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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怨懟之言,更對已故先太子破口大罵, 其言辭實在不堪入耳。皇後還聽見盧婉兒對皇上說‘幸好皇上當機立斷, 對先太子和先帝下了手, 否則, 這大好的江山豈非拱手讓人?大周又怎會迎來今日這般國泰民安。’”

聽到這, 謝容姝眼底閃過一絲了然。

當初先太子暴斃時,恰好是穆元興進京,同先太子商討西疆歸順之事的時候。那時穆昭鳳與皇帝已有了首尾,想必先太子突然暴斃,也有穆昭鳳的手筆。

穆昭鳳助今上楚德收複西疆,等楚德坐穩太子的位置,先帝便病逝了,楚德便名正言順榮登大寶,如今想想,應該也是今上和穆昭鳳聯手所為。

“盧婉兒”是穆昭鳳後來進宮時假借的身份,知道這其中的秘辛,並與皇帝醉酒暢談,也不奇怪。

“所以……是皇後無意間聽到皇上與盧婉兒的談話,才會引來殺身之禍嗎?”謝容姝問道。

顧夫人歎息地道:“宮規森嚴,幾乎不可能有巧合一說,皇後聽到那些話,究竟是無意還是被人設了局,已經無從查證。隻是那時父親尚在,承恩公府在軍中還算有些威望,就算皇後聽到這些事,為了寧王,也絕不會宣之於口,皇上深知這點,並未因此為難皇後。可是不久後,宮裡便出了事,因為這件事,才讓皇上對皇後下了手……”

謝容姝:“是什麼事,竟會如此嚴重?”

顧夫人似有什麼難言之處,猶豫幾息,這才緩緩道:“皇上收用的美人裡,有一個是來自肅州樊縣的女子,她性子剛烈,且在進宮前已心有所屬,她不願服侍皇上,便在與皇上行房時,傷了皇上的龍體,害皇上患上隱疾。”

“皇上不知從何處聽說,皇後那裡有西疆大巫生前相贈的靈藥,能醫百病、解百毒,便前往索要……這世上哪有什麼醫百病解百毒的靈丹妙藥,皇後自然沒有,皇上不信,數次索要無果之後,便對皇後下了毒,想要逼迫皇後拿出靈藥。皇後察覺出皇上的意圖,投湖身亡。”

謝容姝聽到這裡,心底極不是滋味。

眼下楚淵所經曆之事,與皇後當年何其相似。

試想一下,倘若當年皇後沒有自儘,若被皇上得知她的血能解毒,以皇上的性子,不知還會做出多麼瘋狂的舉動,屆時又會對年幼的寧王,造成多大的傷害。

“這些事情,寧王殿下都知道嗎?”謝容姝問。

顧夫人搖了搖頭:“寧王隻知道一些皮毛,並不知曉太多細節,這些事你心裡有數便好,莫對他多言,免得他傷心。”

謝容姝:“皇後娘娘投湖自儘以後,皇上有沒有再為難承恩公府?”

“他怎麼敢。”顧夫人冷笑:“堂堂一朝天子,因為無稽之談逼死當朝皇後,承恩公府再不濟,手上還握著鳳山軍,他這皇位坐不坐得穩,還要問問我謝家答不答應。”

顧夫人極少說出這種話,顯然已是因為回憶往事,痛心所致。

她緩了緩神,又道:“皇上為了安撫顧家,將那背後生事的盧婉兒處死,又以寧王年幼,需有人照看,後宮不能沒有主事之人為由,讓妹妹進宮為妃。父親趁機向皇上要求,待寧王守孝期滿,送寧王去軍中曆練,掌管鳳山軍,此事才算塵埃落定。皇上自那件事後,便落下病根,後宮再無人能懷上龍嗣,隻苦了妹妹……”

