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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之越來越寬闊。

終於,在他們的視線範圍之內,出現了一個分岔口。

那個分岔口,將隧道一分為三,通往不同的方向。

楚淵抬手示意,讓眾人停下腳步。

他左右看過,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無聲指了指左邊的岔路。

在確認每個人都看清他的手勢以後,楚淵率先將手裡的火把熄滅。

他們身後的暗衛見狀,亦跟著熄滅了火把。

整個隧道瞬間全黑,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可以將人內心的恐懼無限放大。

謝容姝隻覺得心底那股不安和忐忑,越來越重,讓她喘不過氣來,不覺攏緊了身上的大氅,那隻與楚淵相牽的手,也浸出一層薄汗。

楚淵感受到她的情緒,丟掉手裡已經熄滅的火把,單手將她攬入懷中。

“抱緊我。”他低聲說道。

謝容姝下意識抱上他勁實的腰身。

楚淵腳尖輕點,施展輕功,無聲朝著左邊的隧道前行。

這一次,他們的速度極快。

謝容姝被楚淵擁在懷中,他帶著皂香的體溫和沉穩的心跳聲,仿佛是這世間最溫暖、安全的所在,驅散了她所有的不安和恐懼,令她重新鎮定下來。

直到這刻,謝容姝終於發現了不同尋常之處——

他們的行進路線,並非一直在直行。

恰恰相反,這條隧道裡,好似藏著許多條分岔口,那些分岔口四通八達,與之相連的隧道,有些往上,有些隧道往下。

作為領頭人的楚淵,每經過一個分岔口,時而往左,時而往右,時而直行,每次選擇以後,他都會在選擇的岔口處敲擊石壁,以提醒後麵跟著的暗衛注意方向。

明明是伸手不見五指、縱橫交錯的陌生隧道,楚淵非但像能夠目視一般,還熟稔無比。

這讓謝容姝感覺異常詫異。

一行人就這樣在隧道裡麵,施展輕功,穿行了大約半個時辰,楚淵終於停了下來。

謝容姝從他懷裡探出頭去,隱約可以看見隧道儘頭,是一個伸展出去崖台,崖台之外能看見懸著圓月的夜空。

崖台一側,有搖曳的火光,照在隧道出口的石壁上,可見有人在他們看不見的崖台一隅,生了篝火。

而在火光照不到的隧道出口處,有一雙閃爍著幽綠光芒的眼睛,正滿懷敵意地注視著他們!

謝容姝冷不丁瞥到那雙眼睛,全身的汗毛乍起。

是鬼嗎?是鬼!

謝容姝結結實實嚇了一跳,下意識抱緊楚淵的腰,把頭埋進他的懷裡。

這樣毫無預期,又極主動的投懷送抱,讓楚淵身子一僵,隨即,他輕輕拍了拍謝容姝的後背。

“嗷嗚——”

這聲狼嚎,讓謝容姝繃緊的神經稍稍放鬆,轉頭朝那雙眼睛看去——

直到這刻,她才恍然,那雙眼睛並非是鬼,而是先前那頭雪狼。

“咦?”

正在這時,隧道儘頭,傳來詫異的聲音。

一個身穿胡服,垢頭蓬麵、滿臉胡渣的中年男子,出現在隧道的儘頭。

不是彆人,正是謝容姝曾在穆雪薇記憶裡看見的穆元興。

穆元興雙手環%e8%83%b8,斜倚在山壁上,衝著他們的方向喊道:“究竟是何方神聖,能這麼快找到此處,顯然是知曉這穿山隧道玄機的高人,不妨現身一敘。”

楚淵沉默幾息,朝暗衛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留在隧道裡。

而後鬆開謝容姝,轉而牽起她的手,朝穆元興走了過去……

第83章

當楚淵牽著謝容姝, 走到崖台火光照亮的地方,穆元興總算看清楚他的麵容。

“是你?”穆元興站直了身子,神色間難掩詫異。

楚淵挑眉道:“你認識我?”

