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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香囊,遞到謝容姝手上。

“郎君,那位貴人命我將你帶到這裡,剩下的路,需要郎君自己走。這冰穀名喚‘雪狼穀’,經常有雪狼出沒,貴人說,隻要你戴著這枚香囊,就算遇見雪狼都不用怕,有這香囊在,雪狼不會傷你性命。”

引路人說完這話,朝謝容姝揖禮,告辭離開。

謝容姝蹙了蹙眉,看向空無一人的冰穀深處。

從冰穀裡穿堂而過的寒風,像刀子似的吹在她臉上,隱隱有嗚嗚的聲音,傳入耳中,分不清究竟是風聲,還是狼嚎。

一想到接下來,她就要按照穆元興的要求,獨自一人走進冰穀中,縱然她心裡知道楚淵和暗衛們會保護好她,也難免生出幾絲怯意。

“冷嗎?”

不知何時,楚淵來到謝容姝的身側,將帶著體溫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

謝容姝搖了搖頭,她見楚淵身上隻穿了單薄的玄色胡服,欲將大氅脫下來還給他,卻被他按住了手。

“我有內力護體,無需這些,反倒是你,彆著涼了。”楚淵溫聲道。

他的視線掃過謝容姝手上的香囊,微微一頓。

“這是穆元興讓引路人給我的。”謝容姝解釋道:“我隻聽說過,有香囊可以避蚊蟲,卻沒聽說過,有香囊可以避開雪狼這種凶獸。”

楚淵聞言,似想到什麼,眼底閃過一絲恍然。

“西疆南部深山老林裡,什麼奇異藥草都有,穆元興身邊又有專門的疆醫,有這種東西,不足為奇。既是他給的,想必會有用處,你隨時戴在身上便好。”

他說著,隨手將謝容姝的包袱解下,背在自己身上,又伸手將她凍得通紅的小手包在掌心,找了個避風的地方,拉著她坐下,吩咐暗衛升火。

謝容姝目瞪口呆:“殿下在此處升火,就不怕穆元興發現?”

“發現又怎樣?”楚淵淡淡地道:“總歸東西替他拿來了,他若想取,便自己來取,若不想要,我們大可將東西扔掉。”

“可是,穆雪薇身上的毒……”

“與我們又有何乾?”楚淵挑眉:“莫非你還當真要換個解藥回去,靠這份功勞做穆雪薇的郡馬?”

“那倒也不是……”謝容姝訕訕道:“可若是穆元興因此不給解藥,害雪薇死了……我畢竟是殿下的人,穆元納說不定會因此記恨殿下。”

“記恨本王的人多了,多他一個不多。”楚淵輕描淡寫地道。

他抬眸,見謝容姝神色間猶帶著幾絲憂慮,便寬慰道:“穆元興藏首藏尾,必不會將解藥放在此處,若我所料不錯,方才那引路人的手裡,應該還有一個消息,是關於解藥下落的。等他下山,便會將那消息交給趙公公,如此,便也算完成了交易。”

經他這麼一說,謝容姝想到那引路人臨走前,在峽穀入口的雪堆裡,鑿出的竹筒。

想必那竹筒裡麵,便是解藥的下落。

想到此,謝容姝心下微鬆。

看來,穆元興早已安排好這一切,就是不知道,他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拿回她手裡的東西。

從上午到下午,楚淵不僅讓暗衛們升了火,還選了個背風的地方,搭起了營帳,並用木柴堆成篝火的形狀,繞著營帳整整擺了一圈。

這是擺明車馬要等在這裡,讓穆元興自己來拿東西。

雪山裡麵,白天有陽光照著,尚還能熬,等到了日暮時分,太陽即將下山,便冷得讓人牙齒都直打顫。

“穆元興會不會見咱們這麼多人,不敢來了?夜裡雪山這麼冷,此處又有雪狼出沒,咱們再這麼等下去,到了晚上怕是會有麻煩。”謝容姝擔憂地道。

“無妨。”

