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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母,連同他發妻和發妻的雙親,全都接到了仙陽郡照料,是出了名的孝子。

正因如此,郡守府的後宅十分冷清,隻有三個緊鄰的主人歇息的院子,亮著風燈。除此之外便都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謝容姝一行悄無聲息剛走近主院,就看見幾個黑衣人從主院走出來。

其中一個黑衣人的肩上,扛著一個身穿寢衣、被人用白布堵了嘴,不斷掙紮的男子。

“那便是韋郡守。”暗衛低聲道:“他們看樣子應該是去前院的府衙。”

“走,悄悄跟上去瞧瞧。”

謝容姝沒有武功,便由隊伍裡唯一的女暗衛抱著,不緊不慢綴在前麵那幫黑衣人的後頭,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前院的府衙。

仙陽是山城小郡,府衙占地並不算大,麵闊五間、縱深三間的正堂,左右兩側各三間房,分彆為吏、戶、禮、兵、刑、工六部。

那些黑衣人抵達府衙,並未將韋冠正帶進正堂裡,反而直接扔在了堂前的廣場上。

正因如此,謝容姝一行才能隔著府衙磚牆上的花窗,在不驚動裡麵人的情況下,看清楚裡頭正在發生的事。

“冊子在哪兒?

領頭蒙著麵的黑衣人,走到韋冠正的麵前,扯下他堵口的白布,沉聲道:“識相的,交出來或許我還能饒你一命。”

謝容姝聽見這聲音,心下微沉。

儘管那人故意換了個聲線,她也能聽的出來,正是徐懷遠無疑。

她原以為徐懷遠來郡守府,許是為晉王母子做“天降長星”之事。

沒想到,竟然還有彆的目的。

韋冠正被縛住了手腳,在地上掙紮幾下,發現是徒勞,便索性不再動了。

“什麼冊子,本官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韋冠正聲音僵硬地道。

徐懷遠垂著眼眸,把腳踩在韋冠正的臉上:“我隻問你三次,一次不說,我便在這府衙裡殺一人,三次以後,若還不肯說,這府上四十餘口人,統統都為你陪葬。你說,我是先殺你那八十歲的老母,還是先殺你結發十五年的妻子?”

這還是謝容姝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徐懷遠,冷酷陰鷙,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尤其是,他一上來便用韋冠正母親和發妻的性命相逼,著實讓謝容姝感覺此人陰毒無恥到極點。

韋冠正被徐懷遠的腳,踩得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你要殺便殺,休想從本官這得到任何東西。”

徐懷遠冷笑道:“你是個出了名的孝子,想必發妻在你心裡的地位,不甚重要,便從她開始吧。”

他陰惻惻說完這話,朝一旁的黑衣人命令:“去把他妻子的頭顱砍下來,讓他好生看看。”

薑硯與徐懷遠交情匪淺,亦是第一次聽見他說這樣的話,隻覺得心驚,不禁往後退了半步。

然而,就隻是這點動靜,卻引起了院子裡人的注意。

“誰?!”徐懷遠的目光,朝花窗看過來:“誰在那裡,出來!”

第64章

謝容姝瞪了薑硯一眼, 索性扯扯他的衣袖。

“咱們人比他多,走吧,去會會他。”

說著, 她朝暗衛使個眼色,籠了籠衣袖, 在兩個暗衛的隨護之下, 先一步走向了中庭。

薑硯懊悔地拍了拍腦門,自不敢讓謝容姝隻身涉險, 也趕忙跟在她身後。

謝容姝走到月亮門洞前, 停下了腳步, 將自己的麵容藏在陰影裡,以防止被徐懷遠看破她的易容。

“大人莫怪。”她有意換了副粗糙的聲線,笑著道:“草民隻是剛好路過, 來看個熱鬨,大人還請繼續,就當我等不在便好。”

徐懷遠朝距離月亮門最近的黑衣人使了個眼色。

那黑衣人突然暴起, 五指成爪, 直衝謝容姝襲來——

然而,他還不曾近謝容姝的身,就被她身邊的暗衛,飛起一腳踢到了地上。

“哎呦!”謝容姝糙聲糙氣的怪叫一聲:“對不住,對不住,我這手下出手沒個輕重, 竟傷了大人的人, 請大人海涵啊海涵。”

謝容姝知道楚淵給她留的暗衛, 必是精銳。

可沒想到……徐懷遠身邊引以為傲的死士, 在寧王府的暗衛麵前, 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這讓謝容姝心下甚爽。

徐懷遠臉色一沉。

他沒想到,在今夜這個節骨眼上,竟還殺出個程咬金來。

“你是何人,竟敢阻攔朝廷辦差,報上名來。”他沉聲道。

“原來是欽差呐!”謝容姝“嗬嗬”笑出聲:“大人既然是欽差辦案,草民自然不敢阻攔,隻是……不知韋大人究竟是犯了大周哪條律令,竟連他八十歲的老母,和妻子都要被斷頭連坐,大人可否告知?”

徐懷遠盯著謝容姝隱在陰影裡的麵容,眼底儘是陰鷙之色。

“我若不告訴你呢?”他問道。

謝容姝:“那就請大人好生掂量掂量,能不能活著離開此地了。”

此話一出,謝容姝隊伍裡,隱在黑暗中的暗衛們,或在牆頭,或在房頂紛紛露出了身影。

若說先前在京城時,謝容姝還有所顧忌,怕給寧王招禍。

此刻,在天高皇帝遠的仙陽,麵對藏首藏尾的徐懷遠,謝容姝是真真正正對他起了殺心。

殺了他,就能報前世之仇。

殺了他,便再沒人能夠洞察先機,她此生也就沒有了後顧之憂。

謝容姝越想,越覺得在這仙陽郡府裡,殺了徐懷遠,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怎麼樣,大人可是要跟草民說說,這位韋大人究竟犯了何罪?大人為何要對他趕儘殺絕?”