穆元興先前在城門口, 曾見過楚淵與謝容姝共乘一騎進城,所以認得楚淵。

可也僅限於此。

“你既是從京城來的, 又如何知道這雲嘎山腹密道的玄機?”他沉聲問道。

不怪他有此疑問——

雲嘎山是西疆的神山, 雲嘎山腹的密道,亦是西疆百年王族用於逃命的絕密通道, 前西疆王隻將此密道告訴給了穆元興, 甚至連穆元納都不知道。

可眼前這人, 卻能在最短時間內通過密道到達此處,顯然對密道十分熟悉,這實在讓穆元興覺得匪夷所思。

楚淵淡淡一笑, 不答反問:“你如今既是連城的城主,從未進過京城,也不曾見過容術, 為何會對她感興趣, 還讓她來交換穆雪薇的解藥?”

經他這麼一問,穆元興直覺便看向他身後的謝容姝。

儘管大氅的兜帽把謝容姝的麵容遮去了大半,穆元興依然認出他便是自己等的人。

“你與忠毅侯薑家是什麼關係?”穆元興緊盯著謝容姝,直截了當地問道:“薑蓮是你什麼人?”

!!!

謝容姝大吃一驚。

她萬萬沒想到,會在南庭王穆元興口中聽到自己娘親的名字。

“你怎會認識我娘?”她脫下兜帽,露出自己的麵容, 疑惑地問。

“你娘?”

穆元興將信將疑把謝容姝重新打量一遍, 視線落在她的“喉結”上, 總算發現她是易過容的。

“你果然是阿蓮的女兒。”他的聲音帶上幾絲寬慰:“沒想到你竟還活著, 若阿蓮泉下有知, 也能瞑目了。”

謝容姝見他這副神色,又聽他喚母親“阿蓮”,眉心微動。

她忽然記起,當初杜姨娘曾告訴過她,薑蓮懷胎七月之時,胎像不穩,還有落紅。太醫都說胎保不住,卻不知薑蓮從何處請了西疆大夫,給她服了“玉露”,才算將胎保住。

也正因如此,在薑蓮生產以後,羅氏讓杜姨娘給薑蓮下了“玉芽”之毒,才會令薑蓮血崩而亡。

謝容姝已知“玉芽”,乃是穆昭鳳交給羅老太太。

莫非,當年給薑蓮保胎的“玉露”,是出自此穆元興之手?

“你是西疆的南庭王,怎會認識我娘?”謝容姝戒備地問:“我娘是死於‘玉芽’之毒,可是與你有關?”

“確實與我有關。”

提及此事,穆元興的神色一黯,周身籠罩著濃鬱的憂傷:“如果不是我,她不會被無辜卷進來,丟掉性命……”

謝容姝臉色微變。

當時她從羅老太太記憶裡,看到穆昭鳳時,最大的疑問,便是十五年前,作為西疆郡主的穆昭鳳,不會無緣無故去下毒,殺一個與她毫不相關的薑蓮。

而此刻,穆元興親口承認,薑蓮的死與他有關——

若穆元興是個尋常男子,便也罷了。

可他偏偏是南庭王。

十八年前,西疆南北庭王的內戰,大周支持的是北庭王。老忠毅侯率領的西北軍,亦是幫助北庭王對抗南庭王的作戰主力。

敵軍頭子卻與大將之女相識……

謝容姝實在不敢細想。

“穆昭鳳究竟為何要殺我娘?你與我娘又是什麼關係?”她直截了當地問道。

穆元興吃了一驚:“你怎會知道是穆昭鳳下的手?”

