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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郊,平坦整潔的水泥路上時不時通過幾輛車,荒野尚未開發的地區雜草叢生,期間偶爾還亮著些燈光。

——多是提供車輛維修和無身份認證的小旅館。

撐著把紅色竹骨傘的女人靜靜地沿著寬敞的大路走著,紅裙在夜風中飛揚,與黑若鴉羽的長發交織,遠遠望去的美麗倩影讓司機忍不住心軟。

他將車緩緩停在她旁邊,搖下車窗,有些激動地道:“嗨,美女,要我送你一程——”

最後一個帶著殷勤的“嗎”字卡在嘴邊,司機鬆開方向盤癱軟下來,喉中發出恐懼的“嗬嗬”聲。

女子將傘緩緩收起,慘白如紙的藕臂前伸,觸及到司機的臉頰,如同情人間的撫摸。

下一秒,司機如同被清水暈染開的水彩畫般,從頭頂開始,黑發、黃皮、金項鏈,身上所有的顏色爭先恐後地融合在一起,如同還正在蒸煮的%e4%b9%b3酪,定格成黏黏糊糊的一灘人泥。

至死,司機腦海中的最後的意識都是,這個女人,怎麼會沒有臉……

“可移動型B 級詭異‘畫中人’具有明顯的狩獵本能,會自主選擇狩獵對象,多為成年男性,詭異無觸發條件,具有自主行動能力。”

“被‘畫中人’直麵後會產生僵直,無法移動和思考,請務必組隊前往,以疏散群眾為首要任務,目前並無找到破除該詭異的有效方法……”

“其特征為紅裙,紅傘,無臉。”

女人隨意地用手指點起一抹泥糊在自己的臉上,抹出個笑臉的詭異表情。她撐開傘,重新恢複原速堅定不移地朝市區走去。

又一輛車停在了她的旁邊。

……

“泉譽市疏散完畢!龍井市疏散完畢!是否能攔截在屏玉市外?”傳來的聲音裡帶著些踟躇和惶恐,“屏玉市聚集人數過多,疏散需要更多時間。”

楊越丞和淡雲傾以及一個近十人的能力者小隊坐在直升機裡,麵前的小型光幕上實時更新著詭異的行動。

他低聲道:“不要造成恐慌和動亂,從邊緣開始疏散,我們儘力改變‘畫中人’的前進路線。”

“畫中人”是近幾年米國一次畫展上出現的罕見移動型詭異,初始隻有C級,但由於人員經驗不足反倒給它喂了不少經驗。

後來人們通過摸索找到不少門道,試圖利用它對狩獵目標的執著將它固定在一個活動範圍內,起初隻需要一張男性的畫像便可以監管起來。

之後有一天,“畫中人”突然加速,撕碎了那張吊著它走了幾個月的畫像,並且襲擊了看管人員,直接突破了封鎖,又重新開始遊蕩。

人們目前想出來的最好辦法就是利用團體配合,讓詭異被動鎖定一個人,接著以接力的方式將“畫中人”引到無人的荒地。

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不然也不會從米國一路躍遷到華國,直接進入鬨市。

淡雲傾靈巧的手指在鍵盤按著,一道道信息跳出來,她蹙著眉,對眾人道:“剛剛紅點的停頓你們也看到了,目前省內死者三名,數量還在增加,該死的……資料我已經發給小張了,由他去與家屬溝通。”

“蘇省疏散較晚造成了數十人傷亡,雖然已經儘力解釋,但依然很難壓住信息。”她喃喃道,“如果再來幾次,詭異的事情就徹底瞞不住普通群眾了。可要是瞞不住,恐慌又會釀成更多的詭異……”

“也不知道‘方舟’那群家夥搞什麼鬼,禍水東引倒是玩得挺溜,有本事將西部那幾隻詭異搞走啊!”旁邊坐著的一個長相俊秀的圓臉小哥咬牙切齒地道,“成天就給我們‘曙光’搞事,到時候崩了看他們——”

