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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見我如是 漁燃 4610 字 6個月前

笑著看一身白色西裝的越棠。

楚妙說的沒錯,時間剛剛好。

他和她再相遇的年紀,補上了兩世她都欠缺他的二十歲。

一年半之後,沈覓和越棠辦的是中式婚禮。

隆重布置的會場,每一個環節都要經過越棠緊張至極的反複確認,到最後,工作人員對著他那張臉,也忍不住流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看美人很享受,可是美人太麻煩就讓人心累了。

這樣的細心準備後,正式婚禮的那日,整個流程沒有一絲差錯。

定製的鳳冠霞披寬袍大袖著身,沈覓手中拿著團扇,看著朝她走來的越棠。

他穿現代服裝很好看,沈覓每回逛街也會逛去男裝區,她都快愛上看他在她麵前換各種各樣的衣服,都好看地讓人目不暇接,為越棠準備的衣帽間很快就被堆滿。

可如今,當他穿著熟悉的寬袍大袖再次站在她麵前時,三世的時光仿佛悉數歸結在這一刻。

攝像機在旁邊記錄下新婚的二人。

身著婚服的兩人皆是極好的相貌,相視走近時,目光宛如春水相接,畫麵美好漂亮地如夢似幻。

越棠朝著沈覓伸手。

他攤開的手指漂亮有力,沈覓唇角微微揚起,將手遞到他掌心。

相視而笑。

-

多年後,越棠成為科大他研究方向的學科帶頭人,簽約儀式結束後,沈覓為他獻上捧花。

越棠如今在人前雖然平易有禮,可總歸是疏離著。

他的戒指從不離手。

他的學生早就期盼著能見一見師娘。

當沈覓為他送上捧花時,年輕有為的越教授笑了。

這笑容和任何人曾經看到的都不一樣,這樣幾乎稱得上甜蜜的笑容,似乎不該出現在以嚴謹著稱的越教授身上,可這笑容此時又毫無違和感。

沈覓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攜手回家的路上,遇到幾個點頭之交,見越棠懷中抱著捧花,另一隻手和沈覓牽著,便笑著來寒暄。

“越教授和越太太這些年實在是令人豔羨啊。”

越棠笑著道:“你也可以稱呼我為沈先生。”

他是她的。

沈覓看了看他,越棠牽著她的手往家中走。

星光漫天,他笑容如初。

“主係統說,我們可以一起做任務,世界任由我們挑選。”

沈覓嘴角抽了抽,“是覺得我們是它優秀的打工人嗎?”

越棠為了來到這個世界,做的都是那些壓箱底積灰的高難度任務,還都完滿完成,拿到能拿的最高積分。

可不正是係統理想中的優秀打工人。

越棠認可地點頭。

沈覓想了想,“你想去未來世界看看嗎?”

那麼多世界,那麼多世。

一世哪夠。

第85章 越棠視角番外

【一】雪夜

又是一個落雪的夜晚。

聽濤院獨在僻靜的熹山書院一角,當風起時,水浪翻湧,驚濤拍岸,便有濤聲陣陣,波光粼粼。

越棠剛從南朝來到熹山書院時,很喜歡到熹江邊來。

他會在破曉時等待朝陽映入江水中,看晨露茫茫,鷗鷺戲水,也會在江岸看金烏墜落,倦鳥歸林。

日升伴月落,朝朝複夕夕。

這是越棠難得能和自己和睦相處的片刻安寧。

可是他似乎不被允許有任何喜好,喜歡看日出日落也不行。

天行有常,無法變更,但是隻要能夠讓他懼怕熹江,一樣能將他一日裡最珍視的兩個時間奪走。

熹山又落滿了皚皚白雪,踏上去,便留下一串深深淺淺的腳印。

越棠昏昏沉沉地跌到雪地中。

薛二和段英兩人裹著厚厚的棉衣,在後麵說笑著。

“今日還繼續嗎?”

