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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城見謝翌的隻有周母一個人。

聽少年問起丈夫,周母也不好直接說他在家照顧二兒子。畢竟初次見麵,她擔憂少年心思敏[gǎn],以為他們做父母的不重視他。

“這樣啊。”謝翌沒有繼續問,就此止住了話題。

這一次見麵不鹹不淡,除了周母的情緒比較激動外,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彆的事情。謝翌很少說話,周母偶爾問一句,他就答一句,雙方有一搭沒一茬地聊了半個小時。

出租屋是一室一廳,沒有多餘的房間可以讓周母在此住下,所以她就在外麵找了個賓館。外出一直都是住五星級酒店的,一晚消費就上萬那種。這還是周母頭一回住這麼便宜的客房,一晚上隻要三百塊錢,她硬是有點住不習慣。

房間不夠敞亮,床墊不夠柔軟,浴室不夠大,就連浴缸都這麼小。吊燈的燈光有些刺眼,床頭燈的顏色也不夠柔和,真是哪裡都不合她的心意。

然而這已經是水城比較好的賓館了,其他賓館的住宿條件還不如這個。

周母在這裡待了三天。這三天裡,她了解到了更多的事,越發心疼謝翌的遭遇。她想讓謝翌轉學到京市,與這裡的一切徹底割舍,不想卻遭到謝翌的拒絕。

“為什麼?”周母不理解,以為他是害怕到一個全新的環境中會不習慣:“周家在京市家大業大,不用擔心會受欺負。爸爸跟弟弟都會很喜歡你的,小翌,跟我去京市吧。那裡學校的條件也好,你能接受到更好的教育。”

謝翌默了默,輕聲道:“不用,這裡也很好。”

誠然京市師資力量強,可要是為了高考,謝翌在哪裡就讀都是一樣的。高中的知識他早就學得透透的,就算現在就去參加高考也必定能考到一個十分不錯的成績,他有這個自信。

何況,這裡還有他珍視的人。他關於未來的計劃中總有那個人的身影,若非必須,他不想離開這兒。

京市啊,好是好。就是於他而言太冷了,少了點溫情。周家是他的家,卻也不完全是他的。謝翌看得出來,周父周母有了新的感情寄托。對他是有愧疚與疼惜的,卻並不是非他不可。

他去不去京市,其實差彆不是很大,左右他們身邊還有一個孩子陪伴著。

謝翌不肯去,周母也不可能勉強他。這一學期也就不到一個月,周母讓他再多加考慮一段時間。等寒假放了假接他到京市去,那時再做決定也不遲。

來這一趟匆忙,走得也匆忙。周母將謝翌的戶口遷走了,落戶到京市周家,從此與謝家再無關係。至於謝這個姓,周母也是想讓謝翌改成姓周的。見少年不想改,她也隻能作罷。

其實要是可以的話,謝翌並不想把戶口遷走。隻是他尚未成年,無法自己單獨一個戶口,隻能落戶到周家。

周母臨走前,還給了他一張卡。裡麵有二百萬,說是給謝翌的生活費。讓他隨便用,不夠再給他打錢。

謝翌不願收,周母強行塞到他的手上。銀行卡是留下了,不過他沒有動用裡麵的錢,而是將這張卡好好地鎖了起來。

周母走了以後,知知才知道對方來過,頓時驚了。眼裡閃著欣喜又不確定的光,磕磕巴巴地問少年:“那你怎麼沒走呢?”

“不是答應過你放寒假要一起去圖書館嗎?”謝翌淺淺地笑著,勾著知知羽絨服帽子上垂下來的係帶把玩。

知知高興之餘又有點替少年遺憾。多好的機會呀,他就這樣放棄了。

“沒什麼遺憾的。”謝翌並不覺得遺憾。要去京市發展的話,他憑著自己的實力也能去,比如高考考到那邊的高校。在這之前,他更操心彆的,偏頭問知知:“期末考試準備得怎麼樣?下學期就要文理分科,打算學文學理?”

像是被噎住了喉管,知知的聲音小了下去,心虛地對了對手指:“學文叭,理科好難哦。期末考試,可能看運氣?”

真的用心學了!可是沒辦法,有很多知識學不透。她就是一隻貓啊,怎麼能對貓貓的要求這麼高呢?

“語數英考到一百二,其他科目考到八十分往上。這個要求應該不高?我相信你可以做到。”謝翌勾了唇,露出魔鬼般的笑容:“要是沒達到這個分數標準,寒假的作業量可是要加倍的。”

瞳孔都在地震,知知不敢相信地望向表情認真的少年,瞬間蔫了下來,信心不足道:“我、我會努力的。”

老師肯定會布置足量的作業,她一點都不想謝翌再給自己添加額外的作業量。好歹是寒假,不好好放鬆一下還能叫假期麼?

事實證明,知知想多了,高中生的寒假並不是用來放鬆的。期末考試前一天,各科老師就把寒假作業發下來了。除了一摞的試卷,每科還有一本習題冊,塞到書包裡漲鼓鼓的。

含淚將塞滿寒假作業的笨重書包背回家,知知吃過晚飯早早就睡了,準備養好精神備戰期末考試。然而她睡得沒那麼安穩,夢裡都在考場上奮筆疾書,到考試結束才發現自己忘記填塗答題卡,驚得一身冷汗。

第二天考試,她很小心地注意了這個問題,交卷前還仔細地檢查了好幾遍,確認自己沒有填塗錯誤。

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知知就聽到考場裡好幾個學生在哀嚎,說是忘記填答題卡了,央求老師再給他們幾分鐘。監考老師當然不會同意,無情地將試卷收走,讓他們長長記性,下次考試彆再這麼粗心。