“小邵!少說兩句。”楊越丞道,“現在重點是怎麼吸引詭異的注意力。我們人數多,可多是C ,B級隻有兩名,更沒有B 的能力者,雖然已經在‘曙光’上發布任務了,可風險這麼大的任務很少有人能站出來。”

“你們是戰士,但也是華國的公民,出一份力是好事,在達成任務的同時也要儘可能保全自己。”

“現在,我們來安排一下接下來的計劃……”

今天確實是個頂好的晴天,就連夜空中的星子都格外耀眼,一顆顆的如同綻開的飛螢,沉靜地睡在黑藍色的幕布裡,遠遠望去,在沒被大廈遮擋的一隅,薄暮的暖色還未散去,留下了深深淺淺的暖橘色。

迫夏的氣溫有些令人煩悶,但著實能調動激情,尤其是身處鬨市之中,再多苦悶的心情,也不過是化作路邊的一串烤魷魚,熱乎乎地下了肚。

“守夜人”帶著喬裝打扮完畢的“笛魂”直直闖入了劉三刀的小鋪,在一番“友好”的交流下,成功嚇暈了以為詭異成精的某人。

無奈之下,隻好由葉綬親自上手去折騰那台資料早被丟失了大半的電腦。

“我記得要先將指紋認證後才可以進行人臉識彆啊……可為什麼跳出來的卻是資料表?”板著張臉,看起來格外殺伐果斷的男子笨拙地打著老式鍵盤,像是在麵對什麼老大難的敵人。

一道道數據流彙聚碰撞,最後化為了一個鮮紅的叉。

葉綬蹙著眉,伸出手勾住了躺在旁邊時不時抽搐一下的男子的後衣領,冷聲道:“快醒醒!”

昏黃的燈光下,兩人的影子被無限拉長,看起來頗像是什麼犯罪現場。

穿著白襯衫,將袖子挽到上臂的聞折柳站在一旁,細細長長的丹鳳眼裡充滿了興味,他右眼邊的豔麗的紋身被他用粉撲掩蓋了大多數,隻留下一絲淺淺的紅痕,卻令人忍不住想去輕觸拂去。

他手裡鬆鬆捏著那根從不離身的白玉笛,身上優雅矜貴的氣質讓本來簡陋的環境都增了一份亮色。

似乎是看夠了笑話,他拿起玉笛輕輕地吹了幾個音,原本昏迷不醒的劉三刀渾身一震,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呻[yín],竟真的緩緩醒了過來。

“嘶——我是在做夢吧?”劉三刀迷迷瞪瞪地捂著腦袋,喃喃自語,“這是什麼見了鬼的噩夢,我竟然聽到自己的晨曦能量爆表的聲音。”

“少廢話,快過來操作程序。”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劉三刀渾身一抖,險些又暈過去。這竟然不是夢!

這次葉綬便沒再客氣了,他直接拎著這個瘦小如猴的身影,將他甩在椅子上,乾脆地道,“做!”

劉三刀下意識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沉默不語,但存在感絲毫不弱的長發男子,如果他沒想錯的話……

聞折柳朝他露出了一個堪稱友好的溫和笑容,眼裡卻浮現起濃厚的惡意,卻險些把劉三刀嚇得腿軟摔下凳子,他微微顫顫的摁著鍵盤,恨不得自己立馬昏過去。

“意思是姓名以及其他的身份信息是可以留白代填的?”葉綬站在他的身後,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那麼為什麼屏玉市隻有這裡可以補辦晨曦?”