顧夫人說到最後,神色已十分黯然。

謝容姝這才明白,皇上患上的隱疾究竟是什麼。

難怪他會對返老回春、長生不老的靈藥這般癡迷。

以前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如今吃了“靈藥”以後,雄風大展,死灰複燃。

難怪後宮沉寂多年以後,在這兩年裡添了無數新人……

“先前我曾聽聞盧婉兒是跌進太液池死的,按舅母所言,其真正死因既是被皇上處死,以安撫顧家,那顧家可有人見過盧婉兒的屍身?”謝容姝問道。

顧夫人點頭:“高傳良親自帶人,將盧婉兒的屍身扔進了亂葬崗,還通知了顧家,顧家趕到時,那屍身已被野狗分食,血肉模糊,死狀極慘。”

謝容姝聞言,眼底帶著幾絲唏噓!無聲歎了口氣。

隻可惜,殞命的不過是個替死鬼而已,並非真正的罪魁禍首。

想必,那具被野狗分食的屍身,八成便是那位被穆昭鳳易容後取而代之的德妃。

可笑的是,晉王至今還被蒙在鼓裡,將穆昭鳳這個賊人認作親母。

想必這也是為何,就算穆昭鳳事敗,皇帝都不曾為難晉王的原因。

兒子是嫡親的兒子,兒子的母親是假的。

隻要皇帝在晉王麵前戳破穆昭鳳的偽裝,這對“母子”間脆弱的同盟,便會瞬間瓦解。

謝容姝從顧夫人處知道了皇後身死的真相,打從心底對皇帝又憎惡了幾分。

她記掛著楚淵,向顧夫人告辭,不待宴席結束,便離開了忠毅侯府。

然而,謝容姝的馬車,剛轉過巷口,便被一隊人馬攔了下來。

威遠侯徐懷遠,換了身竹青色長袍,頭上戴了一頂帷帽,遮擋住臉上的傷勢,走到馬車窗外。

“阿姝,我知道你心裡對我還有氣,可你真的聽我一句勸,這幾日莫回寧王府,好生在忠毅侯府呆著,寧王那邊自有人照料,如此皇上也不會為難薑家。”徐懷遠隔著馬車溫聲道。

謝容姝本不欲理會,可聽到與楚淵有關,還是忍不住掀開車簾,戒備地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徐懷遠見她臉上儘是關切之色,以為自己提及薑家的話,終於引起了她的重視,便索性壓低聲音,將皇帝要他率禁軍圍上忠毅侯府,以此逼迫寧王配合穆惜月醫治之事,告訴給了謝容姝。

謝容姝瞳孔一縮。

她沒想到,現如今穆惜月竟會來橫插一腳。

先前那血魂草膏已經讓楚淵元氣大傷。

再這麼下去,楚淵的身子,不知還要遭受多少折磨。

謝容姝恨不得立時就回王府,守在楚淵身邊。

徐懷遠見她大為受驚,便溫聲勸道:“今日若非是我,換做他人,定要謹遵皇命將忠毅侯府圍上。忠毅侯府如今已處在風口浪尖,眼下你若能留在忠毅侯府兩日,一來我在皇上那裡也好交差,再者也能讓薑家暫時遠離這場風波,不管穆惜月此番能不能解寧王的毒,隻要讓皇上看見薑家與寧王府劃明界限,看到薑家的忠心,於薑家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最好的選擇?”謝容姝轉眸,嘲弄地看著他:“我記得以前你也曾說過這幾個字,結果呢?”

徐懷遠一噎。

在夢裡,前世的他確然也同謝容姝說過類似的話,最後薑家上下,都……

“過去的事,都是我不對,如今我便是要彌補……”

“彌補就不必了。”謝容姝冷冷道:“你自去%e5%aa%9a主求榮,我薑家做什麼選擇,不勞你操心。”

說完這話,謝容姝放下車簾,朝外頭命令道:“回王府。”

然而,車輪剛轉動幾圈,隻聽得馬兒一聲嘶鳴,馬車猝然停下。

徐懷遠的聲音,再次從車窗外傳進來:“阿姝,我既在此處攔下你,便不會放你離開,你是自己回頭,還是我命禁軍將你送回忠毅侯府去,你自己選……隻是你若選後者,今日忠毅侯府的麵子和裡子,可就全沒了。”