知知無聲地表示了同情,也對自己避免了這個問題感到慶幸。

令人心驚膽戰的期末考試結束,知知窩在家裡躺了好幾天才惴惴不安地去到學校拿期末成績單。顫著眼睫將目光一點點投射到那頁薄薄的紙上,瞧見幾個大大的數字,她一顆脆弱的心啪嗒就碎了。

語文數學都考到一百二了,英語隻有可憐兮兮的一百一十九。其他科目也是七十分左右,就曆史考到了超級高的九十分,曆史老師當著全班同學的麵表揚了她。

知知高興不起來,滿心記掛著自己翻倍的寒假作業。

看得失笑不已,謝翌將手掌罩在她的頭頂胡亂揉了一把,將她的頭發弄得微微亂,抿唇笑道:“不罰你。這次是老師出的題難了,而且有意壓分,全年級的學生都沒有考得特彆高。”

除了謝翌自己,他的各科成績仍是雷打不動地接近滿分。

說實話,知知期末考試的成績排名已經進步很大了,相比第三次月考又提升了一百多名,現在總成績排在年級二百名左右。文科成績比理科要好,卷麵反映也是如此。

謝翌都沒想到她能考到這個分數。他製定的標準原就高於知知的成績水平,本意是想以此激勵她,讓她朝著這個目標更加努力。結果小同桌總能給自己帶來驚喜。

“真的?”知知睜大眼睛,頓時西子捧心地笑開了花:“謝翌謝翌,你真是個體貼的人。下次我一定能考得更好的!”

分科誌願知知理所當然填了文科,謝翌選的理科。

教文科的老師很看好謝翌的,不過沒有勸他學文。從某種角度來講,學理科的學生以後的選擇麵會更廣,很多專業都招理科生,譬如建築、醫學什麼的。

當然,文科也有文科的優勢,全看個人的需求與選擇而已。

正式放寒假的第一天,知知就約著謝翌去了那座圖書館。他們是第一批進到裡麵的人,知知都看呆了,發出沒見過世麵的感歎聲。裡麵書架上擺放著若乾書籍,什麼門類都有,讓人仿佛置身書海。

在裡麵一待就是一整天,知知可滿足了,捧著一本厚厚的書看得入神,期間還吃了一樓休閒區售賣的甜品與飲料。奶油甜滋滋的,可惜謝翌不許她吃太多,隻準她嘗一個裹滿奶油的小蛋糕。

作為補償,中午少年給知知買了一份牛排飯。特意要的加量牛排,極大照顧了知知的口腹之欲。//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就在去過圖書館的後一天,謝翌就被周家的包機接去了京市。初到陌生的城市,看著街邊高高聳起的高大建築與全然不同於水城的繁華奢靡,謝翌沒有太大的感觸。

周父周母沒有親自來接謝翌,來的是周父的助理。到了機場,周家的專車司機已經等在那裡,接上謝翌就往周家居住的彆墅區開去。

到地方已經是下午五點多,私廚已經做好了晚飯,在周母的指示下將一道道精致的菜肴端上大大的餐桌。周父也推了應酬專程趕回來,在餐桌上見到了自己丟失了十幾年的大兒子。

第一印象是很稚嫩,在之後的淺淺交談中發現少年很有想法,舉止不卑不亢。不像是小地方出來的,頗有些他們周家人的風範。

以挑剔又犀利的目光將少年從頭到腳評判一遍,周父心裡是比較滿意的。就是看著少年的那雙腿蹙了眉,不禁問:“再也站不起來了嗎?”

周母心裡咯噔一下,擔憂地看向少年,又一腳踩在丈夫的鞋子上,瞪他一眼:“吃你的飯,瞎問什麼?”

又抱著歉意對謝翌道:“小翌彆介意。他就是心急口快,說話都不經大腦的。其實沒彆的意思,就是關心你。”

“沒關係。”謝翌擦了擦嘴,淺淡地笑了下,表示自己吃飽了。

菜肴很精致,全都是他從未嘗過的味道,就是不符合他的胃口。吃了小半碗飯,謝翌就放下了筷子。

自知失言,周父悶聲不說話了。道歉是不可能的,他有些大男子主義,很少向誰低頭。尤其他對這個剛找回來的大兒子感情不深,相處難免帶著點領導的審視。

孩子丟失那會兒,他是傷心難過了一陣子,可沒多久就走了出來。後來又有了小兒子,他的一腔父愛全都給了出去,沒剩多少精力與心思留給這個才回到周家的大兒子。

何況他對謝翌不肯改姓周這件事耿耿於懷,心裡留有芥蒂。

一頓團圓飯吃得沒滋沒味,冷冷清清就收了場。要不是周母在其中緩和氛圍,恐怕還要更加尷尬。

周家的小兒子不在家,被周母送到了他爺爺奶奶那兒。因為那孩子哭鬨不止,撒潑打滾不要哥哥。說有了哥哥,爸爸媽媽就會不疼自己了。

周母安慰他好久,保證爸爸媽媽會跟以前一樣愛他,不過沒什麼效果。於是無奈之下,她就把小兒子送走了,打算讓他在爺爺奶奶那兒待幾天。

謝翌是在周家的家庭聚會上才見到了他的弟弟,那已經是他到京市的第二周。為了歡迎他回到周家,周母特意組織了這場家庭聚會,把他介紹給周家的親戚。

周家是個大家族,親戚一大堆。加上周母娘家那邊的,林林總總來了三十多個人。周家的小兒子就窩在周老爺子的懷裡,迎上謝翌的視線就撇著嘴扭過頭,一點不待見他的做派。

周老爺子很縱容這個小孫子,對他沒有禮貌的舉動視而不見,反倒滿臉寵溺地打圓場:“這孩子害羞了。”

一場為歡迎謝翌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