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對抗?”
“嶺南王當時集結了南越、嶺南、南朝的兵力,他想借越棠攻下整個天下,最後卻被越棠將兵力削地隻能用於內耗和勉力抵抗北朝。”
越棠是一個人擋住了嶺南王去攻占天下的野望?
係統曾報給她,沒有越棠和有越棠,這兩種情況下能夠存活下來的百姓數目,差了七百多萬人口。
若是由嶺南王掌控戰局,也難怪會死那樣多人。
可越棠拖住了嶺南王,卻是腹背受敵。
那時,所有人對越棠隻有辱罵。
狼子野心、心狠手辣、殘暴無良……
不能否認越棠行事冷硬極端,正合乎嶺南王的意。
可是,若沒有他,戰火必然將整個北朝拉進漩渦,難怪之前的世界線會有八.九年的戰亂。
“越棠殺親師,就是殺的嶺南王,殺尊長,就是殺的慕容家和其他世家的人。”
係統嘟囔,“我覺得,當初主係統判定給越棠一次重來的機會,也是有這方麵的原因的。你是改變他命途讓他活下來的人,任務者自然還是選定的你。”
命運般的注定,像是一條紅線,將沈覓和越棠牽到了一起。
沈覓想到了第一世冷漠的越棠,想到了當初恢複記憶的越棠。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越棠問心無愧。
他從來不會說什麼去證明他自己。
第一世或許聽起來太過遙遠、冷漠、宏大,越棠背負下了百萬黎民的安康,似乎光輝萬丈。
可沈覓隻想到,那他當初,是如何撐下來的?
他做自己覺得該做的、對的,卻不能為自己辯白,甚至主動讓自己名聲更為惡臭,才能在夾縫中生存。
沒有知他的親人,沒有懂他的朋友,沒有疼他愛他的人,甚至在那時,連一個稍微能對他柔下臉色的人都沒有。
隻有無邊無際的詛咒和痛罵。
三年不長,可是這樣的三年,該怎麼煎熬才能熬過去。
他不是還說他從沒想要過江山嗎?
他其實是最好的人。
沈覓有些鼻酸。
傷痕從不是你不去看它,它就不存在的。
如今的越棠,經曆過第一世的萬萬人唾棄,經曆過第二世的六年安寧,卻又有她離開的那八年,將他的真心磨成憎恨……
就算他再喜歡沈覓,她對他再好,他也難以安心,隻能做些讓人覺得難以理解甚至無理取鬨的試探,反複懷疑和確認,永遠被顧慮和不安壓著。
沈覓理解了。
越棠能對她能夠交付全部的感情和性命,卻再難以交付信任和安全感。
他隻是……從來沒有被人好好愛過。
想問他,想抱他,想愛他。
沈覓從沒有哪一刻,像此刻這樣,想要見到他。
第74章 神像
窗外的夕陽慵懶地將暖橙色的光輝撒上窗欞,窗台上的花枝影子越來越長。
沈覓終於從第一世的記憶中回過神,角落的水漏發出一聲聲滴答的碎響,她立即站起身。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見他。
沈覓推開椅子就要往外走,還沒走到門前,她看到一側的博古架上擺放了一把手掌長的匕首。
自從她那日開始一點點嘗試讓越棠對水脫敏之後,他變得極為聽話有分寸。
前幾日雲霏等人來見他,他便等在宸極殿,等人走了,才回梧桐殿。
就好像他再也沒有一點焦慮不安一樣。
那麼簡單就能讓他好起來嗎?
她看著這把匕首,過了一會兒,選擇抬手將其拿下來放入袖中,隨後才離開禦書房。
先把匕首帶著。
她說過的話,說到做到。
沈覓直接去了摘星台,守衛恭敬地為她打開大門,沈覓沒有多說,立刻提起裙擺去頂層的觀星台上。
她體力不差,但也算不上極好。
等到她兩腿發酸地爬到樓梯儘頭,摘星台上卻空無一人。
沈覓皺了一下眉,往下下去了幾層去問今日輪值的官員,才得知越棠晨間解答過欽天監近幾日積攢的疑問後就已經離開。
他去摘星台時,往常總會留將近一整日,她也沒有過疑問,隻等他日落前回到梧桐殿就好。
她不知道他若是早些離開會去做什麼。
沈覓垂下眸,手指撚了撚袖口。
出了摘星台,沈覓走在宮中的小道上,紅牆碧瓦,宮人往來匆匆。
她看著前方,有些茫然。
越棠會去哪兒?
沈覓袖中匕首冰涼,貼著手臂的肌膚,讓她迫切中也留著清醒。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地方。
她上次聽到越棠不給她封位時,是在藏書閣旁邊的畫室之中。
當時越棠走出來,順帶著將畫室的門也關好,便牽著她的手回了梧桐殿。
越棠從未說過宮中有哪處是她不能去的,畫室也是,她也幾乎沒有再注意過這裡。
沈覓想去看看。
從禦書房走到摘星台,又從摘星台走去藏書閣,幾乎橫跨了將近兩遍的皇宮。
等到沈覓踏入偏殿,到畫室門前時,夕陽斜照已晚。
門前守著兩位侍衛,見到沈覓,正要拱手參見,沈覓立即做了一個停下的手勢。
她走近低聲問了句,“陛下在嗎?”
