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還要笑他?
沈覓看到越棠皺眉,可她還是壓不下唇角的弧度,她隻是覺得高興。
明明是越棠心情不好,遠離她走了之後,還沒走遠,一想起來她,又不顧彆扭在門口等著,就擔心她在芥園被人發現。
怎麼會那麼可愛。
沈覓十分自然地上前,拉住他的手。
這回越棠沒有什麼彆扭的反應。
她笑盈盈道:“那我們先回去?”
看她還在笑,越棠清透的眼眸明擺擺著寫滿了對她的不滿,卻還是應了一聲。
沈覓不喜歡將話彎彎繞繞在心裡,她走在前麵拉著越棠,聲音輕快。
“你是吃醋了?”
“?”
越棠一愣。
在說他?
越棠平靜而又堅定地否認,“我沒吃醋。”
沈覓回眸看他,眉眼彎彎,“那小棠為什麼不高興啊?不是看到我在宮中和慕容少家主走得近了些嗎?”
越棠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都知道。
他就是看著心裡不舒服,可他不是吃醋。
越棠糾正道:“我吃什麼醋,殿下想和誰走得近就和誰走得近,我為什麼要因此吃醋?”
他有什麼立場吃醋?
沈覓努力忍著笑。
說著沒吃醋,可他這話的酸味隔著好遠都能聞到了。
她捏了捏他的手,纖細的手指纏著他的,提醒著他,“咱們還牽著手呢,昨晚你都忘記啦?”
昨晚一路上緊緊的十指相扣,他還故意勾著她心動。
就差挑明她喜歡他、想要和他在一起了。
越棠抿了抿唇,垂眸看兩人緊緊握著的手。
她越說,他心底越不舒服。
沈覓雙手捧著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聲音溫柔。
“我為什麼看慕容祈,不都是想去看你嗎?”
越棠抬眸看著她,不說話。
沈覓歎一口氣,“你說,我想見你一麵多不容易。你藏拙,我也不好讓你功虧一簣,就隻能大晚上避著人來找你。之前你奉命要盯著我,白天晚上我都能看到你,如今,我回北朝使團,慕容祈不再讓你繼續盯著我了,我就算想見你,都不知道怎麼才能見到你。”
她眼眸明亮,像是一團熾熱的火,直白又熱烈。
“我一晚上都在愁,好不容易看到慕容祈,就想看看你會不會在他身邊,可怎麼看都看不到你。路上在望舒亭下終於能看你一眼,結果轉眼間又看不到人了。”
越棠長睫顫了顫。
沈覓眼中帶著淺淺的笑,“我就猜著,你當時可能是吃醋,便迫不及待想來找你,告訴你——”
“彆吃醋啦。慕容氏和其他幾大世家對於我來說沒什麼不同,可是因為你在,我才花了心思,都是和你有關。”
越棠有些愣。
他今日還是戴著假麵,一層麵具蒙在臉上,看不清他真實的臉上細微神情變化。
沈覓將視線移向他的耳尖,一層淡淡的薄紅蔓延開來,越來越濃鬱,到最後殷殷欲滴。
越棠長睫輕輕眨動,就像是蝴蝶的羽翼在他眉眼撲閃,漂亮的眼睛明澈而微微閃爍。
他有些不自然,沒有再強調“他沒有吃醋”,聲音低低地“哦”了一聲。
他沒有不高興了。
話都說開,沈覓總算能不忍著,放心地笑了出來。
她走在前麵,拉著他的手往回走。
越棠看著她的背影,輕輕看一眼,又像是被燙到了一樣,很快移開。
可移開沒一會兒,又忍不住去看她。
越棠跟在她身後,最後隻無奈地像是放棄掙紮一樣,扶了扶額角。
算了,承認了,他就是徹底栽了。
他視線落在沈覓的影子上,沈覓走一步,他跟上一步。
影子的手交融在一起,他和她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沈覓對他真的是無可挑剔,他什麼要求她都滿足,他什麼心思她都能想到。
都是由她主導。
越棠皺了皺眉。
他也不是討厭這種感覺,隻是……
她那麼了解他,對他那麼好,可她對他都沒什麼要求的嗎?
走到房中,燈台的光芒柔和而溫暖。
越棠輕輕道:“殿下不應當這樣。”
沈覓愣了愣,有些疑惑。
越棠垂眸看著兩人交握的手,道:“今日,殿下沒有錯。是我不高興,使性子,殿下不應該對我這樣無底線的包容。”
沈覓驚訝。
她眨了眨眼,“嗯?”
越棠沒有先前的記憶,就是個十七歲的少年,她主導著,讓他突然之間要去接觸到這樣一份感情,不清不楚地,又乍一看到讓他吃醋的,沈覓耐心些去解釋也是應該的。
越棠沒有看她。
“殿下不能這樣,殿下這樣會讓人不識好歹的。”
沈覓一次次退讓,幾乎可以說是在寵著人,以後怎麼能行。
越棠在心底補了一句,不過,他才不會不識好歹。
“殿下不能這樣縱容著我。我這樣說,不是因為我是男子,您是女子,也不是因為您位高權重,我人微權輕,而是,隻要您對我是用了真心的,就應該對我有所要求和期待。”
本就應當如此,感情本來就應當有來有往。
沈覓怔愣著。
她一路過來,發間珠翠都有些鬆散。
越棠抬起沒有牽在一起的那隻手,去為她將發間珠釵步搖整理好。
隨著他的動作,她發間微微發癢。
最後,他的手指停在她頸後的發絲處,就像是一個欲抱不抱的勾.引。
他低眸看著沈覓的眼睛,嗓音清冽,眼眸認真,“您應該要求我、命令我。我沒有做到,或者讓您不舒服、不喜歡了,您也可以教訓我。”
而不是對他無所求,隻是毫無底線地縱著。
沈覓抿了抿唇,她錯開他的視線,心底被暖地溫溫熱熱。
她不過是因為,他是越棠而已。那麼多年,那麼多世,她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他能讓人放心。
越棠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我想聽您要求我。”
沈覓有些措手不及。
麵前的十七歲越棠,有著十七歲還不成熟不世故的莽撞和真摯,卻不經意就讓她沉思,讓她想到自己過去那些年的冷淡。
她對任何人,都沒想過要回報,也沒抱有過什麼希望。可是他說,不能這樣。
麵前這個沒有經曆過苦厄的、十七歲的他,通透極了,又熱烈地赤誠地讓人如同是在擁抱一團火。
越棠看著她,還在等著她的要求。
沈覓用力抿了一下唇瓣,回過神來,抬眸去看他,“什麼都行?”
