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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他們的死,朝中大臣才將立儲之事重提,寧王和晉王也因此被推到風頭浪尖之上,朝中各方勢力蠢蠢欲動,皇帝也在這兩人之間反反複複。

而薑家,因著與威遠侯府徐家交好,在徐莽死後,等於掌管了兩支重兵,成為了風波的正中心。

猶記得前世,謝嚴屢屢提及肅、桓二王的死,都十分扼腕,時常念叨:“若他們活得長些,說不定寧王也不會死,為父也無需另投晉王,哎!”

彼時謝容姝對這話,並未放在心上。

如今看見這兩位王爺,突然想起這話來,心裡陡然生出幾許疑惑。

前世,寧王的死,與這二王有什麼關係?

“在想什麼呢?”楚淵見謝容姝怔愣出神,低聲問道。

謝容姝順口道:“在想這兩位能活多久。”

話剛出口,驚覺不對,後背瞬間驚出冷汗。

她倉皇看向楚淵,正欲開口找補——

忽然,隻聽見坐在上首的皇帝,笑著開了口:“今日朕高興得很,來人,把西域進貢的葡萄美酒給朕拿來,今夜所有人不醉不歸!”

隨著這聲話落,高公公帶著一隊宮婢,用朱紅的托盤,端著盛滿葡萄美酒的夜光杯,從外麵魚貫走了進來。

楚淵漫不經心地掃過那些酒,以手支頤撐在麵前的小幾上,看上去似是酒力不支的模樣。

隻是,在旁人看不到的桌下,空閒的那隻手卻緊緊握住了謝容姝的手……

第49章

高公公帶著宮婢, 將盛滿葡萄美酒的夜光杯,分發到在場的每一位女眷麵前。

這便是要讓女眷共飲美酒的意思。

太後退席以後,在場的女眷裡, 顧貴妃身份最為尊貴,顧貴妃自不會掃了皇帝的雅興, 端起酒杯, 朝眾人道:“今日既是家宴,咱們共同舉杯, 一祝皇上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二祝寧王夫婦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眾人齊齊舉杯附和。

既是點了寧王夫婦的名, 他們便沒有不應的道理。

謝容姝並未多想,從楚淵掌心抽出手,端起杯盞, 湊到唇邊,就要和眾人一同飲下——

突然,她捏著杯盞的手, 被楚淵伸手覆在掌心。

謝容姝不解地轉頭——

隻見楚淵狹長的鳳眸微垂, 目光落在杯中的酒麵上,眼底泛著鋒利的冷光。

謝容姝心裡“咯噔”一下。

莫非這酒……

“六郎,這是何意?”

皇帝坐在上首,將兩人的小動作儘收眼底,看向楚淵,語氣中帶著幾絲不悅。

因著這話, 所有人的目光, 都落在楚淵和謝容姝的身上。

謝容姝心下一緊。

這是貴妃帶著大家向皇帝的祝禱酒, 絕對沒有不喝的道理。

哪怕酒裡是穿腸的毒藥, 她都得喝下去。

她朝楚淵微不可見地搖頭, 捏緊杯盞,企圖從他手裡奪下酒杯——

卻隻見楚淵狹長的鳳眸微挑,清冷的眸光掃向上首的皇帝,輕笑道:“父皇,貴妃既祝兒臣夫婦二人百年好合,兒臣自然不能就這麼草草將酒飲下,否則豈非辜負貴妃的好意?”

“哦?”皇帝看著他,似笑非笑地問:“那你要如何飲下這酒,才算不辜負貴妃的好意呐?”

“自然是……”楚淵拉長了聲音,轉頭從謝容姝手中截下酒杯,玩味地道:“像這樣……”

他說著,抬手,下頜微揚,飲下了杯中之酒。

皇帝臉色頓時沉冷下來。

寧王竟是要自己喝了毒酒!

