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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的苦楚。”

穆昭鳳看著那隻蠱蟲, 眼中的震驚已經變成了徹頭徹尾的恐懼。

穆元興將錦盒放在地上, 那通體赤紅的蠱蟲, 似被什麼東西喚醒, 扭動著身子, 朝穆昭鳳的方向爬了過去。

“你看,它一聞見你血的氣味,就蘇醒過來了,你猜它會如何對你呢?大巫曾說……飽食過玉殞的蠱蟲,一旦鑽進人身體裡,就會令人七竅流血不止而亡,你素來最喜歡給人下玉殞之毒,如此了結性命,也算對得起那些死在你手裡的無辜人。”穆元興幽幽地道。

“不,彆過來……彆過來……”

穆昭鳳手腳並用,驚恐地掙紮著往角落裡爬。

可她的手腳都已經被拶子夾得鮮血淋漓,牢房隻有那麼大,她又能躲到哪裡去。

起先那蠱蟲爬得極慢,可當它越靠近穆昭鳳,似是被穆昭鳳血的氣味鼓舞,爬行的速度越來越快。

“救命!快來人救救本宮!快來人!救命!本宮若死了,皇上也活不成,快來人救本宮的命!”

穆昭鳳驚恐的尖叫聲,回蕩寂靜的天牢裡。

眼見著那蠱蟲,離她流血的雙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就在穆昭鳳以為,這次她必死無疑之時——

隻聽見“咻——”的一聲,一個暗箭從牢獄外頭射出,不過眨眼之間,便將那隻蠱蟲釘死在地上。

穆昭鳳死裡逃生,猛地鬆了口氣。

她轉頭朝門外看去,隻見一個麵目清秀的年輕男子,穿著一身獄卒衣裳,正立在牢門外頭。

他的左袖微微卷起,露出了綁在腕間的袖箭。

“娘娘,您沒事吧?”那人著緊地問道。

穆昭鳳認出來人是誰,吊著的那顆心,總算放回肚裡。

“懷遠,你來得正好。”

她艱難抬手,指著隔壁牢房的穆元興:“他要殺本宮,你快替本宮殺了他!”

徐懷遠轉頭,臉色陰沉到極點:“沒想到,你竟還活著。”

他聽聞德妃被抓進了天牢,便想方設法喬裝前來打探,恰好聽見穆元興與穆昭鳳的對話。

也知道了楚淵沒死的消息。

這個狀況遠遠超出徐懷遠的預料之外,他對穆元興自然沒有好臉色。

這一世穆元興從未見過徐懷遠,自然不認識眼前這年輕男子是誰。

隻當他是穆昭鳳的手下。

“小子,你既知道我是誰,還敢壞我的事,我看你是找死。”穆元興不客氣地道。

徐懷遠正沒處發泄心底的怒意,聞言,他冷冷一笑,抬起手腕,將袖中的暗箭,對準了穆元興的眉心:“這話該我來說,你竟敢壞我的事,死一百次都不足以泄我心頭之憤。”

說完這話,徐懷遠正欲扣動袖箭的機括——

“皇上駕到!”

隻聽到一聲內侍的唱和,便有嘈雜的腳步聲,從外麵走了進來。

穆昭鳳激動朝外頭哭喊道:“皇上!皇上快來救救臣妾……穆元興他想殺了臣妾……皇上快來救臣妾!”

徐懷遠錯過了殺死穆元興的最佳時機,隻得垂下手,藏好腕間的袖箭,將自己身形隱在陰影中。

不止是他,就連穆元興也皺緊了眉心。

沒想到皇帝竟真會親自來此。

穆元興不動聲色摸進袖袋,正欲從裡頭抓把藥粉出來,按照原計劃了結穆昭鳳的性命——

可誰知,藏在陰影裡的人,壓低聲音對他道:“我勸你莫要輕舉妄動,倘若娘娘和皇上有什麼差池,我保證你想保護的薑蓮之女謝容姝,也會給他們陪葬。”