“當然繼續,三殿下這次說好罰他三日,便一日也不能少。”

“昨夜太冷,冰麵將他一同封上,要不是咱們去看地及時,說不定就救不回來了。這次不等他高燒退了,出了人命該怎麼辦?”

“不打緊,郭神醫在呢,死不了人。”

越棠聽著兩人的對話,他全身因為高燒而酸痛,嘗試了幾次,卻都站不起來,一個侍衛便直接拽著他一隻手臂,將他拖在地上往江邊走。

頭發衣衫和碎雪摩攃的聲音細碎又尖銳,紮地人頭顱刺痛。

冰雪灌進領口,寒冷讓他漸漸清醒起來。

越棠知道自己的處境,他甚至感謝這場雪。

有了大雪的阻隔,這樣被拖在地上,其實不會多疼。

昨日顧微瀾讓他空手去取火中栗,說隻要取出來,就放他離開。

越棠不想理他。

顧微瀾這樣真的有意思嗎?

他又不會信顧微瀾,就算拿自由做威脅,他也不會信他。

另一個渾身青紫的小廝一邊痛哭一邊大笑,手被燒地色焦如黑炭,泣涕漣漣將漆黑的栗子捧出來獻到顧微瀾麵前。

顧微瀾笑得溫柔而快樂,大發慈悲地放這小廝離開。

越棠在一旁冷眼看著,顧微瀾看他,卻從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樂趣。

等得久了,顧微瀾麵上笑意漸漸斂起,溫聲道:“小棠,你不走嗎?”

越棠隻溫順地朝他行禮,逆來順受地讓人看著就覺得無趣。

顧微瀾最後淡淡看著他,罰他跪在江水中思過。

越棠從不會做無用的掙紮。

當他被按進江水中一次又一次時,他想著朝陽和落日映入水底的壯麗景象,在窒息中,記憶中的美景越發深刻,現實中的熹江卻變得黯淡而幽深,成了能吞噬他性命的深淵。

雪夜中,熹江水色深如煉獄,越棠一靠近熹江,渾身開始細細地顫唞,蜷縮在地上,極為忍耐,可還是忍不住心頭漫上來難以克製的恐懼。

他所喜愛的熹江,此刻仿佛化為了麵目扭曲的惡獸,要將他啃咬撕碎。

他最終還是被折磨地開始怕水。

沒有朝陽,沒有落日,隻有掐緊他性命的窒息。

越棠閉上了眼睛。

真沒意思。

思緒回到這片雪夜,他背後驟然一空,接著是冰冷的江水沒過他頭頂,呼吸儘是刺骨的江水,細小的冰淩刺在肌膚上,幾乎是立刻,他小腿抽筋,疼到他完全沒有力氣去掙紮。

越棠漸漸失去意識。

此時,忽然有一隻手將他從冰水中提起。

越棠睜開眼睛。

顧微瀾眼神悲憫,在江岸邊矮身,狐裘下,他朝越棠伸出一隻手。

就好像想要拉他上來。

越棠沒有反應,顧微瀾神色越來越冷。

又幾次在江水中沉浮,越棠神智漸漸模糊,不再能保持清醒,求生的本能讓他朝岸邊掙紮,就好像想要去夠顧微瀾伸出的那隻手。

顧微瀾眉眼舒展,終於高興了些,施施然起身,欣賞了一會兒雪景,便滿意地回了聽濤院。

越棠被按在江邊,冰冷的江水將他的身體變得同樣冰涼。

一片寂靜之中,他卻感到從頭顱到手腳漸漸滾燙起來。

越棠在心底重複了一遍,撐下去。

撐下去,終有一日,他總能活得像個人。

意識漸漸散開,又一個穿著白狐裘的貴人來到了熹江邊。

狐裘下是柔軟又溫暖的鵝黃色,發間是精致又華貴的珠翠。

她身後是成群的侍從,似乎是看到了他,她有些薄怒。

隨後,將他按在江邊的人被拖走,他被人從江水中拉起來,裹上行軍時保暖用的寒衣。

越棠迷迷糊糊間還有一星半點的意識。

他得救了?

