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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銀針輔以藥石通淤疏竅……最快也得月餘時間方能看出成效。”

“月餘時間太長,本王等不了那麼久。”楚淵蹙眉道。

謝容姝仔細觀察了韋冠正片刻,眉心微動。

她輕扯楚淵的衣袖:“讓我來試試吧。”

第66章

“你懂醫術?”楚淵詫異地問。

謝容姝看著他, 意有所指地道:“略懂一二。”

隻是寥寥幾字,楚淵已然意會,側身讓開, 示意謝容姝上前。

謝容姝走到床榻前,對著李太太道:“太太可否去正房稍坐, 小可懂得一些岐黃之術, 或許能將大人喚醒。”

她如今還是易容成男子的模樣,如此要求, 並不顯突兀。

李太太抹淚, 點了點頭。

待她離開, 謝容姝指尖輕觸上韋冠正的臉頰,佯裝為韋冠正觸診,換上在郡守府麵對徐懷遠時的聲線, 低聲道:“大人不願清醒過來,可是擔心今夜的蒙麵人,為了那本冊子, 會再次傷害大人家眷的性命?

韋冠正怔愣的目光, 因著謝容姝的聲音,而微微有了些波動。

他的腦中,亦隨之浮現出,與謝容姝的問話相關的畫麵。

如此,謝容姝終於看見,徐懷遠想要的那本冊子究竟是何物——

那是一本泛黃的戶籍登記冊, 斑駁的藍色書皮上, 標著“聖勵六年”字樣。

戶籍冊的內頁, 一張登記著家主為“盧貞仲”的子頁, 尤為醒目。其上記載著盧貞仲家中的人丁和財產狀況, 其中在子女一欄裡,有個名喚“盧婉兒”的名字,十分與眾不同。

名字和生辰八字上,有一條紅色墨線。

大周朝的戶籍造冊,五年更正一次,十年重新核對錄入一次,名字被人用紅色墨線劃去,便意味著此人在戶籍更正時,已經不在人世。

謝容姝仔細查找一番,果然在右下角的空白處,有一豎行小字“卒於聖勵五年春”。

聖勵年號,到第十四年頭上,今上下旨改為天啟元年。

今年是天啟二年,聖勵五年正好是十五年前。

看這紅色墨線,朝廷應是在聖勵五年時,更正了戶籍,而盧婉兒死於春天,掌管戶籍的官員,便在更正戶籍之時,將她的名字劃去。

謝容姝不知道,這個盧婉兒究竟有何特彆之處,令韋冠正記憶如此深刻。

但她直覺“盧婉兒”此人,必是徐懷遠想要拿到冊子的關鍵所在。

謝容姝有心想要問一問,盧婉兒究竟是誰。

可她一想到,韋冠正的腦中,能浮現出跟她問話相匹配的記憶,便就意味著,此刻的韋冠正其實是完全清醒的狀態,他在故意裝傻。

倘若謝容姝繼續追問下去,便會在韋冠正麵前暴露她的能力。

這對於她和寧王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她隻得作罷,收回手,沉%e5%90%9f幾息,溫聲勸道:“韋大人儘管放心,救下你全家性命的人,是寧王殿下。如今郡府被毀,有人欲趁亂生事,仙陽郡正是需要大人之時,若大人為家中親眷著想,更應該振作起來協助殿下才行。否則,等殿下離開仙陽,大人一家又要如何自保?”

這話讓韋冠正動了動眼珠,視線終於落在謝容姝的臉上。

經過一夜的奔波,謝容姝臉上的易容,已經變得有些斑駁,再加上她並未刻意偽裝,便能讓人很輕易看出,她是個易過容的女子。

韋冠正一想到,今夜在郡守府裡,關鍵時刻製止那個黑衣人的人,竟是個女子——

而他醒來以後,卻一味隻想逃避,還不如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有勇氣,他實在感到非常慚愧。

韋冠正坐起身,下了床榻,朝謝容姝和楚淵長揖到底:“今夜多謝殿下和姑娘相救,與兩位的高義相比,韋某實在汗顏,韋某這便回郡府主持大局,定不辜負殿下與姑娘的信任。”

“這是本王的王妃。”楚淵淡淡更正道:“不是姑娘。”

雖隻是強調謝容姝的身份,卻教謝容姝的臉頰瞬間染上幾絲緋色。

韋冠正一怔,趕忙再次朝謝容姝長揖一禮:“多謝王妃救命之恩。”

“韋大人言重了,不過是舉手之勞。”謝容姝側身避開,退到楚淵身後。

楚淵看著韋冠正,交代道:“如今眾人皆以為你已葬身火海,你且先在此養傷,等時機成熟,本王自會讓你出麵主持大局。在此之前,你切莫離開這座莊子,如有需要,囑咐本王的侍衛去辦即可。”

韋冠正忙垂首稱是。

交代完這些,楚淵再無彆話,帶著謝容姝轉身,正欲離開房間——

“殿下。”韋冠正輕聲道:“殿下難道不想知道……那黑衣人跟下官要的冊子是什麼?”

謝容姝聽見這話,杏眸微亮。

若韋冠正親口告訴他們,那冊子到底是怎麼回事,當真是最好不過,也省的她再花時間去找答案。

然而下一瞬——

“本王不想知道。”

楚淵頓住腳步,淡淡拒絕:“勸你莫留無用東西,父皇根本就不在意那上頭寫了什麼。若想活命,還是將那冊子毀了,把你知道的事爛在肚子裡,否則自有人要跟你過不去。今夜是王妃想要救你,才容你多活下來,下次你可未必再有這般僥幸。”

這話讓韋冠正嚇得腿一軟,險些跌坐在地。

他本以為自己窺探到了天大的秘密,卻沒想到,在寧王殿下麵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他卻差點因此而葬送了全家人的性命……

想到這些,韋冠正臉上儘是灰敗之色。

楚淵見他聽明白自己的意思,遂邁開腳步,朝屋外走去。

謝容姝見狀,忙追上去,跟在他的身側。

兩人走出韋冠正的院子,轉過拐角,謝容姝見四下無人,才問出心中疑問:“殿下莫非知道那冊子是什麼?”

