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頁(1 / 1)

穆元興臉色微變。

他似想到什麼,騰地站起身,臉上儘是怒容。

“穆昭鳳,原來竟是她!”穆元興咬牙切齒道:“當年西疆王宮戒備何等森嚴,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西匈細作為何能在父王身上下毒,還能得手。沒想到竟是穆昭鳳在背後做鬼!難怪他們當年攔著我,不讓我進宮去見父王,若我見到父王,便能拆穿他們的陰謀。原來,這一切都是他們與西匈串通好的!”

他說著,倉促打開錦盒,從錦盒裡拿出一張信箋。

信箋上,寥寥寫著幾個字:大周後宮,金仙觀。

“大周後宮……後宮!”

穆元興怒火中燒,將信箋撕個粉碎。

“我千算萬算,沒想到穆昭鳳竟躲進了皇帝的後宮。嗬嗬……看來,他們早在我父王活著的時候,便已有了首尾,要不然也不會那麼趕巧,偏就在前太子暴斃之際,我父王遭到西匈毒手。”

謝容姝聽見這話,略一思索,便明白其中關節。

前太子暴斃,今上急需一場戰爭來提升自己的威信,西疆是最佳戰場。老西疆王被西匈細作毒殺暴斃身亡,南北庭王挑起內戰,令西疆大亂,北庭王與今上早已暗通款曲,借機歸順朝廷,今上趁勢請命帥三軍前往西疆平亂,又以薑蓮親事誘使南庭王放棄抵抗,在最短時間內,收攏西疆,為大周立下汗馬功勞,自此在眾多皇子當中脫穎而出,順利登上太子之位。

這其中,缺少每一環,都不能讓今上成為太子暴斃之後的天選之人。

蛛娘作為穆昭鳳的婢女,頭皮上卻有西匈細作的印記,便意味著穆昭鳳與西匈之間,早有聯係。

穆昭鳳怕事情敗露,為逃避穆元興的追殺,變成盧婉兒進宮,又死遁在宮中。

先前楚淵曾告訴過她,穆昭鳳變成盧婉兒進宮之事,皇帝未必不知情。

而今日她再從穆元興口中得知皇帝與西疆戰事的淵源,幾乎可以斷定,穆昭鳳確然如穆元興此刻所言,早與皇帝有了首尾。

謝容姝垂眸望著被穆元興憤怒擲在地上的碎紙箋,金、仙、觀。

整個大周後宮,便隻有一個人與金仙觀有關。

那便是晉王的生母,德妃。

所以,穆昭鳳死遁以後,就藏在德妃宮中嗎?

就在謝容姝沉思間——

突然,穆元興毫無預兆地暴起,衝著楚淵的門麵襲擊過去!

楚淵早有所料,一個閃身,輕巧避開。

可穆元興早有準備,從袖中摸出一把藥粉,朝著楚淵揮了過去!

“小心!”謝容姝低呼出聲。

隻是呼吸之間,楚淵來不及躲閃,藥粉灑了他一頭一臉。

密道裡的暗衛,聽見動靜,極快閃身出來,護住楚淵,朝穆元興攻去。

穆元興既然敢單槍匹馬出現在此,絕非泛泛之輩。

暗衛們雖然武功高強,卻並非百毒不侵之體,紛紛中了他手中的藥粉,體力不支倒地。

而楚淵,雖然他的血能解毒,可中毒以後,血液尚需要時間去化解毒性。

在毒性尚未被血液化解之前,他尚還會出現中毒的症狀。

謝容姝深知其中玄機,趁著穆元興對付暗衛的空檔,一個箭步衝到楚淵麵前,將他護在身後。

為了拖延時間,她憤怒地朝穆元興喊道:“你瘋了嗎?為何突然要對他下手?”

第85章

“你說我瘋了?”

