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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她聽。

夢裡的徐懷遠,始終相信,隻要他心愛的女子,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必會原諒他的所作所為。

他們還可以相約來世,彌補所有的遺憾,白頭偕老。

然而,徐懷遠等到頭七,卻沒等到謝容姝魂魄歸來。

等來的是京城火光衝天,一片屍山血海。

“寧王殿下是百毒不侵之體,被太後和晉王毒殺以後,死而複生,如今帶著鳳山軍殺進皇城,取了晉王和太後的首級。”

“所有和太後晉王一黨的朝臣,皆被寧王率軍屠戮殆儘,無一幸免。”

“侯爺,您快走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徐懷遠神色恍惚聽著這些話,焦急欲從棺柩裡抱出謝容姝的屍身,帶她一起逃離京城。

沒想到,卻看見那個男人身穿浴血的玄色鎧甲,大步闖入了靈堂。

寧王楚淵。

整個大周朝提起他便聞風喪膽的男人。

明明已經被先帝和穆昭鳳聯手毒死,時隔多年,卻又奇跡般活過來。

他用沾滿鮮血的長劍,直指徐懷遠的喉嚨,那雙嗜殺又瘋狂的鳳眸,宛若地獄修羅。

“她那麼信任你,你卻負了她。”他聲音寒徹冰冷:“你該死!”

“不。”徐懷遠焦急辯解:“這一切並非殿下想的那樣,都是誤會,誤會,有話好好說……”

然而,他隻來得及說完這些,劇痛從頸間傳來,聲音便戛然而止。

鋒利的劍刃刺穿了他的喉嚨,鮮血噴湧出去,灑在那人的鎧甲上……

“不!”

徐懷遠驚懼到極點,高呼出聲,猛地坐起身,睜開了雙眼。

“侯爺,你總算醒了,可是做噩夢了?”一個嬌%e5%aa%9a熟悉的聲音,傳入徐懷遠的耳中。

他轉過頭去,便看見梳著未出閣少女發式的謝思柔,正用她那雙細長的%e5%aa%9a眼關切地瞧著自己。

她蔥白的手指,拿著擰乾的濕帕,看樣子是要給他擦汗。

徐懷遠隻覺得渾身像是剛從水裡被撈出來似的,寢衣汗津津貼在身上。

他下意識伸手撫向自己的脖頸,皮膚光滑平整,除了鼓起的喉結,什麼都沒有,這讓他心下稍安。

直到這刻,徐懷遠才意識到,方才種種,皆是他做的一場夢。

可即便是夢,他也明白,那都曾是前世真實發生過的事。

原來前世他竟是死在楚淵手裡。

而他先前夢到的,並非前世的全部。

“侯爺?侯爺?你還好嗎?”謝思柔見他神色怔怔,伸手貼上他的額頭:“莫不是燒糊塗了?”

徐懷遠下意識拉開她的手,蹙眉問道:“你怎會在這裡?”

謝思柔見他神色不虞,眼眶微紅,眼中儘是委屈。

“我聽說你跟薑家和寧王起了衝突,便想著來看看你,沒想到你高燒昏迷不醒,府裡也沒個得用的人,便留下來照顧你。”

她的聲音帶了幾分哽咽:“你若不想見我,我立時走了便是,你的燒剛退,身子還很虛弱,切莫太過傷神……”

這話讓徐懷遠委實有些動容。

他想起夢裡的種種,從頭到尾,唯有眼前這女子,對他是真心真意,全然信任他,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了他。

可他……卻什麼都沒給過她。

徐懷遠此刻覺得,他與謝思柔何其相似,都是付出真心卻被人誤解、被人辜負,最後還送了命的可憐人。

“彆走。”徐懷遠緊抓住謝思柔的手:“今夜留下來,從今往後……我便隻有你了。”

謝思柔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沒想到,她心心念念要攀附的男人,竟這般輕易便就接納了她。

她仿佛已經看見威遠侯夫人的冠服在向她招手。

“侯爺,你……真的願意娶我嗎?”謝思柔屏住呼吸問道。

徐懷遠一把將她摟在懷中,以%e5%90%bb代替了回答……

第二天一早。

穆惜月便被皇帝詔進了宮裡。

皇帝指著錦盒裡黑色的丹藥:“這便是你給寧王服下的解藥?”

