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紅色豔麗欲滴……是一株品相極好的荷花,可是品相再好,也無法解釋它的突然出現,而且,如今才是四月,哪來的開放的荷花。
越棠忽然看向沈覓。
一朵朵荷花在原本的荷葉之間緊挨著出現,慢慢將略顯空曠的水麵鋪滿。
係統提醒,“一千缸荷花,一萬積分,你買的多,給你打個九折,九千。”
沈覓利落確定下來。
係統嘖嘖讚歎,“你如今怎麼那麼大方了。”
越棠實在無法忽略水麵上的動靜,他再次忍著不適看過去,荷塘上卻已經被盛放的荷花鋪滿。
一朵挨著一朵,在春風中怒放著。
沈覓又兌換了一些小道具,撒入水底,腳邊有一個成年人那麼高的水中很快就遊過來一尾尾遊魚。
小魚在係統出售的魚餌誘惑下,爭先擠過來,尾鰭翻出漂亮的水花。
遊魚組成了一個字。
棠。
越棠看到他的名字,整個人怔住,長睫眨動了一下,幾乎忘記了呼吸。
沈覓一頁一頁查看著係統商城中此時能用的道具,還有一個。
“霓虹”。
一千積分,碧藍的天空之上慢慢出現火燒一樣的虹光,如扇形一般,忽然蔓延開來。
繼而是金色的霞彩,一道道猶如金色橋梁,最終雲騰霧湧,霞光被雲彩裹挾,等到雲散霧消,天際霞光凝成長長一道弧形。
天放異彩,白日霓虹。
四月荷開,遊魚成字。
沈覓給自己揮霍積分的行為四個字的評價,華而不實。
她看了看身旁的越棠,他仰頭看著天上乍現的霓虹,漂亮的眼睛似乎被明亮的天光洗淨了全部繁雜,明亮又清澈,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時那般。
越棠手指輕輕顫唞。
這些不算正常的景象,在他麵前一一展現過去。
上天下地,這是有人為了他一個人而構建出的、這世上最華麗最盛大的景象。
忽然出現的滿池荷花、天上格外祥瑞的異象漸漸引得人注意,房中的人走出房門,門外的人放下手中的事情仰頭去看,宮中荷塘附近的宮人哄鬨聲越發熱烈。
唯獨沈覓和越棠所在的這處,安靜如初。
誰都能看到這異象,可誰都不知道,這是她隻給他一個人的。
這樣聲勢浩大又隱秘無聲。
他還有他和她二人獨享的,水中的“棠”字。
越棠眼眸異常瑩潤,似乎籠罩出了水霧。
他唇角卻壓不住地揚起。
沈覓也笑了。
華而不實又怎樣,沈覓自覺自己的行為有些無趣和誇張,可是能讓越棠在荷塘之前笑出來,她樂意。
再多的積分也花地很值。
越棠微微俯身將沈覓緊緊抱住。
沈覓笑著抬手擁抱住他。
她能感覺到他微微的顫唞,極為壓抑著。
越棠抱緊沈覓,不讓她去看他的神情,沈覓能察覺,她頸後的衣料有些溼潤起來。
他嗓音微微顫著,努力平靜著,道:“我都會改的。”
他還要再得寸進尺嗎?
還再貪心嗎?
還不足夠嗎?
沈覓和越棠離開此處後,漸漸有宮人過來,看到河道中散開的一大群遊魚一個宮女揉了揉眼睛。
“你有沒有發現,這些魚之前好像組成了一個字。”
“什麼字?”
“像是……棠?”
“怎麼可能,你是眼花了嗎?”
“明明就很像啊……”
-
越棠今日去摘星台,沈覓獨自在禦書房中批閱著折子。
這幾日,越棠安分地不得了,做什麼都極順心意。
果然,不管是誰,都能被這些華而不實的哄住。
越棠也能。
不過是幾萬積分,能讓他笑一笑,還不值嗎?
