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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齊齊,再瞧那匕首——

鋒利的刀刃上仿佛泛著一層寒光,說是削鐵如泥,一點也不為過。

這樣的兵器,她前世隻在徐懷遠那裡聽說過,卻從不曾見過。

沒想到,穆元興這個被驅逐出西疆的落魄之人,手裡的寶貝還真不少。

穆元興並不知道謝容姝在想什麼,隻是神色溫柔地,從錦盒裡拿出一枚金燦燦的物什,遞到謝容姝的麵前。

“你看看,認不認得這東西。”

謝容姝杏眸微垂,看向他掌心裡的東西。

當她看清那是什麼,騰地站直了身子,心底掀起驚濤駭浪。

那是一支赤金掐絲鳳首金步搖,鳳首栩栩如生,是前朝宮廷的禦師,才能做出的手藝。

也是謝容姝前世最喜歡、更是陪伴她到最後的唯一一件首飾。

謝容姝顫顫伸出手,拿起那支步搖,指尖在鳳首的背麵劃過,便感覺到一個熟悉的紋路,刻在她熟悉的位置。

確然是那支步搖無疑。

這支步搖,原是薑蓮所有,前世被徐懷遠尋得,作為她十七歲生辰禮物,送給了她。

彼時,謝容姝還未嫁進威遠侯府,徐懷遠千裡迢迢從邊關趕回來,為她慶賀生辰,還將母親的遺物尋回,自然讓謝容姝很是感動。

這支赤金步搖,便因此成了謝容姝心裡,最珍貴的東西。

謝容姝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今生竟會在穆元興這個毫不相乾的人手裡,再見到這支步搖。

“這東西……怎會在你手裡?”她艱澀地問道。

穆元興看著那支步搖,目光裡儘是懷念:“這是當年我與阿蓮的定情之物,倘若……沒有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我與阿蓮也算的上有情人終成眷屬,隻可惜造化弄人……”

這話讓謝容姝登時想起,當初在羅老太太記憶裡,第一次看見穆昭鳳時,聽到她對羅老太太說的話:“總歸,薑蓮肚子裡的孩子,未必是安平侯的,倒不如你幫我這個忙,如此……萬一哪天,我那哥哥發起瘋來,安平侯也不會失了麵子。”

第84章

“有情人終成眷屬?”楚淵淡淡嘲弄道:“老忠毅侯就算再糊塗, 也不會將女兒許配給一個番邦之人,更何況你的身份還是與大周作對的南庭王。”

這話讓穆元興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老忠毅侯不會, 可大周當今的皇帝楚德會!”

穆元興冷哼道:“當年楚德還隻是魏王,奉命帥領三軍來收我西疆, 若非他承諾將阿蓮許配給我, 我又怎會這般輕易便將西疆拱手讓他。”

謝容姝沒想到,穆元興和薑蓮之間的事, 竟還有皇帝的手筆, 這委實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她不由得轉頭看向了楚淵——

楚淵是皇帝的親生兒子, 又對西疆如此熟悉,他還知道穆昭鳳就藏在皇宮裡……那他可曾知道這些隱情?

就像感應到謝容姝心中的疑問,楚淵微不可見地朝她搖了搖頭。

謝容姝見狀, 心下微鬆。

對於穆元興的說辭,她委實覺得蹊蹺,在羅老太太的記憶裡, 穆昭鳳又直指他與薑蓮有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謝容姝麵上不顯,故意冷嗤道:“我娘不過是個深閨女子,一直呆在京城,與你幾乎沒可能相見,你堂堂連城的城主,十多年前還是西疆的南庭王, 如此胡言亂語, 詆毀一個已故女子的清譽, 實在令人不齒。”

穆元興眉毛一豎。

“丫頭, 阿蓮是我愛重的女子, 才不是尋常的庸脂俗粉,你莫要輕視我,也切莫小看她。”

說到此,穆元興似想到什麼,忽然神色一黯,歎了口氣:“罷了,你出生以後,你娘就不在了,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也實屬尋常。”