或許吧,總歸,今夜能熬過去了。

【二】驪歌

越棠再醒來時,周身是柔軟又溫暖的床榻,棉被乾淨又厚實,被人細心地在太陽底下曬過,又熏了艾草的味道。

門外是幾個黑衣衛,見到他醒過來,便召來一個小廝,送上煎好的湯藥。

“主子吩咐,你日後安心讀書。在北朝,你不會再受欺淩。”◆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越棠沉默了一瞬。

這不是他第一次受到庇護。

每次,最終都沒有什麼好結果。

越棠習慣了。

他麵色淡淡,情緒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起身禮節周全地行禮道謝。

黑衣衛側身避開,回了一禮,便退下。

越棠在小院中養傷,等著顧微瀾或者這位貴人的傳召。

卻遲遲不來,他好像被所有人都遺忘了。

南朝的風雨波及不到他,有貴人的庇護,顧微瀾折磨不到他,這回救他的貴人也沒有見他的意思。

渾身戒備著豎起的尖刺,這時卻毫無用處,越棠第一次有些茫然。Μ.miaoshuzhai.net

這處院子不大,卻聽不到江濤的聲音,是離聽濤院很遠的一處齋舍。

院外有黑衣衛守著護衛他安全,院內還有一個小廝照顧他日常生活,站在屋簷下,他能看到朝陽在樹乾枝椏間升起,夕陽在群山間沉下。

越棠不會主動同人說話,院中的幾人也不會對他多說一個字。

可他卻喜愛極了這種能夠寧靜獨處的日子。

幾日後,等他能出門吹風的那日,他自知自己應該做的,主動去求見這回救下他的貴人。

當著他的麵,折青居中的侍者皆稱那位貴人為主子。

可是越棠從進入折青居到見到沈覓的這一路上,便能夠推測出,這位貴人來自皇室,有著極為尊貴的身份。

是北朝大公主,清晏殿下。

也隻有她,能直接對上顧微瀾,在顧微瀾手下還將他護地嚴實。

他來時,沈覓正和身邊的女官說笑,看到他,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越棠垂下眼眸,稍微避了避她的視線。

沈覓想了想,意識到她忘記了自己還救下一個小少年,放在隔壁院落後,她還忙著彆的事情,就忘記了這回事。

她笑得有些尷尬,溫聲讓他寬心。

再沒話要說,越棠便識趣地退下。

在沈覓隔壁的院子裡,越棠也難免能知道一些清晏殿下的事跡。

是那種,遙不可及的耀眼,她也是真的對他毫不在意。

她是北朝大權在握的大公主,極有可能是皇位的繼承者。

她不需要在意他這個人,也不需要在意他潛在的價值,自然對他也沒什麼好利用的。

她隻是單純地、隨手地,給了他一個能夠喘熄的空間。

越棠就算不信任她,也不會不識好歹。

他在沈覓身邊,仿若一個透明人,偶爾去拜見,沈覓總是溫溫和和,全然沒有上位者的傲氣和冷漠。

可是溫和之外,越棠也能見識到清晏殿下的強硬手段。

她始終理智又冷靜,能夠駕輕就熟地擺平遇到的一切難事,身邊總圍繞著許許多多人。

她偶爾也會差人叫他來一起過節。

對於越棠來說,這是萍水相逢,也像是傾蓋如故。

在沈覓身邊,他輕而易舉地,就得到了他從小到大從未得到過的安寧和自由。

飛蛾總愛撲火。

越棠不由自主地開始關注沈覓。

直到他十四歲那年,顧微瀾要回朝。

作為他的伴讀,越棠也要跟著離開北朝。

沈覓很快安排好和麗陽那邊的對接,等到回朝的那日,天朗氣清。

她穿著一襲深藍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