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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唇角含笑,看上去秀美可人。

這女子長相雖然算不上驚豔,卻勝在有股風流嫵%e5%aa%9a的韻味,讓人一見難忘。

許是謝容姝擅易容的緣故,她看人最直觀看的,便是人的眼睛和骨相。

因為眼睛和骨相,是最難更改的,哪怕是精通易容術之人,都會在這上麵露出破綻。

謝容姝細細瞧著這張畫像,明明畫中女子,是第一次見。

可她卻覺得,這女子的眼睛和骨相,讓她莫名感覺有些眼熟。

畫像左側,寫著一行小字:盧氏婉兒 聖勵五年冬。

看見這名字,謝容姝猛地坐直了身子。

這是先前她請托楚淵找的盧婉兒的畫像。

看這畫像的工筆和裝裱方式,以及落款的時間……想必應是遞進宮裡的畫像副本。

謝容姝反複將畫像上的女子看過好幾遍,終於不經意間一瞥,讓她發現了端倪。

她將馬車的車簾輕掀,讓窗外透進來的一縷陽光,落在畫像女子執著荷花那隻手的手腕上。

在陽光的照射下,女子腕間那抹極淡的緋色印記終於清楚了一些,看上去像是畫師不經意洇上去的一滴淡緋墨汁。

送進宮裡的畫卷,都要呈給皇帝親自閱覽,為保證真實,皆由宮裡派出來的畫師親手所畫,人不能作假,畫上也絕不可能會出現洇墨這樣的紕漏。

對於這抹緋色印記,唯一能解釋的便是——

這是女子腕間的胎記。

謝容姝不久前,在安平侯府窺探羅老太太記憶時,也曾見過類似的胎記。

那胎記的主人,不是彆人,正是十多年前失蹤的西疆郡主,穆昭鳳。

可是,羅老太太記憶裡的穆昭鳳,眉眼極淡,長相平平,與這畫中女子的長相,並不相同。

除了……

她那雙嫵%e5%aa%9a風流的眸子,和骨相,卻與這畫像上的女子,十分相似。

若是尋常時候,謝容姝或許並不會將這個盧婉兒,與西疆郡主穆昭鳳聯係在一起。

可偏偏今日,徐懷遠與盧貞仲的聯手,讓她突然意識到,十五年前,盧婉兒死而複生的時間,與西疆郡主失蹤的時間,竟十分接近!

謝容姝仔細回想穆昭鳳的模樣,幾乎可以斷定,羅老太太記憶裡的穆昭鳳,絕對是易過容的。

而這張畫像上的“盧婉兒”,才是穆昭鳳的真容!

想清楚這點,謝容姝腦中接二連三跳出許多疑問——

當年,穆昭鳳為何會變作“盧婉兒”進後宮?

她既懂毒,又懂易容術,在後宮又是怎麼死的?

此番徐懷遠獨自跑到仙陽郡,先是逼迫韋冠正交出盧婉兒的戶籍冊,今日與盧貞仲聯手,要逼死盧家家主,究竟意欲何為?

這一連串的疑問,讓謝容姝覺得橫在眼前的,好似一團迷霧,她似乎在迷霧中抓到了什麼,卻怎麼理也理不清楚。

此時此刻,謝容姝最後悔的,便是那日在大理寺門口,沒有碰觸到徐懷遠的臉頰。

若是那日能夠窺探徐懷遠的記憶,她今日也不會毫無頭緒地猜來猜去。

就在謝容姝沉思間,馬車緩緩停下來。

“殿下,人到了。”

“出發。”

