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致命。方才下官已經為兩位王爺施針用藥,隻要能熬過今晚,日後精心調養,便沒有性命之憂。”
謝容姝聽見這話,心下惴惴。
若依照前世的軌跡,像這樣的傷勢,她真擔心,這兩人扛不過今晚。
楚淵朝醫正擺了擺手,示意醫正自己去忙。
而他自己,並未進上房,反倒站在台階上,看向肅、桓二王的近衛,淡淡問道: “昨夜發生什麼了,如實招來,凶手可曾抓到?”
近衛們搖了搖頭。
領頭的稟道:“那群刺客武功高強,訓練有素,屬下們都不是他們的對手,若非威遠侯世子帶著人及時趕到,兩位王爺怕是……”
威遠侯世子?徐懷遠?
謝容姝眉心微動。
難不成是徐懷遠下的手,讓許多事情都提前發生了?!
想到這種可能性,謝容姝心下更加忐忑。
“哦?”楚淵聽見近衛的話,淡漠的麵容,終於有了幾分興味:“驛館在城東,威遠侯府在城西,威遠侯世子怎會帶人深夜出現在城東?有意思。”
他說著,看向那些近衛,眼神微冷:“不過……你們是藩王近衛,竟連區區威遠侯府的侍衛都不如麼?”
近衛們實在汗顏,齊齊跪地:“屬下們無能,還請殿下責罰。”
“晉王和威遠侯世子,如今人在何處?”楚淵淡淡地問。
“刺客來時,晉王府的侍衛護著晉王跑了……”領頭的近衛回道:“晉王迄今沒有音信,威遠侯世子將兩位王爺送回驛館以後,便說去尋晉王,至今也沒再露過麵。”
“既然如此,便給你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楚淵意有所指道:“皇上下令讓本王找到晉王帶回宮裡去,左右你們也沒受什麼傷,便找去吧,此處有本王在即可。”
找晉王?
二王的近衛們麵麵相覷。
他們常年追隨主子在藩地,對京城根本就不熟,如何去找晉王殿下?
疑惑歸疑惑,他們聽聞是皇上的命令,自不敢違抗,隻猶豫一瞬,便領命而去。
楚淵朝身旁的近侍看了一眼,侍衛意會,隨即跟著那群近衛,走了出去。
他們走後,偌大的院子,便隻剩下太醫院的醫侍和楚淵帶來的人。
楚淵讓人在院子正中的桃樹下,擺了張桌子,放上棋盤,對著謝容姝招手道:“來,下棋。”
謝容姝跟妙玄女冠長大,除了易容術以外,便是棋藝還算不錯。
她見楚淵這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心下著實好奇,倒也不推辭,直接在他對麵坐下,擺開了棋局。
“皇上下了口諭,殿下不去找晉王,反倒守在此處,意欲何為?”
“等。”
“等?”
楚淵撚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盤上,意味深長地道:“狗急了會跳牆,我們隻需守著牆,等狗來便是。”
與此同時,京城西郊,西山上清宮,西北角靠山的密室裡。
晉王神色惶惶,在密室裡走來走去。
“殿下,皇上一早便派了寧王去驛館,說讓寧王坐鎮看著太醫全力救治肅王和桓王。驛館那邊傳消息來說,二王的傷勢,若熬過今晚,便就無礙。”
晉王頓住腳步,眼底閃過一抹陰鷙。
他看向一旁的徐懷遠:“昨夜你是如何知道消息,帶人趕來的?”
徐懷遠垂眸:“下官黃昏時分收到殿下的消息,讓下官帶人戌時正刻在光福巷等著,沒想到……”
“什麼?”晉王氣得直跳腳:“你說是本王給你捎的消息?如何傳的消息,竟讓你這般深信不疑,還傻子一樣帶人來?”
徐懷遠從袖中拿出一封信,交到晉王手裡。
晉王接過信一看,臉色登時一變。
那信上的筆跡,幾乎跟他一模一樣!
“一定是楚淵搞的鬼。”晉王咬牙切齒道:“行刺肅王和桓王,還想嫁禍到本王頭上,引父皇猜忌本王,哼!”
徐懷遠蹙了蹙眉,低聲提醒道:“若當真是寧王出手,絕不會留下任何活口,肅桓二王怕是早就死透了,想必這其中有詐。”
晉王此刻極度憤怒當中,又怎能聽進去他的話。
他負手在密室裡來回走了十幾圈,總算下定了主意。
“不行,不能讓他們活著。”
晉王陰鷙地道:“父皇讓寧王守著肅王和桓王,定是也懷疑到他頭上了,隻要二王在寧王的看護下死了,寧王便也逃不掉弑兄的嫌疑。”
說完這話,晉王看向徐懷遠:“懷遠,此事交給你來辦可好?”
第53章
既是晉王開口, 徐懷遠又怎會有拒絕的餘地。
他眉眼低垂,揖禮應下,又問道:“京城傳消息來, 皇上下令讓寧王殿下找您,如今寧王和肅、桓二王的近衛, 在京城四處尋找您的下落, 您可想好要如何跟皇上交代?”