謝容姝意識到這點,臉色微變,伸手就想把酒杯奪下——

忽然,她隻看見楚淵的鳳眸微閃,隨即她的腰身被楚淵伸出的大掌扣緊,身子也不由朝他的方向靠近。

就在兩人緊緊靠攏的瞬間——

謝容姝杏眸微睜。

隻見楚淵清冷鋒利的麵容,朝自己低俯下來,微涼的薄唇輕覆上她的……

她的心跳猛地一縮,腦中一片空白。

沁涼中帶著甜腥氣味的葡萄酒,從唇間漫過她的貝齒,沿著喉嚨一路燙進她的心裡。

熱鬨的宴席,因著這一幕,瞬間變得靜謐無聲。

楚淵離開謝容姝的唇,修長如玉的指尖,輕拭去謝容姝唇角不小心溢出的酒珠。

這看似漫不經心的動作,讓謝容姝的心跳加劇,臉頰燙得緋紅。

楚淵嗓音微啞地道:“把父皇和貴妃娘娘的酒,當做交杯酒來飲,才能應了‘百年好合’這四個字。”

他說著,轉過頭,抬眸看向貴妃問道:“娘娘覺得,如此飲酒如何?”

顧貴妃已然看呆了眼,聽見這話,總算回過神來。

“甚好!甚妙!”貴妃臉上儘是欣慰之色,對皇帝道:“皇上,先前臣妾還覺得六郎性子太冷,如今看來六郎總算是開竅了。”

兩人的舉動雖然不合禮數,可這畢竟是家宴,倒也無甚大礙。

皇帝見那杯酒最終還是被謝容姝喝下,自是不會計較那麼多。

“不錯,六郎這樣子,倒是有朕當年的風采。”

皇帝臉上重又掛上慈和的笑意,唏噓道:“看來寧王夫婦果然恩愛,若皇後在天之靈知道,也該欣慰了。”

楚淵聽見皇帝口中提及皇後,鳳眸微垂,箍在謝容姝腰側的手,不覺加重了幾分。

因著兩人距離實在太近,謝容姝明顯感覺到他情緒的波動,不由得伸手覆上了他的手,以示安慰。

兩人你來我往的小動作,被在場的女眷們看在眼裡,落在謝容姝臉上的目光,不約而同帶上了三分輕蔑,七分嫉妒。

場麵也因著眾人的竊竊私語,而再度活絡過來。

“果然是狐%e5%aa%9a子,竟勾得寧王當眾做出這等不雅舉動,難怪太後隻見她一麵就不喜歡她。”

“嘁,這算什麼,皇上年輕那會兒,比寧王殿下可荒唐得多呢。”

“隻要能討得夫君歡心,還能被夫君這般不顧名聲地寵著,就算被罵聲狐%e5%aa%9a子,也值了啊。”

此時此刻的謝容姝,已經根本無暇在意那些人都在談論什麼,她全副的身心,全都放在了楚淵身上。

她在腦中一遍遍回憶著方才的一幕,心底升起大大的謎團。

高公公送來的酒為什麼會有毒?

若酒裡有毒,那方才楚淵的舉動,豈不是和她一起,雙雙飲了毒酒麼?

一想到這個可能,謝容姝坐立難安。

她屢次朝楚淵投去詢問的目光,都被他似醉非醉的鳳眸輕輕一瞥,擋了回來。

在皇帝有意無意的暗示之下,肅王、桓王和在場其他幾個年輕一點的宗親,皆走到他們桌前,輪番朝楚淵敬酒。

楚淵來者不拒,喝得十分痛快。

隻是幾輪下來,身子便開始搖搖晃晃,一副不勝酒力的模樣。

儘管如此,他的手臂始終占有欲十足的,緊箍在謝容姝腰側,牢牢握著她的手,讓她根本就動彈不得。

貴妃見狀,便再沒開口讓謝容姝飲酒。

好在皇帝並未像他說的那樣要喝到“不醉不歸”,隻小坐一會兒便擺駕回了太極殿。

皇帝前腳剛走,楚淵便開始醉醺醺得借酒發瘋:“來,三哥、五哥、七弟,聽父皇的,今夜咱們不醉不歸,來人,把本王的劍拿來,本王要舞劍給哥哥弟弟們助興!”

