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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發現不了?

“那行吧,”顧璋歎了口氣,“隻希望這次,能彆被塞那麼多禮物了。”

他原本預備的車架是十分寬裕的,結果被百姓們的各種特產、禮物強行一塞,已經變得有些臃腫了。

再來一批的話,連行車速度都會被拖慢,放不下了!

顧璋的美好願望沒有實現。

也許是因為安嶽城是最後一座城池,再往南走,就真的要離開剛赤府了,百姓們情緒尤為激動。

他們打起了戰鼓,帶上最珍貴的武器敲擊地麵,發出有節奏的鏘擊聲,還有人帶上嗩呐、號角、二胡,合奏起了戰曲《小雅·凱旋》

上千人以各種不同的方式合奏,%e5%90%9f唱出獨屬於剛赤府的雄渾戰歌,氣勢恢宏,響徹天際。

——親人朋友要離家去遠方作戰,他勇武如戰歌般鏗鏘,希望親友遠去後多多來信,彆忘了還有家鄉友人永遠做你的後盾,盼望你安康凱旋。

此作本是為了祝願離開家鄉,即將踏上戰場的親友所祝,飽含著不舍與祝福,與此情此景十分相應。

“回去吧。”顧璋嗓音有些微啞。

也許人真的一生都在為童年不可得之物所困。

他許多次午夜夢回,總會夢見末世滿目瘡痍,布滿灰暗和絕望,看不到儘頭的痛苦和掙紮,將所有人的希望都狠狠的碾碎。

偶爾他會看到一團在無邊黑暗裡燃燒的篝火。

那是他們基地的標誌,他偶爾會想起基地那位睿智的首領堅定地說:“人類不會滅絕的。”

也會夢到昔日戰友死前釋懷一笑:“看了我是等不到消滅喪屍,恢複和平的日子了。”

耳邊偶爾也會傳來不知何時聽到的,基地裡奮力掙紮的普通人說:“要是能敞開吃一頓米飯和肉就好了。”

如此卑微的渴望,在那時卻是難如登天的幻想。

直到今天,顧璋看著綴在車隊後的百姓,看著越來越遠剛赤府,他忽然發現,他早已不是無足輕重的人了,不是末世裡那顆無力閃爍的星火,他已經長成能擎天的森林巨樹。

數不清的人在他的綠蔭下遮風避雨。

“顧大人,還有好多人在後麵送您。”邢威打馬過來道。

顧璋:?

他們不是已經離開安嶽百姓包圍有一段路了嗎?

顧璋朝後望去,相比安嶽城門口人是少了許多,但是依舊有不少人,成群結隊的跟在後麵走。

顧璋問:“怎麼回事,之前兩個城池走到這個距離,就沒什麼人了。”回京城的必經之路有三個縣城,隻有一個在旁處。

邢威沉默了一會兒:“也許是再走一段路,您就真的離開剛赤府地界了,要不您去勸勸他們?”即使是身體好,也不能徒步跟著車隊走吧?

顧璋想了想還是搖搖頭,無奈道:“我若去勸,怕是要起反作用。”

顧璋也沒有讓馬車加速甩掉他們,馬車保持原來的速度行駛,百姓在後麵跟著,他們中甚至有的身體有殘缺,也一直跟著車隊順著官道走。

看著車隊漸漸變小變模糊,真的要徹底離開剛赤府了,眼淚都淌了滿臉。

“顧大人真的走了。”

“以後顧大人就不會來剛赤府做官了。”

“我之前還以為離顧大人走還早。”

……

低聲的哽咽吹散在風裡,風拂過枝葉茂盛的森林帶,發出枝葉婆娑的動人聲音,似乎也在為心愛的人送行。

***

顧璋還有點沉浸在感懷裡,結果沒走十天,就在路上碰上薛將軍和薛陽朔。

顧璋:???

薛陽朔燦爛笑道:“顧大人沒想到吧?我們也回京!後麵的路程可以同行。”

顧璋:“你們是何時收到的消息?為何不與我一起走?”

有薛將軍在,起碼能分散百姓一半的注意力。

他至於弄得那麼傷感嗎?!

薛陽朔哥倆好的湊過來:“早就決定好了,不過聽說百姓們要送你,爹說咱們晚幾天走。”

幸好有了顧璋的前車之鑒,他們成功悄無聲息的出城了!

什麼叫聽到百姓要送我,就趕緊決定晚點走?

顧璋以幽怨的眼神看薛將軍。

薛將軍麵色嚴肅,不理會他們小輩之間的話,打馬轉頭去巡視車隊了。

顧璋:“……”

有本事彆躲著他啊!

說不過他就躲,算什麼英雄好漢,哼!

顧璋順著薛將軍的方向,一眼看過去,竟然發現一個熟悉的人影,林青柏。

“這不都是將軍府裡的好手嗎?怎麼還混進去了一個林青柏?”顧璋問。

薛陽朔穩健了些,但是性子依舊是開朗健談的,他道:“這個燙手山芋,打算帶回去交給皇上處置,雖然他幫匈奴做了武器,但是腦子是個傻的,大半是被哄騙或者逼的,斬了吧,也是個人才。不處理吧,養著又棘手,剛好這次回去,帶回去給皇上。”

顧璋忽然覺得眼前這一幕有點熟悉。

麻煩的事丟給明盛帝,這不是他之前在京城愛做的事情嗎?

他堅信這絕對不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顧璋扼腕了一陣,竟然不止他一個人這麼做,隻可惜不能跟明盛帝分享這個開心的小發現了。

顧璋看了一圈,隻發現薛將軍和薛陽朔,好奇問道:“薛見雷呢,他不跟你們一起回京城休息休息?”

