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
沈覓這個時候不想扯開話題。
越棠慢慢道:“不會。所以我也不想你在這裡受這樣的威脅。殿下,我早就不需要你的保護了,你不要總是站在前麵。”
沈覓微愣了一下,心神有些震動。
她在哪兒都習慣站在前麵做庇護者。
但此時容不得她深思,她擰緊眉,“你知道宗罄想要殺你吧?”
她不等越棠回答,繼續道:“若是你出去了,他不顧一切要殺你,你能好好地回來嗎?”
越棠反問道:“那你就能嗎?我的武功身手,殿下第一世就知道的,如今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去甚至都不一定會受傷。”
沈覓理智地同他解釋,“殺伐中刀劍無眼,你武功再高,麵對的也不是一個人,而是源源不儘的軍隊。誰都知道,戰場上誰都不能保證自己一定不死,你也不例外。”
越棠抿緊唇。
她忽然軟了嗓音,不和他吵。
她%e5%90%bb了%e5%90%bb他的眼睛,柔聲道:“還記得我是怎麼回來的嗎?”
憑空出現在大廳中央。
沈覓看著他,一字一字道:“在這個世界,我不會死,也不會痛,所以我可以。我才是最好的選擇。”
就算她出了意外,也能再重生回來,絕無可能成為俘虜讓越棠掣肘。
被係統捏出來了這具身體,大不了再捏一具,她還是她。
再用上痛感消除,隻要她想,她才是這個世界裡最大的bug。
沈覓抱緊他,輕聲道:“可是,我的小棠隻有一個啊。他隻有一條命,我怎麼舍得他涉險。”
越棠好不容易學會愛惜自己一點。
她有信心能拖住宗罄,她出去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越棠看著她,眸光忽然變得有些複雜。
他溫聲耐心道:“殿下,我也是死過一次的。”
沈覓愣了愣。
他輕聲道:“我知道,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生機流逝是什麼滋味。”
“一點點喪失身體機能、一點點失去五感六識身陷永寂。我也都曾經曆過,我知道那有多折磨人。”
“或許您能夠阻擋下少量的危機,就如當初您在茶樓中避開暗.器箭.弩,可是密不透風的殺機,您是擋不住的吧,就像之前您身死一樣。”
擋不住密密交織的箭雨。
越棠當初恨她,最恨的,其實是她毫無顧忌地死亡。
她怎麼忍心這樣對她自己,又怎麼忍心將那樣的場麵留下給他。
越棠抱緊她,嗓音低柔纏綿,“就算不會痛,可是您在刀劍之下無法防身,在外麵極有可能經曆死亡。殿下,您已經經曆過許多次了,我不舍得。”
沈覓忽然說不出話來。
她確實經曆過許多次死亡。
她身患絕症那時,死神日日等候在她身側,一點一點讓她清醒地看著自己的身體死亡,隨後,任務中第一世病死,第二世萬箭穿心。
她確實沒有多少疼痛,可是那種恐懼感還是都經曆了。
越棠抬手將她散在臉頰上的碎發整理好,道:“您付出的夠多了。”
他哪方麵都算不得一個很好的人,甚至他的愛一開始還會讓她不適。
可她從不怪他,回來之後,也從沒想過放棄他。
她教他去感受被愛,讓他撇掉患得患失,揭穿他強撐的偽裝,包容他的所有。
在她麵前,他隻能毫無反抗之力地仰望她。
沈覓唇瓣顫了顫。
越棠輕輕%e5%90%bb住她嘴唇。
“殿下能不能信我一次。”
第一世敵對時,她知他信他的本事,如今在乎他時,卻好像微風都能將他吹傷。
越棠仿佛沉進無限溫柔之中,隻是,他並不想閉目永遠安心受著。
越棠將她放在床邊,輕輕%e5%90%bb了一下她的額心。
“沒有殿下想的那麼危險。交給我,兩輩子,我好不容易才得到殿下,怎麼可能會允許那麼快就結束,您是要同我地久天長的。”
“您歇一歇,信我好不好?”
