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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骼發育不好,不良站姿坐姿等等緣故,哪怕是小孩,也會給人一種身型佝僂的感覺。

可看此時的沈惠惠,筆挺中帶著無法言說的鬆弛感,修長的脖頸,薄而瘦的脊背,神態怡人,坐姿優雅,就連暫停用餐時,刀叉的擺放都是極為講究的……

如果忽略她蠟黃的臉色和過於枯瘦的身軀,隻看氣質的話……麗莎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豪門有錢千金的影子……

不對不對……錯覺錯覺,一定是錯覺!

繡芬和沈惠惠的來曆,麗莎已經十分清楚了。

就是從山溝溝裡出來的母女而已。

看看她們身上穿的衣服,又舊又破,和路邊的乞丐有什麼區彆?

連她都比不上,更不用說豪門千金了……

麗莎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一點。

她盛裝打扮,是為了今天能夠完成任務加薪升職賺錢的,可不能因為沈惠惠區區幾句話,斷送了自己的前程!

雖然沈惠惠的話她無法反駁,不過她可以從另一個角度辯駁一番,麗莎當即道:“我的頭發是綁起來的,我的妝容不會融化掉進食物裡,我的手每天都要清洗消毒無數次,保證乾淨衛生,至於指甲……今天在烹飪的時候,我有戴手套,絕對安全嚴謹。”

“我是一名廚師,也是一名愛美的年輕女性,我有追求美的權利與自由,它們並不會影響到我的工作。”

剛剛她替蘇誌宇挽尊照顧家人的時候,沈惠惠就發現這個麗莎挺擅長狡辯。

此時一聽她的話,沈惠惠差點沒在心裡翻白眼。

多少勤勤懇懇認認真真工作的正常女性就這麼被代表了。

沈惠惠一直在故意無視麗莎,此刻自然也不會放下`身段和她爭論,而是換了個話題,繼續對蘇誌宇道:“誌宇哥哥,我聽說牛排有分各種成熟度,當食客進入西餐廳後,會根據食客的需求烹飪不同熟度的牛排,可我到現在還不知道,我這份牛排是幾分熟……”

蘇誌宇聞言,臉色一僵。

倒是忘了這個細節。

他們給繡芬和沈惠惠準備西餐的時候,默認這兩個都是沒有吃過牛排的鄉巴佬。

拿出牛排的目的是為了羞辱,怎麼可能把他們當做真正的客人。

彆說幾分熟了,這牛排都不是現場煎製的。

蘇家的廚房雖然大,但畢竟不是專業的西餐廳,沒辦法做到同時煎製多份牛排。

所以繡芬和沈惠惠的牛排,是麗莎早早準備好,等繡芬和沈惠惠進彆墅後,直接加熱一下就拿出來了。

倒是蘇誌宇和周先生的牛排,是新鮮製作的。

蘇誌宇是小少爺,自然不能怠慢。

周先生身份地位非同一般,更是用心對待。

唯獨繡芬和沈惠惠的,隨便敷衍一下就行了,本以為她們什麼都不懂,哪裡想到事情的發展會變成這樣?

此時聽到沈惠惠的提問,蘇誌宇瞥了麗莎一眼,見她沒給自己準確的答案,蘇誌宇隻好根據自己的牛排回應道:“牛排七分熟口感比較好,一般人都能接受,既能吃到牛排的嚼勁,又不至於太血腥——”

蘇誌宇話還沒說完,沈惠惠已經用筷子將牛排翻了個麵。

隻見她的這塊牛排,從正麵看表層微熟,裡層略生,像是七分熟的牛排,如果用刀叉一小塊一小塊地切開,在醬料的掩護下,倒察覺不出什麼問題。

然而使用了筷子之後,牛排像肉片一樣被翻過來,當即將底層的一麵展現出來。

藏在下方的牛肉表層已經焦黑,應該是煎製的時候沒注意火候,焦過頭了。

彆說七分了,怕是十一分熟都有了。

蘇誌宇說到一半的話頓時卡在喉間,忍不住惱火地瞪了麗莎一眼。

好歹也是花錢請回來的廚師,煎出這樣水平的牛排,確定是認真工作了?