徐懷遠前世便與穆元興有交集,自然知道他的軟肋是什麼。

此刻脫口而出用謝容姝的性命要挾徐懷遠,也是想及時止住穆元興動手。

果然,穆元興聽見謝容姝的名字,伸在袖袋裡的手一頓。

他可以不在意生死,可卻不能害死薑蓮的女兒。

縱然心有不甘,穆元興隻能放下手裡的藥粉。

兩人說話間,皇帝已經坐著軟轎,被人抬到了牢房外頭。

對於穆昭鳳的哭喊,皇帝隻是皺了皺眉,絲毫不放在心上。

“你讓朕親自來,朕來了,剩下的血魂草膏在哪裡?”

“皇上,您先把我帶出去,我不要跟這個瘋子呆在一起,我對天發誓,隻要您將我帶出去,我便告訴您藥在何處,不僅如此,我還想到了血魂草膏的解毒之法。”

皇帝聽了這話,深深看了穆昭鳳一眼,對著高公公吩咐道:“抬她去冷宮。”

昭陽殿。

寢殿裡,隻點了兩盞昏黃的宮燈。

顧貴妃靠坐在床頭,看著謝容姝,催促道:“夜深了,你早些去歇息吧,我這身子已經是老毛病了,不礙事。”

謝容姝擔心地看著她:“娘娘,今日在太極殿,我看見您的病症,似曾相識,好像不是病,而是中了毒。”

她說著,從袖袋裡掏出玉蟬,對著顧貴妃道:“隻需將血滴在這枚玉蟬上,便能驗出您有沒有中毒,娘娘要不要驗一驗?”

病到雙腿不能站立,不斷咳血,怕熱……

謝容姝怎麼想,都覺得貴妃怕是中了玉殞之毒。

這深宮裡,敢給顧貴妃下玉殞之毒的,無非就隻有穆昭鳳一人。

可是,皇帝以前也曾給謝容姝下過玉殞之毒,按說皇帝不會不知道顧貴妃是中毒,而非得病。

可他既知道,又放任不理。

這其中的深意,謝容姝實在不願往下細想。

顧貴妃猜出謝容姝的意圖,掩唇咳了幾聲,輕拍謝容姝的手。

“好孩子,我知道你關心我……隻是我這病,已經由來已久,早已病入肺腑,就算知道它是病還是毒,都回天乏術……就不必再驗了。”

謝容姝聞言,趕忙搖頭。

“娘娘,不是的,倘若當真中了毒,我認識許多西疆大夫,他們最擅解毒,定有法子將這毒解開的……”

“不必了。”顧貴妃眼底帶著幾分淒涼之意:“阿姝,我這病若是好了,承恩公府便就好不了。唯有就這麼一日日耗下去,待到耗儘這條命,讓皇上永遠記得我,才會垂憐我的家人,對承恩公府再度器重。”

聽見這話,謝容姝鼻尖一酸。

顧貴妃這副模樣,讓她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前世,她便是這樣,以為自我封禁在威遠侯府後宅,便能得敵人憐憫,放過自己家人。

可事實是,能保護心中想保護之人的,永遠隻有更強大的自己,而非一味的退讓。

謝容姝對著顧貴妃拚命搖頭:“娘娘,您還沒看透嗎,皇上沒有心,他不會因為您人不在了,便會垂憐承恩公府。他追求長生,身子一好隻會廣納後宮,這後宮裡永遠都會有新人,您隻會被他遺忘……皇後便是個例子,您看他現在還曾想起過皇後嗎?”