謝容姝隻是看著他,抿唇不語。

穆元興見狀,知她不願意說,也不再追問,便道:“我讓穆元納交給你的東西,你可有帶來?裡麵有件東西,我拿給你看,你便明白了。”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網Θ提Θ供Θ線Θ上Θ閱Θ讀Θ

謝容姝聽聞那錦盒裡竟有這樣的東西,不覺朝楚淵看去。

自打引路人走後,裝著錦盒的包袱,便一直被楚淵背在身上。

楚淵睇著穆元興,麵無表情地道:“你想要東西,得先說清楚,你特地點了阿姝的名字,讓她來此,究竟意欲何為。”

穆元興聞言,看看楚淵,再轉頭看看謝容姝,眉頭緊皺。

“你與她是什麼關係?”他不甘示弱地瞪視著楚淵,質問道。

楚淵:“我是她夫君。”

“夫君?!”穆元興大吃一驚,隨即轉頭看向謝容姝,沉聲問道:“丫頭,此人來曆不明,藏首藏尾,你才及笄便就嫁了,莫非他是謝家胡亂塞給你的夫君不成?”

來曆不明,藏首藏尾,胡亂塞的夫君……

謝容姝古怪地看著他,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形容楚淵,實在覺得……怪異的很。

不過,謝容姝先前並不覺得楚淵有什麼異樣,可經過方才,她親眼所見楚淵在隧道裡的種種表現,心底不免也覺得奇怪。

可奇怪歸奇怪,她自然不會在穆元興麵前,暴露楚淵的真實身份。

“是我自己選的夫君。”

謝容姝回答道:“你莫要岔開話題,你若想拿到東西,便拿出誠意來,否則,我們就把那東西給扔了。”

“萬萬不可。”穆元興趕忙道:“那日在城門口,我遠遠看見你,便覺得你與阿蓮長得有幾分相像,又聽人說你是從京城來的,懷疑你是阿蓮的女兒,所以才會改了主意,讓你來做解藥的交換人,隻是想確認你是不是阿蓮的女兒。”

謝容姝見過薑蓮的畫像,她確實與母親有五分相似,對穆元興的話,信了幾分。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楚淵冷著嗓問道。

穆元興沉默幾息,說道:“阿蓮的死,皆因我而起,若當真是阿蓮的女兒,我願意傾儘所有補償她,以彌補對阿蓮的虧欠。”

他說這話的時候,視線雖落在謝容姝的麵容上,可眼底卻有幾分恍惚,仿佛是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傾儘所有的補償——

對於繼承了老西疆王一半勢力,而今又是連城城主的穆元興來說,不可謂不是一個極重的承諾。

儘管如此,楚淵對他的回答,並不滿意。

“既然如此……”他指著一直在旁邊虎視眈眈的雪狼:“這頭狼又是怎麼回事?今日若我不在她身邊,這頭狼帶的那幾頭狼崽,定要把她給吃了,莫說你是報恩,我看是報仇還差不多。”

“這從何說起?”穆元興橫眉看著他:“那香囊裡裝著西疆特製的狼草,隻要狼聞見那個味道,便不敢上前。這隻雪狼是我養大的,對密道最為熟悉,由它帶路最適合不過,還能免去心懷叵測之人的跟蹤。”

謝容姝聞言,撇了撇唇。

那麼大一頭狼,那麼複雜的隧道。

若當真是她自己的話,怕是早就嚇死了,哪還能活著站在這。

楚淵嘲弄地笑了笑。

忽然,他似想到什麼,微斂唇角,卻不再追問穆元興,解下背上的青布包袱,朝穆元興扔了過去。

穆元興伸出手,險險接過。

而後,朝他們招了招手,走到篝火旁坐下,拆開包袱,拿出了錦盒。

錦盒不算太大,是紫檀木雕刻而成。

穆元納為了保密,特地為錦盒上了一把精致的小鎖。

穆元興從靴子裡抽出一把黑沉沉的匕首,在那把鎖上輕輕一劃,隻聽得“哢嚓”一聲,鎖便應聲斷成了兩截。

謝容姝看著斷鎖的切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