麗莎被蘇誌宇一瞪,隻覺得委屈得不行。

明明之前是蘇誌宇交代的,給繡芬和沈惠惠的牛排不用太好,所以她才略微怠慢了一點。

一般來說,食用牛排的時候,會用餐刀將牛排切成小塊,搭配蘸料食用。

就算底層有些焦黑,切成小塊後在蘸料的掩護下,也很難注意到這些細節。

誰能想到,沈惠惠會用筷子把牛排當場翻個麵呢?!

而且這個問題,恰好在質疑她化妝塗指甲油之後提出,雖然沈惠惠沒有直言,但已經在用事實表達,她對麗莎的烹飪水準十分懷疑。

無奈之下,麗莎隻能繼續狡辯道:“第一次吃牛排的人,可能會不適應牛排裡的血腥味,所以一般情況下,熟透一些的肉類會更安全,更好地品味牛排的美味……”

蘇誌宇看了眼繡芬麵前的那份牛肉,估計也和沈惠惠的差不多,他深怕沈惠惠把那份也翻出來做文章,連忙道:“麗莎會根據食客的情況進行一些調整,像這個醬料,她就入鄉隨俗根據華國人的口味改良過,搭配全熟的牛排,更適合你們食用……”

沈惠惠兜了一圈,終於等到了她要的答案,她露出了個有些驚喜的笑容,對蘇誌宇道:“入鄉隨俗?誌宇哥哥費心了。”

蘇誌宇聞言,心裡咯噔一下,終於明白了沈惠惠的意圖。

果然下一刻,就聽沈惠惠道:“我在書上看到說,我國飲食文化博大精深,從古至今民以食為天,吃穿住行上,吃向來是排最前麵的。”

“像這種刀叉,早在幾千年前,我們的先祖就已經發明使用過了,隻是後來覺得飲食時刀入口不夠雅致,才改用了筷子作為日常餐具使用……”

“我和媽媽作為土生土長的華國人,從小到大接受的都是華國禮儀的教育,西餐牛排這些舶來品,雖然聽說過,但卻頭次吃,還是使用筷子更方便舒適一些……”

沈惠惠道:“誌宇哥哥剛剛說看到我們,就像見到自己的家人一樣特彆放鬆,是真的嗎?”

這種問題,蘇誌宇不可能反駁,隻好道:“當然是真的。”

沈惠惠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撇了一眼一旁懸空的主位,對蘇誌宇乖巧地笑了一下:“謝謝誌宇哥哥的包容。”

說完,沈惠惠不再多言,低下頭繼續處理麵前的牛排。

直到好幾秒後,沈惠惠都準備開始吃飯了,蘇誌宇才意識到,沈惠惠的最後一句話,不是對她前麵那一通長篇大論進行總結,而是在回答他最早的那個問題——為什麼在家庭西餐宴中,使用筷子。

反應過來後,蘇誌宇簡直有種自己蓄力許久,拚儘全力揮出一拳,結果打在棉花上的錯覺。

怎麼不知不覺就被沈惠惠帶著走了?

明明他打算借著這個話題大做文章,結果就被沈惠惠這麼四兩撥千斤地圓過去了?

