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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

“若是驚動寧王殿下……那位可是個不講道理就殺人的主兒啊!”有人怯怯地道。

此話一出,眾人臉上皆是忐忑之色。

盧貞仲狠狠瞪了那人一眼,篤定地道:“你們放心,那道士與盧家沒有任何關係,咱們隻在大獄外頭喊冤,僭越的事一概不做。況且寧王若當真出麵乾預,鬨到皇上跟前,便是他寧王要蓄意構陷晉王殿下,隻要牽扯到奪嫡之爭,就是皇上大忌,皇上自會為咱們做主。”

盧貞仲在盧家,地位雖不如家主,卻是掌管族內大小事務之人,他說出來的話,自然最具威信。

眾人一聽是這麼個道理,心下大定,忙商議著明日要如何如何。

盧貞仲見狀,這才不動聲色從議事廳退出來,去了議事廳後麵的偏房。

偏房臨窗的椅子上,正坐著一個身穿竹青色長袍、麵如冠玉的溫潤公子。

他手上執著一杯清茶,唇角含著三分笑,側耳聆聽著議事廳裡傳出的議論聲。

不是彆人,正是徐懷遠。

盧貞仲上前,朝徐懷遠見禮:“徐世子,您看老朽方才在前頭說的話,可還行?”

“甚好,甚好。”徐懷遠放下茶盞,誇讚道:“二老爺德才兼備、有勇有謀,徐某覺得,這盧家家主之位,還是應該像二老爺這樣的能者才能匹配。相信此番二老爺若能帶盧家渡過難關,必能獨得德妃娘娘的青眼,前途不可限量。”

盧貞仲聽見這話,心下甚喜,可麵上卻仍顯出幾分忐忑:“世子當真確定,韋冠正手裡的證據,根本無法定兄長的罪嗎?”

徐懷遠溫潤一笑:“毒藥是西疆產的,盧家與西疆沒有半分關係,他們最多也就抓了幾個投毒的人而已,況且,那些人都是外鄉人,除了他們親口指證家主是幕後指使的口供外,並無實證。”

他頓了頓,意有所指道:“隻要家主‘抵死’不認罪,便是鬨到太極殿上,都沒人能定盧家的罪,不能定罪,便是無罪,這逼死德妃娘娘生父的罪名……又有誰能擔當得起呢。”

盧貞仲心下大定,仰麵長歎道:“彆的不敢說,我那兄長可是個硬骨頭,就算為了盧家,他都不會招的。等到明日,我帶著族人去府衙門前,將此事鬨大,兄長在獄中得到消息,自會知道該怎麼辦。”

說到此,他又歎了口氣:“隻是……老朽實在擔心,兄長畢竟是德妃娘娘的親生父親,若娘娘知道此間發生之事是老朽的手筆,遷怒到老朽身上……”

“二老爺可還記得,十五年前,那個從你府上送進宮裡的盧婉兒?”徐懷遠似笑非笑地問。

盧貞仲臉色微變,脫口而出:“世子怎會知道此事?”

“二老爺莫要緊張。”徐懷遠淡淡一笑:“我隻是好心告訴二老爺,你那個女兒沒死,她若知道是你在仙陽力挽狂瀾,定會在德妃娘娘麵前為你美言,二老爺隻管放寬心便是。”

盧貞仲心有疑惑,卻也因著徐懷遠的話,默默鬆了口氣。

畢竟,十五年前那樁事,他是賭上項上人頭,才冒險為之,如若盧婉兒當真沒死,無論如何都會幫他。

“多謝徐世子為老朽籌謀。”他忙朝徐懷遠揖禮:“此番若是事成,世子的大恩大德,老朽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

“今夜在這房中,我對二老爺說過的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希望二老爺莫要再告訴其他人。”

徐懷遠頓了頓,笑著道:“徐某隻希望,來日二老爺飛黃騰達,能在德妃娘娘和晉王殿下麵前,為徐某美言,徐某便就知足了。”