沈覓甚至想,早知道就早早搞出來這一場景象,等到有時間,她還可以再來幾次。
這積分花地不比她花去掙脫鎖鏈有趣地多?
將她麵前的折子看完,沈覓看到旁邊越棠桌案上沒看完的奏折,走過去幫他處理了。
門外侍者忽然敲了敲門,傳秉道——
“昌德公求見!”
沈覓手中朱筆頓了頓。
昌德公,越棠和她說過的,南越勢力中的一脈,是當初想讓他做傀儡的那一脈,也是如今朝中另有私心的一黨。
沈覓淡聲道:“進。”
昌德公宗罄推門而入,紫衣的中年人濃眉長須,身形清臒,目光銳利如鷹隼。
他進得門來,目光立即便鎖緊奏折後麵的沈覓。
沈覓淡淡看著他,眸光平靜而從容。
她第一世不知道獨自應對過多少這樣的場麵,想對她擺下馬威,怕是失策了。
宗罄盯了沈覓一會兒,在門邊既沒有走近也沒有行禮。
沈覓掃了一眼堆放著的奏折,淡聲提醒了一句,“昌德公?”
上首的女子著深色華服,不是繁複正裝,上麵卻還是以最高規製的龍紋為飾。
她不像越棠那樣時常冰冷地讓人膽戰心驚,而是極為從容而鎮定地,如淵如海,即便是第一次見他,也勝券在握一般氣定神閒。
宗罄收回目光,低身行禮道:“拜見清晏君主。”
沈覓眸中似乎帶笑,不在意宗罄先前的行徑,道:“起來吧。”
說完,她抬手將寫好的折子改好印璽之後放到一邊,又拿出一份新的在手下展開。
“昌德公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宗罄盯著沈覓。
自然是來看她的。
話到嘴邊,宗罄卻換了個說辭。
“西征軍凱旋,我兒宗良平不日回到雍都,老夫今日特此為我兒求個封賞。”
宗良平西征五年,功勳無數,若回朝,必定要居高位。
宗罄卻還是要來請封,還是來找沈覓,是想試探她的深淺?
她若是露怯猶豫,必然會被傳為無能,甚至反噬越棠的威望,若是推就應下,便是親自為他一黨增添羽翼,她還要花心思斟酌將宗良平封為何官職。
沈覓垂眸笑了一下。
宗良平是宗罄庶子,嫡子為文官,幾個庶子均在軍中,宗良平是最為卓越的一位。
沈覓道:“宗將軍這些年為我大晏立下汗馬功勞,必然是要封的。”
沈覓想了一下,將話說完,“除去西征軍歸來的統一封賞之外,另封宗將軍為茂勳候。”
沈覓確確實實如了宗罄的意願,封宗良平為侯爵。
宗良平是庶子,無法襲爵,宗罄便想借西征功績讓宗良平獨自占據一個勳爵,既是對兒子的獎賞,也是讓自己麾下更為勢大。
可這樣輕易就達成了目的,宗罄眸光沉下。
沈覓笑著看他,“如何?”
宗罄冷著臉謝恩。
沈覓寫下宗罄其餘幾個軍中庶子的名字,漫不經心地想,等到封宗良平時,她會將所有人都連帶著一起封上勳爵。
宗罄想要的不僅是兒子的勳爵,這些年,他還在爭取用功績換得封王的機會。
作為隨越棠打江山的人,按照他的功勞,理應封王。
但是誰也無法忽視他的野心。
沈覓想要借封庶子為爵,用一場光明正大的陽謀,將此事化解。⑦思⑦兔⑦文⑦檔⑦共⑦享⑦與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沈覓指尖敲了敲宗良平這個名字。
她第一世有聽說過,宗良平是越棠治下南朝的一員猛將,可是宗罄此人,她卻不曾聽聞,這不太應該。
宗罄深沉地看著沈覓,沈覓抬眼淡聲道:“昌德公可是還有要事要稟?”
