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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見我如是 漁燃 4664 字 6個月前

爐。

越棠按住要滑下肩頭的鶴氅,輕輕皺了一下眉。

“我不冷。”

沈覓道:“穿好。”

有一種冷,是殿下覺得你冷。

越棠忍不住笑了一下,轉過身看向沈覓的眼眸帶著笑意,清透又柔軟。

沈覓兩頰帶著自然的紅暈,氣色很好,確實一點也不冷。

越棠聽話地將鶴氅係好,便隨著沈覓折身走回不遠處的馬車。

還是看到越棠讓人心情舒快。

又聽話又乖巧。

沈覓唇邊自然地勾著淺笑,看著越棠披好鶴氅,便將另一隻手中的手爐遞到越棠身前。

“暖一暖。”

越棠經常在沈覓進宮後,等在她入宮的門邊。冬日時,他等到沈覓從宮中出來,便適時地遞上溫度正好的手爐,道:“暖一暖。”

今日沈覓閒著出來散心接他回家,也十分自然地對他說:“暖一暖。”

越棠眸底溫軟,伸手去接手爐。

沈覓握著手爐一端,越棠卻隻輕輕將手托在手爐下方。

他眉眼清澈又柔和,卻難得堅持道:“一起。”

沈覓一愣。

這是要做什麼?

已經走到馬車前,車夫放下腳凳,在眾人上方撐起了進到車廂中的傘,沈覓提起裙角,有些不明就裡地先上了馬車。

越棠跟在她後麵,她一手朝後,越棠便一手在前,一起捧著一隻手爐。

雲霏看得直皺眉。

那日看越棠還有些驚豔,沒想到還是和原來一樣,在殿下麵前就一改人前,甚至更黏殿下。

心底吐槽了兩句,雲霏緊接著也上了馬車。

遠處。

顧微瀾在他的馬車前站定。

他看到沈覓為越棠撐傘,到了馬車下,又朝著他伸手。

越棠也將手伸了過去。

兩個人衣袖靠在一起,看不清衣袖下,隻能看到,他們衣袖上了車還沒有分開。

沈覓回眸去看越棠的眼神疑惑又寬容。

就算知道越棠的逾越,卻還是沒有拒絕他。

那麼縱容,那麼溫柔。

枝頭雪落下,在地上碎成一片。

等到公主府的馬車遠去,顧微瀾踏上腳凳,回眸看了眼沈覓駐足過的雪地。

他眼中滿是柔情地盯著那幾處腳印。

“阿庚。”

“去將她腳下踩到的雪……收給我。”

-

公主府的馬車車廂很寬敞,坐下三個人仍然留著不小的空間。

解下外麵罩著的狐裘鶴氅放到身旁,車廂中的炭盆燒得暖意融融。

沈覓一隻手中還捧著手爐。

越棠坐在她身旁不遠處,垂眸雙手捧著暖爐的另一邊。

越棠長睫低垂,他睫毛很長,極為濃密又微微上翹,剛剛好的弧度讓他在垂著眼眸時,便顯地十足地柔順。

他抽出一隻手,將手套摘下。

黑色的麵料被拉開,露出雪白的手背,白皙和漆黑的映襯下,他手指的每一下輕輕動作都格外清晰。

沈覓看著他的手,強行將自己視線移到一邊,能離越棠多遠就多遠。

這個時候,她要少看越棠。

她正要將手收回來,道:“你自己拿著。”

越棠拉住了她的手。

袖底,他那雙手將她的手和手爐一起捧住。

他手指手掌都冰涼。

沈覓縮了一下,皺緊眉,“怎麼那麼冷?”

越棠看著沈覓,堅持道:“是因為天氣太冷了。所以殿下不能直接將手爐給我,若殿下不用,那我也不用了。”

“……”

沈覓一時間無言以對。

冷不該自己兩隻手抱著手爐好好暖嗎?拉著她做什麼!她又不冷!