穆元興止住腳步, 看向楚淵陰狠地道:“我一開始便覺得他麵熟,方才想起楚德時,我便發現他長得與楚德有幾分相像。京城來的貴人, 又能被穆元納那般禮遇,顯然身份不一般, 若我沒猜錯, 他應該是楚德的兒子,父債子償, 我要他的性命, 也算解我心頭之恨。”

謝容姝沒想到, 竟是長相讓他看破楚淵的身份。

她急中生智道:“你先前不是還說,要補償我嗎?他是我夫君,是我最重要的人, 而此刻你卻要殺他,你便是這樣補償我的嗎?”

被她護到身後的楚淵,在說話間的功夫, 身上的毒早已恢複得七七八八, 他原正打算出其不意拿下穆元興——

當他聽見謝容姝這聲“最重要的人”,鳳眸微斂,不動聲色袖回了手。

“丫頭,你可要想清楚。”穆元興緊鎖眉頭看著謝容姝,聲音帶了幾分語重心長:“自古皇家多薄情,他是楚德的兒子, 又這般深藏不露、遮遮掩掩, 有其父必有其子, 你跟著他早晚要吃虧的。”

“我喜歡的是他, 又不是他爹, 我管他爹是什麼樣。你若說話算話,便給出解藥,放我們離開,我不稀罕你補償什麼,你我本來就毫無瓜葛,隻求今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便成。”謝容姝怒聲道。

“那可不成。”

穆元興聽見謝容姝的話,臉上難得有了幾絲慌亂之色。

他忙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遞到謝容姝麵前:“這是解藥,你拿著,你是阿蓮唯一的女兒,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怎能不替阿蓮好生照顧你。”

謝容姝接過瓷瓶,反手遞給楚淵。

楚淵先服下一粒,確保解藥沒問題,這才交給手下的暗衛分而食之。

與此同時,謝容姝看著穆元興戒備地道:“我有手有腳,還有夫君和薑家,無需你來照顧。如今錦盒既已交還給你,我們也該回漠南城去,至於害死我娘的穆昭鳳……”

“待我安置好連城之事,便上京去找她算賬。”穆元興承諾道:“你放心,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將她找出來,為阿蓮報仇。”

楚淵聽見這話,鳳眸微閃,在謝容姝身後,淡淡開了口:“勸你莫要白白去送死,今時不比往日,如今京城皆在父皇掌控之下,你若進京城,還沒找到穆昭鳳,便已身首異處。”

穆元興眉毛一豎。

“你這小子,年紀不大,口氣不小。”穆元興十分不屑地道:“當年我隻身闖京城,你爹派出那麼多影衛,都不能奈我何,更何況現在……”

“現在如何?”

楚淵睇著他,嘲弄地道:“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倘若他們以薑家人的性命,逼你束手就擒呢?薑蓮生前最看重家人,你已經害死她了,難道還要再害死她最重視的家人為她陪葬麼?”

“你找死!”穆元興惱羞成怒,再次暴起,想也不想,伸手便朝著楚淵的門麵招呼過去。

可這一次,幾乎是轉瞬之間——

楚淵腳步微動,極快閃身到穆元興背後,手指在他身上輕點幾下,穆元興瞬間便被封住%e7%a9%b4位,定在原地!

“不可能,你怎會這麼快就恢複了功力?!”穆元興不可置信地道。

楚淵走到他麵前,冷冷地道:“你該慶幸,你給了阿姝解藥,否則,你早就已經死透了。”

直到這刻,穆元興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你根本就沒中毒?這怎麼可能?!”

