肩膀,
“哎呀!那可真不錯個孩子啊!”
“真好!”
明清眨了眨眼,僵持在原地,胳膊被打的有些酥癢。
老師們似乎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提起來她的奧運冠軍就一定要跟國家隊開除事件捆綁,明清微微張嘴,有些詫異大家為什麼沒說她的不好。
可還沒等她得到答案,那幾個老師就很順遂地將話題扯到了另一邊去了。
何老師用暖壺倒了杯水,吹著上麵的茶葉片子,走到陳老師身邊,靠在了她桌子旁,
“哎,我怎麼聽說,今年評職稱的一審已經送上去了?”
“……”
陳老師一副“老娘早明白”的表情,哼了一聲,
“整個學校不都知道了?”
何發順:“還——還真的是,去找了那誰?”
安老師把看完的報紙一疊,終於磨磨唧唧想到還要批作業,抄著紅筆看都不看、一本本寫個“閱”字,
“今年打的特彆厲害。”
“卷啊!卷啊!那幫子當官的、都快卷死了!”
“教化學那誰,就十七班跟魔鬼搭檔的那個小萬,高材生,連sci都拿出來了!一個比一個材料厚,是我們這些中專畢業就出來當老師的人能比的麼?不然大校長能去求周衡?”
“……”
這是明清今天第四次,
聽到“周衡”這兩個字。
此人似乎有種莫名的磁力,隻要出現在哪兒,僅僅是個名字被提及,
就能瞬間引起一片褒貶不一的討論聲。
何老師歎了口氣,坐回到收拾了一中午才收拾出來的桌子前,放下茶杯,
“不過彆的不說,周公子這個人吧,雖然人不可了些,在教學方麵,的確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過了他之手的材料,彆說報到市裡麵去,就是更往上報、報省教育廳,都能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全勝。”
“……”
陳老師神秘一道,
“哎,你們說,周公子這能耐,會不會隻是表麵功夫啊?”
“你看他那身世、他那手腕,嘖!拿槍的!”
“就他的背景,我覺得、很有可能他看材料看得那麼準,其實根本不是實力上站得住腳——”
“而是——省裡有人!”
何發順:“……”
安老師荒唐一笑,無奈搖著頭。
明清有些聽不太明白他們說的事情,在談天中,她隻聽出來一個信息——
周衡、周大公子的家裡,
很複雜。
周衡拿過槍。
現如今都法治社會這麼多年了,居然還有這種玩笑!明清當然不信,但也就是聽聽,老師們說的也鬆散不著調。
“對了小明!”陳老師忽然話鋒一轉,
又轉回了明清身上。
明清已經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正在收拾東西,下午第三節剛好有課,這可是她的第一節體育課,
還是不太想馬馬虎虎應付。
陳老師頓了一下,先問她,
“下節有課?”
明清點點頭,
“嗯。”
陳老師:“我怎麼聽說,你還教十九班?”
明清拿著花名冊,將運動服脫下,隻穿了一件印有“中國”兩個大字的白T恤,
“是的。”
“下節課就是十九班的。”
“……”
陳老師臉色稍微一變,張了張嘴,
像是又有什麼話很想說,
但是得斟酌一下。
半天,陳老師才有些歎息地繼續道,
“唉,十九班那位置……”
“……”
明清大概率知道陳老師要說什麼,微微一笑,還有五分鐘就要上課,她準備準備,抱著花名冊往門口走,
拉開門,眼看馬上離開。
“小明,”陳老師在身後語重心長起來。
明清停下腳步,一回頭。
陳老師:“在路上要是碰見了十九班隔壁的語文老師、隔壁隔壁十七班的班主任,”
“可千萬——不要跟他起衝突啊!”