謝容姝聽這口氣,便知道徐懷遠是鐵了心要把她攔下。

若非如此,他怕是沒法跟皇帝交差。

這陣仗更加劇了謝容姝對楚淵的擔心。

所幸,謝容姝既了解現如今京城局勢,在臨出府時便已做好萬全準備。

“在你讓我選擇之前,得先有本事攔下我才行。”謝容姝朗聲命令道:“回王府,若有人攔車,格殺勿論!”

話音一落,數名暗衛不知從何處飛身而來,將馬車團團圍住,煞氣十足看向了攔在馬車前頭的禁衛。

“阿姝,你瘋了嗎?”

徐懷遠低呼出聲:“這是皇上的禁衛,你可知與禁衛動手,將會是何罪名!”

謝容姝端坐在馬車裡,朗聲道:“威遠侯,我寧王府究竟犯了大周哪條律令,讓你帶禁軍前來,阻攔我回府?若你當真是奉皇上諭令,便將諭令拿出來。若無諭令,就是你公器私用,假借皇上名義,調動禁軍報私仇,我身為寧王妃,就算殞命於此,也絕不與奸佞之人妥協。今日我一定要回王府!”↓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回王府!”

暗衛齊齊威聲附和,更“刷”的一下,殺氣騰騰將佩劍抽出。

這陣仗讓人毫不懷疑,膽敢攔在他們前頭的人,必會血濺當場。

禁軍還沒見過誰敢對他們動真格的,自然也激起了幾分血性,不待徐懷遠有所指令,亦齊刷刷抽出佩刀……

劍拔弩張間,眼見兩邊要動起手來——

徐懷遠終是慫了。

皇上給身為親生兒子的寧王下毒,逼迫寧王交出解藥未果,又用寧王給自己試藥。

這事傳出去,皇上的顏麵何在?

若徐懷遠當真鬨到率禁軍與寧王府械鬥的地步,必會引起好事之人追根究底。

到時攪得滿城風雨,他在皇上那邊怕是更不好交差。

左右寧王已經把藥吃了,攔不攔著謝容姝回府,也沒那麼緊要。

這般想著,徐懷遠歎聲道:“阿姝,你就是仗著我不忍心對你下手,才會這般任性……”

說罷,他朝禁軍抬手,命令道:“放他們走。”

第118章

你就是仗著我不忍心對你下手, 才會這般任性……

徐懷遠不說這句還好,他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出這般曖昧不明的話, 便是要當眾辦謝容姝難堪,她又怎能就這麼離開。

謝容姝正愁事情若不鬨大, 就無法借勢將皇帝的陰狠心思宣之於眾, 徐懷遠既這般作死,她就絕不能輕易放過他。

“等等。”

謝容姝喚住車夫, 掀開車簾, 走下了馬車。

她在徐懷遠一丈開外站定, 隔著暗衛站成的人牆,看向徐懷遠道:“我乃寧王妃,我想做什麼, 還需要經過你的同意麼?你算老幾,膽敢對本王妃出言不遜,若活得不耐煩了, 本王妃不介意送你一程。”

這話讓徐懷遠愕然怔住。

他沒想到, 自己都已經下令放行,謝容姝非但不走,竟還敢得寸進尺,出言挑釁,難道她還真的以為,寧王府還是以前那個寧王府麼?”

“阿姝, 莫要胡鬨!”徐懷遠沉聲威脅道:“你還是好生想想, 寧王如今的處境, 再決定要不要對我用這等態度說話。”

“處境?”謝容姝冷笑:“寧王乃堂堂親王, 會有什麼處境?方才我念你素日給皇上辦差的份上, 給你幾分麵子,不願與你一般見識。沒想到你接二連三,竟得寸進尺。本王妃想用什麼態度同你說話,便就用什麼態度。本王妃的名諱,是你能宣之於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