楚淵望著峽穀深處:“暗衛和鳳山軍都經過特彆的訓練,這些還難不到他們,反倒是穆元興,此番他潛進西疆,帶的人不會太多,倘若當真遇上狼群,該擔心的是他。”

聽到這話,謝容姝安心許多。

等到太陽漸漸落下山去,夜色無聲籠罩在頭頂,一輪皎潔的滿月懸在半空中,讓星辰都黯然失色。

“嗷嗚——”

寂靜的冰穀深處,忽然傳來一聲狼嚎,讓營地裡所有人都戒備地站了起來。

“還真是狼來了。”楚淵淡淡地道。

他將謝容姝護到身後,朝暗衛們打了個手勢,營地四周瞬間燃起了提前備好的篝火。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一隻通體雪白的頭狼,帶著幾隻小狼,出現在他們的視線範圍之內。

那幾隻小狼顯然對篝火十分懼怕,在距離篝火一丈之地,堪堪停下,呲牙咧嘴,凶狠地注視著離它們最近的暗衛。

反倒是那隻雪白的頭狼,看著倒一點都不怕火。它在圍成圈的篝火外麵轉來轉去,鼻尖不住地嗅著,仿佛在找著什麼。

“把那枚香囊拿出來扔給它。”楚淵側頭,壓低聲音對著謝容姝道。

謝容姝依言,從袖帶裡拿出香囊,趁著那頭雪狼去另一側的時候,用力把香囊朝篝火外麵扔了過去。

隨著這個動作——

那頭雪狼仿佛嗅到了香囊的氣息,極快從另一側飛奔而至,卻又在距離香囊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

“嗷嗚——”

雪狼衝著香囊嚎叫一聲,忽然轉頭,看向了謝容姝:“嗷嗚——嗷嗚——”

“它是在……叫我?”謝容姝疑惑地問。

“這頭狼不怕火,便就說明,它並非野狼。”楚淵唇角泛起一抹嘲弄:“穆元興自己不來拿東西,卻找了個畜生來,打的倒是好算盤。”

謝容姝一聽這話,奇怪地道:殿下的意思是,他想讓這頭雪狼為他取東西?”

像是回應謝容姝的疑問——

那雪狼又朝她嚎叫兩聲,察覺到她的目光,便走到峽穀入口,朝她和峽穀深處,各嚎了兩聲。

很明顯,就是有事相求的模樣。

而另一側那幾頭狼崽,倒不像是跟它一起的,一邊對篝火害怕,卻又目露凶光,好似隨時會衝上來,把人撕了一樣。

“咱們現在該怎麼辦?難不成當真要把東西給這頭狼嗎?”謝容姝遲疑地問。

“稍安勿躁。”

楚淵言簡意賅說完這四個字,便教暗衛取了弓箭來。

他對準雪狼,拉弓、射箭——

“咻”的一下,羽箭直直沒入雪狼前爪,將它嚇了一跳,驚叫著往後退。

可是,楚淵並不打算停手,緊盯著雪狼的眼睛,再裝上一支羽箭,拉滿……

這一次,雪狼根本不等他放箭,便“嗷嗚——”一聲,轉頭朝著峽穀深處跑去!

不止是它,就連那幾隻野狼崽,也仿佛意識到什麼,追隨它而去。

楚淵放下弓箭,冷聲命令道:“追上去,穆元興定藏在峽穀裡,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暗衛和鳳山軍齊齊應下,極快朝著雪狼逃跑的方向追去。

楚淵越過篝火,俯身將香囊撿起來,回身將它係在謝容姝的腰帶上。

這才對著她囑咐道:“我用輕功帶你入穀,一會兒見到穆元興,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莫要離開我身邊。”

謝容姝點了點頭。

楚淵輕攬著她的腰身,施展輕功,蜻蜓點水般,在峽穀裡飛快穿梭。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他們終於趕上了先前入穀的暗衛和鳳山軍……