沈覓愣愣地看著越棠背對著她出門。
在他身前,窗外天光乍亮,日光跳出地平線,朝霞萬裡碎金光。
他的輪廓被金輝鍍上了不真實的光暈,美好地仿佛不屬於這世間。
或許她習慣了去保護,可他會永遠記得她每一分付出。
沈覓心中空曠,徒然地握緊了掌心裡殘留的溫度。
朝暉慢慢投進寢殿之中,沈覓立即起身。
那便由她來穩住皇宮。
-
等到越棠登上城樓之時,宗罄早就已經在門前等候許久。
大批的百姓在鐵甲之間惶惶不安,看到一身玄黑色龍袍的越棠出現在視野之中,一時間情緒大動,不少人當場腿軟哭了出來。
沒事了,他們大晏的雍帝會救他們的!
宗罄看著越棠真的出來了,又掃了一眼身後的百姓,嗤笑了一聲。
他倒不知,越棠何時真改了性子。
他抬手,身後滑出一把□□,鋒銳的槍頭指在一個百姓喉間。
越棠朝後伸手,一個士兵大步到他身後,跪地雙手奉上一把重弓。
漆黑的弓臂極為堅硬,少有人能將這張弓拉開,更彆說能用得了這把重弓。
宗罄也知道,他甚至見過越棠用這張弓百步外取人首級。
越棠張弓搭箭,對準了他。
宗罄目光微凝。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近,可宗罄並不想去賭。
他慢慢將□□放下。
對峙之間,宮門外廝殺暫時停歇。
越棠回身下城樓,宮門前的禁衛軍分出來一條路來,直通往宗罄麵前。
他走在鮮血浸透的青石路上,玄黑色衣袍曳地而過,一步一步極穩又極為有壓迫感。
禁衛軍仿佛瞬間有了更強悍的主心骨,氣勢節節攀升。
宗罄坐在車輦上,垂眸看著走來的越棠。
他在高處,卻仿佛是他在被俯視。
越棠在禁衛軍前站定,看著宗罄,嗓音平靜,“你想過後果嗎?”
宗罄冷笑了一聲。
“昔日有破釜沉舟,如今我亦是。成王敗寇,這就是後果。”
逼宮這事兒既然都做了,那便無法回頭。
越棠笑了一下。
“你若想要為主,當初何必由我統軍。”
不過是想坐享其成。
可到了他手裡的,有那麼好奪嗎?
宗罄眸光冰冷,沒有再回答。
他指了指身後的百姓,道:“這些人可等著你來相救呢。”
越棠道:“我已到宮門,你還是不打算放人?”
宗罄看著越棠,慢慢開口道:“我是讓沈清晏出來,可不是讓你。”
肅穆中,有人啜泣出聲,也有人大罵出口。
宗罄看著越棠手中的重弓,忽然極為陰鷙道:“既是你來,那便自斷一臂才行。”
-
沈覓處置完宮中散布恐慌的細作,又接連拔出了十幾個探子,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守衛,將皇城內守得固若金湯。
除南麵方位皇宮正門處兵戈聲幾乎停息外,其餘三麵仍舊刀鳴不止。
宗罄召來了四萬兵力,三千死士,越棠將一半禁衛軍都用在護住雍都百姓上麵,如今隻能暫且守住皇宮等冀南大營來援以破局。
沈覓在梧桐殿中來回踱步。
宮女也跟著皺緊眉守在一旁。
越棠的暗衛就在寢殿外麵,沈覓走過去又確認了一遍。
“冀南大營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
暗衛回答:“最快也要明日。”
沈覓擰緊眉。
頭頂的朝陽慢慢往天空正中爬著,朝露漸漸消失,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沈覓看著南方宮門的方向,用力掐著掌心才能讓自己保持平靜。
她很擔心他。
係統不緊不慢地安慰:“不要那麼擔心,越棠可不是什麼軟柿子,大晏都是他親征打下來的江山。”
他隻有在沈覓麵前才會又柔軟又惹人憐惜的那一麵。
她知道,他也讓她信他了。
沈覓走回梧桐殿中,坐到軟榻上,抱緊自己的兩膝。
可她還是難以安心。
宗罄手中有那些百姓,他能逼人出宮,也能做些彆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越棠若是一不小心,都能埋下罔顧百姓、視人命如草芥的罵名。
宗罄拿百姓作筏,可越棠他不會放任那些百姓不管。
第一世他就為了少些殺伐少些人命就將他自己置於那樣的險地,甚至最後隻能慘死。
這一世,沈覓不敢去想。
理智上知道越棠足夠強大,可是情感上沈覓無時無刻不在提心吊膽。
沈覓閉上眼睛,將臉頰埋在手臂之間。
-
宮門外,宗罄說完那句話後,全軍肅靜。
禁軍統領瞪大了眼睛,“陛下!”