盧貞仲聽見這話,又驚又喜,看來那盧婉兒在德妃麵前,地位極不一般。

竟能讓堂堂威遠侯世子,跑來向他托付人情。

“承世子吉言,若當真有那麼一天,盧某定當竭力報答世子的恩德。”

徐懷遠聞言,站起身朝盧貞仲揖禮,告辭不提。

祖宅外,幾匹快馬已然準備妥當,隻等著出發。

徐懷遠從盧家祖宅出來,唇角的笑意頓斂,溫潤的麵容瞬間變得陰鷙冷厲。

黑暗中,一個黑衣人極快走到他麵前,低聲稟報:“主人,方才寧王的暗衛在房頂窺探,這會兒應是回去複命了,周圍還隻剩下一個暗衛,輕功不錯,功夫平平。”

“一會兒想法子甩掉,莫傷他性命。”

徐懷遠說罷,朝那黑衣人擺手,黑衣人再次隱身到夜色裡。

一旁的隨從心有不忿,低聲道:“主人,那夜在郡守府,若讓咱們繼續用連環袖箭,莫說是那玄衣男子和忠毅侯世子,說不定就連寧王也能葬身在咱們的袖箭之下,何至於如今要被寧王監視,連他的暗衛都不敢殺。”

徐懷遠睇他一眼:“寧王是何等人物,我想殺他甚難,他若殺我卻極容易,那夜若繼續糾纏下去,隻會是兩敗俱傷。”

他想到那夜隱在月亮門後的倩影,輕撫著右手的虎口,淡淡道:“更何況,那夜我沒殺寧王,如今他也隻是監視我而已,並未要置我於死地,於我來說便已足夠。此間事已了,咱們儘快趕往西疆,走!”

說完這話,徐懷遠翻身上馬,臨走前轉頭朝城西方向深深望了一眼,眸底帶著狂熱的執念。

他嘴唇微動,無聲說道:“阿姝,待到下次再見,他已殞命不在,我定能像夢中見到那樣,功成名就、身披鎧甲,娶你為妻,護你周全……”

仙陽郡,城西莊子。

楚淵換了身寢衣,從書房出來。

派去跟蹤徐懷遠的暗衛,輕巧落在楚淵麵前,將盧家祖宅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給他知道。

“他竟然推盧貞仲出來攪這場局?”

楚淵淡漠的臉上,總算有了幾絲詫異之色。

不過隨即,又變成了沉鬱:“盧家的事就隨他們去鬨便是,明日一早我們便走,告訴韋冠正,彆人本王不管,那個道人,在押解上京之前,必須得死。”

暗衛微怔,忖度著問:“徐世子今夜在盧家的安排,要告訴韋大人嗎?”

“他既能坐上郡守這個位置,便該自己有些本事才是,否則,本王要他有何用?”楚淵淡淡道。

言下之意,便是不告訴了。

暗衛意會,自去郡府找韋冠正不提。

見他離開,楚淵負手在夜色中站了一會兒,這才穿過回廊,推開房門走進了上房。

上房裡沒有點燈,淡淡彌漫著安息香。

床榻間,被月光輕籠的紗幔後頭,謝容姝蓋著薄被睡得正香。

楚淵走到床前,側身在床側躺下。

仿佛感受到身側有人,謝容姝無意識地轉身,像貓兒一樣,極自然在他懷裡蹭了蹭,又沉沉睡了過去。

楚淵輕歎一聲,方才還沉鬱的麵容,如冰雪般融化,有了幾分柔和之色。

他伸出手,將謝容姝攏進懷中,輕輕摩挲著她的發頂,苦笑道:“我該拿你怎麼辦……”

第70章

第二天一早, 天蒙蒙亮,謝容姝便被暗衛夜鳶輕聲喚醒。

“王妃,殿下吩咐下來, 半個時辰以後出發,要起床了。”

謝容姝迷迷糊糊睜開眼, 枕邊還殘留著楚淵身上獨有的清冽皂香, 而她身側的床單上,還留有餘溫。

她猛地清醒過來, 坐起了身:“殿下……昨夜回來了?”