第82章

在冰穀深處, 暗衛和鳳山軍正守在一個隱秘的山洞入口。

那山洞入口很窄,僅能供一個人進出。

暗衛正執著火把,站在山洞入口出, 朝裡麵張望。

見到楚淵和謝容姝趕到,領頭的暗衛上前稟道:“殿下, 那頭雪狼一跑到這, 便鑽進了山洞裡,其他狼崽跟到山洞前, 好似覺得害怕, 跑開了, 並未進山洞。”

“可有派人跟進去?”楚淵問道。

暗衛:“小七和小八跟進去探路,已經過了有一會兒了,沒聽見他們吹哨。方才那雪狼進山洞以後, 也聽不到裡麵的動靜,我們用火把試了下,這山洞裡有風, 應該在裡麵還藏著彆的出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楚淵從暗衛手裡拿過一支火把, 走進山洞入口處,用火把照著,伸手在山洞裡側、%e8%a3%b8露的岩石上摩挲幾下,放到指尖撚了撚。

忽然,他似發現什麼,鳳眸閃過一絲恍然。

楚淵側頭吩咐道:“挑十個人服下專門解毒的秘藥, 跟在本王後頭, 剩下的人全都退回到落雲村, 等本王的消息。”

暗衛領命, 自去安排。

而楚淵則走到謝容姝麵前, 從袖袋裡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丸藥,遞到她唇邊。

“吃下它,萬一穆元興在裡頭放了有毒的陷阱,或可抵擋一陣。”

謝容姝依言吃下。

丸藥入喉,當她品出丸藥的味道,杏眸微睜,神色間儘是詫異。

像麵團一樣的質地,夾裹著濃鬱的血腥氣,很明顯,這東西是用血混合著麵粉製成的。

謝容姝已經知道,楚淵的血可以解毒,這丸藥的來曆,不言而喻。

楚淵見她明白過來,將瓷瓶放進她掌心:“這個你收好,以備不時之需。”

謝容姝合攏手指,把瓷瓶緊緊握在掌心。

一想到這整瓶藥,全都是楚淵用鮮血製成,隻是為了保護她……

謝容姝分辨不清心裡究竟是什麼滋味,她下意識抓起他的手,想要尋找和查看他的傷勢——

卻被楚淵反手握住。

“你的傷……”

“無妨。”

楚淵鳳眸凝視著謝容姝的麵容,單手將她身上的大氅攏緊,又替她戴上兜帽,附身在她耳側低語:“且先記著,等找到穆元興,將此事了結,你再來替我療傷不遲。”

!!!

他嘴上說著“療傷”,可故意帶著三分調侃的語氣,卻全然不像字麵的意思。

謝容姝臉頰一紅,杏眸佯怒嗔他一眼。

楚淵薄唇微勾,站直身子。

見暗衛已經準備好,便一手拿著火把,一手牽起謝容姝的手,朝山洞裡走去。

謝容姝緊跟在楚淵身後,走進山洞裡才發現——

與其說這是一個山洞,倒不如說是一個狹長的隧道。

楚淵手裡火把的火光,能照亮的地方十分有限,可視線所及之處,仿佛沒有儘頭。

有冷風從隧道儘頭吹過來,將火把上的火苗吹得搖曳不停,亦將他們投在岩壁上的影子,晃得如鬼魅一般影影幢幢。

雪山、隧道、消失的雪狼、以及潛伏在暗處,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給予他們致命一擊的南庭王穆元興。

這是謝容姝生平第一次,麵臨如此危機四伏的境地。

越往隧道深處走,她的心底便越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不安和忐忑。

那隻與楚淵相牽的手,和視線所及之處楚淵寬闊的後背,成了此刻支撐她前行的全部力量。

一行人在隧道裡約莫走了一刻鐘,隻覺得好似在雪山的山腹穿行,隧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