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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他還接連幾日,都去昭陽殿看望顧貴妃,時不時旁敲側擊地想從顧貴妃口中探知,承恩公府究竟有沒有能醫治百病的良藥。

然而,顧貴妃的病,卻是一日重過一日。

顧貴妃將謝容姝給她的藥,藏進了箱底,沒有服用。

以前她是想用自己的命,贏得皇帝的垂憐。

而現在,她卻是要犧牲自己的性命,守護家人。

“倘若承恩公府當真有能醫治百病的良藥,臣妾也不會病了兩年,病到這等地步。”顧貴妃猜出皇帝的意圖,悶咳著解釋道。

這番話,倒是稍稍打消了些皇帝對承恩公府的懷疑。

隻是,皇帝卻也因此更加迫切地想知道,他的兒子楚淵,如今究竟人在何處。

十日後——

徐家軍回京的千餘人大軍在仙陽郡遭遇山崩、全數覆沒的噩耗,傳進京城。

與此同時,寧王生還,即將回京的消息,也隨著徐家軍的噩耗,一並送進了太極殿裡。

這兩個消息與穆昭鳳在冷宮告訴皇帝的,幾乎一模一樣,讓皇帝在心底,對那番話中關於楚淵的部分,更信了幾分。

而在這十天裡,自從楚淵發現,謝容姝在宮裡音信全無以後,幾乎夜不成眠,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著謝容姝的安危。

他花了十天時間,布置好一切,做了最壞的打算,這才將徐家軍覆沒,和他“生還”的消息放出去。

就在楚淵即將進京麵聖的前一天,在鳳山軍落腳的營帳外,來了一個意外訪客。

來人被帶進帥帳裡,梳著男子發式,臉上覆著黑色麵紗,露在外麵的那雙丹鳳眼,透著幾分英氣。

“是你?”楚淵一眼便認出對方是誰,神色淡淡地問:“你怎會來此?”

穆惜月朝他見禮:“兩年未見,看來殿下先前在連城受的傷,恢複得極好。”

“若是無事,聖女請回。”

楚淵抬手,正欲讓暗衛送客——

“皇帝飛鴿傳書到西疆,以父親的性命要挾,命我進京麵聖,要問我關於你受傷的事,你猜……他想從我這知道什麼?”穆惜月看著他說道。

楚淵鳳眸微深。

儘管宮裡的消息被皇帝完全封鎖,他也從一些零星的細節裡,推敲出了那日所發生之事的輪廓。

此刻,聽到穆惜月的話,楚淵便對自己的推測,更篤定了幾分。

穆惜月見楚淵的神色,有了幾分鬆動,便道:“我聽聞謝姑娘被軟禁在了昭陽殿,你突然‘死而複生’便是為了進京救她。我有一個計策,隻要你我合作,既能救出謝姑娘,又可以救出我父親,還能打消皇帝對你的猜忌,你要不要聽一聽?”

“本王從不與人合作。”楚淵想也未想,便直接拒絕道:“內子的安危,本王自會負責,無需聖女操心,請回。”

說完這話,楚淵淡淡朝身邊的暗衛看了一眼,暗衛意會,立刻上前,朝穆惜月做了個“請”的手勢。

穆惜月實在沒想到,她不眠不休,連夜趕來見楚淵,卻連計策是什麼都還沒說,就被拒絕得這麼徹底。

她不死心地道:“隻要你將我帶回京城,同我扮作一對恩愛情侶,就說你身上的毒,是我解的,如此,謝姑娘便對皇上沒了價值,她就不會成為你的軟肋。而我,也能借著為皇帝解毒的契機,助你輕而易舉奪得皇位。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現如今,沒有人比我更適合繼續完成你的計劃。”

楚淵聞言,眸色驟冷。

“阿姝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他沉著嗓說:“無論過去還是將來,本王身邊隻有、也唯有一個女人,便是她。除了她,誰都沒資格站在本王身側,這樣的計策,你想都不要想。”