昨天楚淵把她送回莊子以後, 就沒再出現過。

她還以為, 在酒樓說的那番話,已經起了作用。

沒想到……

夜鳶:“昨日從酒樓回來後,殿下一直在書房處理軍務, 並未出門。醜時末刻殿下回房歇下,隻歇了一個時辰,剛剛起身去城外點兵了。”

謝容姝緊了緊手, 分辨不清當下是什麼滋味。

她掀被下床, 找了件男袍穿上,收拾好行裝,隨夜鳶一道走出莊子,登上了早已等在莊子門口的馬車。

馬車在薑硯和暗衛護送下,不緊不慢駛出了城。③思③兔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沿途之上,謝容姝透過紗窗, 看見不少鄉紳學子模樣的人, 三五成群往城裡走去。

“今日城裡是有什麼熱鬨嗎?”她好奇問道。

薑硯聳了聳肩, 打馬湊到車窗前, 低聲道:“聽聞盧家今日要去大獄外頭為盧安仲鳴冤。這不, 郡城附近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若咱們不走,還能去郡府門前看一場大熱鬨。”

為盧安仲鳴冤……

謝容姝瞬間便想通了其中的關節,臉色微變。

名義上是為盧安仲鳴冤,實則是要逼盧安仲拿命自證“清白”才是真。

這手段似曾相識,讓她立時便想到了長星隕落那夜過後,消失蹤跡的徐懷遠。

“盧家家主都被抓進大獄了,盧家還有何人能有這樣的號召力,把盧家和附近的鄉紳學子都召集到一塊兒去?”謝容姝趕忙問道。

薑硯回憶道:“聽說是盧安仲的兄弟,名叫盧貞仲,平日是在族中管事的。”

盧貞仲。

那夜徐懷遠逼迫韋冠正交出那本戶籍冊,冊子上盧婉兒那頁的家主名字,正是盧貞仲。

謝容姝心下微凜。

方才她還隻是猜測,在聽到盧貞仲的名字後,她幾乎可以肯定,今日這場“熱鬨”,定是徐懷遠的手筆。

徐懷遠到底要乾什麼?

“表哥,殿下呢?”

謝容姝掀開紗簾,看向薑硯,急切問道:“盧家今日這事不尋常,恐有人在幕後指使,我要告訴殿下。”

薑硯聽見這話,神色間絲毫不見驚訝。

“你是說徐懷遠在幕後指使嗎?”他得意地問。

謝容姝一怔:“你怎麼知道?”

“果然還是殿下最了解你。”薑硯呲牙一笑:“殿下讓我告訴你,仙陽郡諸事已經全部交給韋冠正處理,咱們絕不能再跟此事扯上半點關係,否則傳到皇上耳朵裡,那便是皇子間兄弟鬩牆的奪嫡之爭,這可是皇上大忌。”

謝容姝:“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殿下心裡都清楚著呢,你無需擔心。”

薑硯說著,從袍袖中抽出一張畫軸,交到謝容姝的手裡:“這是殿下讓我給你的,你若無事做,便在車裡看看美人畫像也好。總之,盧家的事你就彆再操心了,殿下此刻正在城外點兵,就等咱們出發了,可沒時間再回去看熱鬨。”

方才出門時候,謝容姝已從夜鳶那裡得知,這回出發,與他們來仙陽郡時藏頭藏尾不同,是帶著鳳山軍中的親衛一起,要儘快趕往西北邊關,確實沒有時間再去理會仙陽之事。

謝容姝隻得按下心中的擔憂,放下車簾,打開了手裡的畫軸。

這是一張泛黃的畫像,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

畫像上,惟妙惟肖畫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子。

那女子梳著少女的垂髫髻,鵝蛋臉,遠山眉,一雙含情目,帶著幾絲嫵%e5%aa%9a風流之色。她穿一件淡紫色的襦裙,手指纖細青蔥,執著一枝半開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