“你方才在他記憶裡,都看見了什麼?”楚淵頓住腳,不答反問。

謝容姝如實回答:“一本聖勵五年的戶籍冊,上麵有個劃掉的名字,叫盧婉兒。”

“聖勵六年,後宮選秀,有個叫盧婉兒的女子被父皇選中,封為美人。”楚淵意有所指道。

謝容姝臉色微變。

那戶籍冊上,聖勵五年更正戶籍之時,盧婉兒已經死了,而第二年,卻有一個“盧婉兒”進宮,被皇帝親封了美人。

“進宮的盧婉兒是誰?”

“她是誰不重要。”

楚淵唇角勾起一抹嘲弄:“她進宮不久便跌進太液池裡死了。所以,就算那冊子還在,父皇也不會因為一個薄命的美人,去治盧家欺君之罪。更何況,此事父皇也未必不知情,那韋冠正以為自己窺得盧家機密,殊不知這是自尋死路。”

謝容姝對後宮裡的事,所知甚少。

她聽過楚淵的話,總覺得有些古怪,卻又說不出哪裡古怪。

不過,謝容姝唯一能肯定的是——

若盧婉兒當真沒那麼重要,徐懷遠絕不會刻意冒著被皇帝知道的風險,在仙陽郡逗留數日。

更不會在長星隕落前,藏首藏尾闖進仙陽郡府,逼問朝廷命官冊子的下落。

“進宮的盧婉兒必有畫像,殿下可否尋一副盧婉兒的畫像來,讓我看看?”謝容姝懇請道。

她還是想搞清楚,這個盧婉兒究竟是何方神聖。

楚淵鳳眸微閃。

他沉默幾息,頷首道:“我讓暗衛尋來給你。需要一些時間。今晚忙了一夜,想必你也累了,我送你回房歇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謝容姝見他神色間儘是疲態,按下心中的疑問,點了點頭,隨著楚淵一道去了莊子的主院。

整整兩日過去。

打從楚淵將謝容姝送回院子休息,囑咐她莫要出去走動,便匆匆離開,兩日都沒有現身。

謝容姝心知這兩日會發生什麼,亦不願給楚淵添亂,便一直留在莊子上,沒有出門。

期間,薑硯生怕謝容姝因為好奇,再偷偷跑出去,便時不時將外頭的消息帶給她,順便確認她老實呆在莊子裡,沒有亂跑。

“從郡守府附近開始,不斷有人染上疫病,染病之人,渾身生瘡,奇癢無比,尤其是那夜受過皮外傷的人,再染上疫病,更是生不如死,短短兩日,僅臨近郡守府的三條街,已經死了幾十人。”

前世,到第三日上,整個仙陽郡已經死了數百人。

相比前世來說,迄今為止死幾十人,想必已是楚淵乾預的結果。

謝容姝並非聖母,她深知若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讓盧家入甕,引“仙道”出來,這場疫病便必須得讓它“發生”。

有人殞命在這場疫病中,是在所難免之事。

可是,謝容姝心裡知道歸知道,親耳聽見以後,她的心底對那些無辜殞命之人,還是生出幾分悲憫歉疚之情。

薑硯見狀,知道她心中所想,寬慰道:“你放心,你先前讓我采買的東西,和那張方子,我已悄悄給了殿下。暗衛們已經逐戶排查,但凡有染病的婦孺和老人,有這方子吊著,雖受些苦楚,卻不致命。而那些病死的,大都是些潑皮混混,或是作惡多端的江湖□□,也有一些與盧家有些交情的人……他們也不算枉死。”

聽到這話,謝容姝總算稍稍寬慰些許。

“盧家那邊可有動靜?”她忙問道。

薑硯冷哼一聲:“盧氏族長盧安仲是個老狐狸,許是人死的太少,還不到他心中的火候,遲遲不見有動靜。殿下便設計讓城中大亂,如此豪紳富商人人自危,不少人登門請求盧安仲出麵穩定局勢。老狐狸推辭不掉,傍晚時候,他已命人在郡守府門前支起藥鍋,為患病之人布施湯藥。”

謝容姝聞言,杏眸微冷。

看來,那位“仙道”,馬上就要現世了。

第67章

第三日晌午, 楚淵讓薑硯把謝容姝從莊子裡接出來,帶去了仙陽郡最大的酒樓——萬仙樓。

萬仙樓共有三層,最高那層可以俯瞰整個仙陽郡最繁華的街道。

此刻, 街道一隅用白帳搭起了粥棚,正是盧氏族人為病患施藥舍粥之處。

棚前衣衫襤褸、身上長著膿瘡的病患, 排成了長龍。

人群中不斷傳出病患的感激聲:

“盧家當真是積善之家, 對我等有活命之恩啊。”

“盧大善人救民於水火,小人來生願結草環, 報答盧家的恩德。”

“德妃娘娘護佑我們免受病痛折磨, 晉王殿下護佑我們……”

薑硯臨窗而立, 手裡搖著扇子,指著那些人嘲弄地道:“你瞧瞧,盧家這麵子功夫做的多好, 據我所知,這下麵的人,十個裡頭有七個都是盧家昨夜專程從城外叫來的, 有的人身上連瘡都沒生出來呢。哼, 我看呐,盧家巴不得讓這疫病傳的人再多些,當真是其心可誅。”

“大都是盧家安排的人?”謝容姝詫異地問:“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