薛陽朔:“大哥留在邊關鎮守,那麼大片草原想要完全控製下來,也是很費時間和心力的。”

可憐的薛見雷。

這就是能者多勞吧?顧璋假惺惺的為他默哀一秒鐘。

和薛將軍他們一起走,顧璋倒是沒什麼意見,他還十分大方的把準備的好東西分享給他們。

一路不急著趕路,顧璋和秋娘又開始鼓搗起吃吃喝喝,休息玩樂起來,甚至在城池裡休整的時候,還會出去逛街、遊玩、大采購!

畢竟馬車準備得很大,還改造過,完全可以在路上睡覺。

顧璋覺得再自然不過的事,把薛將軍父子倆秀了一臉。

顧璋剛剛張開嘴巴,吃了一口秋娘喂的甜味溶豆:“好吃!”順帶啾了燕芷一口。

薛將軍正巧在喝水,被嗆得咳嗽起來:“咳咳咳!”

他記得剛見到顧瑤光的時候,還不這樣!

什麼時候開始變的?薛將軍以他敏銳的直覺,想到了打敗匈奴之後,顧璋就跟脫韁的野馬一樣到處跑。

不過理智上線後,他很快又微微搖頭,那是瑤光心係百姓,四處去巡視了,不僅根據各地的情況調整了森林帶,還教了好些村落合適的省力小工具,甚至發現了適合種植棉花的土地。

連針對傷殘兵卒的優待,想必也是在巡視四個縣城的時候發現的。

那顧璋又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般……?

薛將軍仔細想了想,還是沒想出由頭來,無奈歎了口氣,現在的小年輕,都這麼難懂嗎?

他見顧璋吃完了,又懶散的躺在草地上休息,走過去坐在他身邊。

他也難得有些放鬆,打了這麼多年匈奴,他也老了,語氣都沒在軍中時繃得緊,真像是和小輩聊天。

“瑤光給剛赤府留了那麼多工廠,分文不取,全讓利於剛赤百姓、軍隊,實在是大義。”

顧璋坐起來,盤腿定在原地,警惕道:“薛將軍怎麼突然誇我?”

這四年能聽到薛將軍誇獎的時候,簡直屈指可數。

有時候黑著臉誇人,聽起來都像是批評訓斥,今天竟然難得轉性了?

薛將軍本來真隻是想聊聊天,被噎了一下,看著顧璋驚訝的眼神,乾脆順勢問道:“真不覺得可惜嗎?”

“不可惜啊,這有什麼好可惜的?”顧璋滿臉疑惑。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

可惜?不過是幾個羊副產品加工廠,官員本來就不能經商不說,以後隔得遠了,管起來又麻煩,而且事情很瑣碎,他還真不想管。

以後的路,該剛赤百姓自己走了!

他還是喜歡單純一點,用“技術入股”的方式掙錢,不用他費心費力,既不用管前麵布置準備,也不用擔心中間會出什麼麻煩,更不用操心後續一係列問題。

有人哼哧哼哧做這些幫他掙錢,他何樂而不為?

千裡眼不用保密了,玻璃這個小生錢機也可以開始為他掙錢了。

他回京城就找個合作方,先把眼鏡做出來,然後再賣玻璃窗戶,還有各種小孩玩具,必定大賺一筆!

搜刮有錢人他可不帶手軟的,幾個羊副產品廠還真不值得他心疼。

薛將軍見他真的一臉無所謂,半分心疼都沒有,儘管知道他對錢財的態度,還是有些動容:“錢財對瑤光來說,看來還真是身外之物。”

顧璋頓時激靈,這個名頭可不能給他宣揚出去了!

他馬上反駁:“錢財可不是身外之物。”

薛將軍:“……”

顧璋道:“我可是要享受世界的人,怎麼能沒有錢財?我可愛錢了,薛將軍您不許造謠!”

見薛將軍一臉語塞的表情,好像有點不信。

顧璋強調:“薛將軍您相信我,我是有更賺錢的法子,真不差剛赤府那幾個廠的利潤,您要是在京城住一段時間,保管一清二楚!”

薛將軍沉默,憋出一句:“知道了。”

所以顧瑤光這小子,不是視錢財如糞土,才對軍隊和百姓那麼大方?撒錢跟灑水一樣大方,原來是有本事能掙到更多錢,看不上這三瓜倆棗?

這家夥,是有多受財神爺寵愛?

顧璋說起賺錢,又想到海外,用沙子燒成的玻璃,如果能和瓷器、茶葉一起遠赴海外,可以換來一箱箱金銀,各種香料,還有那種白白胖胖的大白豬……

現在大宣土地上豬的品種,還是黑豬,儘管騸過也不腥臭,但是顧璋還是好奇大白豬是什麼滋味,會不會更好吃?

有錢、有美食、成本除了出海的籌備,就是一些陶泥、沙子,茶葉、多好的發財事!

顧璋這麼想著,跟薛將軍打聽起了大宣軍隊的情況。

沒有海軍?

那有沒有大船?擅長水戰的軍隊?

薛將軍還以為顧璋有意去彆的軍隊附近的都府任職,於是給他仔細的講起了其它軍隊的情況,尤其是靠近水。

***

顧璋的車馬快到京城之前,京城發生了一件大事。

金瑎任職的地方,被發現糧食產量也有一定幅度的增長。

不需要調查,隻要一想到金瑎做的那些有關顧璋的詩,想到他和顧璋的關係,就能猜到這份增產是為什麼!

而且金瑎行事大方,完全沒有遮掩,去當地調查,很快就能查清所有真相。

顧璋曾說,其它地方和寧都府不同,不能一概而論,他們也親自證實了這一點。

但是現在他不僅讓剛赤府變得富饒,更能左右千裡之外的一地產量!

這怎麼能讓人不激動?

“顧