如此不假辭色的拒絕,就像一記耳光狠狠刮在穆惜月的臉上。

穆惜月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她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咬牙道:“楚淵,你真是不知好歹,你一定會後悔的,我等著你來求我的那天。”

撂下這句狠話,她氣衝衝地轉身,大步離開。

楚淵看著她的背影,蹙了蹙眉,隨手招來暗衛,低聲吩咐道:“你去承恩公府,告訴顧淮,讓他想法子把穆惜月進京的消息,送進天牢。”

第二日一早。

楚淵將鳳山軍留在城外,獨自一人進京麵聖。

太極殿上,皇帝眸色沉沉望著楚淵,問道:“朕且問你,西北軍和徐家軍一同上京,為何徐家軍遇上山崩,而西北軍卻安然無恙?”

“父皇當真相信徐家軍是遇山崩而死的嗎?”楚淵神色坦然地道:“十日前,我在回京途中,偶然得知盧家家主盧貞仲,運了一批火器進了徐家軍大營,於是我便前往探查,方才知道他們當天晚上,欲趁夜將西北軍一網打儘,於是我便將計就計,讓他們自食惡果。”

“混賬!”皇帝“啪”的一下,狠狠拍在桌子上:“兩年不見,你行事竟還是這般狠辣,若徐莽當真有不臣之心,你密報於朕,朕自會為西北軍做主,怎容你私自決定徐家軍的生死!看來朕還是對你太過縱容,才養成你今日無法無天的性格!”

楚淵單膝跪地:“徐莽若沒動害人之心,便不會遭此大難,兒臣並不覺得有做錯。”

“放肆!”皇帝氣指著他:“朕原本看在你死裡逃生的份上,不忍責罰於你,沒想到你竟如此執拗!來人,傳朕旨意,從今日起免除寧王一切軍務,禁足於王府,由禦林軍和影衛親自看管,誰敢為他求情,一律革職查辦!”

楚淵鳳眸微垂:“父皇覺得兒臣該罰,兒臣絕無異議,隻是,兒臣與王妃兩年未見,求父皇允許兒臣接王妃出宮。”

皇帝目光深沉地看著他,沉默幾息,心知不能把他逼太緊了,便道:“準了。”

楚淵聞言,心下微鬆,這才叩首告退。

皇帝看著他的背影,將高公公招至身側,低聲吩咐道:“把朕吃的藥,賜給寧王吃幾日,讓影衛盯緊些,看他如何解毒。”

謝容姝從昭陽殿出來,便看見一道挺拔秀頎的身影,立在陽光下,正含笑看著她。

她揉了揉眼睛,再揉揉眼睛,直到確定眼前的身影,並非自己的幻覺——

“殿下……”

謝容姝低呼一聲,提起裙擺,飛撲進了楚淵懷裡。

楚淵緊緊抱著她,溫香軟玉在懷,呼吸之間皆是他朝思暮想的氣息,連日來始終吊著的那顆心,總算落在了實處。

“我來接你回家。”他用下巴摩挲著謝容姝的發頂,溫聲道。

謝容姝鼻尖一酸,在他懷裡點了點頭:“好,咱們回家。”

第112章

謝容姝隨楚淵一起, 回到寧王府,一路之上,始終緊握著他的手, 片刻都不願鬆開。

先前謝容姝一直擔心楚淵和舅舅、表哥的安危,根本顧不得去想其他。

可此刻, 當她再見到楚淵, 手心感受著他手掌的溫度,她才明白, 她的心底有多麼渴望見到他, 多麼思念他, 他對自己有多重要。

謝容姝的目光,緊盯著楚淵的麵容,連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生怕一眨眼, 發現這一切隻是一場夢。

直到楚淵摒退眾人,帶她來到後院湖畔的杏花樹下站定,那雙含笑的鳳眸, 朝她低俯下來, 故作輕鬆地調侃道:“你一直這麼盯著我……是想讓我%e5%90%bb你嗎?”