他頓了頓,鄭重其事對著謝容姝道:“丫頭,你可聽好了,阿蓮她是這世間最聰慧善良的女子,她最喜歡穿紅衣,我第一次見她,是在京城的蠻夷巷,她騎馬從我身邊過,笑起來的樣子很明%e5%aa%9a。那年西匈與大周都在拉攏西疆,父王屬意大周,便命我悄悄進京商議歸順之事。西匈得知消息,派出殺手要讓我死在京城,以挑起西疆與大周的紛爭,我意外身負重傷,幸得阿蓮相救。她以為我隻是個落難的胡商,可憐我的遭遇,將我收留在薑家彆莊裡,正因如此,我才能與她相識、相知……”

這話讓謝容姝想起,前世在外祖母記憶裡,看到母親未嫁人之前的樣子,正如穆元興所說,最喜歡穿紅裳,快樂而張揚,一雙杏眸柔情似水,帶著少女般的天真,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

她心裡已然信了穆元興幾分。

“既然如此,那你和我娘……當真有私情嗎?當年穆昭鳳便是以你與我娘有私情為由,指使人給我娘下的毒,就連我都被祖母認作是奸生子。”謝容姝忿忿道:“你可曾為我娘的清譽考慮過?”

“穆昭鳳果真這樣說的?”穆元興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我與阿蓮之間,發乎於情,止乎於禮,從未有過不合禮數之事。但凡對穆家有些微了解,便能知道穆家的女兒,身上都會有一塊胎記,足以證明阿蓮和你的清白。”

聽見這話,謝容姝心情十分複雜。

她曾想象過,若她身上流著的不是謝家的血,該有多好。

可此刻卻又覺得,薑蓮在麵對愛情的時候,不會被衝昏頭腦,能夠坦坦蕩蕩,光明磊落,更令她敬佩。

“既然……你與我娘兩情相悅,還有意歸順朝廷,又為何會與大周作對?”謝容姝不解地問。

“此事說來話長。”穆元興咬牙切齒地道:“西匈暗殺我不成,便指使西疆王宮的細作,下毒害我父王,我得到父王病危的消息,匆匆與你娘告彆,返回西疆,沒想到卻被我那好兄弟攔在王宮之外。”

“父王危在旦夕,他卻隻惦記著西疆王的王位,我作為兄長,一怒之下,自然要與他爭個長短,隻是沒想到……他早與楚德在暗中互通有無,趁著父王病逝,經楚德之手,向先帝投誠,問大周借兵,而我,便成了他們口中為禍西疆的罪人。”

楚淵在一旁,聽到這裡,鳳眸露出幾絲恍然。

“你當初去京城,商議歸順之事時,接觸的人可是當時的太子?”他突然開口問道。

“沒錯。”穆元興歎聲道:“隻可惜我身負重傷之時,太子突然暴斃於東宮,先帝悲痛欲絕,歸順之事不得不暫時擱置,若非如此,我又怎會被迫成為西疆的叛賊。”

謝容姝聽得雲裡霧裡,不由得詢問地看向楚淵。

楚淵淡淡道:“先帝子嗣頗多,當今太後並非顧家女,出身平平,今上與其他皇子相比,在競爭皇位上,毫無優勢。恰逢前太子暴斃身亡,今上需要一場戰爭,在先帝和世人麵前證明他的能力,收攏西疆無疑是最好的方式。”

“西疆內亂之時,今上向先帝請命,率領三軍,僅用兩個多月的時間,便將昔日連西匈都敬畏三分的南庭王驅逐出西疆,還肅清了西疆王庭中的頑固餘孽,如此豐功偉績,讓他在眾皇子中脫穎而出,班師回朝即被先帝立為太子。”

說到此,楚淵看向穆元興:“照此看來,當初今上應是以薑蓮的親事為餌,誘你放棄抵抗,才會這麼快便結束了戰爭吧。”

謝容姝聽到此,總算明白這其中的關係。

心下不由對當今皇帝的觀感,又差了許多。

穆元興古怪地看著楚淵:“我看你年紀也不大,此事涉及大周皇室秘辛,你怎會這麼快便將當年的細節推敲出來?”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網の友の整の理の上の傳の

楚淵抿唇不語。

謝容姝生怕穆元興窺到楚淵的身份,開口問道:“既然是皇上允諾將阿娘嫁給你,阿娘又怎會嫁進謝家?”