隨著這聲命令,馬車外,戰馬的嘶鳴聲、甲胄和兵器的摩攃聲,讓謝容姝總算回過神來。

她收起畫軸,看向窗外——

隻見數百騎身穿玄色甲胄的鳳山軍,在楚淵率領下,齊齊上馬,整齊劃一列隊開拔。

這是謝容姝第一次見到玄甲鳳山軍,雖隻是一隊寧王的親衛,卻也讓她總算明白,為何大周曆代的帝王,都想將其收編到禦林軍裡去。

相傳,當年顧家家主顧培山隨開國皇帝打江山,親手打造鳳山軍作為大軍先鋒,殺敵無數,所向披靡,立下赫赫戰功。

後來,開國皇帝坐擁江山以後,封顧氏女為皇後,特許鳳山軍作為皇後親衛,世代跟隨顧家家主。

如今經過四代繁衍,鳳山軍已經形成不小的規模,雖然鮮少在世人麵前露麵,大周朝卻處處都有鳳山軍的傳說。

老承恩公已經意識到,鳳山軍的存在,雖是開國皇帝的恩典,可如今對於顧家來說,已非幸事。

於是,他便在臨死前,向皇帝請命,將鳳山軍交給年幼的寧王。

正因如此,寧王十歲便得以入軍營,短短六年,帶著鳳山軍屢立奇功,最後卻得了個嗜殺殘暴的惡名。

雖然鳳山軍非詔不得進京,可這支軍隊既在寧王手裡,於寧王來說,便等於有了連皇帝都忌憚的護身符。

這也是為何,寧王在京城“胡作非為”,隻要不是觸及底線,皇帝最多隻是訓斥或禁足了事,卻不會太過責罰的原因。

想到這,謝容姝不禁想到前世,在寧王早殤以後的一樁怪事來。

皇帝在寧王病逝後,想要收編鳳山軍為己用,可是,當他親派的特使,拿著鳳山軍的虎符,趕到鳳山軍駐紮的營地時,卻發現那營地早已荒蕪人煙,半個人影都不見。

這支三萬人的大軍,說消失便憑空消失了,以至於皇帝花了三年的時間,花費無數人力財力,搜遍關裡關外,想要找尋這支軍隊的蹤跡,全都查無所獲,最後,皇帝隻能含恨鬱鬱而終……

第71章

“聽薑硯說你找我?”冰玉相擊般清越好聽的聲音, 打斷了謝容姝的沉思。

謝容姝抬眸,就看見楚淵不知何時上了馬車。

他身穿玄色繡金長袍,頭戴金冠, 坐在自己對麵,許是剛剛在外麵點兵的緣故, 神色間猶帶著幾絲尚未收斂的威嚴矜貴之氣。

謝容姝正襟危坐, 忙將自己對於盧家的猜測,和那畫像上女子的異常之處, 如實告訴給楚淵。

“殿下, 這件事情背後, 定有天大的陰謀。那穆昭鳳擅用毒、更擅易容之術,我懷疑她的死是假的,此番倘若真被盧家躲過去, 以後不知道還會出什麼紕漏……不如讓我帶著暗衛,暫且回仙陽郡去,或許能從盧安仲身上, 找到盧家與宮中勾結的實證, 一鼓作氣呈給皇上……”

“你說的沒錯,穆昭鳳確實沒死。”

楚淵看著她,意味深長地道:“她如今就在宮裡,父皇先前賜下那杯葡萄酒裡的玉殞,也來自她之手。”

!!!

謝容姝臉色微變。

皇帝手裡的玉殞,來自穆昭鳳之手, 便就意味著, 皇帝應該知道“盧婉兒”就是穆昭鳳。

也就是說——

盧貞仲送冒名頂替的“盧婉兒”進宮, 是在皇帝的默許之下。

穆昭鳳乃堂堂西疆郡主, 西疆王嫡親的妹妹, 竟甘願放棄郡主身份,進皇帝後宮做個小小美人,還要大費周章在宮中死遁,甚至連親哥哥都不願相認……

這背後究竟有何隱情?

不管是何隱情,隻要在皇帝默許之下,便是與皇帝有關的機密。

想到此,謝容姝後背驚出冷汗。

倘若當真如她方才所言,由她出麵,想方設法找出盧家與宮裡勾結的實證,再把“盧婉兒”就是穆昭鳳的消息放出去……

恐怕到時候,皇帝最想弄死的人,不是盧家或者穆昭鳳,而是她吧!