“正是。”穆惜月躬身道:“此藥乃第一代大巫留給曆代西疆王保命用的秘藥,服之可醫百病、解百毒,世間隻有兩枚,一枚已經給寧王服下,這一枚……我謹代表西疆將它進獻給皇上。”

皇帝拿起那枚丹藥,仔細端詳一番,又放在鼻尖嗅了嗅。

他已經服用丹藥超過二十年,那些用來煉丹的常見藥材,幾乎隻聞上一聞便能辨認出來。

然而這枚丹藥,他卻聞不出絲毫藥味。

謹慎起見,皇帝命高公公將一隻病得奄奄一息的兔子帶上殿中,用短匕將那丹藥小心刮下一層,喂給兔子服下。

隻一刻鐘的時間,先前還無精打采趴伏在地上的兔子,腦袋瞬間支棱起來,在大殿裡蹦來蹦去,十分活潑。

皇帝眼底儘是驚喜之色,他又足足等了一個時辰,見那隻兔子一直活蹦亂跳,沒有絲毫異樣,總算完全放下心,將那枚丹藥放入口中,嚼碎咽了下去。

穆惜月見狀,內心狂喜,麵上卻要裝出驚訝的神色。

“皇上,您這是……”

皇帝閉上眼睛,感受到一股勃勃的生氣,從丹田升起,湧向四肢百骸,便知道這丹藥絕非凡品。

他滿意地點頭:“不錯,不愧是曆代西疆王保命用的秘藥,果然是好東西。”

說著,他睜開眼,看向穆惜月問道:“說吧,你想要什麼賞賜?”

穆惜月趕忙朝皇帝行了個西疆大禮:“家父一生蹉跎,做下許多錯事,請皇上看在這枚丹藥的份上,對他網開一麵,放他離京。”

“準了!”皇帝大手一揮,高興地吩咐道:“高傳良,你派人去天牢,傳朕旨意,放了穆元興,從今往後隻要他不入京,官府不得為難於他。”

高公公領命,走出殿外,朝候在門外的小公公使了個眼色,那公公意會,匆匆便往殿外走去。

而遠處,有一個身影正慌慌張張朝高公公走了過來……

這一廂,穆惜月見高公公離開,總算徹底放心下來。

她實在沒想到,這一切進行得竟如此順利。

現在,便就隻需等著皇帝身體裡秘藥的藥效散去,便送他一命嗚呼。

“皇上既已服下此藥,不相乾的丹藥,近期便莫再吃了,以防折損了秘藥的效力。”穆惜月叮囑道。

她這麼說,隻是為了防止皇帝服用其他的藥,加速秘藥散儘的過程。

畢竟,從服藥到藥效散儘,多則八日,少則五日,服藥之人便會暴斃而亡。

隻有按部就班的發作,她才有足夠的時間,全身而退離開京城。

皇帝不疑有他,正欲點頭應下——

忽然,剛剛離殿的高公公,匆匆折返回來,麵色凝重地稟報道:“皇上,威遠侯徐懷遠求見,說有要事稟報皇上。”

“他?”皇帝想到近日京城的種種傳言,皆因徐懷遠辦差不利而起,便皺緊眉頭,冷哼道:“他不是病了嗎,還有臉來見朕?讓他回去繼續歇著吧,朕不想見他。”

然而,話音剛落,便隻聽見徐懷遠洪亮的聲音,從殿外傳進來:“臣徐懷遠,接到密報,寧王與西疆聖女穆惜月勾結,欲用假藥行刺皇上,還請皇上明察,萬勿上了他們的當。”