沈覓無語地看著越棠。

廣袖能將手爐和兩人的手都遮住,袖底,越棠輕輕將手挪開,隻占著一半,另一半還是留著給沈覓,目光堅持。

雲霏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朝兩人瞧了一眼。

冬季衣袖總是稍長一些的,沈覓和越棠兩人衣袖靠著,袖底不知道在做什麼。

雲霏看著兩人渾身都不自在。

越棠還是堅持,非要在袖底和她一起,沈覓有些氣。

“越棠,我是不是太縱著你了?”

雲霏看著兩人,頗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沈覓更氣了。

她沒有立刻說話。

聽到沈覓麵帶慍色叫他越棠,越棠一愣,慢慢將手收回來。

他抿了一下唇,沈覓看到他手指局促地屈起,沉默不語著垂下長睫。

安靜又聽話的模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還不說。

雲霏隻覺得雞皮疙瘩都快要起來了。

這個越棠和她那天看到的越棠不是同一個人吧!

一定不是!

不然那天她心底的尊敬和驚豔,難道是給眼前這個隻會撒嬌的越棠的?

這必然不可能!

她立即站起來走去門邊,注意到沈覓的目光,扯出個笑容,道:“我去找劉叔說些事兒。”

言罷,立刻掀開車簾到車轅上和車夫老劉並肩坐著。

裡麵真不是她能待的!

雲霏一走,沈覓直接將手爐塞到越棠手中,聲音強硬道:“又委屈什麼?”

手爐被塞到越棠手中,他手指蜷了一下,很快又重新聽話地捧好手爐。

沈覓一愣。

怎麼了?

她低眸又摸了摸手爐的溫度,並不燙啊。

目光瞥到越棠戴著的黑手套,沈覓怔了一下,立即去將越棠一隻手拉過來。

她方才還隻看到了越棠的手背。

一翻過來,沈覓就看到他掌心那側整個手都紅腫起來,有幾處還破了皮,大概是用水清洗過了,看不到血絲,破皮的邊緣微微發白。

沈覓抽了一口涼氣。

她立刻皺眉嚴聲道:“你怎麼不說?”

越棠抬眸看了她一眼,輕聲道:“殿下不會覺得太縱著越棠了嗎?”

“……”

咬字還著重了“越棠”兩個字。

沈覓被堵住。

這能是一回事?

方才非要一起用手爐,她不想應付,誰知道越棠手還有傷?

沈覓抿緊唇瓣,將手爐從他手中拿出來,看著他兩隻手的手心。

右手更嚴重一些,兩隻手都滿是大大小小的傷痕。

越棠看著沈覓的神色,從一開始的不愉、到心急、到此時看著他手傷的微微自責。

越棠忍不住輕輕笑了一下,心軟道:“我錯了。”

“……?”

沈覓愣愣抬頭。

“不該任性非要纏著殿下,不該受傷不說,不該仗著殿下心疼就得寸進尺,也不該奇奇怪怪惹殿下生氣。”

“……”

一條不落。

他還知道!

知道還明知故犯。

沈覓完全沒有被哄好。

皺眉看著越棠手掌的傷,還是先忍了和他計較,沈覓抿唇去找車廂中的藥箱,找出藥膏和細布,將越棠的手攤在她膝上,小心翼翼去將藥膏抹上去。

“製造署的人為難你?”

越棠看著沈覓,眼神溫柔,道:“沒有。”

沈覓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去繼續塗藥,將塗好的部分又用細布小心包起來。

越棠看著沈覓小心的動作,心底軟成一片,道:“是我在製作蜀錦織機時磨出來的。”

這個沈覓知道,想要真正加入製造署內苑,獨自在沒有工圖隻有樣機的條件下製作出蜀錦織機,這隻是基本要求而已。◥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沈覓沒有再說什麼。