“殿下一早便知道……穆昭鳳就是盧婉兒嗎?”謝容姝有些無措地道:“那為何不告訴……”

最後一個“我”字,剛到嘴邊,便被謝容姝堪堪打住。

“你不願意。”楚淵看著她,麵無表情地陳述事實。

明明是清冷嚴肅的神色,卻因著這句話,帶上一股子莫可名狀的幽怨意味。

就連他那雙淡漠的鳳眸,都好似帶著指責的意味。

謝容姝一噎。

是了。

對於楚淵所知道的事,他並非不告訴她,隻是讓她自己觸碰他的臉頰去“看”,算得上是要坦誠相告的。

可都被她拒絕了……

還拒絕了兩次。

謝容姝清了清嗓子,不敢再去看楚淵的雙眸,左顧而言他:“所以,殿下此番提前離開仙陽,是一早便籌謀好的嗎?”◇思◇兔◇在◇線◇閱◇讀◇

“沒錯。”

楚淵語氣淡淡:“自始至終我隻想揪出那道人,讓他死而已,旁的事都與我無關。”

說到此,他頓了頓,有意拉長聲音:“倒是那徐懷遠……”

謝容姝眨了眨杏眸,默默豎起耳朵。

可是,她等了許久,都沒聽見楚淵繼續往下說。

“殿下說……徐懷遠?”謝容姝忍不住問道:“他又做什麼了?”

她說著,抬眸去看楚淵,猝不及防間,目光便撞上了楚淵等待已久的視線。

“倘若……”楚淵開口問道:“此刻徐懷遠在你麵前,你願不願意窺探他的記憶?”

“自然願意。”

謝容姝雖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這樣問,卻還是不假思索地回道:“我求之不得。”

楚淵:……

他鳳眸幽深,語氣裡不覺帶了幾分醋意:“你是不是對他還……”

話說到一半,他堪堪止住,換了個說辭:“為何他可以,本王就不行?”

謝容姝總算聽出他話中不同尋常的意味。

寧王怎會拿他自己,與徐懷遠對比?

今生她與徐懷遠,寥寥幾次交集都是不歡而散,不至於被楚淵看出什麼來吧?

謝容姝心底雖有疑惑,卻也不想讓楚淵誤會,便道:“徐懷遠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怎能跟殿下相比。況且……”

“況且什麼?”

楚淵的鳳眸緊盯著謝容姝的麵容,不願錯過她絲毫神情。

不覺間,他後背打得筆直,放在膝蓋上的手,也微微收緊。

謝容姝直視楚淵的雙眼,認真地道:“況且……無論我知道什麼,不知道什麼,都不重要,因為殿下的為人,隻要我與殿下在一條船上,殿下就永遠不會害我。”

前世,楚淵在臨死前,都不忘妥善安置三萬鳳山軍。更何況今生的她,還是他名義上的寧王妃。

謝容姝這個回答,讓楚淵周身彌漫的醋意頓消。

“你倒是挺了解本王。”

他低頭捋了捋袍袖,借機掩去微揚的唇角,淡淡糾正道:“隻是你說錯了一點——就算你不在本王這條船上,本王也會想儘辦法護你周全,因為你是本王的……”心上人。

“殿下慎言!”

謝容姝窘得臉頰通紅,打斷他要說出口的話。

明明她說的話,沒有那個意思。

為什麼他的回答,總會帶著那個意思!

楚淵鳳眸微挑,那眼神仿佛在說“即便我不說出來,你懂了便好。”

“那徐懷遠呢?”他又問:“你擔心他會害你,所以那日在大理寺外頭,才會想要窺探他的記憶?”

這話總算讓謝容姝臉上的窘意稍褪些許。

她這才恍然明白,為何楚淵今日會突然拿徐懷遠作比,還用這種語氣。

原來竟是那日在大理寺門外的舉動,讓他以為自己與徐懷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