穆元興苦笑。

“我佯裝敗退,帶人離開西疆,退守連城,隻等著楚德登基,允我當年之事。好不容易等到一年以後楚德登基,我悄悄進京,見了你娘,方才得知薑家根本就不知道此事,非但如此,楚德知道我來了京城,還派出影衛誅殺我,我何曾想過當年堂堂的魏王殿下,竟是個出爾反爾的小人!”

“今上固然是小人,你也好不到哪去。”

楚淵麵無表情地道:“你心知忠毅侯滿門忠烈,不會將唯一的女兒嫁給番邦之人,所以才會在今上拋出親事作餌時,妄圖讓今上登基以後用皇命迫薑家就範。可你卻不曾想過,倘若今上當真信守承諾,將薑蓮許配給你,薑家要如何自處,史書又該怎麼寫今上?這種不切實際的允諾,隨便動腦子想想,都不該相信。”

穆元興被說中心事,老臉瞬間漲得通紅。

“臭小子,莫要說大話,若換做是你,說不定你還沒老子做的好!”

楚淵嘲弄地朝他勾了勾唇:“比不比的過你,我不知道,但我隻知道一點,你所謂的兩情相悅,定是你隱藏身份騙來的,薑蓮若知道真相,必不會再與你有任何瓜葛。”

這話再次戳中穆元興的痛處,他痛心地道:“你說的沒錯,阿蓮得知我真實身份以後,儘管她已經等了我兩年,卻毅然決然斬斷情絲,發誓同我老死不再相見,很快,她便聽從薑家的安排,嫁給了謝嚴。”

作為薑家女兒,就算心中再喜歡,也絕不會與外敵有任何瓜葛,否則……一旦被人發現“私通外敵”,便等同於拉著整個薑家陪葬。

換作是謝容姝,也會選擇一刀兩斷。

“既然你們已在阿娘大婚之前一刀兩斷,穆昭鳳又為何會下毒害我娘?”謝容姝疑惑地問。

穆元興的眼底儘是冷厲陰鷙之色。

“我離開京城以後,在蠻夷巷仍留有暗哨,時刻關注著阿蓮的狀況。得知她胎像不穩,我便派了巫醫登門為她診治,沒想到被穆昭鳳得知,暗中害了阿蓮性命。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阿蓮是死於‘玉芽’之毒,才猜出來是穆昭鳳下的手。我至今都不明白,她為何要殺了阿蓮。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都在尋找穆昭鳳的下落,卻一無所獲,直到前幾日,我聽聞穆昭鳳派人開啟大巫的密室,取走了大巫留下的幾味秘藥,才知道她還活著。”

“秘藥?”謝容姝敏銳地問道:“什麼秘藥?”

經過此番穆雪薇昏迷之事,謝容姝對於這個早已逝世的大巫,最大的印象便是——精通毒理。

穆元興抬眸看了謝容姝一眼:“大巫最擅製毒,大巫留下的秘藥,皆是毒藥。玉露、玉芽和玉殞,便是出自大巫之手。”

聽他提到玉殞,謝容姝眉心微動。

“你可認得蛛娘?”

“蛛娘?”穆元興回想片刻,遲疑地問:“蛛娘不是穆昭鳳的婢女麼?她怎麼了?”

謝容姝見他提及蛛娘之時,一臉茫然,不似作偽,沉%e5%90%9f幾息,如實回答道:“蛛娘在京城裡因刺殺親王被伏誅,仵作在她頭皮上,發現了西匈細作的刺青。”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