要是越棠想好好在工部走下去,這都是他必須要經曆的,他既然打算走這一步,她自然不會阻攔。

越棠看著沈覓笑了笑。

這些傷是很痛苦,可都是他早晚要麵對的。

一瞬間兩人心中所想不謀而合,視線對上,那份默契有些彆扭,卻又自然極了。

——相隔兩世的默契。

沈覓想了想,連讓他慢一些都沒有勸說。

比起前世,他如今甚至配不起慢這個字。

越棠柔聲道:“其實也不是很疼,方才隻是不想殿下與我生氣。”

聽到他的話,沈覓被磨得沒脾氣了。

越棠道:“製造署還是以實力說話的,昨日開始便有人主動來幫我找齊倉庫中的料子。”

“殿下要相信我。”

至於怎麼讓人服帖的,越棠自然不會多說,也不想讓沈覓知道。

對於越棠的本事,沈覓相信自然是相信的,可是擔心也是沒有辦法的。

沈覓輕輕歎了一口氣。

“彆忘記塗藥。”

越棠若是想留在工部,沈覓隻會支持,儘管背離了原本的方向,但是都隨他自己喜歡。

沈覓其實還沒想過,越棠會想認認真真待在工部。

前世他從軍中一路往上爬,到迅速權傾朝野,她一直覺得,越棠會在官場核心如魚得水,左右逢源能言善辯,倒是沒想過,越棠適合工部。

思緒慢悠悠回想著前世,沈覓想到,在越棠有機會到軍中之前,就已經有了良方治水的功績,那都是工部的事。

原來越棠一開始的選擇,就是工部。

那年他十五歲,是在南越之行前麵,是在他還是個乾淨少年的時候,他就已經獨自受過許多苦。那時,大概也沒有人會想到要去關心,他們聰明的長官年紀還不大,甚至是個有些嬌氣的少年。

沈覓歎了一口氣。

她有那麼一點,想要多去探究一下前世了,越棠似乎真沒有那麼可惡。

或許,前世真的有更多埋藏著的事情。

將他兩隻手都包紮好,沈覓將藥膏收到藥箱中,注意到箱中還有一瓶化瘀的藥油,她回眸看了看越棠的脖頸。

他還是穿著領口高的衣衫,擋住了被掐出來還沒消下去的淤青。

不如一起將藥擦了。

沈覓將藥油拿出來,道:“頸上怎麼樣了?”

越棠兩隻手都被包紮著,不便去解頸間的盤扣,沈覓正想直接拉下一點去看,但她頓了一下,手指撚了一下袖口,還是有禮有節地詢問道:“我可以看看嗎?”

越棠一愣。

沈覓想看什麼,直接把他衣衫解開看就行了。

她卻這樣問出來。

思緒亂飛,越棠忽然感到臉上微微發熱,他耳尖也跟著紅了起來。

他低聲回答:“您可以看。”

聽到答話,沈覓毫不猶豫伸手就要去解他領口,手伸到一半,似乎發覺到方才對話的奇怪氛圍。

這這,不就像新婚洞房時,一方問:可以看嗎,另一方羞道:您可以看。

沈覓被自己的聯想嚇到了,甚至背後發毛。

怎麼會有這樣奇怪的聯想。

沈覓頓了一下,還是繼續手下的動作,將越棠領口解開。

她瞎想了一瞬就罷了,越棠定然不會胡思亂想到這種地步,該看傷的還是趕緊看傷。

越棠配合地仰起頭顱,讓沈覓更清楚地看到他的脖頸,看到上麵正在消退的淤青,和仰頭時,漂亮的肩頸線條、頸間的喉結。

這樣的姿勢,將他脆弱的脖頸任她宰割一般送上她麵前,既有十分的臣服,又有十分的勾人。

真是……妖精一樣。

沈覓深吸了一口氣,清除所有雜念,將藥油倒進掌心搓熱了些,輕輕敷上他的淤青處,慢慢地揉開。

越棠能感覺到,她柔嫩的手貼上他的肌膚,溫熱蔓延開,她的柔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