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娶了便是,總之,殿下救了妹妹,我們府上已經很感激了,萬不能再讓殿下為難。”
楚淵原本和煦的鳳眸,因為這話,瞬間染上了寒霜。
“我不為難。”他幽幽望著薑硯,聲音不覺帶了幾絲寒意:“你想娶阿姝……莫非你心悅阿姝麼?”
“心悅?”薑硯怔了幾息,理所當然地道:“自家妹妹,我當然喜歡的。”
“你們不合適。”
楚淵冷著嗓道:“你對她隻是兄長對妹妹的喜歡,更何況,她不心悅你。”
“她不心悅我,那她也不心悅殿……”下
薑硯話沒說完,目光不經意掃到楚淵手裡握著的油紙傘,他似想到什麼,倏然睜大了雙眼。
“難……難道……妹妹竟是……心……心悅……”
他指著楚淵,剩下的話雖然沒說出來,可意思已經十分明確。
方才這兩個人可是把這把傘推來推去的,而且……妹妹先前也一直喊他去找殿下來著,難不成他們兩個,竟然……
楚淵清咳一聲,並不多做解釋,可耳廓不經意染上的緋色,卻教一向最熟悉他的薑硯,看傻了眼。
娘啊,這是鐵樹開花了嗎?
薑硯不可置信地問:“那殿下也……”心悅妹妹嗎?
“你覺得,本王不想做的事,有人能勉強本王去做麼?”楚淵一本正經地問。
那肯定是沒人敢的。
薑硯搓了搓手:“既然如此,那我無論如何都要幫幫你們。”
他說著,湊到楚淵耳畔,低語道:“乾脆殿下就如此這般……祖母和母親那邊,便都交給我……”
聲音漸漸低不可聞……
謝容姝總覺得,表哥薑硯最近總有些怪怪的。
時不時都要拿一種打趣的目光看著她,還總對著她笑,讓人看著心裡瘮得慌。
這日,是上清宮為薑蓮做齋醮道場開壇的日子,太夫人早早便帶著謝容姝和薑硯上了山。
作為京城最大的道觀,上清宮在齋醮科儀方麵,場麵做的要比她們靈雲觀盛大許多。
隻是,上清宮與妙玄女冠分屬於不同流派,齋醮科儀的法門也並不相同,謝容姝對於上清宮這一派所知甚少,便隻跟著太夫人在道場外觀禮,直到一場法事做完,才得空和薑硯一起四處走走看看。
“你可知道,安平侯前幾日去了寧王府上,求寧王納你為妾?”薑硯神神秘秘地道。
謝容姝挑了挑眉。
看來,大理寺那邊的案子查得差不多了,才會逼得謝嚴狗急跳牆,竟去找寧王攀親求救。
兩世謝嚴最大的能耐,怕就是這祖傳的“賣女兒”了。
“寧王不會同意的。”
謝容姝篤定地道:“寧王有心上人,不會納妾的,謝嚴這樣折騰,也不過是自取其辱。”
前世,她與寧王的親事告吹以後,曾聽聞西疆郡主來京,對寧王一見鐘情,想嫁寧王為妃。
彼時皇帝也有意促成兩人婚事,被寧王當場拒絕。
寧王稱已有心上人,為了心上人,不會娶妻更不會納妾。
這件事還曾在京城引起不小的轟動。
隻是,沒過多久,寧王便染疾身亡,也就沒人知道寧王那位心上人究竟是誰。
然而,此刻謝容姝這話,聽在薑硯耳中,卻成了另一個意思——
連“心上人”這種話,都不避諱說出來了。
嗬……果然兩人是一對兒。
這叫什麼來著,心有靈犀一點通,情比金堅。
還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薑硯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打趣道:“那你就不怕你爹在殿下那裡求親不成,找個人隨隨便便把你嫁了?”
謝容姝指了指自己臉上那道疤,笑著道:“如今我惡名在外,還有這麼一張臉,誰敢娶?他想賣女兒,又不止我這一個女兒,那兩個可比我好賣的多。”
“那可不一定。”薑硯笑%e5%90%9f%e5%90%9f道:“我們薑家的女兒,縱然名聲不好,長得不好,求娶的人也一定不會少。”
這話,讓謝容姝腦中警鈴大作,她正欲開口詢問——
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是子墨嗎?我總算見著你了。”
謝容姝身子一僵,沒有回頭。
徐懷遠。
她萬沒想到,第一次從西山彆院出來,竟就碰上了此人。
還真是陰魂不散。
“懷遠?”薑硯驚喜地朝徐懷遠走了過去:“你不是在京城嗎?怎會來此處?”
“家母冥誕在即,來請道長為家母做場法事。”徐懷遠彬彬有禮地回道。
謝容姝蹙了蹙眉,徐懷遠母親的冥誕在春末,現在是秋末,難道重活一世,連這種日子都變了麼?
不過,變不變的,跟她也沒什麼關係,她亦不關心。
謝容姝邁開步子,正欲走開——
“這位可是你那個失散多年的妹妹?”徐懷遠朝薑硯問道。
“正是。”薑硯說著,朝謝容姝喊道:“阿姝,這位是威遠侯徐世叔家的懷遠兄,你快來認識認識。”
謝容姝在心底默默把薑硯臭罵一通。
既躲不開,她隻有故作平靜地轉過身去。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徐懷遠知道,自己是重生的。
否則,手裡的牌就不好打了。
“認識就不必了。”
謝容姝看著徐懷遠,冷冷道:“先前生病時,忘記告訴表哥,這位徐世子在秋日宴上對我動手動腳,幸得寧王殿下相救,才不至於讓人看了笑話。表哥怎會跟這種人稱兄道弟,還要讓我認識他?”