“……”
“嗯,”
“謝謝陳老師。”
……
*
時間還比較充裕,從回字樓六樓下樓到高二上體育課的小操場,走過去花不了五分鐘。
明清一蹦一跳從旋轉樓梯往下走,走一個台階就跳一下。
過去在國家隊的時候,她們隊裡有個訓練是要用繩子拉著腰部,做單腿側出的基礎練習。樓梯的長度和寬度剛剛可以做一個單腿側出的動作,做完一個往下跳一個台階,又可以換個腿做下一個連續的交接。
明清背著手,反正樓道裡也沒什麼人,她弓腰往下跳,跳一下就換一側伸腿的方向,從六樓到五樓的樓梯,很快就被她給一二一跳完。
風從樓梯轉彎平台的窗戶裡吹過,畢竟還處於夏末初秋,下午的太陽又比較大,
明清跳了一會兒,額頭微微冒出來一些細汗,她直起身掐著腰,看了眼表,
見還有十分鐘,還早,小明老師用手抹了把汗,撩了撩夾在褲腰帶上麵多出來的那部分T恤,
吹夠風,就又背起手,
準備繼續再跳兩個。
隻能說還是沒辦法徹底割舍,明清對短道速滑的熱愛,從六歲那年第一次滑野冰被啟蒙教練一眼相中時,就深深種在了自己的血液中骨子裡。
十三個春秋,人生不算少的曆程,短道速滑早就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哪怕是可能往後餘生再也沒有摸著這條路的機會,
那些已經形成了的肌肉本能,
在每一次獨自走路,遠離世俗喧囂之外一個人的獨處時,她還是會下意識地去做一下那些動作。┆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是她的生命,是綻放了她整個青春的焰火!
但這個跳來跳去的動作,在正常人眼裡,還是有些奇特的。明清就是趁著沒人所以才挑戰一下,她想要把五樓到四樓的也給跳完,跳的很快,屈膝伸腿蹲下`身。
然而她剛蹲下去,身子往右邊傾斜,將左腿橫向伸出去橫跨一整個台階還沒來得及起來那一刻,
下麵的四樓台階上,
卻忽然出現了一個身影。
明清抬頭,還保持著蹲下去的姿勢,
那個身體便已經走到了四樓的平台處,
轉身,
開始往五樓走。
明清停在的位置剛好是五樓最上麵倒數第二高的台階,樓下人隻要抬抬頭,就剛好能跟蹲在台階上的她,對視正著!
那人轉上通向五樓的樓梯後,很自然、也就看到了明清。
四目交接,昏暗屋內深沉而又淡漠的那一回憶,
撕裂了整個大腦。
明清一愣,背著的手稍微攥了攥,
都忘記,自己的左腿,
還橫跨霸占了五層樓梯倒數第二個台階!
“周、周……”
“……”
撞上的人,
正是周衡!
明清不知怎麼的,腦袋瞬間就一片空白,呆呆地看著距離自己近在咫尺的周大公子。
周衡看了她一眼,再次抬起了腳步,
什麼都沒說、也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仿佛隻是看到了一團空氣,完全不入腦子,
越來越接近明清,往她腳腕靠著的那一側牆走了走。
邁開修長的大腿,
一腳跨過兩層台階。
然後。
利落往樓上走去。
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空氣中還殘存了一丁點兒淡淡的清香,應該是周公子洗乾淨點襯衣留下的。明清終於站起身,拉回點兒思緒。
腿都有些蹲麻,她也不顧去捶一捶,
瞬間轉身,抬起頭,望著通往六樓的方向。
那抹深色的身影,
卻已經消失在了樓梯儘頭。
無影無蹤。
第7章
風吹著白色T恤的領子。
明清其實對男人並沒有多麼大的好奇心,以前在省隊和國家隊,長的出挑的男孩子也不是沒遇到過。
當然也有人給她告過白,因為明清本身就長的相當好看,一張圓圓的娃娃臉,大大的眼睛,還是雙眼皮,笑起來腮幫子上會有兩個深深的酒窩,甜美而又可愛。
隻可惜過去的那些年,
明清一直都把短道速滑當成了她的全世界。
她是隊裡的隊長、男隊女隊共同的大姐大,很多年齡比她大的隊員,也都被她的技術折服、喚她一聲“明姐”。
這麼一個中流砥柱的人,加上明清的性格本來就很大大咧咧,絕大多數都是她去照顧其他人,
還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