侍衛點了點頭,正要開口細說,沈覓道:“我知道了。”
隨後便推門而入。
畫室外間陳列著許多名家的畫作,沈覓走到走廊的儘頭,路上的幾間小間門窗都開著,裡麵皆是常規的畫作之所。
隻有最裡麵的一間,房門緊閉。
沈覓到了門邊,沒多猶豫,便推開了房門。
這是一處極大的房間,繞過門邊的畫屏,走到最裡麵時,光線都變得極為昏暗。
到了儘頭,還有一扇小門。
若越棠在畫室之中,多半便是在此處了。
沈覓輕輕推開,門軸轉動,寂靜無聲。
門乍一打開,就能看清裡麵情景。
房中四麵牆上掛滿了層層疊疊的畫,每一幅都是精心裝裱好的,畫軸一層壓著一層。
沈覓看得愣住。
每一幅畫上都是她。
是她自己原本的相貌。
燈火明明暗暗不甚明朗,滿屋人像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陰森可怖,沈覓驀然看到這樣多自己的畫像,也有些震撼。
畫中的她皆是不同的動作,在做不同的事情,可是唯一相同的,這些她都是冷淡的的神色。
明眸皓齒,眉眼籠著清遠的氣韻,讓人覺得疏離。
畫中她仿佛冰冷的神像,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她確實不經常笑,可在越棠麵前,已經算是經常露出笑容了。
沈覓看到幾步開外的越棠側對著她。
他麵前是一幅畫,畫中的沈覓手中握著一卷書,倦懶地靠坐在午後的窗台下。
他正抬著手,在半空中虛虛握著,似乎能碰觸到畫中的沈覓一般。
他看著畫中的沈覓,眼中情緒絲毫沒有掩飾。
愛欲、強勢、陰暗……
侵略意味極強,幾乎能讓人為這個目光顫唞。
沈覓看清了他的眼神,將小間的門合上,背後抵著門縫,袖中的匕首硌地手臂微微疼痛,卻還是壓不住她心底的微微戰栗。
越棠放下了手,轉過身。
他看向她時,所有的情緒又瞬間壓了回去,如日常麵對她一般,平靜又溫順。
那種侵略感十足的危險似乎瞬間消弭。
沈覓看到他的變化,愣了愣。
她似乎鬆了一口氣,心底又有些空,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感受。
越棠看到門邊的沈覓,掃了一眼房中多到會讓人覺得可怖的畫,手指收緊了些。
他很快故作輕鬆一般,笑著走近過來。
“殿下來尋我回去嗎?思念殿下時,我便想要用丹青為您作畫。”
桌案上還放著一張攤開的畫,早已繪製完成,隻是在將她的麵容做了一些修改。
將原本清晏的容貌,改成她自己的模樣。
房中還有一個火盆,裡麵是畫卷被焚燒之後留下的灰燼。
修改不了的,便直接燒毀。
越棠站在她身前,溫順地沒有一絲危險性。
沈覓看過一遍房中的景象,沉默了一會兒,隨後直視著他的眼睛。
“你看我的眼神和看畫中的我不一樣。”
越棠愣了一下。
那樣肆無忌憚,他怎麼敢一樣。
越棠想要道歉:“我……”_思_兔_網_
沈覓問:“我就在你身邊,我好看還是畫好看?”
越棠怔住。
他完全沒想到沈覓會問出這個問題。
沈覓看著越棠的神色,麵無表情地重複了一遍,“你來看畫都不來看我。”
越棠似乎有些措手不及。
他看了看房中密密麻麻的畫,抿了抿唇。
一幅畫會讓人覺得深情,可是這樣多的畫,其實會讓人覺得瘋狂。
他故作正常,想掩飾過去。
可是沈覓沒有露出任何一種他意想中的神情。
她是在責怪他,卻又不是真的責怪。
越棠垂眸,牽住沈覓的手。
她衣袖擺動,袖中匕首撞上門框,發出一聲悶響,從她袖中滑落出來。
越棠看著地上的匕首,沈覓靠近他,在他身上嗅了嗅,又去掀開他的衣袖去看他的小臂。
沒有任何傷痕。
沈覓對這一點尚算滿意,可是她的問題越棠還沒有回答。
她這樣便是必須要讓越棠給出一個解釋。
越棠低聲道:“畫不及殿下半分。”
沈覓道:“所以你為什麼不那樣看我?”
那種不加掩飾的眼神。
他看她的目光忽然複雜起來。
畫中人是她,又不是她。
不是真的她,他才敢放肆。
越棠輕聲道:“沒什麼不一樣。”
都是他愛她。
可沈覓看得清清楚楚。
“你看我的時候,除了親%e5%90%bb時能看出來你意亂情迷,其餘時候,你好像對我無欲無求一樣。”
越棠沒有說話。
沈覓道:“你看畫的時候,才讓我看出來你有多渴望我。”
越棠垂下長睫,沉默著。
好一會兒才開口,“我不想讓殿下有一點不舒服。”
強勢?
顧衡足夠強勢了,他越強勢,沈覓越冷漠,越無動於衷。
沈覓不喜歡的,他不會去對她做。
越棠一直都知道,他的如今來之不易,就好像他行差踏錯一步,就能萬劫不複。
“本來就是我在強求殿下,如今已經很好了。”
沈覓幾乎同時道:“沒有,我說過的,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不喜歡的我自己都會說的。”
她聽到了越棠的話,愣了一下。
“你強求?”
沈覓皺眉,“不是你強求,是我也喜歡你。”
她若是不喜歡他,任務結束的那一刻她就會回家,她或許也會將全部積分留在這個世界,撇清一切關係,但絕不會再和這個世界有聯係。
更彆提,她還會回來。
沈覓已經說過了不少次,她喜歡他。
越棠垂眸想了一會兒,回答了一聲:“我記住了。”
沈覓知道,他過目不忘,她說過的話他什麼時候不記得過?
他的回答認真又敷衍。
沈覓抿緊了唇。
“你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