楚淵嘲弄地笑笑,不與他廢話,俯身扶起仍半跪在地上的謝容姝。

“走吧,咱們回去。”

謝容姝站起身,本欲與楚淵一起離開——

隻是,她一想到楚淵方才說的話,又頓住腳步,轉頭看向穆元興:

“殿下方才所言,希望你能聽進去。皇上既在你麵前食言過,便就意味著,他什麼事都能乾得出來。薑家的生死本就在皇上一念之間,若娘親還活著,絕不願你為了報仇,而拖累薑家陪葬。亦不會希望看見你為了薑家,而丟掉性命,望你三思。”

穆元興聞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謝容姝見狀,知他聽進了自己的話,心下微鬆,轉身邁開步子欲走——

“等等。”穆元興低聲喚住他們:“你們不能走。”

楚淵劍眉微挑,轉身看向他。

“用玉露保胎,雖能將胎兒保住,生下的孩子成年以後,須得將胎裡帶的毒徹底清除才行,否則……絕活不過二十歲。”穆元興對著他們道。□思□兔□在□線□閱□讀□

“不可能。”謝容姝想也不想就否認:“我從小到大,身子健康的很。”

前世,她十八歲嫁給徐懷遠,死的時候已經二十有三。

說她活不過二十歲,簡直是無稽之談。

有彆於謝容姝的半點都不相信——

一旁的楚淵,卻因著穆元興這話,鳳眸微深。

“要用什麼法子,才能解她胎裡帶的毒?”他沉聲問道。

謝容姝聞言,急忙扯了扯他的衣袖,連連朝他搖頭,神色間儘是在告訴他莫要聽信穆元興的話。

穆元興:“三年時間,先服用玉芽逼出玉露的毒性,再讓巫醫操縱玉殞草伴生的蠱蟲,將毒血吸出來,便可保中毒之人身子無虞。在玉露之毒未清除之前,中毒之人不能行房,不能懷孕,更不能大喜大悲,否則血液逆行,毒入肺腑,一旦發作,藥石無醫。”

楚淵鳳眸沉了沉,又問:“如何能判斷身上的毒已消?”

穆元興怔了怔,雖不知道他為何隻關心驗毒之法,卻還是據實相告:“大巫曾留下一枚玉蟬,隻需將中毒之人的血,滴於玉蟬之上,便能判斷有沒有中過西疆秘毒。”

楚淵聞言,麵無表情朝他伸出了手:“拿來。”

穆元興眼睛瞪得像銅鈴。

“臭小子,你可知道,倘若沒有蠱蟲去吸玉露之毒,就算花了三年時間,用玉芽逼出玉露的毒性,不出兩年,中毒之人還是會殞命。你不想著怎麼給丫頭解毒,隻想拿驗毒的玉蟬有何用?”

“毒,不勞你費心。”楚淵冷聲道:“玉蟬,要麼現在交出來,要麼你死,你自己選。”

穆元興簡直氣笑了。

“老子這輩子,從來沒怕死過。玉蟬我留在連城密室裡,並不在我身上。你若當真想要,有膽子便同我一道回連城去取,若不然,你殺了我便是。”

說罷,他閉上了雙眼。

謝容姝聽到這,已經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她拖起楚淵的手,就往密道的方向走。

“什麼活不過二十歲,都是無稽之談,我身上沒毒,彆聽他胡說八道,咱們趕緊回去吧。”

然而,楚淵腳下卻紋絲不動,還反手將她扯回了懷裡。

謝容姝在他懷裡,疑惑地抬眸,就見楚淵轉頭對著穆元興道:“好,我同你去連城,若到時候交不出玉蟬,我再取你性命。”

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卻帶著極霸道的威壓,讓穆元興睜開雙眼,臉色更沉。

謝容姝愕然睜大了雙眼。

她還想再勸——

就聽見楚淵附在她耳側道:“你身上究竟有沒有毒,用玉蟬一驗便知,倘若當真中毒,我也得知道要用多久,才能解開你身上的毒,否則,你想終日飲我的血為生麼?”

終日飲血為生……

直到此刻,謝容姝才明白楚淵為何會索要能驗毒的玉蟬。

倘若她身上當真有娘胎裡帶的殘毒,楚淵的血本就可以解毒,比那勞什子玉芽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