直到這一刻,蘇誌宇才意識到,為什麼張阿姨一見到他,第一個告狀的不是繡芬,而是年齡更小,看起來更不起眼的沈惠惠了。

他一開始也被沈惠惠楚楚可憐的外形欺騙,還以為是個好拿捏的小姑娘。

怎麼也沒想到,乍一看凶悍的繡芬是隻紙老虎,倒是沈惠惠瘦瘦小小的,要麼不說話,一旦開口,每次都直擊要害。

仔細回想起來,其實早在進門之前,就已經有了苗頭,但他那個時候愣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直到現在被沈惠惠狠狠戲耍了一通,才終於看清了沈惠惠的真麵目。

想到這,蘇誌宇忍不住咬牙道:“惠惠妹妹從小在農村長大,但聽你的談吐,倒是見多識廣……”

“都是從書上、電視上學來的,我也不知道那些是真是假,看誌宇哥哥這麼親切熱情,所以大著膽子問了幾句,要是有哪裡說錯的,一定要告訴我。”沈惠惠頭也不抬地道。

蘇誌宇聞言,立即轉頭看向一旁的麗莎。

言下之意十分簡單,電視上學來的皮毛,哪比得上麗莎這種在海外學習歸來的人。

趕緊趁機挑刺,彆讓她們這麼舒坦地吃完這頓飯。

麗莎被蘇誌宇一瞪,心裡叫苦不迭。

她說是電視上學來的,你就信啊。

就座方式,廚師儀容儀表規範,還有華國餐具史……◆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些東西,能說出一樣是偶然,樣樣都能遊刃有餘,說是巧合鬼都不信啊!

先是從各方麵否定了麗莎的能力,再拿蘇誌宇之前的話堵回來。

蘇誌宇坐錯了位置,肯定不好由他來指責沈惠惠失禮。

而唯一有資格開口的麗莎,已經從著裝儀表到做餐水平,全盤都被沈惠惠給否定了。

能說的不能說的,都被沈惠惠給說了,後路全都被堵死了,她想再繼續發揮,也沒有餘地了啊!

麗莎算是看明白了,從第一眼見到她起,沈惠惠怕是就把她和蘇誌宇的情況給摸透了。

隻是沈惠惠懶得找茬,不想惹事,隻想安安靜靜地吃飯而已。

直到麗莎和蘇誌宇開始戲耍繡芬,沈惠惠看不下去了,才出言懟回來。

但即使這樣,沈惠惠也是克製的。

最開始,她隻說出了座位問題,彆的都沒提。

直到她和蘇誌宇二次找茬,沈惠惠才不加掩飾,直接拿她開刀。

蘇誌宇不是當事人,可能感受還不是很明晰。

麗莎又是被沈惠惠無視,又是被指出各種問題,到了這一步,她已經逐漸沒有開口的勇氣了。

同時,這也是麗莎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他們都是清楚地知道沈惠惠和繡芬的底細,所以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欺負人。

可沈惠惠的表現,完全出乎他們的預料。

隻憑靠三言兩語間,就把她和蘇誌宇耍的團團轉。

雖然他們兩也不算什麼厲害的人物,但總歸年紀比沈惠惠要大一些,二對一都沒pk得過……

在福水村那樣貧窮落後的地方,真的能養出沈惠惠這樣反應敏捷見多識廣的女孩嗎?

原本以為蘇大小姐已經是她見過最聰明的女孩子了,然而和眼前的沈惠惠一比……

除了身體過於消瘦,出身不好一點,沈惠惠還真沒有比彆人差的地方。

……不對,要說起出身,這位才是白家正統的孫輩,倒是一旁氣急敗壞的蘇誌宇,才是冒牌貨……

蘇誌宇瞪了麗莎半晌,都不見她有半點動靜,甚至眼神逐漸飄忽不定,盯著沈惠惠直接發呆起來了?!

要知道,吃西餐這個主意,是麗莎出的,剛剛給他使眼色,讓他那筷子的人,也是麗莎。

結果他被沈惠惠懟了老半天,麗莎這個始作俑者,反而呆呆地站在那兒,直接沒反應了。

蘇誌宇氣得不行,見瞪人沒效果,終於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麗莎還在觀察沈惠惠用餐的舉止細節,蘇誌宇一咳嗽,麗莎嚇了一跳,想到自己剛剛短暫閃過冒牌貨的念頭,麗莎頓時有些心虛,也隻好也假裝咳嗽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在此起彼伏的咳嗽聲中,沈惠惠帶著繡芬已經使用筷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