“沒有。”
宗罄看著沈覓,冷笑了一下,心中懷疑沈覓用意,甩袖告退。
沈覓在宗罄走後,放下朱筆,找來係統問話。
“小棠前世是怎麼控製住南朝的,還是借南越之力嗎?”
按照她之前離開前越棠的坦白來看,他十七那年辭過官去找他,後來不到三個月,南朝便以他為主,這時間也太快了些。
這一世他三年建立晏朝,已經足夠快了,三個月從民身到無冕之王,怎麼想也太難實現。
更不用提,越棠屠南都半數世家也是在這三個月中發生的事。
可是第一世裡,沈覓從未聽說過,越棠是前朝血脈。
係統道:“不是,南越兵足糧足,就算沒有越棠,也會找來一個人頂替出師有名,當時已經找了一個名義上的血脈推為君王。”
沒等沈覓繼續往下問,係統繼續道:“是嶺南王提供的這個人。”
處處都有嶺南王的影子。
第一世尚在的顧微瀾和嶺南王有關聯,這一世顧衡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想辦法除去嶺南王。
若是南越的君王由嶺南王掌控,那南越的兵權也間接握在嶺南王手中。
嶺南王本身自己也有大批兵馬……所以,那時能反的,理應是嶺南王,而不是越棠。
係統在沈覓走後,自己回味了好多遍第一世的事,終於理順了複雜的南朝事。
它得意洋洋地打斷沈覓的思索,“嶺南王和宗罄本來是打算互相牽製著先占領南朝,結果假冒血脈的那人將宗罄等人直接毒殺了,南越無主,由嶺南王所掌控,他手中的兵權勝過南朝,奪下南都輕而易舉。”
“那小棠呢?”
係統猶豫了下,“嶺南王入主南都後,南都被禁嚴,一有不如意,嶺南王直接將人淩遲或者腰斬,甚至傳聞他喜以人血做羹食……人人自危,隻能想儘辦法討好他去博取一線生機。”
係統遲疑了片刻,才說下去。
“嶺南王吸食五石散已久,形容枯槁瘮人,而且……男女不忌。”
沈覓一愣。
“越棠回到南朝後,就被慕容家存了心思。”
越棠的容貌無可挑剔。
“慕容家當時得罪了嶺南王,走投無路,連同其餘幾家,想要將越棠送去給嶺南王,逼他為人臠寵。”
朱筆筆管很細,沈覓手一疼,低眸發現,她不知不覺間將這支朱筆折斷了。
“所以,越棠才血洗了半個南都?”
係統繼續將話說完,“嶺南王聽聞越棠貌美,等著世家將他送來。越棠能殺再多人,可他那時也隻有一個人,最後還是被重傷送去了南朝宮中。可等到見到了人,嶺南王認出了他,看上的不是越棠的人,是他帶兵的能力。”
越棠曾為快速獲得軍功出兵南越,一年之內,從小官成為將領,無一敗仗地奪回了南越占領南朝的領土。
嶺南王早就想將他納入麾下。
“他讓越棠稱他為師父,做明麵上南朝的統治者,背下篡位之名……換得允許越棠去尋那些世家的仇。”
“越棠同意了,將所有試圖往嶺南王身邊送人的世家,除了一無所知的婦孺,把動過心思的人都殺了個乾淨,徹底屠了半個南都世家。越棠殘忍嗜殺之名傳揚出去,嶺南王卻很高興。”
沈覓整理思緒,“可是當時我在北朝甚至沒聽過嶺南王。”
係統理直氣壯,“嶺南王長得醜,不想見人,隻負責對越棠下令,徹底掌控南朝之後揮軍北上。”
嶺南王沉迷煉丹,又被五石散等毒物侵蝕多年,形容崎嶇,獨在深宮中做幕後的操棋手。
所以越棠最初是借嶺南王的兵馬?
沈覓怔愣,“所以,越棠是一邊暗中和嶺南王爭權,一邊和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