第41章
因著秋日宴上謝容姝落水, 病倒在床,京城也鬨得風風雨雨,她與徐懷遠在擊鞠場發生的小插曲, 鮮少被人提起。
再加上薑硯並未參加秋日宴,便也就不知道個中緣由。
此刻乍聽見謝容姝這麼說, 薑硯臉上儘是不可置信。
“妹妹, 你是不是搞錯了?懷遠怎會是那種人……”
薑硯的話,還沒說完, 就被謝容姝冷笑著打斷:“表哥怕是不知道, 我那個‘心狠手辣’的惡名, 就是拜徐世子所賜。”
“子墨兄,此事是個誤會。”徐懷遠忙朝薑硯解釋:“你聽我說……”
“有什麼可說的。”
謝容姝打斷他的話,對著薑硯道:“表哥, 秋日宴上他做的事,往輕裡說,是壞我名節, 往重裡說, 他是要逼我去死。總之,若你還要與此人做朋友,便就是不要我這個妹妹了。”
這還是徐懷遠第一次看見,謝容姝在薑硯麵前耍脾氣。
那雙秋水般的杏眸,帶著驕縱的意味。
有彆於他夢裡那個——無論做什麼事,都謹小慎微、冷靜自持的謝容姝。
倒讓徐懷遠有些愕然。
薑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過他本就極寵妹妹, 聽謝容姝這麼說, 看向徐懷遠的神色, 立時冷淡疏離不少。
“我雖不知道那日發生了什麼, 但舍妹一向大方明理,絕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種話,世子還是好自為之吧。”
說完這話,薑硯正欲帶著謝容姝離開——
徐懷遠忙走到二人麵前,攔住他們的去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朝謝容姝揖禮道:“先前的事,都是在下不好,讓姑娘受到如此多的非議,在下實在過意不去。為了彌補那日的過錯,在下已正式向令尊提親,願娶姑娘為妻,隻希望姑娘不要再生我的氣才好。”
“什麼?”薑硯驚呼出聲,愕然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怎會找那個老匹夫提親?”
不止薑硯,謝容姝亦是臉色大變。
她萬沒想到,徐懷遠竟會這樣無恥,跳過薑家,直接找上謝嚴!
以如今安平侯府的情勢,像威遠侯府這種,手握兵權,在朝堂之上頗有清譽的門第,彆說是要娶謝家的女兒為妻,就算是做妾,謝嚴都不會有半分猶豫。
“我要娶謝姑娘,自然是向安平侯提親。”
徐懷遠謙和的麵容上,儘是無辜:“更何況,子墨兄最知道我的為人,以咱們薑、徐兩府的交情,子墨兄對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我自會好生對待令妹的。”
“你要娶我妹妹為妻,那謝思柔呢?”
薑硯看著他道:“若我沒記錯的話,秋日宴你救下了謝思柔,她們兩個可是姊妹,如今全京城的人,都在等著看你娶謝思柔呢。”
徐懷遠揖禮道:“我心悅令妹,自然以令妹為嫡,至於二小姐……待她及笄以後,我自會另行安置她。子墨放心,有我在,絕不會讓誰越過令妹去。”
謝容姝聽到這些,氣得指尖都在發抖。
若她不知道徐懷遠是重生的,便隻當他說這些話是在放屁,也就算了。
可徐懷遠明明知道前世之事,還能當著她的麵說出這些話……真是惡心至極。
謝容姝狠瞪著徐懷遠,杏眸幾乎快要噴出火來。
此賊就是死一萬次,都不足以平息她心中的憤怒。
薑硯將謝容姝擋在身後,走到徐懷遠麵前,皮笑肉不笑地問:“所以……你的意思是,先娶了我妹妹進門,等到謝思柔及笄,再納她做妾?”
徐懷遠彬彬有禮地道:“成親以後,府中諸事,自然是令妹說的算,若……”
“若你奶奶!”
薑硯怒喝一聲,掄起拳頭便朝他的門麵砸了過去!
“喀!”拳頭砸在徐懷遠的顎骨上,發出脆響。
這猝不及防的一拳,快到讓徐懷遠根本沒有躲閃的時間,隻能生生挨下。
劇痛讓徐懷遠頭暈腦脹、眼冒金星。
“這一拳,是我代妹妹打的。”薑硯惡狠狠道:“我妹妹要嫁誰,她自己說的算,你算老幾,人都還沒娶,竟先想著納妾了?彆以為老匹夫答應把妹妹嫁給你,你就能娶她。最不濟,我便把你弄死,讓我妹妹嫁個牌位進你府上,舒舒服服做個寡婦,都比嫁你這種算計親事強娶的人渣強!”
“子墨,你聽我說……”
徐懷遠堪堪站直,剛欲為自己辯解,薑硯對著他的顴骨,又是“砰”的一拳。
“這一拳,是我替自己打的。”薑硯恨聲道:“枉我這麼多年把你當做知交好友,你竟敢算計我妹妹的親事,隻當我以前瞎了眼!”
徐懷遠猝不及防又挨了一拳,隻覺得天旋地轉,耳朵都在嗡鳴。
恍惚間,眼見著薑硯又是一拳衝自己招呼過來——
徐懷遠直覺就往旁邊躲。
隻是不知從何處飛來的石子,砸上他的腿窩,讓他一個踉蹌,狼狽跌了個狗啃泥。
因著今日上清宮有道場,香客比平時還要多些,兩人的動靜實在太大,周圍瞬間圍滿了不少人。
謝容姝見徐懷遠鼻青臉腫,狼狽趴在地上的模樣,心下的怒火終於稍稍消散些許。
她上前拉住薑硯的衣袖:“算了,這種人打他隻會臟了你的手。”
薑硯狠狠啐了徐懷遠一口:“以後彆讓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