此話一出,大殿之上的眾人齊齊變了臉色。

穆惜月還算鎮定,眼觀鼻,鼻觀心,也不著急為自己辯解。○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在她看來,那秘藥既已被皇帝吃下,就算說它是假藥,也查無對證。

更何況在藥效散儘之前,皇帝絕查不出半點異樣。

“宣他進殿,將事情說清楚。”皇帝吩咐道。

隨著這聲話落,徐懷遠不待內侍唱和,便焦急地走進了點鐘。

他看了穆惜月一眼,情真意切朝皇帝進言道:“皇上,您千萬彆上穆惜月的當。寧王是百毒不侵之體,就算中毒,身子裡的血也能化毒,根本不需要解藥,皇上萬莫因為寧王服藥以後病情好轉,便聽信這妖女的鬼話。兩年前她既能在連城不顧百姓生死,當眾殺了烏落狄,令西匈憤而屠城,今日她便敢拿著假藥上殿,騙您吃下去,要了您的命啊!”

第120章

皇帝聞言, 臉色一沉。

什麼百毒不侵之體,什麼血能化毒。

徐懷遠這番話,實在太過離奇, 就算生性多疑的皇帝,也很難相信。

“你在胡說什麼?”皇帝看了眼大殿中仍活蹦亂跳的兔子, 不耐地道:“威遠侯, 朕看你是癔症了。”

一旁的穆惜月聽過徐懷遠的話,想到楚淵在連城中毒箭以後種種反常之舉, 眼底閃過幾絲了然, 已然信了幾分。

隻是, 徐懷遠所言關乎她的大計,她又怎能讓皇帝看出破綻。

穆惜月鎮定地道:“聽聞威遠侯這幾日一直高燒不退,禦醫都請了好幾個, 人在燒糊塗的時候,總會胡思亂想,以為自己想的東西, 便是現實……若侯爺需要, 我可以幫侯爺醫治。”

徐懷遠既決定冒死上殿來說這番話,便已想到了會遇上何種狀況。

他冷冷看了穆惜月一眼,再次朝皇帝揖手道:“臣知道臣說這些話,都隻是猜測,沒有真憑實據證據,很難讓皇上相信。隻是臣懇請皇上, 在用這女人給的藥之前, 先給活物試藥, 多觀察幾日, 確認活物安全無虞以後, 再用藥不遲。”

皇帝皺眉看著他,神色更加不虞。

若早一刻徐懷遠進殿說這番話,或許他還會聽上一聽。

而現在,皇帝已經把藥吃下,再聽見徐懷遠說這些,打從心底覺得晦氣。

“朕知道你被寧王傷了顏麵,心生怨懟之意,才信口說出這種話,朕念在你大病初愈,不與你計較,你且退下吧。”

若是以前,徐懷遠必會依言退下,再擇機向皇帝進言。

可現在,他知道時機不等人,錯過任何機會,都有可能讓寧王占得先機。

“皇上!”徐懷遠一臉凜然之色,冒死再度進言:“臣懇請皇上,派禁衛將這女人和寧王嚴加看管,謹防他們事情敗露逃離京城,寧王手裡的鳳山軍,在京城布局極深,遠比皇上知道的更加危險,請皇上一定要提防!”

這話終於讓皇帝開始認真審視徐懷遠的神色。

若先前他覺得徐懷遠是在胡說八道,可聽到徐懷遠如此毫不避諱提起鳳山軍,皇帝在心底終是信了幾分。

“朕已將禁衛交給威遠侯,禁衛該做什麼,威遠侯自己定奪即可,倒不必事無巨細都來向朕稟報。”皇帝意有所指地道。

徐懷遠心下大喜,皇帝既這麼說,便意味著他可以自由行使禁衛的權責。

“微臣明白。”徐懷遠恭敬地道:“微臣這便去禁衛營,命手下禁衛加強京城防守,絕不讓任何居心叵測之人有機可乘。”

皇帝淡淡應下,又勉勵幾句,才讓他退下。

待他離開以後,皇帝對著穆惜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