謝容姝臉頰一燙。

隻是隨即,她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閉上眼睛,踮起腳尖,%e5%90%bb上了他的唇。

溫暖柔軟的唇,仿佛帶著酥|麻的觸?感, 直燙進謝容姝的心裡, 比手掌的溫度, 更加真實。◢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讓她總算能夠相信, 這一切不是夢。

謝容姝睜開雙眼, 與楚淵四目相對。

一陣風,吹落了枝頭的杏花,杏花雨下,男人一向淡漠平靜的鳳眸,像燃燒的火焰般熾烈。

謝容姝心下微顫,落下腳跟,倉皇離開他的唇,拉開與他的距離。

可是,下一瞬——

她隻覺得腰間一緊,身體不由上前,隻見那雙熾烈的鳳眸低俯下來,離她越來越近,直到她柔軟的唇瓣被不容拒絕地捕獲,夾裹著喜悅、思念和甜蜜的氣息,席卷了一切……

一%e5%90%bb終了。

謝容姝隻覺得像飲了烈酒般暈乎乎,臉頰燙得嚇人,心臟像小鹿亂撞,仿佛不是自己的。

楚淵也比她好不到哪去。

他將謝容姝緊擁在懷裡,俊美無儔的麵容上,早已漫開一層緋色,鳳眸極亮,仿佛要把人拆吃入腹似的,卻又隱忍著,生怕嚇壞了懷裡的人。

謝容姝稍稍平複,這才從楚淵懷裡抬起頭,關切地問道:“徐莽圖謀不軌,你可有受傷?”

“想讓我受傷,徐莽還沒這個能力。”

楚淵凝視著謝容姝的麵容:“你呢?皇上可曾為難你?”

謝容姝搖了搖頭:“皇上每日都來昭陽殿,常與貴妃娘娘單獨說話,倒不曾理會過我。”

說到此,她疑惑地問:“你……不是已經詐死了嗎?怎會突然改變主意‘死而複生’?”

不怪謝容姝會有此疑問,實在是因為她被留在昭陽殿以後,連三喜都被高公公送回了王府,除了每日與貴妃說話,便再也聽不到外麵半點消息,根本就不知道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麼。

楚淵便將他知道的消息,挑緊要的,告訴給謝容姝知道,末了,他道:“皇上沒殺德妃,隻將其囚禁在冷宮,便意味著眼下他最想要的,是他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藥。而德妃也很明白這點,想出了這招禍水東引之計。如果我不出現,皇上定會拿你和承恩公府下手,甚至忠毅侯也難以幸免,所以,我隻能活過來。”

謝容姝敏銳察覺到,楚淵在她麵前,已經不再叫“父皇”,而稱“皇上”。

便意味著,在他心底,徹底同皇帝劃下了界限。

謝容姝沒想到那天以後,竟又生出這麼多變故,神色立時變得凝重起來。

她幾乎可以預見,越是臨近血魂草膏用完之日,皇帝為了活命,必會愈加瘋狂,到時,朝堂不知道要經曆怎樣的腥風血雨。

“殿下兩年前,便知道德妃想要置皇上於死地,為何選擇置之不理?”謝容姝直接問出心中的疑問。

楚淵沉默幾息,這才回答道:“皇上身患隱疾,一直都在追尋治愈隱疾和長生的法子,就算這次攔下,他還會找其他辦法,與其讓他用我不知道的更加極端的法子,不如便就用這個。”

“那……如果真的到了他將死的那天,你會救他嗎?”謝容姝忖度著問。

“不會。”楚淵坦然看著她:“萬事皆有因,才會有果。想必你已知道,現在的德妃,就是穆昭鳳易容而成。當年他選擇相信穆昭鳳,便是他種下的因,而這血魂草膏便是他應得的果。更何況,我母後……”

說到此,楚淵堪堪打住,話鋒一轉,又道:“他也曾讓人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