“你隻需把肅王和桓王處置了,其他的事, 本王自會處理, 不該你知道的事, 莫要多問。”晉王沉聲道。
徐懷遠知道,晉王這是對自己起了疑心,才會如此。
他不敢再問, 垂首從密室退了出來。
直到走出上清宮,跟在徐懷遠身邊的近侍,才憂慮地開了口:“主人, 晉王殿下派給您的差事, 稍有不慎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更何況驛館那邊還有寧王殿下在盯著,還請主人三思。”
徐懷遠聽見“寧王”二字,臉色一沉。
他無意識撓了撓虎口:“晉王性子隨皇上,生性多疑。此事他既交代下來,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你去一趟蠻夷巷, 替我找個人……”
徐懷遠說著, 附到近侍耳側, 如此這般低語起來……
京城驛館。
整整一日, 謝容姝從上午開始, 除了用膳,便是同楚淵下棋。
自打妙玄女冠雲遊以後,在下棋一事上,她已許久沒碰上與自己旗鼓相當之人,楚淵非但棋藝高超,還喜歡劍走偏鋒,每次都殺得謝容姝措手不及,可謝容姝也不是省油的燈,往往出其不意絕地反擊。
兩人在棋盤上,殺得難舍難分、渾然忘我,都十分儘興。
以致於謝容姝打從心底,對楚淵生出幾分惺惺相惜之感。
“殿下以後若想下棋,隨時喊我,我定奉陪到底。”她真心實意地允諾道。
楚淵鳳眸微抬:“你若喜歡,我哪都不去,天天在家陪你下棋便是,你想下多久,便下多久。”
這話讓謝容姝身子一僵,想到自己的身份,她訕訕道:“殿下還是忙公務要緊。”
楚淵見狀,深知欲速而不達的道理,便笑笑沒再說話。
入夜時分,天上下起小雨,兩人隻得收了棋局,避回上房。
而與此同時,肅王和桓王也發起了高燒,不斷說著胡話。
太醫院的醫正走到楚淵麵前稟道:“殿下,這幾個醫侍從昨夜熬到現在,都未合過眼,兩位王爺發燒要整夜擦身降溫才行,還請殿下準允,再從太醫院調撥些人手來。”
楚淵:“全憑醫正做主。”
有了楚淵這話,醫正臨時從太醫院裡調撥了幾個醫女來,為肅、桓二王擦身換藥,足足折騰了一個多時辰,才算稍稍穩住了病情。
到了深夜,整個驛館燈火通明,卻異常安靜。
每個人心裡都知道,肅王和桓王能不能活下來,端看今晚病情會不會有所反複。
子時一過,楚淵看著謝容姝,低聲道:“你若累了,便先去廂房歇息,等會兒若有熱鬨,我叫你。”
謝容姝搖了搖頭。
她雖不知道楚淵究竟在等什麼,但肅、桓二王的生死,關係到日後朝局的穩定與否,更與寧王和薑家息息相關,這種時候,她又怎能睡得著。┆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楚淵見她臉上易容都遮不掉的疲憊,俯身到她耳側又道:“你若不累,那便陪我一起去廂房歇會兒……”
聽見這話,謝容姝猛地打了個激靈。
一想到楚淵私下裡的種種行徑,她忙打個哈欠:“我困、我可太困了,我得去睡會兒,殿下也好生歇息。”
說完這話,謝容姝頭也不回走出房間,找了間空廂房,走了進去。
楚淵看著她倉皇而逃的背影,唇角微勾。
隻是對著外人時,便又換上淡漠疏離的神色:“把這院中的燭火都熄了,隻留兩個人在房裡服侍,其他人都下去歇著吧。”
眾人領命退下,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整座小院陷入黑暗之中,唯隻有上房裡微弱的燭火在搖曳,將服侍二王的醫女身影,拉得很長……
謝容姝走進廂房,反手將房門拴上,總算鬆了口氣。
她摸索著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下,並未點燈,側耳聆聽著外頭的動靜。
眼見著外頭陷入漆黑中,耳畔還傳來從上房魚貫而出的腳步聲——
謝容姝總算後知後覺發現,楚淵方才的舉動,隻是尋了借口,要將她支開而已。
這種時候,偏要將她支開……
謝容姝想到先前楚淵說的“狗急跳牆”、“守牆等狗”等言論,對於外頭的形勢,總算有了幾分了解。
她不是個會給彆人添亂的人,可也確實好奇今夜究竟會發生什麼事,便輕手輕腳搬了張椅子到窗前,小心翼翼在窗紙上劃了道細長的縫隙,湊到縫隙前,朝外看了過去。
院子裡黑漆漆的,除了細雨打在樹葉上的沙沙聲,什麼都聽不見,更是什麼都看不見。
謝容姝安靜無聲地,等了足足有一個時辰,都沒發現有什麼異樣。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際——
“啊!”突然,對麵廂房傳出一聲尖叫,劃破長空:“救命!有蛇!有毒蛇!”
謝容姝透過窗紙上的縫隙,努力辨認一番,便心下了然。
那是醫女們歇息的房間。
幾乎是同時,身穿單衣的醫女們,慌慌張張從廂房裡衝了出來:“死、死人了!死人了!救命!有毒蛇咬死人了!”
因著專供醫女們歇息的廂房,與上房之間連著抄手遊廊,因此,從廂房出來的人,自然而然便都朝著上房跑去。
外頭鬨了這麼大動靜,上房的大門卻始終緊閉。
那盞映著窗欞搖曳的油燈,昏黃如豆,也沒照出半個人影。
仿佛上房裡的人,都睡著了,根本聽不到外麵的動靜一樣。
“嘶……嘶……嘶……”
正在這時,不知何處傳來蛇吐信子的聲音,聽上去不止一條蛇,好似有很多蛇,人群因此而更加驚慌躁動。
“有蛇……已經咬死一個人了,快……快掌燈,救命……進房間,咱們躲進房間裡,莫要被蛇追上!”
隨著這聲話落,原本還聚在一起的醫女們,紛紛四散。
求生的本能讓她們慌不擇路地往緊閉房門的房間衝去。
“啪!啪!啪!”
上房和謝容姝房間的房門,皆被人連番拍響。
“貴人救命啊……這院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