轉而他看向宗罄,咬牙道:“你怎敢!”
宗罄罔顧禁衛軍的痛罵,抽出身邊暗衛腰間佩劍,淬了毒的劍刃在陽光之下顯出幽幽的藍紫色。
他將長劍擲出,劍刃沒入他的軍隊前不到三步的石板之中。
這樣近的距離,他若偷襲,禁衛軍或許來不及立刻趕到越棠身邊。
禁軍統領幾乎咬碎了牙齒。
越棠抬手在他麵前擋了擋。
宗罄看著他手中重弓,越棠將長弓交給禁軍統領。
宗罄極為輕微地鬆了一口氣。
在這樣的氛圍之中,他看向越棠的眼神漸漸玩味起來。
越棠一步步走近過去。
宗罄身後的百姓緊緊捂著嘴,還是止不住痛哭出聲。
宮門前的禁軍怒極恨極。
越棠拔出了長劍,他仔細分辨了一下,上麵塗著的毒藥不是什麼見血封喉的,卻能讓人肌膚潰爛。
宗罄盯緊越棠的動作。
禁軍有人咬牙切齒地嗚咽出聲:“陛下不要!”
越棠抬起手臂,看向宗罄。
宗罄坐在車輦之上,華蓋和車壁皆由上好的鐵梨木打造而成。
越棠看了一會兒,似乎在斟酌。
宗罄耐心等著。
越棠垂眸,長劍橫在自己手臂之上。
禁軍中已有人慟哭出聲,最前麵的禁軍也都忍不住往前了幾步。
堂堂天子,難道還真要在此斷臂?
宗罄□□再次指向一個百姓。
越棠隻好將長劍微微抬起,做出了一個蓄力的動作。
宗罄微微眯眼。
就在此時,越棠忽然發力,長劍卻不是朝著自己的手臂,而是朝著不遠處的宗罄。
數名暗衛立即擋到宗罄身前,可長劍最終落向的卻並不是宗罄,而是他所乘車輦。
越棠頗為熟悉這些戰車結構,儘管宗罄已經用了自發改進過的結構,可越棠方才已經仔細尋出了缺漏之處。
長劍直接削開了一處機關,車頂華蓋一半忽然掉落。
暗衛手忙腳亂又轉了方向去往上拖起車頂。
宗罄視線被擋住,亂成一團。
宗罄身邊暗衛眾多,想取他性命並不容易。
越棠沒打算直接就去殺他,他果斷飛身上前,奪下一麵盾牌,橫過巨大的鐵麵,直接往百姓身旁的看守旋去。
巨力帶著盾牌直接撕開了一大片空當。
越棠速度極快地解決掉身旁的幾人,又奪下弓箭,數箭搭好飛離長弓的那一瞬,弓臂斷裂開來。
每一支箭矢都直接貫穿好幾個人,屍體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