此話一出,場麵開始亂了起來。

尤其是肅、桓二王,聽見楚淵要拿劍,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個乾淨。

大周朝誰人不知,寧王楚淵的劍下,從來沒有活口。

這哪是要舞劍,這是要玩命!

唯有晉王楚興勉強算得上鎮定。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網④友④整④理④上④傳④

他朝貴妃請求道:“娘娘,六哥已經醉了,不如送六哥先回去吧。”

顧貴妃也知道楚淵的脾性,生怕他在這家宴上,鬨出什麼事來,忙朝眾人道:“今日天色已晚,各位還要回府,便就此散了吧。”

眾人一聽這話,都暗暗鬆了口氣,忙不迭朝貴妃告辭,退席而去。

顧貴妃張羅著,命人抬了轎輦,讓昭陽殿的內侍攙扶著楚淵,連同被他緊抱著不放的謝容姝一起,上了轎,好生送回了月華宮。

“彆攔著本王,本王還能喝。”

楚淵踉蹌著被內侍和謝容姝一起扶著上了榻,口中還在模糊不清的囈語。

可他箍在謝容姝腰側的大掌,卻絲毫沒有鬆動,害得謝容姝一個趔趄也倒在了榻上。

昭陽殿的內侍們見到這場麵,都有些忍俊不禁。

有內侍端了醒酒湯來,走到榻側,想要喂寧王喝下——

“我來照顧殿下便好,你們且回昭陽殿吧,煩請告訴娘娘,這裡一切都好,請娘娘莫要擔心。”謝容姝忙道。

經過方才夜宴上的那幕,她生怕醒酒湯裡再被人下毒。

內侍們齊齊稱是,小心翼翼退出去,關上了月華宮側殿的殿門。

等到外麵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整座偏殿終於安靜下來,隻剩下謝容姝和楚淵兩個人。

謝容姝用手肘戳了戳楚淵的小腹,低聲道:“殿下,人都走了,起來吧。”

可回應她的,卻是沉默。

謝容姝回頭看去——

隻見昏黃的燭光,照在楚淵棱角分明的臉上,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淡淡的羽影,看上去好似已經睡熟,就連他的薄唇,都像被燭光染上了一層安靜的柔色。

熟睡的楚淵,有一種不設防的純粹,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謝容姝看著這樣的楚淵,心臟微微有些發緊,分不清這種感覺,究竟是因為今夜的毒酒而感到害怕,又或是因為彆的。

“你醉便醉,好歹也要把我放開吧……”謝容姝無奈地道。

她伸手抓住楚淵箍在她腰間的手,想要掙脫他的桎梏。

忽然,腰間的大掌倏然收緊,謝容姝整個人不受控製被帶著在床榻上滾了個圈。

天旋地轉間,謝容姝的後背被緊貼在床榻上。

猝不及防間她發現,方才還睡著的那個人,高大的身軀將她密密籠罩,雙手撐在她頭的左右兩側,俊美鋒利的麵容朝她低俯下來,那雙狹長的鳳眸似醉非醉地微垂著,目光灼灼地鎖住了她的唇……

“殿、殿下?”謝容姝隻覺得呼吸都要停滯。

孤男寡女,對方還是喝醉了的……

要出事!

謝容姝第一次深刻感覺到,事情正在脫離她的控製。

她緊張地攥緊雙手,磕磕巴巴道:“殿下,你、你喝醉了,冷、冷靜點……你看看我是誰?我、我可不是你的心上人……”

“阿姝……”楚淵呢喃出聲:“心上人……”

謝容姝怔愣了一瞬。

這一聲……聽上去是在回答她的問題。

可連起來聽的話,感覺有些怪怪的。

“殿下……你醒醒……”謝容姝急聲喚著,語無倫次地威脅:“你可彆亂來啊……亂來你會吃虧的。”

她一邊說著,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