劉三刀乾巴巴地臉上露出一抹討好的笑:“因為我以前得到過一張能夠屏蔽官方檢測係統的卡牌,所以就——其實全國上下能補的地方也不會超過一隻手。”

怪不得那兩個警察絲毫沒有懷疑他的真實性。

這家餛飩鋪子外頭就是做正經生意,隻有答對暗號的人才會有資格進入。若不是他機緣巧合之下跟蹤到這個地方,的確被這大隱隱於市的手段給瞞過去了。

葉綬拿過劉三刀做的“晨曦”,二話不說地往他賬號裡打了一萬塊錢,拉著站在一旁看戲的聞折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留下癱坐在椅子上一臉冷汗的男人目光呆滯:“他們怎麼知道這市價多少的見鬼,我竟然覺得這男人還怪熟悉的。”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猶豫了半晌,還是選擇把碰到的這邪門兒事給上報了。

……

葉綬拽著聞折柳的手悶頭走到無人的地方,才咬著牙跟他道:“你剛剛明明能直接把他叫醒,乾嘛還要看著我折騰半天。”

聞折柳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攤開手,晶瑩剔透的玉笛浮起,然後“嗖”一聲縮小鑽進了他的上衣口袋。

葉綬硬邦邦地罵了一聲,後道:“你把能量收斂起來,不要又把晨曦撐爆了。”⑦思⑦兔⑦文⑦檔⑦共⑦享⑦與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陡然間,兩人腳步同時頓了頓。

“出事了。”葉綬麵無表情地道。

聞折柳指尖在空中懸停,如螢火般的字在空氣中滯留了幾秒後消失。

[為了夜市,去。]

第14章

“它的目標鎖定在誰身上!快,快點把人拽起來!”楊越丞急促的吼聲回蕩在郊區,伴隨著直升機照下來的白熾燈光,一種攫著人脖頸的緊張感油然而生。

收了傘的無麵“畫中人”以一種極快的速度穿梭在人群中,紅色的裙擺翻飛,如同滲著血。

前方是五個如同傳球一樣奔跑的身影,一個長相俊俏,約莫二十上下的少年被他的隊友抗在肩上,有些圓潤的臉上定格在咬牙切齒的表情。

一個拿著長刀的男子邊跑邊揮動著手上的武器,刀上的紅纓反重力地浮起來,越轉越快,殘影形成了一個碩大的紅色圓圈,擋在最後。

“畫中人”無視了旁邊試圖攻擊的人,目光裡隻有那被隊友背著跑的圓臉少年,像是草原上盯著食物不眠不休追逐的獵狗,臉上肉糜圈成的眼睛簌簌下落,形成了血色的淚溝,貪婪又詭異。

它猛地衝上來,被長刀男子硬生生地攔住,慘白的手摸到刀柄,瞬間冒出了一縷青煙。像是被火燙到了一般,紙做的手從邊緣卷起,露出黑色參差不齊的紋路。

“咯——”

如同從喉中擠出的尖嘯,“畫中人”將傘往天上一丟,長發無風自動,血衣震顫,連帶著周圍的風似乎都染上了血腥的味道。

它用另一隻手用力一勾,剛剛還咬著牙大叫著“快帶小邵走!”的長刀男子,瞬間如同被拆解般,化作了一地殘骸。

眼看隊友像是泡沫一般在麵前消失,被人背著的小邵目眥欲裂,被麻痹定格的眼中滾落下兩滴熱淚,連眼白都被染得血紅。

“楊部長!擋不住了!”靠近長刀男子旁邊的那個能力者崩潰地大喊,“這個東西不是人能對付的,不是我們能對付的啊!”

“我幫你們定一下,快帶著小邵走!”

楊越丞咬著牙,從袖中掏出一根電棍樣的東西,借著寬敞的路向前助跑,順勢向詭異扔出了那根棍子。

“B 級的道具。”淡雲傾猛地撓了撓頭,“啊啊,浙省分部就這一個啊!”

那棍子在空中翻滾著,變成了銀白色的電光,如同追蹤一般直接劃破了黑暗,落在了“畫中人”的背上,將它一頭黑發灼成了大波浪。

覓食的詭異終於遭到了一定程度的重創,它猛地扭過頭,一團模糊的麵孔直直對上了楊越丞,竟調轉方向朝他衝了過來。

眾人臉色大變:“不是說這個詭異不會改變狩獵對象的嗎?!怎麼現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