她說著,籠在袖中的手,抽了出來,無聲朝四周暗衛做了個手勢。

暗衛們“刷”的一下,齊齊抽出佩劍,劍鋒殺氣騰騰地指向了徐懷遠。

徐懷遠自是感受到了對方的殺意,他抬頭看了一眼夜空,出人意料鬆開踩在韋冠正臉上的腳。

“就憑你也想殺我?”徐懷遠語中帶著幾絲輕蔑:“你,還不夠格。”

說完這話,徐懷遠抬起右手,朝庭中的黑衣人做了個手勢。

幾乎是瞬間,所有的黑衣人齊齊朝謝容姝的方向抬起了手——

“小心袖箭!”薑硯率先發現不對勁,出聲喝道。

幾乎是同時,十數支袖箭齊齊從黑衣人袖中射出,衝著謝容姝的門麵而去!

謝容姝分散在各處的暗衛們,第一時間迅速躍起,一部分朝徐懷遠和他的死士們撲殺,另一部分人極快去援護謝容姝。

可是,人的速度又怎能比上機括齊發的速度,哪怕擋得了第一波袖箭齊發,又怎能擋掉第二波、第三波。

徐懷遠的死士,袖中裝備的皆是三箭連發的袖箭!

儘管謝容姝身邊的暗衛,已經第一時間將她護在身後,擋掉了一波。薑硯亦上前為她擋了第二波。

可此刻畢竟是深夜,光線極為昏暗,袖箭接二連三射出,還是有漏網之魚越過人牆,衝著謝容姝而去!

眼見著月色之下一道鋒利的寒光,朝自己而來——

謝容姝下意識想要躲開,可她到底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深閨女子,雙腳就像灌了鉛似的,完全跟不上腦袋運轉的速度。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斜裡出現,一把揪住謝容姝的衣後領,飛身將她帶離了原地。

天旋地轉間,謝容姝整個人被牢牢扣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裡。

呼吸之間熟悉的清新皂香,讓她方才驟然提起的心,平安落下。

是楚淵。

謝容姝從楚淵懷裡抬頭,欲跟他道個謝,卻發現寧王殿下鳳眸湧動著薄怒,臉色如覆寒冰。

這還是謝容姝第一次,見到寧王殿下如此生氣的模樣,她心虛垂下頭,不敢再多言一個字。

另一邊,方才薑硯情急之下那一聲示警,沒有偽裝,瞬間被熟悉他聲音的徐懷遠認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原本三箭連發以後,還要按下第二波機括的黑衣人,被徐懷遠出聲止住:“時辰快到了,正事要緊,咱們走。”

說完這話,幾個黑衣人齊齊朝暗衛聚集的方向丟了煙彈,夾雜著刺鼻氣味濃煙瞬間乍起,迫使所有的暗衛停下來掩住了口鼻。

待到濃煙散去,徐懷遠和黑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唯隻剩下仙陽郡守韋冠正,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生死未卜。

“殿下,你來了!”

薑硯看清救謝容姝的人是誰,驚喜地跑過來:“方才可真是太險了,若殿下晚來,妹妹就……”

謝容姝被楚淵扣在懷裡,不敢回頭,卻將手背在身後,拚命朝薑硯擺手,隻希望他能少說點。

薑硯看見謝容姝的示警,錯愕地頓住,堪堪將他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難道……莫非……

薑硯隱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就像是在回應他的猜測——

四周的暗衛,已經齊齊跪地,異口同聲告罪道:“屬下無能,沒保護好王妃,請殿下責罰。”

“此地不宜久留,把人帶上,先撤。”楚淵沉聲朝暗衛命令道。

而後,他轉眸看向薑硯,語氣極度不悅地道:“跟上,回去再跟你算賬。”

薑硯激靈靈打了個寒噤,頓覺後背有些發涼。

他要死了,被妹妹坑死了!

“從後門出去。”

楚淵對著暗衛說完這話,攬著謝容姝,直接朝郡守府後宅飛掠而去。

謝容姝聽他提到後門,想到後宅差點被徐懷遠砍頭的婦孺,總算鼓起勇氣,懇求道:“殿下既然救下韋冠正,不如……把他的親長和妻子也救下吧。”

“你是在求我麼?”楚淵問道,低沉的聲線裡,還帶著些許怒意。

謝容姝知道以身涉險,差點被袖箭射中,是極拖後腿的行為。

她自知理虧,趕忙點頭道:“求殿下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便救救他們吧。”

楚淵淡淡道:“他們早已被我派人接出去了,隻是你既開口求了,這人情便算在你頭上。”

謝容姝正欲點頭,突然敏銳察覺到楚淵話裡的信息,不由得問道:“莫非殿下早就到仙陽了?還知道徐懷遠要在郡守府作惡?”

楚淵薄唇微抿。

“時間不多了,抓緊我。”他淡淡說完這話,提起一股真氣,縱身一躍,便朝府外掠去。

謝容姝被楚淵用輕功帶到半空中,隻覺得頭暈目眩,嚇得她趕忙摟住楚淵勁瘦的腰身,緊閉雙眼,生怕自己摔下去。

隻感覺到楚淵抱著她,飛簷走壁許久,雙腳總算落在了實地上。

“好了,睜開眼吧。”楚淵嗓音低沉地道。

謝容姝慢慢睜開雙眼——

入目是綴滿繁星的夜空,和一望無垠的……屋頂?!

謝容姝腳下一軟。

他們落腳點,竟然是整個仙陽郡最高的屋頂上!

傾斜的屋頂,和屋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