越棠沒有猶豫。
“什麼都行。”
沈覓抿出一個笑來,輕聲道:“那你給我抱一下。”
越棠愣了愣。
“隻是這個?”
就抱一下那麼簡單?
沈覓笑開了,“不然呢?”
他之前還說太快了。她今日要在牽手的基礎上再進一步,抱一下,他難道又嫌慢了?
越棠微微蹙眉。
隻是一個擁抱?
其實沈覓直接抱他,他又不是不願意,這個難得鄭重的要求,她明明可以說些彆的,不止擁抱,他都會答應。
越棠看著她,抿了抿唇,心底忽然有些失落。
“哦。”
那,擁抱便擁抱吧。
他的手還停在她頸後,此時便順勢往下了些,按在她肩背,將她擁抱在懷中。
她身上淡淡的香氣比烈酒還醉人。
越棠極為克製。
沈覓抬手抱緊他腰身。
終於又抱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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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假如越棠沒黑化(七)
芥園是南都名園之一,園林景觀處處精心設計巧奪天工,就算是越棠所居住的這處不起眼小院,也是一步一景,入目之景皆是幽雅秀致。
春日的晚風輕拂院中花枝,發出沙沙的碎響。
還是他所熟悉的小院,也是他熟悉的晚風和花影,少年心跳卻砰然。
越棠長睫輕輕顫唞,仿佛是晨陽底下承接不住朝露的花瓣,細細地、小心地顫。
明明緊張極了,可他按著沈覓肩後的手卻不見絲毫不穩,結結實實不容拒絕地摟緊了她。
和越棠相反的是,沈覓不僅不緊張,她還很放鬆,一丁點也不對他設防。
沈覓很喜歡抱著越棠。
整個人埋在他身前,仿佛是在讓他隔開她和世界,她便可以放肆地鬆散下來,眯著眼睛舒服地什麼也不去想。
沈覓從他身前仰頭,自下而上看他。
他下頜線的線條流暢又漂亮,她看不到他原本的模樣,一抬頭卻能看到他不知何處安放的目光。
視線一對上,他就若無其事地淡定將視線移開。
沈覓瞧著他,用力抿著唇角的笑意,抬手摟住他脖頸。
十七歲的越棠還沒有完全長開,這樣抱著他,沈覓稍稍抬頭,就能將臉頰埋在他頸窩。
雙手環在他腰間,下頜抵著他的鎖骨,呼吸輕掃在他喉間,仿若交頸纏綿。
和她曾經習慣的擁抱姿勢一樣,再近一點,就能%e5%90%bb上他喉間的隆起。
比單純的擁抱要曖昧,又比直白的纏綿要克製。
越棠不動聲色地微微仰頭,想將脖頸離她的呼吸遠一些,可他這樣一抬頭,反而將敏[gǎn]又脆弱的脖頸更加毫無保留地暴露出來。
最初的年少純情悸動過去,越棠身體慢慢僵硬起來。
肌膚似乎都在隨著他喉結上這細微的氣流而戰栗。
越棠呼吸一滯,慢慢閉了一下眼睛。
他心裡不知為何,就像是被什麼一直撓動,他很克製,卻還是想要更加用力地抱緊她,掠奪她。
越棠隻能僵硬著一動不動。
有點難熬。
沈覓察覺到他的不自在,眼底含著笑,最後緊緊抱了他一下,柔嫩的臉頰蹭在他頸間。
一觸即分。
越棠抿緊了唇,才死死忍住。
沈覓知道越棠此前沒和人這樣親近過,她從見到他,到今日,還不足半個月。
她能讓他這樣安安靜靜在她身邊,讓她抱著,連躲也不躲,已經算是十分不容易。
沈覓也不打算今晚進展太快,把他嚇到就得不償失了。
她自如地鬆開他,輕快地往旁邊了一步,走到越棠身邊可以和他並肩往前走的位置。
懷抱忽然空下來,越棠怔愣了下,看著身前的空空如也,再看身側的沈覓。
她唇邊噙著一層朦朧的淺笑,像是高興,也像是平日隨意和身邊人談笑時唇邊的弧度。
自然又正常,連臉頰也是透著良好氣血的玉白,彆說羞澀,一點能看出剛才那樣親密擁抱的不自在都沒有。
就好像習慣極了、毫無留戀一般。
越棠覺得自己不太對勁。
在遇到沈覓之前,他的情緒一直極為穩定,幾乎沒有因為彆人有過多少波動。
可此時,他方才心情還是他不想承認的緊張和一點點羞澀,察覺沈覓和他截然不同的反應之後,忽然就又變得有些不高興。
心情重重地壓下去,他很不開心。
沈覓對他也太遊刃有餘了。
見到他淡定,看到他的臉也淡定,現在都擁抱了——
她還抱得那麼過分,他也沒說什麼,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