顧貴妃聽她提到皇後,眼神又黯淡了幾分。

“是啊,自從姐姐去了以後,再沒聽到皇上提起過姐姐……皇上與姐姐自幼相識,青梅竹馬,她都不行,我又算得了什麼呢。”

謝容姝聽她言辭間有所鬆動,忙從袖袋裡掏出一個瓷瓶,塞進貴妃手裡。

“娘娘,這是西疆大夫給我開的藥,可解一些詭異之毒,您每日服下一粒,或能保住性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兩年以來,謝容姝服用楚淵給她的血丸,身上的玉露之毒已然肅清,這瓷瓶裡的藥,便是最後剩下的一些血丸。

謝容姝上次從昭陽殿回府以後,便有意將這些藥轉贈給貴妃,為了掩飾掉藥中的血腥氣,不給外人發現端倪,她專門親手用古法釀製了可以掩去氣味的藥露,將其混在這些血丸裡。

如此,即便是大夫親自來驗,都驗不出這藥丸裡究竟混了什麼東西。

顧貴妃將瓷瓶握在掌心,眼淚從眼角滑落,無聲點了點頭。

冷宮裡。

皇帝坐在軟榻上,看著穆昭鳳,陰沉地道:“現在,你能告訴朕,那些剩下的藥膏,都在何處了麼?”

穆昭鳳哭著道:“臣妾真的與此事毫無關係,不過臣妾知道,三玄在青石巷有一處宅子,說不定藥膏就藏在那裡。”

皇帝看了高公公一眼,高公公隨即便吩咐小太監帶人前往。

穆昭鳳見狀,狠狠抽泣兩聲,對著皇帝又道:“皇上,方才您若再晚來一步,臣妾就被穆元興殺了。皇上可知道,寧王根本就沒死,穆元興便是他派來殺臣妾滅口的……”

第111章

“六郎根本就沒死?”皇帝坐直了身子:“他如今人在何處?”

穆昭鳳哭著道:“方才穆元興說, 寧王帶著鳳山軍,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他聯合西北軍, 要在仙陽郡置徐家軍於死地,這會兒怕是已經得手了。穆元興便是他派來殺臣妾的, 隻要臣妾死了, 皇上無藥可醫,寧王便會帶兵上京來, 殺掉晉王, 登上皇位……”

若是尋常時候, 皇帝定不會相信穆昭鳳這番鬼話。

可他剛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如今又聽牽扯到皇位,皇帝又怎會不多想。

穆昭鳳眼見皇帝神色有所鬆動, 便又添了把火:“皇上,臣妾還有一事,要向皇上稟報。先前二哥從西疆傳來消息, 說寧王在連城時, 曾中了毒箭,那毒箭上的毒,便是出自大巫密室,寧王之死的消息傳出以後,二哥一直擔心皇上知道以後,會遷怒西疆。”

“沒想到……現如今寧王卻還活著。這便意味著寧王應該有能力解開大巫留下的毒。臣妾以前曾聽聞, 老承恩公年輕時候, 曾與大巫有幾分淵源, 皇後娘娘及笄時的字, 還是拜大巫所賜。若皇上想徹底解了身上的毒, 該從寧王和承恩公府著手才是。”

“此話當真?”皇帝著緊地問。

穆昭鳳:“若皇上不相信,可命人去西疆,把西疆聖女穆惜月帶上京來詢問,她當時就在連城,可以作證寧王確然中了毒箭。隻要穆元興的命在皇上手裡,穆惜月會說實話的。”

皇帝深深望她一眼:“你最好說的都是真的,否則,朕定讓你生不如死。”

穆昭鳳打了個哆嗦,忙怯弱地伏在地上,連稱不敢。

可是那雙被擋在亂發後麵的雙眼,卻寫滿了怨毒……

打從穆昭鳳告訴皇帝血魂草膏的下落以後,高公公的手下,便從三玄真人的私宅裡,將餘下的藥膏搜了出來。

那壇子藥膏已經用去大半,剩下的那些,隻夠維持皇帝三個月的壽命。

皇帝命人取了鹿血,混著藥膏服用。

果然,不到兩日的功夫,先前那些瀕死的症狀全部消失無蹤,他身體的狀態,也恢複到了鼎盛時期。

皇帝自不會相信,穆昭鳳說的那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的鬼話。

可唯有與楚淵有關線索,卻像烙印似的,深深印在了皇帝的心底。

因著穆昭鳳的話,為了迫使楚淵儘早出現,皇帝限製了昭陽殿同外界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